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通电了

红山文醉

<p class="ql-block"><b>  童年,懵懂的记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历史的长河似乎把儿时的黑天白日的故事彻底的漂白涤荡了,绝大部分记忆都被彻底洗劫一空。残存下来的,是岁月永远抹杀不了的、刻骨铭心的往事。</b></p><p class="ql-block"><b> 三周岁之前,只记得家里的墙壁上有个灯窝,里面放着一盏褐色陶瓷煤油灯,还有一盒火柴,晚上很多时候油灯也不点,一家人就摸黑坐在炕上听父亲讲故事,二伯母来家里串门,她也会讲很多妖魔鬼怪的故事。吓得我晚上解手还得让姐姐或哥哥在旁边壮胆。</b></p><p class="ql-block"><b> 父亲爱串门子,每天吃了晚饭就走,我就跟在后面,父亲说我是“跟脚星”,到了谁家,父亲都会给人家摸黑讲故事,似乎摸黑讲故事更能扣人心弦,讲到鬼故事的时候,心怦怦乱跳。很多时候我是听着父亲的故事就入睡了。回来的时候,我总睡在父亲的背上。</b></p><p class="ql-block"><b> 1973年,那一年我三岁,似乎三岁之前只清晰地记得这样一件事。</b></p><p class="ql-block"><b> 一天,我独自在街上的河沟里玩泥巴,旁边几个婶子在说话。一个婶子说:“快看,老场院在安装变压器,咱这儿要通电了。”我顺着这个婶子手指的方向看着,几个穿绿军装的人在老场院地头在忙着安装什么,我就跑了过去,好奇地看着,只看见石头砌的平台上安了一个庞然大物。</b></p><p class="ql-block"><b> 一天晚上,大姐从外面跑回来说:“来电了来电了!”二姐在屋里拉了一下线绳,顶棚上的灯泡亮了,整个屋子都亮了,没有任何阴影。我和哥哥高兴地跳了起来。原来电灯这么神奇,让人们心情愉悦,豁然开朗。父亲说:“这东西是好玩意儿,但可费电哪,咱东屋是库房,没人住,就不安灯了,外屋每天要做饭,安个瓦数低的。”</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父亲为了晚上起夜都方便,还在炕沿外侧安了几个带圈的螺丝钉,把灯绳接长,从螺丝钉的圈里穿过去,一直拉到炕尾,这样夜间起床,用手一拉线绳,灯就亮了。</b></p><p class="ql-block"><b> 人们习惯了电灯的耀眼光明,但煤油灯并没有随之淘汰。因为停电是常有的事。刮风、下雨都会停电,浇地时也会停电。不刮风不下雨不浇地也照样停电,有时候晚上七八点钟就停了,一停就是一宿。夜晚停电,那是无法言状的郁闷。干脆煤油灯也不点,一家人坐在炕上继续讲故事。</b></p><p class="ql-block"><b> 童年的冬天出奇的冷,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把手脚冻得流脓水。后来母亲用布条把我冻破的手指包上。一天晚上,又停电了。母亲和姐姐都在外屋煮小土豆(给猪煮的猪食),我自己摸黑在炕上睡着了,忽然觉得手指火辣辣的痛,就哭喊起来。二姐冲到屋里,看见我的手伸进火盆里,那个缠着布条的手指已经冒起了火苗,二姐一急就把我的手指上的布条撸掉了,我痛地“妈呀”一声大哭起来。二姐点了油灯一看,那冻伤的手指,连布条带肉皮全都撸掉了。二姐忙安慰说:“别哭别哭昂,姐姐给你包上。二姐用瓶子碾碎几片止痛片,缚在手指上,再用布条重新包起来。</b></p> <p class="ql-block"><b>  最初通电那几年,人们对电的常识太陌生了,懂电的人很少。时常就听说哪个村的妇女使用鼓风机做饭,连电电死了,还有孩子被电,母亲去拉孩子,也被电了,父亲去拉母亲,一家五口电死三口的。我家最先懂电的,还是哥哥,十几岁就把家里的电安装的井井有条。哪里坏了他也会修。婶子大娘家电出了故障,都是哥哥去帮着修好。</b></p><p class="ql-block"><b> 自从村子里通了电,整个小山村的夜晚都是灯火通明的。去谁家串门,都是亮亮堂堂的。到春节了,哥哥给屋里换了大灯泡,让除夕夜更加美好温馨。还在院里安了灯泡。夜晚的院子,那发出黄色光线的灯光下,大红的对联格外醒目,春风吹拂着五彩的挂钱呼啦啦地响着,似乎在说:过年了,明天你又长一岁。那时候就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如果岁月的脚步慢一点多好。</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