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雪山游黄龙》作者浮萍

浮萍

《徒步雪山游黄龙》作者浮萍

　　三十一年前，一九八九年三月十八日晨七时，我由四川绵阳乘车，途经江油、南坝，下午两点到达平武。那深藏在岷山雪峰峡谷之中的黄龙、九寨，近在咫尺（平武距九寨沟一百七十七公里，距黄龙寺一百二十八公里），我似乎已听到了她春日的脚步，我仿佛已闻到了她鲜润的气息，我就要揭开她神秘的面纱，一睹她奇异的芳容，圆我神往已久的梦！那深藏在岷山雪峰峡谷之中的九寨、黄龙，近在咫尺，却因封山季节没有长途汽车通往，可望而不可及。万般地焦灼和无奈，情绪一落千丈，参观平武城中明代古建筑报恩寺，心不在焉。

1989.03.21（胶卷拍摄）

　　第二天清晨，在县委招待所门口，我们聚合了北京的三人、武汉锅炉厂的两人、还有两位丹麦的留学生，准备租一辆面包车进山，然而由于种种原因未能成功。面对着千年积雪浮云端的冰峰，面对着万里绵亘玉相连的雪岭，他们却步退缩了，只有我和刘启（单位的女同事），为探幽不惧凌险，备足了饼干罐头之类的食品，继续向前。四十公里的路程，客车一个半小时就到达了水晶。这是一个很小的乡镇，我们在地方政府的帮助下，第二天上午（三月二十日）十点，坐上了当地个体户李大周上山拉煤的车，向黄龙景区方向驶去。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那彤云密布的天空中，簌簌落落地飘将下来，象柳絮，象芦花，不停地飞舞着。雪下得很大，也很稳，给那高插云端终年积雪的千山万峰新添了一层银装。四野空旷，群山幽寂，万籁无声。那冰的剑，雪的锋，森然罗列，闪着冷冷的光华。我们站立在奔驰的货车上面，薄薄的呢子半大衣岂能抵挡住高原早春风雪的寒冷！手脚冻僵了，周身凉彻透，整个人似乎已完全融合在这一片洁白中。

1989.03.21（胶卷拍摄）

　　十二点五十分，我们被抛在（谢谢这位好心人，无偿地顺便捎带我们至此）一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世界里。群山幽寂，四野空旷，万籁无声。那层层峦岭，道道峡谷，象雕刻出的缕缕冰纹，交相映错，闪着冷冷的光华。跋山越岭，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长达四个多小时，未闻人迹，也不见炊烟，那自然恬静、原始天成的野趣令我惬怀。跋山越岭，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长达四个多小时，山峰高复低，冰剑随处改，那粉装玉琢，苍莽浩渺的景色令我痴迷。跋山越岭，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长达四个多小时，终于在日暮时分到达了黄龙口招待所。孤零零的两个人在荒芜人迹的高原雪山里走了大半天，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怕。

1989.03.21（胶卷拍摄）

海拔三千多米的黄龙景区，位于四川西北松潘境内、岷山主峰雪宝鼎下的玉翠山麓，当时还鲜为人知。那数以千计、状若梯湖、大小层叠、水色斑斓的岩溶五彩池，主要分布在一条南北走向、长约七华里的地表钙华缓坡沟谷之中。从峰顶流下的雪水，满载画中的秀色，穿林、越堤、滚滩，层层跌落，沿沟漫游。盈盈彩池，荡红漾绿；道道梯瀑，泻碧流金；条条钙滩，飞珠溅玉。金黄的钙华与洁白的流水相依成趣，皑皑的雪山与翠绿的森林遥相呼应，蔚蓝的天空与缤纷的彩池竞相争辉。高峰摩天，峡谷纵横，莽林苍郁，泉华多姿，共同妆扮着瑰丽奇绝的人间瑶池──黄龙！

我们俩是一九八九年到达黄龙景区的第一批游人，当时这里只有留守的几位工作人员，他们几乎把我们当成了天外来客，很难相信在大雪封山的季节我们能徒步翻山走来。招待所当时的条件非常简陋，没有自来水，屋后面山坡上薄冰下流淌的溪水，每次洗漱时凉得刺骨。

1989.03.21（胶卷拍摄）

　　清晨起来，无意间向窗外一瞥，眼前显现的景致委实难以用拙笔形容！但见太阳刚刚从东面地平线上射出一线光明，莽莽群山还沉在灰暗之中，而那突露高空的雪峰却被照得一片鲜红，特别是峰巅，有如红玛瑙熠熠闪光，向下降是紫红色，再向下降则是深黑色的，这些色采，缤纷交错，构成一幅艳丽画图（可惜当时没有数码相机）我屏息静气，目不旁视，不久，东方天空浮出一片红霞，刚才所见的一切倏然消失，群山变得雪白，象是晶莹的雪花石雕塑而成，峰岭上缓缓地、轻轻地移过一种柔柔的淡红色，这时，寒冷似乎也温和了许多。

