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冬至一过,让庄稼人津津乐道的“杀年猪”活动便纷至沓来。只是,在这衣食丰足的年代吃刨汤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不过屠夫们“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场面却仍有一番趣味。</p> <p class="ql-block"> 冬日的被窝最易让人犯懒,但转念想起明日便能一睹杀猪的“名场面”就难忍亢奋。仿若一朝回到孩提时,一家人团团围坐在旺盛的炉火边,看爷爷用布满老茧的手轻轻地拍打着棕榈叶上散落的白霜, 然后从坚挺的叶柄中随意分出两股剑形的叶片放入厚实的掌心中细细搓捻,羽扇纶巾间挂猪肉用的铆就编织好了。此刻,坐在一旁的孙儿终于按捺不住,摩拳擦掌准备与其一较高下,襁褓中的侄儿也牙牙的似懂非懂的学着大人们说话。</p> <p class="ql-block"> 土灶上的水烧的滚烫,屠夫们纷纷就位。众人有的推搡着猪屁股,有的揪住猪的双耳,另一人则用铁冶炼成的镣环插进猪的嘴巴狠狠的倒勾住它的上颌往外拉,然后一起将它按压在事前准备好的杀猪凳上。已然是砧板上的肉了,但它依然不肯就死,嗷嗷的嘶吼声从喉管中爆破而出,双蹄还奋力踢腾着。下面这一幕就有些血腥了,屠夫一手托住猪下巴,一手把又长又锋利的杀猪刀精准的捅进猪的脖子,随着刀子拔出,热乎乎的鲜血便从心脏喷涌进了洋瓷盆,最后肥猪挣扎几下便不得动弹了。这个过程有点惊心动魄,没有足够气力是难以完成的,妇孺一般都只敢远观。</p> <p class="ql-block"> 摆好腰盆,众人顺势就将肥猪推了下去,然后一瓢又一盆的将开水淋上猪身,直至毛囊打开再用刨子顺着猪毛的方向用力刮,这个动作一定要快,否则等到水温下降猪毛便不易刮干净。十来分钟后,一条白白净净的肉身就尽收眼底了,尔后屠夫以猪项圈为界拿起杀猪刀得心应手的将猪头割下。接着众人扶起梯子,用镣环钩起猪屁股倒挂在楼梯上,又小心翼翼的剖开猪肚,这时明晃晃的板油、大小肠、肝脏、心肺等脏器便呼之欲出了。在一旁围观的人都忍不住连连夸赞:“这条猪的膘约摸四指,猪肉红白相间,不管是红烧、清炖还是小炒入口都是上好,是正宗的土猪啊”。</p> <p class="ql-block"> 猪肉分割完毕,令人称道的当属吃刨汤了。想起八岁前,家里光景不算好,但是杀猪当日定会摆上两桌,要犒劳帮忙杀猪的邻居,还要和密友亲朋分享杀猪之喜,像过年一样好不热闹。不过无论怎样,爸爸总会把猪尾巴留给我和姐姐,等到团年那天炖给我们吃。那时的盐贴抹点盐、和点干辣椒面放在柴火堆里烧熟就很有味。而当下即是再好的烧烤摊却如何也烤不出记忆中的味道,恰是童年的“一箪食、一瓢饮”让人惦念回味……</p> <p class="ql-block"> 时光荒来荒去,转眼已是而立之年,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个我们儿时拼命想要逃离而如今想回却也回不去的故乡。只愿在每个醒来的清晨推开窗就能看见谷场菜园,听见鸡鸣狗吠,能在东篱之下采菊摘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