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题记</p> <p class="ql-block">从部队回到地方工作已经三十多年了，刚到单位第二年时发生过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至今难以忘怀。回忆这件事需从一首打油诗说起：</p><p class="ql-block">屠夫肉置垃圾旁</p><p class="ql-block">众人相欺往家扛</p><p class="ql-block">你猜狼狗帮谁忙</p><p class="ql-block">这肉最终由谁尝</p><p class="ql-block">这首打油诗是我对亲眼所见的一个真实故事场景的写照，由于随思随想、随手记录把它写在了办公桌的记事台历上，未曾想，有好事老同志禀赋大批判思维，牵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意，把它汇报给了领导，为此，我被领导请进了办公室“喝茶”。</p><p class="ql-block">领导听了我的解释后笑了，真的给我递上了一杯清香扑鼻的绿茶。</p><p class="ql-block">下面我就把这个故事分享给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初冬季节，沿长江北岸的小城因空气湿润、昼夜温差大，常常晨雾弥漫。</p><p class="ql-block">上世纪90年代初的一个早晨，太阳尚未升起，冬令微寒，小城雾锁重楼、朦朦胧胧像个睡眼惺忪的孩子。城郊马路边的一排小吃店只有一家刚刚打开了门，老板娘在厨房里忙活着。</p><p class="ql-block">这是一片正在开发的生活小区，商业服务设施还没有建成，路边的小吃店是附近居民就简搭建的临时篷屋，于路边约10米处一字排开，自制的门牌高低错落、五花八门，有“兰州拉面”、有“东北水饺”、有“正川火锅”、有“潮汕风味小吃”等，这些五湖四海汇集在一起的小吃倒不是店主人胡乱起名字，大多数店老板确实是来自店名所标注的地方。1980年代，小城凭水陆交通优势赢得了一个国有部属大型项目落户，项目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工业大军，仅工程建设人员就有上万人，工程分三期推进，时间长达10年，因此，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举家迁来了小城，这些人的家属大多没有工作，为了生计，开个家乡风味的小吃自然就成了她们的首选。</p><p class="ql-block">小吃地方风味浓厚，深受原地来到小城人们的喜爱，渐渐也得到了小城当地人和来自全国各地的迁居客们的认可；生意红红火火，常常客人爆满，即便是在冬天，各家店门外都要支起篷布，放上几张桌子招待盈门客。小吃店生意兴隆带动了附近菜市场肉品走销量上涨，因此，这里也就成了屠夫们登门兜售肉品的炙热之所。有的小吃店还跟屠夫们达成了专供协议。</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刚刚开门的那家是东北水饺店，他的隔壁是正川火锅。这时，正川火锅门口走来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他头戴一顶皮帽子，身穿一件脏兮兮的皮围裙，脚上套着一双长筒胶靴，左手垂握一把长柄铁钩，右手臂高抬、右手紧紧扣住肩膀上半匹足有六七十斤重的猪肉，一副职业屠夫的形象；他的身后紧跟着一条高头大马样的狼狗。屠夫气喘吁吁地弯腰看了一眼正川火锅门缝里面，确定没人后转身走进了东北水饺店。</p> <p class="ql-block">正川火锅是屠夫的约定供货点，那天不知是屠夫来早了，还是正川的老板夜间打烊太晚，或是知道早上有大雾客人上的迟，因此贪睡没有按时开门，让屠夫吃了个闭门羹。屠夫是从一千米外的菜场扛着半匹猪肉走过来的，不免有些吃力，因此，他走进东北水饺店二话没说，一躬身把肩上的半匹猪肉“啪”的一声重重地掀翻在了迎门的餐桌上，厨房里的老板娘闻声怒斥：你干啥把肉砸我家桌上啊？拿走，赶紧的！不讲卫生！说着话，她手里攥着一块抹布急匆匆的走出了厨房。屠夫嘴里嘟囔着，很不情愿地扛起猪肉走了出去。</p> <p class="ql-block">屠夫走出东北水饺又看了一眼正川火锅的门，他见正川的门还是紧闭着，左顾右盼了一番，想找个地方把肩上的猪肉放下来，可一排小吃店门口夜间打烊后全都收拾的一干二净，就是找不到一个适合他放猪肉的地方；最终他走向了摆放在路边的铁制大垃圾桶，来到垃圾桶旁边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蹲下身把肩上的半匹猪肉肉皮朝下慢慢的担在了垃圾桶边上，一半在桶里面一半挂在桶外。