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田中学,难以忘怀的驿站

刘兴保

<h3> 龙田中学,难以忘怀的驿站<br> 刘兴保<br><br>  日月无梭,朝起暮歇,走过很多地方,来来往往,人生就如一个个驿站。转眼间,岁增白发,初中毕业已30多年,许多事情都遗忘了,唯独初中生的日子,点点滴滴,常萦绕心头。<br>  在巴马瑶族自治县西北部的大石山旮旯里,有一所日渐为人所知并景仰的乡村中学-龙田初级中学。这就是我的母校。<br>  龙田初级中学归燕洞镇(上世纪90年代前叫城关公社)管辖,燕洞镇本身有一个历史悠久的燕洞中学。在交通不便的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为了解决城关公社(燕洞镇的前称)辖区的龙田、同合、小龙凤、交乐、龙甲五个村(史称“五弄片”)及弄神、弄阳等周边村屯孩子读书的问题而设立。一九六九年在龙田村(那时叫龙田大队)小学的基础上设立了龙田附中,中小学一并管理,至一九八三年才与小学分开,称“龙田初级中学”,一直沿用至今。<br>  龙田村距乡政府驻地12公里、距县城24公里,四处是崇山峻岭,石林丛生,是“九分石头一分土地”的大石山村,是一个典型的石漠化地区。然而,正是这个生产生活环境十分恶劣的龙田村,早在全国农业学大寨时期,曾经创造“推倒房屋造良田,炸平石山建新村”壮举。“人敢拼命,山河听令”的龙田精神就响彻大江南北。1972年至1977年,龙田人削平小山,填平山沟,建成15栋石砌楼房,时称“新村”,从土地上搬走老村住进新村,共腾出田地近500亩。。<br>  “龙田”二字,不知从何时开始使用。《周易》的乾卦里有一句话“见龙在田,利见大人”。意为龙出现在田间,有利于大德之人出来治事。这个名称也许是从这里引伸出来的,以龙田统称的“五弄片人”确实做出了很多大德之事。<br>  龙田中学,是我初中生活、学习、成长的一段历程,是我人生驿站很重要的一站。上世纪八十年代,我曾在那度过4年青涩的青春时光。<br>  在我的记忆中,老师一个个慈眉善目,衣着朴素,甚至穿补疤衣服的,按现在来说绝对最低收入人群,年长者甚至与拿锄头的农民毫无两样,年轻的最多是不穿补疤衣,中山装、的确良是比较高级的服装,那时少有T恤,解放鞋、布鞋、塑料凉鞋是主要鞋类,三接头的大头皮鞋也只是个别年轻老师才穿。<br>  同学一个个也好不到哪里去,绝大多数是农民的子女,能读上书就很幸运了,尤其是女同学,少之又少。能读上书的女同学绝大多数家庭较优越,所以女同学穿得较光鲜,男同学相对就朴素得多,除非是家中老大,要不然都象我这样是挨捡兄长的衣服裤子来穿的。<br> 那时能读书的同学,均是经过小考检测的成绩优秀者、家庭条件也不错的,也有成绩优秀因家庭困难不能再学习的。有毕业或未毕业参军保卫国家的。也有望子成龙的家长,寄希望祖宗保佑临到中考时突然开窍,金榜题名的。有中途辍学提前回家非法结婚的(年龄不到,十几岁,叫娃娃生娃娃,而且几乎都是女的大男的几岁甚至有十岁左右的)。现在明星们热衷的姐弟恋,那时他们早已体验。<br>  在以考试成绩定一切的年代,成绩决定成败。在那时,考不上高一级学校,只能回家做农民。有门路的,农转非,等招工进厂,否则只能回家年纪轻轻结婚超生被结扎。