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龟粿：闽南文化基因的暗号

麦辉

前几天，因对安吉移民文化有些许感概，遂对祖籍为福建闽南漳州，随夫定居安吉的同事聊起闽南语的事儿来。
　　安吉有好几处闽南语聚居区，如县城的朗里社区、递铺的长乐社区，晓墅的石龙村、梅溪的甲子村等等。

（源于闽南见于安吉的红龟粿）

　　这些落户安吉的闽南语族群清末民初时从温州平阳迁徙而来。往上追溯条分缕析就更有意思了。五胡乱华，晋室南渡；唐初唐末，福建战乱，衣冠南渡；两宋之交，宋室南渡。这三次迁徙构成了福建闽南语族群的基础；明末清初由于倭寇和海禁政策，一批闽南语族群迁徙到温州平阳；清末太平天国运动，安吉十室九空，又一批闽南语族群从温州平阳迁到浙北安吉。

每一次迁徙都是由于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的推动，从中原到闽南，从闽南到浙南，从浙南到浙北，不啻一场民族大迁徙。然而经历了时空大转换，历时千余年，辗转上万里，那些携带的文化基因却深入骨髓，从未在颠沛流离中丧失。这些文化基因的承载就体现语言、信仰、习俗中。在这几百年的迁徙生存中他们保存了自己的闽南语言、信仰、习俗。

我对同事说，石龙有红龟粿的习俗，是当地外公外婆送给外孙周岁的。同事说他们闽南老家就有红龟粿，一下就勾起了思乡之情。
　　我说，这就对了，文化的暗号就对上了。 红龟粿，到底承载了多了文化信息呢？
红龟粿，其形如龟壳，寓意长寿，亦是福建海洋文化之遗留；其色为“闽南红”，鲜亮、明艳；其用在闽南为求神与祭祖，在安吉则为外祖父母为外孙辈祈福。
　　因此红龟粿承载了祈福、长寿、龟崇拜、海洋崇拜、闽南色调、移民迁徙等诸多信息。 前几天在木里碰到安吉扶泽公司的卢姓朋友，我说起自己在温州求学八年。我们就有了共同话题，原来卢兄正是来自安吉晓墅石龙村。
我说到几个石龙村的关键词：彪悍、抱团、闽南语。
　　石龙村在历史上成立了安吉第一支拥有枪支的民兵队伍，其村民又极具抱团意识。有武器又团结，是故彪悍成风。石龙村的抱团意识，从骨子深处就是生存于闽南时，人与大海搏斗所形成的，海洋民族不抱团不足以生存。或者再往前追溯，中原士族迁往闽南时，不抱团不足以抵御土著，不足以自保。岁月流转，几经迁徙。骨子深处的文化基因，流淌血液深处的抱团意识从未淡化。 还是说回到我的同事吧。
这位同事虽来此已是五年，对闽南家乡故土每每有一种思念之情。乡音难觅，忽然知道在离家乡千里之外的安吉，有一些可以用乡音沟通的人，有一些只存在童年记忆中的习俗。
　　乡愁就是这么奇妙，红龟粿、闽南语就是打开乡愁之门的暗号、密码、钥匙。

（源于温州，落户安吉的杨府爷信仰）

在安吉有很多这样的密码，章村镇茅山村佛手馒头、长乐村红曲酒、鄣吴镇晒谱习俗、朗里杨府爷信仰、大河村皮影戏……

（源于河南光山落户安吉的皮影戏）

这些习俗只是一个小小的窗口，一个个有待解读的密码。通过留存的语言、风俗、饮食、器具都可以看到这样的密码、暗号。这些密码、暗号让我们得以窥见移民背后承载着历史大变迁，社会大动荡，民族大迁徙……

（鄣吴的王、刘、林、吴家晒谱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