我让飞机等我

候鸟

　　我的第一次乘机体验有趣，多少有点传奇色彩。

当今社会，没有坐过飞机的人应该不多；坐过国产飞机的人也许不多；免费坐过飞机的恐怕也不多；能让飞机等你的就一定更少。而我是那少数之一，全占上了。

能让飞机等你，大致应该非富即贵，比如有私人飞机、有专机之类。而我与这些都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的确有飞机等我登机后方才起飞，并且是我的第一次乘机体验。请别忙于嗤之以鼻，且让我慢慢道来。

本人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我与飞机还算有缘。1978年农历大年三十上午10点过，我收到了西北工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没有具体专业，只写了“航空类”仨字。让立志学门手艺以求谋生，以修理汽车作为最佳职业选项的我，瞬间膨胀。汽车拜拜，我以后要改修飞机了，犹如人类社会直接从农业文明进入到信息时代般的跨越。以后虽没有直接修理飞机，但确也从事了许多年的航空制造工作。

记得听大学老师说过，文革前，我们学校的新生入学都会坐一趟飞机，绕西安上空盘旋一圈，以增加新生的感性认识，文革后就没有这一说法了。这一错过，让我这个航空工业从业者直到近20年后的1996年才第一次乘坐飞机，有点造化弄人的意思。



Y-7-100

（此图片来自网络）

　　时间到了1996年，当时供职于四川省经委下属的一家公司。到宜宾市收一笔烂账，通过宜宾市公安局的帮助，收回了部分欠款，现金约四万元。其时宜宾地区治安很乱，长途汽车上暗偷明抢时有发生，为安全起见，遂电话请示公司老总，要求乘机返回成都。获准后立即电话联系宜宾菜坝机场，问询航班信息，被告知当天还有，也只有一飞成都的航班，但飞机马上起飞。我居然冒出一句“可不可以等我”？有点无知无畏的勇敢或叫鲁莽，停顿了两秒，对方问我现在何处？我告知人在市区，他请我抓紧赶去，他们等我。还有这般操作？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他没有跟我开玩笑。菜坝机场距市区不到十公里路程，可那时宜宾没有方便的出租车，公交车也不知在哪里乘，于是急中生智、厚脸实皮的求助公安朋友，他居然同意用车送我到机场。前后花了20几分钟赶到机场，购票、安检、登机一气呵成。乘务员小姐告诉我，他们足足等了我15分钟。

飞机是西安飞机厂生产的双发涡桨Y-7-100型50座短途客机。上得飞机，但见后排还有两个空位。都在等我，是不是应该和大家挥挥手，打个招呼以示善意？可没有人起身回头，也没有人搭理我呀。悻悻然落座，系上安全带，空乘关上舱门。很快，飞机滑行、起飞。由于飞机小，感觉很有些颠簸，跟下乡时乘坐公社的拖拉机时的颠簸，程度相近，风格不同，各得其妙。好在没有遇到强气流，航程也短，并且充分相信我的同学们负责制造的飞机，安全性还是有保障的，所以没有一丝的担忧，多少有些小兴奋，干航空许多年，现在嘛才好意思说自己是一个航空人。飞机很快安全降落成都，我完成了第一次的飞行体验，但至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等我，也许是出于经济方面的考虑，拉一个算一个吧？谁知道呢？

　　免费乘机则是与儿子一起，从拉萨飞成都，是空军的伊尔-76大型运输机。没有座椅，只在机舱两边各有一根长木板，权当座位。飞行时你得抓紧木板，否则会被颠来倒去，加上隔音效果极差，以至于第二天都能感觉到耳朵的轰鸣。我将那次旅程总结为：不花钱，找罪受。好在没有再次受罪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