<br>  教过我的老师我还历历在目,络腮胡的姚校长、慈祥的沈国英老师、严谨的杨通泉老师、武痴沈正欢老师、和蔼的杨顺碧老师、幽默的杨通照老师、睿智的吴再昭老师、与学生打成一片的彭荣光老师、投篮神准的何城全老师、物理饶隆迪老师、化学姚源富老师┅┅,没有教过的中小学老师有红光满面帅气的沈大权校长、远距离投篮准的邓天明老师、陆鸿旗老师、祁朝明老师、杨顺崇老师、骆尚友老师等,几乎每一位老师都是那么的善良和给人以亲近。<br>  那时的老师,几乎都是师范毕业生或民办教师、代课教师,学历大多为中师或甚至高中毕业生,只有一个是河池师专毕业的彭老师是大专学历。按现在要求绝对文凭不合格,但个个多才多艺,文武兼具。杨通泉老师一把二胡拉得自己都陶醉,吴老师脚踏手风琴弹得我们如痴如醉,文凭最高的彭老师会些花拳绣腿,更厉害的是除英语科外,其它学科是缺什么你就教什么。吴老师本来教数学很厉害,当时缺语文教师,他马上改上语文课,杨通照老师上了二十年的化学课,没有政治老师马上又去上政治了,而且都也成绩斐然,现在想起来真是啧啧称奇。没有音乐、美术、体育等基础学科专职教师,全是其它学科教师临时顶岗,均像模像样。</h3> <h3>  那时没有什么办公经费之说,晚上经常停电,学校可怜我们,用我们勤工俭学得的钱帮我们买来煤油来点灯上晚自习。勤工俭学,主要以捡油茶果、打柴火为主,捡油茶果、打柴火是有任务的,每年捡油茶果10斤以上、柴火每学期100斤以上,柴火不算钱,折算后用于烧火蒸饭用。每周有一天下午去砍柴火,力气单薄的我那时从进初一能扛50斤到毕业时可以扛130斤。秋季学期下半学期,油茶果成熟,农民收果后,因忙于其他农活,不能去捡油茶果了,学校于是停课让我们去捡剩下的油茶果拿来卖,作为办公补贴。那时虽然已分土下户,但仍以小农耕为主,所以农民忙,心也纯朴,加之油茶果那时也不贵,不象现在,在世界长寿之威名下贵得离谱。而且那时纯朴的农民对于学校勤工俭学活动是支持的。<br>  吃的饭是用蒸笼来蒸的。学校有一个大油桶去掉两头镂空做成的蒸笼,大铁锅装水后,放上蒸笼。学生用一个饭盒自己把淘过的米装好适量的水,另一个饭盒装黄豆,放进蒸笼。蒸笼用布带缠绕顶端,再用一个大锅头盖上。内宿的同学两人一组,一天一组轮流蒸饭,十三至十五岁的小孩,很难为了。如果柴火干,蒸饭的同学技术了得,那天吃的就是熟饭,否则就是生饭了,生饭不能吃,只能拿去放在柴火燃烧后的碳火上去烧,有的同学拿有锑锅、小锅头,就把自己准备的柴火拿出来,用砖头或石头砌灶,煮了吃。那天蒸饭不熟的同学被责怪后只能偷偷去哭。一般蒸不熟的都是早上,因为早上生火时间久,如柴火是生的更久,把水烧开也要很长时间,那时老师都上课,没有专职的后勤人员(85年开始有蒸饭的师傅),学生是否能吃饭也不太管。如果是现在,绝对被追责,甚至把校长免职,在那个年代都是一种正常现象。那时没有电饭锅,教师也跟我们一样上山砍柴烧火煮饭炒菜。<br>  黄豆是那时住校同学的主菜谱,黄豆多少视各家黄豆收益和父母的决定而定。那时没有什么高产黄豆,都是老品种,五弄片属石漠化地区,土少且浅,收成几乎靠天老爷的恩赐,雨水好的年份收益多一些,干旱天多的年份收益就会少,黄豆相对颗粒小。黄豆多的蒸出来的汤多甜一些,放上家里已熬制熟了的茶油或猪油,一点盐巴,有滋有味地吃起来。