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友如斯

闲听落花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18px;">文 / 闲听落花</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记忆中,每到春天,母亲就会捉一窝小鸡回来。</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一只只小鸡,看上去毛茸茸、怯生生的。它们发出稚嫩的“叽叽”叫声,晚上挤在一个大纸箱里睡觉,那细碎的声音逐渐安静。天刚蒙蒙亮,它们就仿佛感受到了日光,又在纸箱里叫唤开来。</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因为幼小,小鸡们只能在纸箱这样的方寸之地活动。春天乍暖还寒,它们不能受冷,喂食也很精致,切碎的青菜,小把的碎米,干净的水,奶宝宝一般,否则就容易生病夭折。天气渐暖,母亲白天会把小鸡们放出纸箱,到篱笆外晒太阳。小鸡们欢腾起来,它们颠簸着走着,去探索世界,用小嘴啄篱笆间的青草,又跑不远处的草垛旁翻寻稻草下的虫子吃。</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寂寥的乡村,孩子们很快被小精灵们吸引,小鸡很快成为孩子们要好的朋友。以至于后来我长大后读丰子恺的书,非常认同丰子恺同鸭、鹅、猫、狗等小动物们朝夕相处,对它们那一番有趣的观察,以及背后透出的真实情感。我会给每年自家的小鸡们起名字,那只纯白的叫“小白”,鹅黄的叫“黄黄”,还有“花花”,“小黑”……</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孩子和小鸡之间,有一个大人们曾经走过,却早已忘却的相互陪伴的世界。不同于大人,孩子们看小鸡的眼光是单纯的,流露着由衷的喜欢。我最喜欢那只纯白的小鸡,若要说出个理由来,大概是因为它毛色干净,面目也格外清秀,在一群鸡中尤为突出。</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经常与小鸡们玩。看它们在门口踱步,或把它们捧在手心端详、对话。偶尔被母亲看见了,必定会招来一顿说:丫头,你这样会把小鸡仔盘死的。“盘”,就是不断去抓、摸、骚扰小鸡。虽然觉得自己小心翼翼,小鸡却不胜其烦,有的真的会因此早早夭折。那只最好看的“小白”,往往就是被“盘”得最厉害的小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确实会死一些小鸡。有时是病了,精神萎靡,绒毛耷拉,不吃也不喝,站立时摇摇晃晃,无力地闭上那圆圆的眼睛,又缓缓地睁开;有时是和我们玩在一起,脚前脚后地跟着,以为我们会喂食,会和它们亲热,不料一抬脚,不小心踩到其中的一只身上;有时,它们在篱笆外玩,我们从篱笆内慌慌张张地出来,篱笆门没有关好,“啪”地一声倒了,重重地砸在小鸡身上……</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奇怪的是,大人们很少因为我们的过失导致小鸡夭折而去责骂我们。我们却对幼小生命的逝去,表现出莫大的疼惜。太阳暖暖的,照在墙角边大人们已经宣布过即将要死去的小鸡身上。篱笆间小鸡曾经啄过的青草愈发青郁,草垛旁成群的小鸡快活地追逐着,而眼前这只小鸡,却在孩子们伤心的眼眸里,即将告别人间。</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历经生活种种,最后余下的小鸡们慢慢开始褪去绒毛,由原来的绒球状,一个个逐渐长开。短巧的尾巴,或鲜红的冠子,并可辨雌雄。它们不再簇拥在孩子们面前,它们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世界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们也逐渐长大,变成了大人的模样。再也不能回到小时候,有小鸡那样的朋友,柔弱、单纯,可以敞开心扉真挚地相对,却又曾经无意伤害,泪眼婆娑。</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