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 style="font-size: 22px;">文字：上官无妄</b></h1><h1><b style="font-size: 22px;">图片：素材截自网络</b></h1><h1><b style="font-size: 22px;"> 若有版权即撤下</b></h1><h1><b style="font-size: 22px;">音乐：酒干倘卖无（钢琴）</b></h1><p class="ql-block"><br></p> <h1><b style="font-size: 22px;">本文提示：本篇正文约1800字，读完约4分钟。</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要说此生最大的遗憾，是我妈临终时我没有握着她的手！</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此文在我的电脑里躺好久了，那是读了一篇美国作家雪莉·凯撒的小小说《免费》后写的。（无妄注：小说《免费》在附录里可以读到。）</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我以为，作为儿子，我已经够孝顺的了。读完这个400字的小说，我不可抑制地流泪了。</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小说《免费》结尾，儿子的眼睛里噙满了大滴的泪水，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很大的几个字：“账已付清”。</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我心里与母亲有过类似的账单吗？我写过账已付清吗？……</b></h1><p class="ql-block"><br></p> <h1><b style="font-size: 22px;">我妈一九九二年春天去世。最后六年是中风后躺在床上度过的。对她而言，那六年的生活，不知有多少纠结，不知有多少煎熬！</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我一直以为我妈会坚强地挺过八十，对妈妈会突然去世没有心理准备。</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那天晚上大姐来接替我让我休息一下，我离开没多久，大姐就听妈说我很难受，不久妈就离开了。我赶到时，妈妈已经安详地睡着，永远不会醒来了。（无妄注：后来的事，我已经在拙文《那天为了谁》记载过了。）</b></h1><p class="ql-block"><br></p> <h1><b style="font-size: 22px;">我妈中风在医院抢救的第一晚，她的入睡的情况，我都看在眼里。那些无声的场景就是母亲对我的召唤：儿子，我需要你的守候。</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那晚，两个姐姐握着妈妈的手，可妈妈始终无法入眠。我开始坐在妈妈身边，用双手为她揉额头和太阳穴。妈说，这样我好多了。我说，妈，你放心睡，这几天晚上，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很快，妈就入睡了。</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就这样，我义无反顾地承担起照料妈妈的任务。妄太也没让我失望，她照料儿子我照顾妈。</b></h1><p class="ql-block"><br></p> <h1><b style="font-size: 22px;">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这十个字，是用刀子在我心里一笔一划慢慢地刻过去的，刻了六年。</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我妈从医院出来后开始也住过康复院，后来还是回家了。在康复院是“等死”，在家是“活着”，那味儿不一样。</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六年，我为妈换过十一任保姆。我从来不探究这些保姆为何出来干这行，可是她们的离开，都是因为他们自己家里的原因。她们自己是这样说的。</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有保姆可以助力，我妈和我的命还可以继续。我对她们比对任何人都要恭敬。星期六晚上到星期天晚上，都由我自己当保姆。为的是保姆可以做得长久一点。</b></h1><p class="ql-block"><br></p> <h1><b style="font-size: 22px;">在那些保姆辞工请新保姆的日子里，真心令人抓狂。那些心力憔悴，那些惶惶不可终日，足够我写一篇《狂人日记》的了。</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要上班，要照顾母亲，还得找保姆。工作的8小时内，我骑着自行车狂飙在单位和家的路上，每天三次。早晨7：30对妈说，我9：30会回来；9：45离开，告诉妈，我12点前回来；12：45离开，14：30回来；14：45离开，17：20回来。每经历一次这种保姆缺失的时期，就会让我对下一个保姆更好一点。</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那些奔忙的岁月里，遇见保姆就是遇上我生命里的贵人了。是她们拯救了我妈和我的家。我从不挑剔愿意来照顾我妈的女性，只看她们的身份证件。我相信，人与人用诚意、尊敬、体谅和实际行动的支持，她们不会亏我！</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差不多每一个要离开的保姆都会说：无妄老师，对不起。