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面包的记忆

张丽

<p class="ql-block">图文/张 丽</p><p class="ql-block">音乐/青春无悔</p><p class="ql-block">地点/呼市</p> <p class="ql-block">昨晚,老伴儿给我买了袋桃李老面包,感觉还很不错,这让我想起了我人生中吃的第一块面包。可能是老了吧,老爱从这些细碎的记忆里,寻找我少年时的青葱往事。</p> <p class="ql-block">1972年,我初中毕业。当地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初中毕业必须回乡务农一年,才能继续上学。当时的农村条件艰苦,办不起学校,上学要去7里多地的大队中心学校,所以能上起学的孩子很少,女孩子更不用说,我们小队500多口人,只有我和花姐两个女孩上到高中毕业。</p><p class="ql-block"> 我的故乡叫蓿荄(蒙语为红柳)滩,又称盐碱滩,土地盐碱化程度比较厉害,村里的大部分好地都在黄河边,是黄河水冲击下的河滩地,肥沃平整,我们管它叫河头地。每年春天的平地打堰,秋收的任务主要是靠这些"铁姑娘战斗队"来完成,我们村有20多个姑娘。河头地离家都在二十几里外,所以每年的春,夏,秋三季,姑娘们基本都是住在那里干活的,一走就是一月半截,不用说去供销社买日用品了,就是连个猫狗都见不着,每日只有母亲河与她们为伴。</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因当时姑娘们都不识字,这外出是需要一个记工员的。原来每三天,队里要打发一名队委成员去记一次工,我回来后,队长跟母亲说,让我和她们一起外出干活,因我当时还不够外出的年龄,让我边干活边给她们记工,不然还得隔几天派人去一次,母亲也就同意了,这样我就成了她们的记工员。</p> <p class="ql-block">记得正是秋收割糜子,连着下了两天雨,所以出不了工,吃早饭时,三闺女突然说,听说前旗百货大楼卖面包,特别好吃,又酸又甜。那可是第一次听到面包这个词,对于没出过门的农村孩子,根本不知道面包是个什么东西。大伙都停住了吃饭,问她。她说我也没见过,只是听村里的小学老师回来讲的,就和馒头差不多,是用起面做的,可比馒头大,比馒头好吃多了,软软的,一毛钱一个。说得我们直流口水。这时玲姐说,反正今天也出不了工,还不如咱们去前旗玩玩,顺便买一个尝尝。</p><p class="ql-block"> 有几个姐妹积极响应,行啊!咱们现在就走,下午返回来。可有几个说,人家又不白送咱,去那寻钱?</p><p class="ql-block"> 要知道那时我们一个工分(10分)才能分到3毛钱,一个工分,这可是一个壮劳力一天的收入呀。我们这些女孩子身上是不装钱的,即便是这样子的出门在外,身上也超不过1元钱,而且大部分家长是不会给带钱的。这时机灵的三闺女把目光投向了妇女队长,她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最"有钱"的,我们都管她叫嫂子,30多岁了,没有孩子,家庭生活还算不错,所以每每外出干活,基本都由她带队,队长嫂子忠厚老实,不识字,我们都很尊重她。嫂子笑笑说,我也只带了5元钱,三闺女立马回应,这就管够了,一拍即合,立马出发。</p> <p class="ql-block">从我们住的河头到前旗近30里地,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只能靠两只脚。我们边走边聊边玩,不知不觉也就到了旗政府所在地西山咀,这第一站可是直奔百货大楼。食品在一楼,饼子,麻花,麻叶,油旋儿还有好多叫不来名的,没见过面的,也包括我们要买的面包了。看的我们直流口水。确实是,跑了一上午,又走了30多里地,真饿了,可囊中羞涩,只能是一饱眼福而已。还是三闺女有办法"给我拿个面包",这时女售货员拿起了一块方方软软,表皮红黄像块大玉米发糕递了过来,噢!这就是面包,我们的目光齐齐地投了过去……要吗?一毛钱一块,那油旋儿和饼子呢?都一样。这时队长嫂子发话了,"那面包大还是饼子大"这一问不要紧,我们先是一楞,紧接着都大笑了起来,逗的售货员也笑了,"这怎么说呢?用料不同做法也不同,味道也不同嘛"。队长嫂子又接着说"可我看着还是面包厚,饼子薄呀","那当然了,饼子是死面的,面包是发面的吗?你们究竟是买不买?"说着把面包放了回去,我赶快推了一下队长嫂子,说: "买!我们一人一块面包"。售货员用食用包装纸给我们一人包了一块,有几个不拿钱的,嫂子每人给她们借了一毛钱。就这样,拿到了人生的第一块面包,我们站在百货大楼的门前,慢慢地,细细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咀嚼着,品尝着它的味道。那才叫一个真正的好吃啊!至今回味无穷。</p> <p class="ql-block">这一块面包也就是那天的午餐,也是我人生中第一顿自己做主,掏钱吃到的特殊午餐。餐后我们也该返回住地了,还有30来里的路赶呢。有这块面包垫底,我们的脚步也加快了,一路上又拿队长嫂子开起了玩笑,"面包大呀饼子大"这句口头禅一直流传到我离开老家。</p><p class="ql-block"> 现在想起来,那时的生活多么艰苦,当时我兜里也只有5毛钱,又多么幼稚,为了一块面包,步行60来里路,还饿着肚子,可那时倒没觉得苦和累,却是满满的快乐感,只是从此再没有吃过如此好吃的面包,找不到那种感觉,找不回那个味道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