我那时拿的是两个大小不一的长方形铝饭盒,吃的是自己从家拿去的“富硒”玉米粉蒸出的玉米饭,有时吃的是现在被联合国粮农组织认定为安全富含多种维生素、氨基酸等的巴马茶油或自家熟食喂肥的猪油。那时很羡慕交乐、龙甲的同学,他们吃的是大米,我偶然能吃的顶配是“两搞米”,即玉米和大米混搭蒸出的饭。<br>  那时除龙田村全部同学和小龙凤村部分同学走读外,其他村的同学者是住校生。得到录取通知书后,除高兴,第一件事是准备一个木箱子,棉被蚊帐,一个小枕头,换洗的两三件衣服,两个铝制饭盒,可圆可方,一个蒸饭,一个蒸菜,一把柴刀,一个水桶。第一次去学校一般都是自己去,把棉被蚊帐、小枕头用绳子或山中野藤捆起来,把油、米,饭盒、及其他日用品装在木箱中,用一根木棍把东西绑在两头,然后颤悠悠地挑起,步行到学校,同合、小龙凤、交乐还算近,龙甲村则最远。<br>  到学校,自己找宿舍、铺床、报名缴费,那时只交书费、电费,笔墨纸张自己买,没有什么安全费、水费、服务性收费之类的。住的是瓦房,床是木头做的上下铺,但有一样绝对不能少的是蚊帐,由于新村建设,原住在学校旁边的农户都搬走了,周边都是玉米地,花脚的蚊子个大且飞行时声音又大,叮人后一下子就起一个大疙瘩,又痛又痒,十分难受。<br>  住的瓦房常因瓦片烂漏水,也不报告老师,老师也不得空帮忙处理,于是自己找来梯子爬到房顶,慢慢掀开瓦片,把烂的取走,把好的瓦片盖上。有次陆儒东同学把瓦片上下搭错了,半夜突下大雨,雨水顺着瓦片欢快地流到大家的床上,一夜无法入睡。<br>  宿舍后面是一块甘蔗地,种的甘蔗卖后也能解决学校的部分办公经费。旁边是一座小山,有山有甘蔗就必有老鼠,有老鼠必有蛇,有天晚上,有个同学睡觉时,迷糊中总觉得凉,第二天早上醒来,一条手臂粗的眼镜王蛇正高昂着头,吐着信子,“慈祥”地看着他,他吓一骨碌跌下床,大喊起来,同学们围过来去,只见一条两米多长黑色的蛇悠哉悠哉地从墙上的小洞口爬出去。<br>  整个学校就一个厕所,分男女,但从宿舍到厕所只有一条泥巴小路。初一年级时,每天早上起床后,会发现初三年级或补习的男同学弓着腰走或一只手伸进裤子口袋里,似乎抓住什么东西,样子很尴尬,见到女同学更甚。直到自己到那个年龄时时,终于知道原因(此处略去100字)。厕所是用木板隔开的,下面是一个汉族地区农村特有的大粪坑,大便落入水中“扑通”的声音此起彼伏,溅起脏水,小便入水是“嘘嘘沥沥”的声音。虽分男女,但木板挡不住声音,从尿声可判断是男是女,年龄大小(此处略去100字),从落便口看过去,女厕所的尿是一片小瀑布,男同学这边是一条大白线。<br>  喝的水看水的心情。水来时,争抢接一桶来留,这一桶水是淘米蒸饭煮饭、洗脸洗脚、刷牙漱口用的,洗脚是用口盅装水一边淋脚一边用手去搓洗。如水管不来水时,则要与同学相互配合,到一两公里外的地方挑水或两人抬水,抬水者一般为初一年级的女生或小个子的男生,在羊肠小道上,踩着青石板,叮叮当当,一串人流,象逃难的人一样,有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人摔伤了,桶也烂了,只能偷偷地哭。年纪大的相互帮助小的,一般一个村的总拐弯沾点亲戚,实在没有亲戚的就统称“老表”,年龄大的帮小的,十三、四、五岁的孩子,道不尽的辛酸。