只有一个是例外，那次是我对她鞠了一躬，并说，对不起。</b></h1><p class="ql-block"><br></p> <h1><b style="font-size: 22px;">最后一个保姆是四川的，瘸腿对眼矮胖有力。我耐心教她煮江南口味的饭菜，也不忘给她准备充足的四川辣子。临过年了，她要回四川，说好一个月就回来，让我别请其他人。</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她迟到了十天。我妈就在这几天走了。她进门找到我时，我莫名其妙地对她鞠了一躬，说对不起，我妈再也不用保姆了，谢谢你来了！</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我给了她一个月的工资，遭我姐白眼了。是的，我姐说得没错，她失约了，让我等得心急如焚的。可是，人家终究来了。再说，家庭事务已经处理完毕，那用的是我自己的钱。没人比我更懂保姆对于我有多么的重要。</b></h1><p class="ql-block"><br></p> <h1><b style="font-size: 22px;">处理我妈后事时，我没时间哭。处理完的那几天，我也没有哭。直到“五七”那天，在围着转圈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我妈的一句话来，就低声抽泣起来，让兄弟姐妹觉得我怪怪的。</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那是某一天凌晨，我刚有点睡着，就让妈给叫醒了。我就说了句，妈，你让我睡一会儿。我妈就怼了我这句：这里周边的人都说你是孝子，你是孝子吗？</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六年了，我一定有过此类不恭敬的言语让妈不爽过。俗话说长病无孝子，我妈一定有过这种想法。是的，除了我妈，我还有很多其他的事务，谁让我除了有妈还有妻子、儿子、家和工作责任心呢！</b></h1><p class="ql-block"><br></p> <h1><b style="font-size: 22px;">坦率地说，“五七”那天转圈时我的失态，有为妈一生的辛劳和孤苦的心伤，也有为自己六年来所受的一切委屈的心伤。“五七”的仪式完成后，我如释重负，有了“一切终于结束了”的感觉。</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我与妈之间好像就有一张“对账单”存在似的，我不知道妈离开时，她有没有把这个“对账单”结清，反正我没有。</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我至少欠妈一个真正的“临终关怀”。妈走时，我应该在她身边的，我应该握着她的手。六年了，我差那半小时么？我不在，这是命定的么？</b></h1><p class="ql-block"><br></p> <h1><b style="font-size: 22px;">读完小说《免费》，我沉默了好久，就像受了一场灵魂的拷问。记得在母亲安葬时，我说过：妈，下辈子我还当你的儿子。可是母亲生前，从没听我说过：妈，我爱你。我还不如那个美国孩子！</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我妈心里没有索取回报的那个账单！是我自己心里有一张偿还的账单，那里也许记着为妈做了些什么，牺牲了什么了，受了什么委屈，我就像那个美国孩子有一张纸一样。想到这些，心好难受。我想在那个账单上抹掉一切，就写下六个字：母爱无法偿还！</b></h1><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2px;">我是一个无神论者，可是此刻我却想：若人死后会有灵魂存在，那该有多好！我还有机会去握住我妈的手！</b></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附录：</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美国作家雪莉·凯撒的小小说《免费》</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一天晚上，我正在准备晚饭，我的10岁的儿子走进厨房递给我一张纸，他在纸上写了一些东西。我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仔细地看了看，上面写着：这周割草，5美元；这一周整理自己的床铺，1美元；去商店，50美分；你去购物我照看小弟弟，25美分；倒垃圾，1美元；取得了优秀的成绩单，5美元；还有打扫院子，2美元。</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看着他满怀期待地站在那里，千万个记忆一瞬间闪过我的脑海。</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接过那张纸，翻到背面，在上面写道：怀你9个月，免费；为你熬夜，请医生为你看病，免费；多年来花在你身上的时光、为了你流过的泪、抚养你成长所付出的一切，免费；日日夜夜为你担忧，将来还要为你操心，免费；给你忠告和教你知识，供你上学，免费；给你买玩具、食品、衣服，为你擦鼻涕，免费。</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儿子，当你把这些都加到一起时，妈妈付出的所有的爱都是免费的。</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看完之后，儿子的眼睛里噙满了大滴的泪水。他望着我说：“妈妈，我真的很爱你。”说着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很大的几个字：“账已付清”。</span></h1><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