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咏物诗》

姑苏仲叟

<p class="ql-block">  本人在《谈谈咏物诗》中,谈到诗词常用手法——借代一词中,说到替代。然,有云"词忌用替代字"。(王国维《人间词话》)认为:诗词用字不可用代字。用代字则语隐,让人猜迷。</p><p class="ql-block"> 此话,乍一看,有道理。细品却不是这么一回事。</p><p class="ql-block"> 用代字、用典,只是文艺创作的一种手法。即用某个现象,某个状态的一个特定的形象或啟迪,表达了一个概念。这个概念即描述的对象的一个固有的特徴,并用这个带有特徵的概念表达了所要表达的物像,它有内在固有的逻辑上的意义,并更丰富地表达了所要表达的物像。如谢道韫的“柳絮"比作“雪"。柳絮的轻.柔,因风满天飞舞,并且白色的絮状,处处似雪。用柳絮这个特定的形象,来传递这次下雪,虽然是满天飞舞,却佷柔、很美。并非是"燕山雪花大如席‘那样狂野,声势吓人。用柳絮这个固有的"轻柔“特徵,所表达的逻辑上意义为,纯洁,晶莹,柔美,带有一点空灵的感觉。这种环境气氛,会让人感悟到:一种向往的飘悠,自由地放飞的境界。如果不用“柳絮"这个代字,而直接用雪字,那就缺乏了这种味道。 </p><p class="ql-block"> 我们再看苏东坡的《水龙吟》这词中"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这两句,“落红"两字即是代替词。代替"花‘字。"落红难缀`即是落在地上的花,难以拾起。如果把落红直接写之为落花,那么这首诗的味道就大打折扣,就不是苏东坡的词,就是沦落为无人所知的诗词了。</p><p class="ql-block"> 苏东坡就是用了花这个红色的特徵,表达了花这个概念。用红色这个色彩,从感觉上传递了一个理念:生命、青春、春光……等。于是,"落红难缀"就带着无限的哀伤,感叹生命的短促,春光的易逝。于是,东坡发出了‘遗踪何在?一池萍碎‘的感叹,暗拭着‘是离人泪'花。我们从文艺作品的效果来看,如果把‘落红‘改写为落花,那么就没有这么令人长嘘的妙句。</p><p class="ql-block"> 代字.用典,有时是可以使文章的布局起到点睛的作用。《乐府指迷》谈到:"用字不可太露,露则直突而无深长之味'。含蓄、婉转本来就是一种美。用典用替代字,就是为了达到审美的效果。含而不露,`曲径通幽`,再到“豁然开朗“,你会发现,“曲径"之妙,而用典用代字,往往就是文章布局的“曲径'。</p><p class="ql-block"> 当然,代字、用典与否,就是一个"显"与"隐"的使用与否的问题。"显",直言之。"隐`,含蓄,不直接面对之。两者之间的优劣,并不是孰优孰劣之分。而只是使用"显、隐“之得当与否。`显`,"语语都在目前‘。直接标的,色彩论点明了,大道天衢通。"隐“,深巷曲径,文理奥秘深究。国学大师王国维谓:隐"如雾里看花“。本人认为,王先生颇有偏。隐,只是一种手法与技巧,与显一样,同为重要。显与隐的使用,只是在某个特定场合上所用的特定的技巧而已。诚如周振甫在《诗词例话》中说的"写景的诗词,以少用代字或典为宜。感事抒怀的作品,意思多,感情深,而诗词的篇幅短,容纳不下,需要加以浓缩,那就免不了要用代字用典,一切看具体情况而定"。只是'隐‘曲折一些,但所包含的内容,作者的意图,情感更丰富而已。</p><p class="ql-block"> 显与隐之间关系,我想用一埸足球比赛来形容。显,就是面对球门,大脚劲射。其效果,酣畅淋漓,霸气十足的直线怒射。而隐,就是面对球门,一脚漂亮的弧线球,飞扑球门。惊艳四座,优美绝伦。你说,哪个球射得好呢?只能是因人而异,各爱所好。</p><p class="ql-block"> 王国维先生所言`词忌用替代字'一说,多少有所偏见。正是这种偏见误导了不少学诗者。当然,有关美学之争议,一直没有停止。`曲径“与"通衢`之辩也久有永在。本人认为不管用否代字,只要合适都是正确的。就如足球射门一样,踢直线与弧线,只要进门就是好球。这不是形式主义,或实用主义。用周振甫先生的话说:"一切看具体情况而定`。王国维先生的许至理名言,诗词评论,确是后辈学习,且深研之的。但微瑕之处,后辈在学习中也应明了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