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偿还的父爱

风雨木槿花

无法偿还的父爱

公爹，2003年冬至那天，久病卧床的您不幸去世了，所以我每年一快到冬至，内心就十分郁闷，今夜，我又想起你，泪流满面，难过愧疚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以前我一直只写我怀念我的娘家生我养我的父亲，却没有写过几篇关于您老人家的文字。今夜，看着相册，我想起了你，千万句话哽在喉咙，却不知从何讲起。你婴儿时丧母，孤单一人在我们的先祖父手中长大，所以你总是想把瘦弱的肩膀给做儿女的靠上一靠。在你的庇护下，我这个做儿媳的也曾不怕风雨，走过几年好时光，因为你告诉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怕，有爸在前头撑着揽呢，我娃大胆闯去。

自您走后，十七年光阴一愰而过，每一踏上故乡老屋的路，您的音容笑貌总在我眼前愰动。今天晚上，我觉得我很想告诉你一声：爸，我和你的三儿、你的孙子都很好，雪雪上班了，凡凡马上大学快毕业了，我们的工作也十分稳定，你若泉下有知，请别在操心我们一家了。

多年以前，你托媒人给三儿提亲到我家，你认为我们家书香门第，孩子们会有礼数学问，执拗地守反复托人让我父亲答应结亲，我父亲被你的真诚感动了，临上轿时还拉我的手说“女儿，一定要孝顺你公爹，他是好人”。二十七年前的春末夏初，我踏进了夫家这扇大门，屋子穷的叮当响，一贫如洗，农村盖房都难，更别提城里买房买车了。但是，你一直乐呵呵的望着我笑，你说迟早这一切都会有的，爸豁出老命也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不让你父母担心你。你说到也做到了，十年间一直把我当作女儿一样看待，每次归来手没空过，耍麻将赢点钱买些好吃给我，逛街回来捎些水果给我。而年轻的我，很懒还总爱发个小脾气，不懂你老人家的心。夜晚我灯下备课，你总望着我房间灯光喊，五女子，睡早点，别熬夜，明天还上课呢。阳光明媚的季节，你总是一边背着孙儿一边啍着革命歌曲，满足于贫困的生活。偶尔还会登着人力三轮，车上拉着我和婆婆孩子。你总是告诉我：孩子，吃不穷穿不穷，筹划不到一世穷。听熟悉你的人讲，你曾经是一名火车司机，工作很轻松，为了响应毛主席号召，你返乡务农，扶助乡村农业，把大好的前途丢了。后来我问起你这事，你笑着说国家事大，当时回来还能陪伴孝顺孤寡的祖父，这也是你的责任。你去世后我整理遗物，发现那个“返乡支援农业生产证”，眼泪掉下来，父亲，如果你没离开我们，现在国家会给予你当年付出一定的补偿，可惜你走的太早太苦了。

很多年前，那时候我还很年轻，每次父亲进城，首先来看望我们，背着菜和瓜果手柱着棍从一楼喊我乳名到六楼，邻居们就开门问找谁，你一说孙儿名字人家指我在六楼。后来我还不懂事的嫌弃喊我乳名叫邻居们笑话，而老父亲你的一席话让我羞愧难当，你说你一直喊上去邻居们知道我有父母，就沒人敢欺负我了。

等我把饭做好了，你却说不吃，说给你穷苦三儿节省下，到日子宽裕的大儿二儿家混好吃的，还能给我带点。我一听这话尴尬的就想大哭。因为买房背了债务，欠银行货款。你偷偷塞我们一二百元补贴我们生活，还悄悄告诫我们：“给你妈别说哦，她说让你们还年轻自己闯去过去，我怎么放的了心让我的雪雪凡凡娃在城里受罪看人眉高眼低呢”。

还记得有一年因为教育之春音乐会我忙着排练节目，很久沒回去，你去我教书的学校给我送在县新华书店买的教科书（我丢了学校发的），途径教工食堂与炊事员聊天打听伙食好不好，一听食堂没辣子，立马登着三轮车去给教工食堂买辣子，你说别人吃不吃辣子无所谓，我儿媳妇没辣子咽不下面。

有时候，妈妈没在家，大清早天还没亮、我还没起床，你已经烧好稀饭溜好馍，大声叫我快吃了上课去，你说教书事大，把雪雪娃留下爸来哄。一听说城里的孙儿凡凡娃没奶吃，你焦急的把娃带回乡下，又是养羊，又是给河对面别人家的奶牛割草，羊奶和牛奶终于把瘦弱的孙儿养胖了，而你老人家却不幸染病撒手而去，丢下我们泪湿衣巾追悔莫及。别人欠老父亲一分，我们一家四口就欠老父亲您一辈子。

曾记得有一年因为年幼贪玩的雪雪娃不好好写字，你舍不得打孙子，当孙女面将猪圈里的二师兄用三角带抽了血印，骂它不听话，你的孙女从此一放学就先做作业。等到进城她学业一直很好，这都是老父亲您的功劳，你说儿子学习不行，用孙子好学振三儿家业来弥补三儿不足。谢谢您，我们的好父亲。

生活总是从黄连到蜂蜜，一节苦来一节甜，你只尝到了苦的味道，剩下的甜留给了后来人。留给我们房子，抚养大我的一双孩子，我和三儿却欠你未修补的门牙，未尽的孝道。

我想说：父亲，来生就让我做你的女儿吧，我想归还了亏欠你的那些疼爱和照拂，我想给你做一碗大宽面和臊子面，请老父亲您下一次咸阳城的大酒店，再领着您到商场买身好衣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