没有洗澡房,洗澡就看水管来水情况而定,有水来时洗,没水时跑到一公里外的大水塘洗,男同学还好些,穿着短裤露天下洗澡,如冷天被冷风吹得直打哆嗦,嘴唇发紫,但那时身体好,也不见多少人挨感冒,女同学就只能在宿舍里洗或另想办法了。<br>  教学楼是两层楼,共8个教室,用石头砌起,沙子石灰浆勾缝,第二层是用大杉木做横梁,铺的是木地板,屋顶盖瓦片。桌子是一块大木板或几块小木板拼接成的木板,30多厘米宽100左右厘米长,四根方木支撑为脚,高约80厘米,没有抽屉。凳子是长条凳,宽约15厘米长约80厘米。两人同桌,老师不安排坐位,任由同学自由组合。木地板有小缝常有灰尘落下。二楼有初一到初三3个班和小学五年级,一楼是小学一至四年级,一楼教室地面是泥土,一楼扫地时尘土飞扬,二楼扫教室时常有灰尘从缝隙处落到一楼教室里。两层教室上课时相互听见老师的声音,抑扬顿挫,甚是好玩。<br>  那时少有打架、吵架之类事件发生,但我就吵了一架,打了一架。初中一年级某晚上晚自习,正认真做作业的我被走进教室的吴老师说“你怎么乱丢纸?把它捡起来。”我说“不是我丢的。”但我仍把这张纸捡了起来。冤枉被批评心里本就不爽,偏偏旁边桌的王同学阴阳怪气地说“就是你丢的,我看见你丢的。”气愤不过,与之争吵起来,最后相互诅咒,班上其他同学都被吓倒了。班长姚过来做我工作,我才停止,但王同学仍在那幸灾乐祸的,我当时恨不得打他。打架也事出有因,也是初中一年级,我与留级的余同学同桌,我坐在靠墙那边,那早做完早操进坐位时,不慎碰了他,他竟然“X你妈的”,一怒之下挥拳相向,把他漂亮的堂妹给吓住了。那时打架,一般是你一拳我还一拳,打的是胸口,也不格挡防守,如有一方停止了,另一方也就停止了。两人大约打了四五拳,我看在他妹的份上就主动停止并坐下了,准备偃旗息鼓了,没想到不依不侥的余同学趁我不备,用尽他的全身之力冲我太阳穴打来一拳,把我打得眼冒金星、脑袋里嗡嗡作响,差点晕厥过去。我们农村人打架的规矩是一般不打别人太阳穴,打太阳穴的就是把别人往死里打了。本来怒不可遏的我瞬间被激怒,一把把余同学倒提起来,往木地板上摔去,这一摔,也把我和他堂妹小学时建立的友情摔得粉碎。他爬起来,虽还骂骂咧咧,但再也不敢打我。</h3> <h3> 记忆中别人打架的是小学部的两个学弟,他们俩一共打了两次架,而且每次都是在公社教育组来检查工作的时候发生,想起来令人哑然失笑,真是乐事一桩。<br> 学校当时没有变压器,整个龙田村就一个变压器,供电极不稳定,点煤油灯上晚自习是常有的事,煤油也要看龙田供销社是否有存货。如果晚上上晚自习突然停电,我们就无能为力了,只能回宿舍听蚊子的催眠曲,如果有月亮的,我们一群男同学会在月光下打篮球,直到老师过来制止了才去洗澡休息。那时视力特好,如刚好借到一本小说,有时也会在月光下津津有味在球场边看,因为那里相对空旷,蚊子不乱飞过来。<br> 由于学校处于雷区,春季学期,常雷电交加,大雨滂沱。83年就发生了一件悲痛的事,有天晚上下晚自习后,一声声如巨大炸药包轰炸的声音一阵阵地从天上传来,一道道闪电撕裂着天空,似乎把所有水从撕裂处倾倒到龙田中学的上空。晚上约10点钟后,雨渐小后,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与我们宿舍隔一个篮球场的大宿舍,一个男同学不幸被雷电击中,听到消息,所有同学全部过去观望,城关公社卫生院龙田卫生所的医生也被请来了,经医生现场诊断,回天无力,一些女同学哭了起来。