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网记

陈胜华

　2020 是新冠病毒肆虐的一年。年底有同学询问核酸检测是否收费？我一次未检，自然无法回答。这到让我想起，这一年我从北京出发，到过太原、西安、曲阜、杭州、上海、日照、大连、山海关、秦皇岛等地。在全国防控检测的大网之下，鬼使神差，我居然一次次躲过检测，成了漏网之鱼。想起来好笑，遂写成《漏网记》，以作纪念。

　　2020年1月16日，我和老伴驾车离开北京，打算在外过年，开启西安、洛阳、开封古都之行。走之前，已知武汉有不明肺炎疫情，但政府一再告知“未发现明显人传人和医护感染”，因此没把它当回事儿。当天下午，我们到达晋祠，故地重游：

17日欣赏壶口冰瀑；

18、19日在临潼参观华清宫、兵马俑和秦始皇陵。

20日起在西安市区游逛，去了碑林、大明宫遗址公园、西安城墙、大小雁塔、大唐不夜城、大唐芙蓉园、回民街等。

碑林

大明宫遗址公园

西安城墙

大雁塔

西安鼓楼

大唐不夜城

回民街

　　我们到达西安当天，钟南山确认新冠病毒人传人。此后两天武汉每天有数十人到上百人的病例。23日上午10点，武汉封城。疫情吃紧，中午吃饭听人说西安也有了病例。计划中的西安历史博物馆、法华寺，华山、少林、洛阳、开封不能去了，当即决定打道回府。

　　24日（大年三十）一早原路返回，计划到平遥住一夜，第二天回京。到达预订的平遥汉庭酒店，不料已关门大吉，不让住啦。值班人员建议我们去200公里外的阳泉看看，他估计其它途径之地都不能住。马不停蹄我们驾车狂奔，天黑之前赶到汉庭阳泉火车站店，谢天谢地一番盘问过后，答应入住。大年三十有地方睡觉啦！那兴奋，好像鲁滨逊漂上了荒岛。年夜饭去哪儿吃？火车站周边的餐馆都关了门，唯有一家永和豆浆还在营业。进店一问居然还有简单的炒菜。点了木须肉、油麦菜和一碟花生豆。一杯小酒落肚，沮丧之感一扫而光。饭虽简陋，却别有滋味，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第二天（大年初一）翻越太行进入北京，以为会遇到麻烦，谁知一路畅行，安全到家。古都之行9天夭折，有惊无险！

春节后，听政府和领导的话，让宅家就宅家，让上班就上班，直到6月。

6月荷花（摄于绍兴沈园）

　　半年过去，国内疫情基本控制。儿子希望我们到上海接替亲家带孙女。原计划6月下旬出发去杭州，沿途经停曲阜、扬州和镇江游览观光，到杭州后带老父出去玩一趟，7月中旬去上海接班。不料北京新发地疫情再起，担心出不了城，决定提前出发。

6月15日（周一），向商务领导请好假；打电话问曲阜全季酒店能否接待北京客人？对方答复有北京健康绿码就行，当即订下16、17两日房间。

　　第二天（16日）一早出发，沿京台高速一路往南，路上车辆很少，下午1点到达酒店。前台告诉我们，上午9点接到通知，凡北京客人须核酸检测。我们遵命。酒店先让我们把行李放入房间，让一小伙子带我们去检测。那人不让我们坐他的车，要我们自己开车，他在前面带路，理由是他还有别的事，带到地方不回宾馆。一听就是托词，怕我们是病毒携带者，不过可以理解，谁让我们来自疫区。

行驶约15分钟，在荒郊野外一排无任何标识的破旧平房前停车，说是到了。检测站小门紧闭，打听才知道现在午休，下午2点半开门。白跑了，小伙子让我们自己回去，下午再来。

酒店附近有成片的餐馆，找一家进去简单吃点东西，下午2点半准时到达检测站。天下起了雨，门口排起长队。检测还没开始，我挤进门一看，里面是全副武装的医务人员，那身打扮像是登陆月球的宇航员，检测环境极简陋且不卫生。心里犯嘀咕：不检还没事，检了说不定就真的传染上了。门卫见我们上了年纪告诉说，下午和明天上午检测都是明晚6点才出结果，现在下雨人多，明天再来吧。

酒店门前成片的餐馆。

　　既然要明晚才出结果，那今晚宾馆就没理由不让我们住。回宾馆进门便喊：“又白跑啦！” 把情况一说，前台应允明早去检。一快石头落地，今晚终于有了睡觉的地方！

进房间躺下就睡，醒来已近黄昏。宾馆离孔庙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可到。已知大门已关，还是去转了一圈。路上想到曲阜检测报告，到了杭州不一定认账，决定改变行程：放弃游览，明早离开曲阜直奔杭州。将改变计划告之前台，要求退还一天的房费。前台领班欣然答应，还递给我们两瓶矿泉水，对我们迅速离开酒店表示慰问，感觉有点像送瘟神！

