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念月亮湖

大漠独行

冬捕时节，和月亮湖的朋友又一次小酌，铁锅里的大鱼，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还是欲罢不能的浓香，我知道，那浓香里有十七年的兄弟情啊…… ————题记 离开月亮湖已经步入第十二个年头了，十二年间，多少次梦里回到故地，拍风景、品鱼宴、烧玉米……月亮湖人就像康慨的月亮湖一样，永远给远方的游子以深情地拥抱，月亮湖用她的美味和温情为游子疗伤。这个冬天，因为月亮湖的冬捕，我又一次走进月亮湖，这样的冰雪相约，算起来也有十七个年头了。青丝白发，时间真的很严苛，弹指之间，皱纹成了我们无法逾越的沟壑，我们都是奔六的人了。 关于月亮湖，在十七年前几乎是一无所知，那句俗语——“扎住月亮泡，银子没了腰。”似乎听谁说过，并且很有魅惑力，想一睹芳容，怎奈一直没有机会。后来阴差阳错来到月亮湖工作六年，不仅走遍了三号坝、杨树带、长山岱……也乘船和渔民一起出湖拍照，和阿杜一起下湖捕鱼，月亮湖冬捕节的开幕式参加过两次，也对月亮湖的春捺钵小有了解。在辽金时期，有三十几次的春捺钵选在了月亮湖。可见，那时的月亮湖鱼类资源的丰富。每年春天，“待冰雪消融，天鹅飞回，乃纵鹰捕鹅猎雁，晨出暮归，从事弋猎。其时皇帝冠巾时服，系玉束带，于上风观望。有鹅之处举旗，探骑驰报，远泊鸣鼓。天鹅受惊而起，左右围骑举旗猛挥。皇帝得到头鹅以后，首献宗庙，祭祀祖先，然后群臣各献酒果，纵饮作乐。”春捺钵表面上歌舞升平，一派祥和。实则是对外彰显军事实力，有点像我们现在的军事演习。对内是对群臣的告诫，无功不受禄，鼓励群臣将领建功立业。这样看来，月亮湖是有着历史厚重的湖泊，不仅用丰饶的物资养育了月亮湖的儿女，还在用渔猎文化，用捺钵仪式感滋养着月亮湖人的精神，让他们拥有豁达的心胸，锐意进取，与时俱进的前卫意识。 走进月亮湖，用文字记录了我对月亮湖的感悟和理解。《赶湖女》《鱼宴放歌》《水文化的落差》《永远的月亮湖》……月亮湖用她的魅力，一次次召唤着我回望，挥手间，心心念念的我，又一次次走回故地，鞠一捧月亮湖水，洗去流浪的风尘；举起相机，留住永恒的美丽；醉一次，再醉一次，让烈酒为跋涉后的疲惫疗伤。 十七年间，只有一次深入到月亮湖深处。记得那是十月份，在月亮湖一年一度的封湖期之前，为的是拍摄捕鱼时前来觅食的鱼鸥。在拍摄前，在船上吃了一顿奢华（今天看来，是这样。）的鱼宴，酒宴间，渔民讲了太多的过往，鱼类资源的丰沛，各种鸟类的遮天蔽日、水草丰茂、野花娇媚……别说大碗喝酒，光是听着这样的故事早就醉了。那一次拍到了什么，印象不是太深刻。倒是那次酒宴刻骨铭心。不仅仅是因为鱼鲜味美，更主要是那次豪饮不醉，那次和月亮湖最深层次的交流，让我不仅深深爱上月亮湖，更对月亮湖生出几分敬畏。 　　每年春天，月亮湖以阿杜为首的好友，都会发出真挚的友情相约，我们都要以挖野菜、拍风景为由在月亮湖盛聚。这像不像辽金时代的春捺钵？相同的是大家对相聚的渴望，相聚时大家举杯同乐的那份情怀的享受；不同的是，没有政治上的险恶，没有利益上的尔虞我诈。只有一颗颗澄澈的心，才能营造出简单的舞台，才能演绎纯洁的心灵歌吟。 阿杜带领我在月亮湖巡游，常常会有偶遇。有一年，差不多五月份了，估计春天来的水鸟飞走的差不多了，以为我们不会再有收获。在我们寻觅间，偶然遇到鸿雁，而且有近万只。不仅拍到了气势恢宏的雁阵，还拍到特写，更感受了生态恢复后的美好，这次是偶遇。前年暑期，江水猛涨，又是和阿杜，在堤坝边意外遇到翻食鹬，500头爆框，打斗场景也有斩获，也是偶遇……偶遇不仅仅发生在我和阿杜之间，还有张老慢和李老慢。去年春天，月亮湖堤坝外的水面大，拍水鸟有了新的难度，张老慢带我去了月亮湖的千亩池，意外偶遇蛎鹬，连续去拍了三五次，拍到了反嘴鹬、红脚鹬、黑翅长腿鹬……这一次偶遇，不仅仅收获了大片，而且发现了新的拍摄鸟类资源的摄影地。许多年后，那里仍然会是我们拍摄水鸟的天堂。李老慢的偶遇对于我也是很有价值，同是去年夏天，他发现了中华攀雀的窝（半成品），于是，三次的拍摄，拍到了中华攀雀筑巢时的很多精彩的镜头。