<br> 不幸遇难的同学是交乐村的,学校男教师很快动手做了一个简易担架,在男同学姑父沈老师和几个青年男教师的带领下,我们几个男同学和老师一起抬上担架,几个女同学相陪,在深夜中,打着手电,一行人默默无言地抬着他往交乐方向而去,十四、五岁的我们一下子成熟起来。黎明前黑暗中,抬到交乐村,那家大人都还未醒,沈老师敲门后他们才开门,见此场景,其母亲嚎啕大哭、呼天抢地。<br> 人之最大的悲恸莫过于看见自己的亲生骨肉与自己永别啊!<br> 我们匆匆告别返回学校,只是一夜无眠,又累又饿的我实在没有力气去上课,只能睡了一个上午。<br>  能考进龙田中学,是人生的第一次浪淘沙,那时只招一个班,五个村毕业生有近200人,最后只有40多人考进去。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专、中师开始招初中毕业生,很多人的奋斗目标是能端上铁饭碗,吃上皇粮,我也是这种目的。 <br>  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我的成绩还是不错的,但初二就不太行了。那时的老师,对学生学习是否优秀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工资不高,又没有中考奖之类的奖金刺激,学生读书成绩是否优秀,比不得尽快周末回家帮老婆做农活更重要,那些年轻的教师,也巴不得尽快周末,小别胜蜜月,回家看娇妻幼儿。<br>  我那时高个而精瘦,连电视都不知道的人,也不知道什么NBA,但一天就喜欢打篮球。父母是正宗的标准农民、文盲,对我在学校的事一概不知,只认为自己的儿子在学校读书,将来考取功名的,哪知道我一天只知道在泥巴球场上玩得疯去,然后进教室就思绪飞扬,所以成绩越来越糟糕,以至第一次中考时名落孙山。<br>  我年轻的时候如果没有被压迫,是不能靠自律来完成任务的。<br>  我第一次中考失败后,看那些不读书的男青年一天留着大包头,穿着喇叭裤花衣服,叼着香烟,自由自在,羡慕极了,也不想读了。把这个想法跟我母亲说,母亲当时只说了句“等我跟你嗲说再讲”。过两天,我妈对我说:“你嗲讲了,你不读书可以,但不得象那帮轻浮崽一样,而且必须要讨老婆在家,老老实实做工。”并告诉我他已经决定让我要谁的女儿做老婆,而且人家已经答应了,满意得很,如不读书,马上选日子接人过门,还说我做工老实勤快有力,很适合做农民,再补习不一定考得,干脆在家做农民,让他老人家舒服点。我和父亲,就如老鼠见猫,正眼都不敢看他一眼,虽已春心萌动,但想想一天和威严的父亲一起,那冷峻的眼神无时不刻令人不寒而栗,还是读书离父亲远一点,如考得岂不更好。于是,决定再战江湖。当我补习考上中师时,我发现父亲的笑容中带着刁钻促狭。<br>  我的几个英语老师之中有一个是我的亲表哥,他高考落榜后,在那个同是教师的父亲怂恿下,到龙田中学代课教英语,之所以让他教英语,是当时英语老师奇缺,而且表哥高考时在百分制的年代能考得60多分,对一个从农村出去的孩子,英语高考能考那样的分数算得上是一个高分了。据说17岁多的表哥第一节课走进教室,满脸涨红,颤抖着双手、课本几次才打开,低着头,眼睛都不敢往下瞧,用颤抖的声音读单词,下面的学生也是糊涂的,突然来了一个大哥,相互也不认识,莫明其妙地读起单词来,大家有些措手不及。