二十一日上午九点，在沟口两元三角买了一张黄龙寺景区的门票，从涪源桥、迎宾池、金沙铺地，沿着曲折的栈道，蜿蜒而上。栈道大多被雪掩埋覆盖，雪深处几乎见不到踪迹，也曾几次不小心失足跌落，在沟中与那白雪同舞。整个黄龙沟，玉树琼帘，银装素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被冰雪厚厚地覆盖着。高高低低的松枝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疏疏密密的柏树上装饰着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不时的掉下一两片手掌大的雪块，无声的落在雪地上，那玉屑似的雪末随风飘扬，在清晨的阳光下，幻映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彩虹。

黄龙门票两元三角（31年前）

整个黄龙沟，玉树琼帘，银装素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被冰雪厚厚地覆盖着。这里，没有纤尘的侵扰，是那样的澄澈无瑕；这里，没有游人的喧哗，是那样的安宁恬静。这里，没有百花吐艳，也没有柳絮曼舞，山高地深，时节绝晚，春日迟迟的黄龙，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那“明镜倒映”“娑萝映彩”“琪树流芳”池的堤埂之上，裹着一层层白绒绒的雪被，清晰又朦胧；那“飞瀑流辉”“金瀑泻银”“龙背琉金”瀑的陡崖之侧，披着一幅幅翠碧碧的玉幔，晶莹又剔透。岩溶钙华物是黄龙景区的主色调。沟谷中的岩石在水流长期的侵蚀沉积作用下，底部慢慢地筑起大小不同、深浅各异、千姿万状的钙华边石坝堤埂。融化的雪水，从高悬的山涧、从陡峭的断崖上飞泻下来，汇成冲激的溪流，注入边石坝池中，水盈而溢向下流淌，又形成了新的堤埂和池塘。这种层层叠叠、状若梯田的岩溶景观，地质学上称之为“泉华台”。
　　在黄龙沟顶部、三面环山、平坦开阔的溪谷之中，分布着上百个大若亩田、小可藏袖、高低错落、连环相系的彩池，名曰石塔镇海。水面赤橙黄绿，七彩流芳，含霞饮露；池内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堤畔苍松挺拔，古藤盘根，冰凌倒悬。偶然一阵山风拂拂而来，吹皱了一池池春水，那粼粼波纹，搅着蓝的、绿的、白的树影、峰影，都微微颤动起来。醺了色的阳光，叼着青青的苔藓，衔着淡淡的寥寂，在浮银耀金的彩池上游移。整个黄龙沟，玉树琼帘，银装素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被莹莹的冰雪厚厚地覆盖着，唯有这石塔镇海池群，依然波光盈盈，璀璨斑斓，光艳夺目！

1989.03.21（胶卷拍摄）

残存石塔的前面是黄龙古寺（我们中午12点左右来到这里），亦称雪山寺，以道家为主流。相传夏禹治水，行至茂州遇黑浪恶风，千钧一发之际是黄龙为其负舟导航，后黄龙修道成仙为黄龙真人，人们立庙祭祀。寺建于明代，有前、中、后三座寺院，首尾相距约七公里。前两寺已废，惟有后寺尚存。据说每年农历六月十六日庙会时，方圆数百里的藏、羌、回族等各地百姓都来赶会，黄龙沟人声鼎沸，帐篷林立。而我在黄龙时只见到了两个人：一是寺中的杨道士，一是沟口的售票员。寺右侧的黄龙洞，当时还没有正式开发，因洞口堆满了积雪，我们无法入内。

黄龙的一天，如在画图中。踏雪一路走来，静静地、细细地欣赏这幽美的风景，山光池色随着那日影的移动而变幻无穷。这里，没有纤尘的侵扰，是那样的澄澈无瑕；这里，没有游人的喧哗，是那样的安宁恬静。踏雪一路走来，静静地、细细地欣赏这幽美的风景，这里，没有百花吐艳，没有柳絮曼舞，只有玉树漫坡，冰花遍地。山高地深，时节绝晚，春日迟迟的黄龙，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这里，金黄的钙华与洁白的溪流相依成趣，皑皑的雪山与翠绿的森林遥相呼应，蔚蓝的天空与缤纷的彩池竞相争辉。千层碧水走黄龙，曲沼芳池宛转通。山深林茂藏古寺，灵泉疏鉴仗神功。摩天的高峰，纵横的峡谷，苍郁的莽林，多姿的泉华，共同妆扮着瑰丽奇绝的人间瑶池──黄龙！

1989.03.21（胶卷拍摄）

　　黄龙至九寨沟依然没有交通车，我们在此待了两天。感谢黄龙招待所，为了送我们，提前安排到松潘县城拉蔬菜的客货两用车。一九八九年三月二十一日下午三点后，我们翻越海拔四千四百多米的雪山，途经红军长征纪念碑，藏民区，晚六时抵达松潘。翌日晨七时，乘坐两天才发一班的长途汽车，又是三个多小时的行驶，十点二十分左右，终于到达了九寨沟口。“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三十一年前的早春，在封山季节，历尽艰辛，徒步翻越雪山游黄龙，无限风光险中求，对我来说的确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作者：浮萍/写于2006.04.08

编辑：浮萍/修改于2020.12.29

拍摄时间：1989.03.21(胶卷)

拍摄地点：四川松潘黄龙景区

配乐：古筝/渔舟唱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