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河 有远方的水

青小菜

<p class="ql-block"><b> 杨庆林</b></p> <p class="ql-block"> 或晨或昏,保山人都会邀约亲人朋友穿过平铺直叙的建筑群落,到东河分割成东湖西湖的青华海湿地公园,体会一番细嚼清风、饱餐明月的闲庭信步。</p><p class="ql-block"> 随意站在东河一座石拱桥上面南或者朝北,一定是可以极目的旷达。只见东河从保山坝子最北端的山脚出发,以近乎笔直的40公里流程把整个坝子一分为二,在坝子最南端大湾村的山下跌进一个落水洞成为暗河,待得再次重见天日,它已改名换姓继续向前,最终汇入怒江,奔赴千里迢迢的海洋。</p> <p class="ql-block">  我30多年的保山生活见证了这座城市的巨变,物质的、精神的、形象的,而诸流同归的东河可以算作对所有变化的汇总和验收。很多年前的曾经,我觉得这是一条奇怪的河:首先,东河算不上母亲河,因为它本身就需要养育,给不了这片源头之地任何的承诺,其存在之用,无非就是容污纳浊,本应是生命之源的东河之水,以不可亲近的羞愧拒绝了所有的生命,人畜拒饮,田园弃灌、鱼虾绝迹,传说中洗衣浣发、童子戏水的场景滞留在老辈人的回忆里、鲜有遗存的老照片里,只有“打渔村”的名牌在风中叹息般摇晃。其次,它的笔直也令人遗憾,不知是沿天然脉络修砌还是强加了人的意志。我理解的河流应该有蜿蜒之势,丰盈季节里水流缓急有度,枯瘦季节时滩涂弯月连环。如今的笔直虽然有一泻千里的畅快淋漓,终究少了许多“小河弯弯向南流”的诗意。很难想象,怒江澜沧江被拉直、巴音布鲁克草原的九曲十八湾被篡改。</p> <p class="ql-block">  好在,河上石桥依旧在。河有割裂之弊,桥有缝合之功。东河上的北津桥、新生桥、双桥、永善桥等等40余座石拱桥,大多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由“政府拨款+群众投工投劳”的方式修建或重修,结构依河道宽度有双虹飞渡,也有三空连环,相距数百米一座,把两岸的村庄跨河沟通,也把今天铺展开来的保山东西城紧密相连。我沿河遍访所有的桥,鲜有钢铁水泥的痕迹,依稀看见当年匠人们铁锤挥舞、汗水如注的场景。也许正是因了前人留下的这一座座可驱车行人的桥,我们才不必被迫停留在城市的立交上,把滚滚的车流想象成可亲可近的河流。</p> <p class="ql-block">  好在,河里水流已澄明。东河水流婉约,看得见天光云影朗月悠悠然的倒映,看得见水草摇曳中穿梭的游鱼,还有不时掠过水面的翠鸟。人们驻桥远眺,或者随岸漫步,既是黄发垂髫乐享天伦福地,又是妙龄男女两情相悦佳境,而游子流连忘返处,恍惚间恰似身在故乡,回神时怅然引发乡愁。我们欢喜保山从“易乐池”时代跨入“青华海”时代,从“太保山”时代迈向“东山”时代,但我们不能忘记东河是中间无法删减的地理过度,是保山坝子生动活泼的血脉,它在保山人的痛定思痛中从前世走向今生,证明了一个道理:水的清澈,是人心的不浊,河的通畅,是人性的不淤。</p> <p class="ql-block">  好在,河岸杨柳已堆烟。正如看见芭蕉就想起雨声滴答的老家,看见青松就想起疾风吹过山冈,看见杨柳依依,轻盈如烟,就想到那里一定有一条妩媚的河。小桥、流水、杨柳,这是大自然的原配,是构成“青青杨柳水边桥,水迢迢,柳摇摇”的三要素。古人时兴在桥头折柳送别,今人相约在桥上不见不散。看到市民习惯性赶去打卡,看到游子在朋友圈点赞,我们恍然大悟,东河是保山坝鲜活的灵魂,是保山人悠长的牵挂。</p> <p class="ql-block">  东河很是细小平缓,既无动能亦无势能,在国家级地图上无形无名,但它具有所有大牌江河一样不舍昼夜的禀性,从源起便在各种遭遇中实现自我加持,又在曲折跌宕中冲出重重结界,把奔赴远方当作最终的圆满。</p><p class="ql-block"> 东河是有远方的水,保山是有远方的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