表哥的心是也是颤抖的,不到五分钟,表哥自己也无法忍住这种尴尬的场面,把擦黑板的抹布塞进上衣的口袋里,低着头,红着脸,慌里慌张地跑回自己的房间。<br>  我是补习时才有幸见证表哥这些奇闻的,如拿抹布擦汗、拿粉笔大头来写字、把粉笔装在上衣口袋回房间等。他在房间吊着一大帮沙袋,自己练习武功,腾挪躲闪,喊声阵阵,杀气逼人,与那时风行的武功片中那些行武者练习的一样,据说他还上过武当山,只是一直未敢向他求证罢了。按现在来说应该叫历经背叛,绝对要被校长请去“喝茶”的。所幸那时的领导老师们很宽容,把他的这种行为认为是一个青年人的简单冲动罢了。<br>  我中考第一次失败,英语差是一个很大的原因。表哥来上我们第一节课的时候,要求我们要把每一篇课文都背下来,说谁背不得不给吃饭,语言简单明了。这是一篇寓言,叫“蝙蝠的故事”。说的是蝙蝠在空中动物和地面动物之间为地位争夺战争中,蝙蝠见哪边准备胜时就支持那一边,结果两头得罪,从此只能夜间才敢出来。<br>我不以为然,谁知下午放学时,他来到教室说要检查课文背得如何?说谁背得到他那里背颂,然后拿一张凳子靠在门柱边坐下来,一只脚顶住门框,按现在他绝对是被处分的对象。一些同学自信满满过去受检,然后耷拉着脑袋回到坐位又背颂起来时,我这才真的紧张起来,急忙拿出课文,认真读背“陇陇阿狗,爷喔赐喔┅┅”起来。一些同学检查过关了,兴高采烈地回去吃饭,一些实在背不了的同学,表哥也放他们回去了。我是属于兴高采烈的。<br>  过两天,表哥组织英语测试,那时是每单元一次小测。以前测英语胡乱填写的我竟然能从背颂的课文中知道了蛮多的答案,真是喜不自禁。从此,我对英语每篇课文都自觉地背颂下来,记牢单词,语法中什么“现在将来时”,什么“过去将来时”等,对一些助词的使用等,终于有了眉目,学习的干劲足了,其它科也齐头并进,成绩上来了,心也顺了,气也畅通了。中考终于成功,考上了巴马民族师范学校,人生的第二次淘沙通过了。<br>  龙田中学办学近40年来,为国家培养了一大批有为英才,他们像五弄片的石山一样坚韧朴实,在各条战线上,奋发有为,建功立业,被人称颂。<br>  如今30多年过去了,我用五弄片人“踏实、勤奋、敢于吃苦、乐于奉献”的精神鞭策自己,秉承老师教导,在教育战线上工作也过了30年,我用心用情去热爱学生,引导他们从小拥护伟大的共产党、热爱我们伟大的祖国。曾有几次改行的机会,但我记得在初一的时候,我的姐夫兼数学教师的杨通泉老师在他的箱子上写上“我要无限地忠诚于党和人民的教育事业”,这句话给我人生的坐标从初中就定下了航向,所以我拒绝了改行。如今,虽不说桃李满天下,但我的学生在各行各业做出了应有的贡献。<br>  感谢微弱的煤油灯,感恩尘土飞扬的篮球场,感恩羊肠小道的青石板,感恩皎洁的月光、破碎的瓦片,感恩青春,感恩同学,更感恩我们的恩师、亲人!<br>  人生的每一个驿站都有她的故事,是暂时休息、住宿或是长久性居住、生活、停留。均在生命中留下痕迹,龙田中学,无疑是我人生中的重要一站!<br><br>附:文中龙田中学的来历为何城全老师提供,在此感谢!</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