无论是阿杜，还是张老慢和李老慢，他们为我创造了太多的“偶遇”，看似偶遇，实则是他们理解我的爱好，并且鼎力支持我。这些看似平凡的“偶遇”，让我看到了月亮湖人的侠义情怀。正是他们这样的侠义情怀，让我每一次回望中，多的是感动，多的是感动后的仰视。 每年冬捕，阿杜他们都会在最佳时间通知我，每一次都会有收获。这两年由于有了无人机，拍摄的角度有了改变，有了更加广阔的视野。有一年，我们辛辛苦苦等到出网的激动人心的时刻，红网啊，十几万斤，场面极是让人震惊。可是没拍几张，相机出了问题，无法拍摄。于是，拿出手机，手机低温下瞬间没电。我们匆匆忙忙跑到学校换相机，回来时出鱼的最佳时间已过，只有不尽的遗憾。去年，红网之时，我们准备充分，两部相机，一架无人机，陆地天空全方位拍摄，收获多多，没有留下太多的遗憾。 今年月亮湖冬捕的情况很不乐观，开网半个月，只捕到20多万斤，不及每年最好时候的一网鱼的数量。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月亮湖捕鱼最佳时间是最后几网。鱼在冬捕时不走回头路，原因是水草被渔网拖倒，没有水草的遮挡，鱼感觉不安全，拼命往前游，最后鱼集中在湖的某一个角落，渔网到时它们成了瓮中之鳖，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昨天，张老慢打来电话，说月亮湖捕鱼快结束了，让我赶紧过去拍照。到了冰面上一打听，很是震惊，每年的这个时节，少说也该捕到七八十万斤鱼了，今年才捕到二十几万斤。每年大库里的鱼堆成山，今年空无余物。于是，大家把希望寄托在了今天的两张大网上。结果是，两个网捕到了不足五百斤鱼。这样的结果对于捕鱼的劳动者来说等于颗粒无收，他们失望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空手而归的我们第一次感到月亮湖的陌生和吝啬，这就是我们魂牵梦绕物产丰富的月亮湖吗？月亮湖也累了吗？她该休息休息了？带着诸多的问号，我们离开了月亮湖。 去年的红网 　　正在我放无人机时，一位学生家长走过来和我打招呼。他是土生土长的月亮湖人，去年当了爷爷，对于月亮湖他知根知底。几十年参加月亮湖冬捕的他，这样没有收获的年景也是第一次。对于渔民，这样的年份和农民的庄稼绝收是一样的。问其原因，他说了两点，很有道理。一是今年水大，进出口中鱼随水跑掉不少。二是去年秋天打拖网，把鱼群搅散了。我们都在忙自己的事，短暂谈话后匆匆告别。 回来时，我们几个朋友谈到月亮湖今年的冬捕情况。大家一致认为，今年的冬捕数量巨减，应该归于管理。月亮湖的主要产鱼是鳙鱼和鲢鱼，而这两类鱼在湖泊中自己不能繁殖，要定期投放鱼苗，计划捕捞，不然鱼类资源只能枯竭。这几年月亮湖鱼苗投放不知怎样，领导频换，估计投放鱼苗不是很乐观。今年水大，对于防护管理月亮湖人应该不缺少经验，主要是管理力度不够，导致月亮湖内鱼类资源的流失。看来，任何部门的领导都要运筹帷幄，坐吃山空必然是死路一条。也许我们不该评价月亮湖的长短是非。但是，月亮湖养着几百号人，这一年，没有收入的月亮湖渔民，该怎样生存啊！个人养鱼塘因为水库大坝的决口，分文不收，月亮湖因为水而丰饶，今年同样是因为水，成了重灾区。如此看来，月亮湖的每一位当家人，都要运筹帷幄，精于管理，有长远的规划，才不会把月亮湖逼入绝境。 没有拍到理想的图片，心中多几分遗憾。几个朋友盛聚慢饮，作为月亮湖人，今年的春节多了几分尴尬，他们春节送礼物，怕是不会像往年那样康慨了，但是，月亮湖的水资源还在，休养生息后，月亮湖鱼的产量会再让世人惊叹。 这一次鱼宴很简单，只有一个铁锅炖，我却吃得特别多，吃到撑的程度。回到家里，妻子说我老了老了还没出息了，我笑着无语。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还是欲罢不能的浓香，我知道，那浓香里有十七年的兄弟情啊…… 期盼月亮湖再度醒来2021.0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