孔子故里

　　6月17日天亮出发，途径徐州以南大片雨区，中午时分车过长江，雨止日出，气温从18度窜升到37度。下午4点多，到达杭州家的小区入口，门卫抬杆放行，根本没看我的车牌，更没问我们从何而来。

路上获悉，今天起出北京须有7天核酸检测阴性证明，暗自庆幸，逃过一劫。进家查看手机，顿时由喜转悲：我们居住的北京市和平里街道已升级为中风险地区，健康码变成了黄色。事已至此，决定第二天去物业投案自首，任凭当地政府处置。

北京出发前曾询问物业管家，回杭入住有啥规定？答曰：有杭州健康码（绿码）就行。一早去物业，被告知下午3点管家会来找我。在家一直等到晚7点未见动静，松了口气，估计不会来啦，谁知晚9点半突然有人敲门，来了！还以为会和居委会领导或防疫人员一起来，开门一看只有管家一人。寒暄过后，小伙请我们出示杭州健康码。杭州健康码是我们在北京提前申请好的，当然是绿码。我问还需要查什么？管家说，没了。一块石头落地，没想到过关如此容易。那晚是我今年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夜。

杭州家小区南门

　　以为没事了，决定宅家自我隔离14天，再去看望亲朋好友。谁料第二天（19日）晚上10点半，南京来电话[phone]X），说根据大数据信息，问我是否去过南京。我答，没去过，只打电话给夫子庙全季酒店询问住宿情况。对方盘问我北京的家庭住址，因不知对方真实身份，实难奉告。晚11点，老伴也接到同样的电话。 后半夜3点， 电话又响，发现杭州有人（1386814954X）连打5次电话，猜想又是大数据打来，睡眼朦胧，没接。第二天早上回电话，对方也没接。放下电话出门交物业费（讨好物业之举），路过车库，发现我的车前又停了一辆车，一看便知占了人家车位。车主是个小伙子，见我挪车，满脸怒气，冲到我面前大喊：昨晚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原来如此：后半夜的电话是这小伙子打的，与疫情无关。一再道歉，一脸苦笑，已然成了惊弓之鸟！

接下来的日子更是提心吊胆。杭州管控抽紧，老弟电话告我，他儿子家小区、他自己家小区，先后贴出告示，凡有北京来杭人员须立即上报；本小区在我们到达11天后也贴出类似告示。我们没再报告，因为再过3天就到14天了。这3天，我们随时恭候当地政府的指令，做好核酸检测、居家隔离，甚至集中隔离的思想准备。结果无人来找，14天平安度过。

绍兴金鱼湾农庄

　　14天一过，自由啦！先去绍兴金鱼湾农庄，为老爸迟到的春游探路。又去绍兴城里，打听同学介绍的绍兴饭店对北京客人住宿有啥要求？总台答曰：须查30天行程（一般只查14天），再打听其它宾馆，说还要核酸检测阴性报告。14天已过，人家还是心有余悸，带老爸游绍兴只好作罢。

绍兴饭店一角

　　虽提心吊胆、四处碰壁，可天意难违，让我们躲过多次核酸检测，成了漏网之鱼。躺在杭州家里床上，看视频里北京和平里街道居民大热天排长队核酸检测，暗自庆幸。

渤海落日

　　最后一次遇到麻烦是今年11月。原计划11月15日和亲家交接，启程返回北京，不料大连的房子出现问题，须尽快去处理。7日中午，我们提前开车离开上海，夜宿日照，8日中午抵达烟台，乘上渤海渡轮晚上到达大连。有消息传来，上海浦东出现本土病例。第二天查行程码，上海已变成了红色。

渤海渡轮一角

　　大连办完事往回返，12、13日住营口鲅鱼圈和山海关，平安无事。14日打算去秦皇岛鸽子窝公园观鸟，中午到达附近如家精品酒店，前台要求看14天行程码。当发现红色的“上海”二字，说有规定不能住，除非有7天有效期内的核酸检测阴性证明。

山海关

老龙头

海神庙

　　此地谢客啦，去天津蓟州住一晚，游览辽代古刹独乐寺也算顺道。后一想蓟州也不让住怎么办？更严重的是天津也有本土病例，虽离蓟州有150多公里远，但住一晚我们的行程码便会增加红色的“天津”二字。行程码中出现两个红色地名，进北京说不定会带来麻烦。免了吧，直接打道回府。车到进京路口检查站，警察一看北京牌照，又是两个老家伙，举手放行。14日晚8点平安到家。

独乐寺（网上图片）

　　11月16日（周一）去商务上班，没人要求我宅家隔离14天。下午去协和看病，麻烦来了：要查14天行程码，上海红色不让进。出路：一是退号，二是核酸检测。无奈，退号了事。

一个月过去了，独乐寺没去成耿耿于怀。临近年底，天津上海都归平静，打算挑个好天了却心愿。谁知北京朝阳区大山子又报出本土疫情，北京行程码随即变红，现在出北京须有核酸检测阴性证明。一年都未检，难道自投罗网？免了吧。

红色的北京

　　但愿来年春暖花开，送走瘟神，天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