放下猪肉，屠夫点燃一根烟猛吸了两口，他一边吸烟一边拿铁钩驱赶着凑向垃圾桶边猪肉的狼狗。</p><p class="ql-block">那条狼狗很有屠夫人家的形象特征，可能是吃多了猪杂碎或是油水的缘故，体型硕大、与众不同。</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可能是因为肉皮太滑，也可能是屠夫放下猪肉时光考虑到桶内外大小对称，忽略了重量相等，不一会，半匹猪肉悄悄的滑入了垃圾桶，屠夫发现后忙俯身拽起沾满桶里垃圾的猪肉，重新担在了垃圾桶上，并用铁钩刮扫了一下上面的垃圾；这一次屠夫吸取了教训，他放好猪肉后用手扶在上面来回推了两下，感觉找到重心后才放心地继续抽起了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屠夫抽着烟，不时回望小吃店门口，过了好一会，他发现兰州拉面开门了，他扔掉手里的烟头，挥舞着铁钩把狼狗赶在前面走向了兰州拉面。他大概是想去碰碰运气，问问兰州拉面要不要猪肉。到了门口他把狼狗留在外面，自己走进了店里。</p><p class="ql-block">狼狗摆脱了主人管束，低头嗅了嗅前足两边，然后忽然转身向垃圾桶狂奔，它一口咬住挂在垃圾桶外面的猪肉，瞬间将其扯落在地，双脚踏上辅助嘴巴反向用力，迅速撕下了一块肉。这时，路上上班的人越来越多，垃圾桶紧靠在路牙边上，狼狗的行动引起了一位骑自行车大汗的注意，他架起自行车赶走狼狗，用手翻了一下、又用鼻子闻了闻那半匹猪肉，紧接着双手一用力把肉搬上了自行车后面的行李架。他的举动被紧随其后的一位骑着人力三轮车的大妈看的清清楚楚，大妈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拽住猪肉：这肉是我的！大汗岂肯相信，抓住大妈的手就往一边拉；可怜那半匹猪肉又一次滑落在地，上面沾满了路边的尘土；狼狗见猪肉落地迅速蹿了上去。大汗、大妈、狼狗三股力量将那半匹猪肉在地上翻来卷去，糟蹋的面目全非。正在僵持不下时，一把铁钩扎进了地上的猪肉，屠夫怒不可遏地骂开了：滚！一起滚！这肉是我的！</p> <p class="ql-block">大汗和大妈抬头看了一眼屠夫，他们从眼前这人的装束上应该是已经认可了他的话，但嘴上还是质疑着：是你的为什么要扔在地上？神经病！屠夫哭丧着脸，边抱起猪肉边回敬道：关你屁事！</p> <p class="ql-block">一旁的狼狗似乎要知趣的多，它卷起尾巴不停的晃动，一会低头嗅嗅主人的脚，一会抬头看看主人的脸，仿佛在说：主人，今天亏得有我在，不然这肉就被他们劫走了！屠夫扛起土渣纷纷掉落的猪肉，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它的头，然后目光游弋左右，转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圈，随后领着狼狗若有所失地离开了。</p> <p class="ql-block">朝霞驱散了晨雾，大汗和大妈重新汇入了骑行人流，屠夫领着狼狗缓步穿行在人流里，他肩膀上半匹难辨为何物的猪肉引起了人们纷纷侧目；我站在路边目送他们渐渐远去了的身影，心中留下了一个至今还在的问：那半匹猪肉最终…？</p> <p class="ql-block">结束语</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亲眼所见的一个真实故事，当初是觉得很有几分喜剧色彩，故而趣味赋诗以记；时隔三十年后再次回味，似乎又多了些喟叹：屠夫的遭遇是可怜的，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缺乏卫生意识，行为放肆无忌，这是他最终灰溜溜退场的原因所在。我无法相信他会把那半匹猪肉留给自家人“享用”，更大的可能是清洗后仍会流于市场，狼狗咬过，垃圾桶里掉过，马路上滚过，这样的猪肉食用后会不会造成什么后果姑且不论，仅凭亲眼目睹过这个过程的印象，那排小吃店我再也没有光顾过。现在，那一排小吃店早就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下面这张照片上的生活广场，因广场离我的住处不远，偶尔会去打卡，这里的环境改变了我多年来对市场上猪肉的心里阴影，也让我看到了现在人的卫生意识已有了根本改观。</p><p class="ql-block">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期待我们的未来会更美好！</p><p class="ql-block">长城</p><p class="ql-block">2021年元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