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相杨幺起义》十三章（伏广晨著）

作家伏广晨

十三章：铁壳脸劫囚大树坡

　　　　揭浪蛟称雄洞庭口

　　话说那广见识何能用计杀败官兵，又连夜追赶三十余里，方才奏凯而归。顺路收集战利品，得了甲仗粮草不计其数。

　　再说众官军仓惶退走，回头看见无人追赶，方才立住脚步。眼看着已是天明，东方天上已然露出了鱼肚白。于是查点军士，早已折损大半。

　　百战神韩帅、二郎神高乾、花面郎君乔朗三位官长没有料到天雄山上居然也有熟知兵法的高人，因此大败，到此时俱都面面相觑，无可奈何。三人只得与将士们商量道：“城中事情重大，都是我三人责任所关，你们暂且在此地屯驻，休整人马，恢复实力，以图东山再起。我们三人有公务在身，暂时回去，后会有期。”于是这三个将官各自狼狈而回。

　　只说那长沙府太守，回到衙中，惊魂方才安定。又休息了几日，养足元神，然后才来到衙门，升堂处理事务。算起来出兵已经一月有余，只因这期间无人理事，案牍上的卷宗果然堆积如山，只得赶紧审阅。忽然翻出一张文书，却是赤亭县县尉申报抓获了私通天雄山贼寇的江洋大盗一名，叫作花茂，还有在逃党羽一名，叫作柏坚。

　　太守仔细将文书看过几遍，弄了个透彻明白，心中不胜欢喜，暗道：“我被钱枢密再三逼迫，只得勉强出兵，而今大败而回，百般担心上司责备，正要差人去通融贿赂。如今这张文书正是我的救星，我只需要派人到赤亭县衙门，将这花茂押解来到长沙府里，就将他申报上司，岂不正是我获贼有功？”于是一面派小吏备了一张调动犯人的文书，派个差役送到赤亭县里。

　　路上非止一日，那差役到了赤亭县中，递上太守的公文。县尉看罢来文，随即写下一张起解文书，令差役去囚牢里提出花茂。将那花茂披枷带索押到大堂，先痛打一顿，再当堂打入囚车，钉得结结实实。随后将囚车交给长沙府差役，吩咐小心收管。赤亭县尉又分拔了数十名军士随同防护，又发给通关牌票，叫各路关卡沿途照应。

　　长沙府差役拜谢后辞别而去，带领军士押着囚车出城而来，又派人将里正和地保抓来帮忙推送囚车，沿路护卫，逢驿交割，浩浩荡荡向长沙府进发。

　　为了安全起见，那押送囚车的数十名军士俱都背着强弓硬箭，提着刀枪棍棒，围定囚车前后左右，寸步不离。

　　那长沙府差役还不放心，又吩咐每日近午时分方才起身，天色未晚即便投宿，不走偏僻小路，只走阳关大道，一路上严密防守。

　　军士们一连走了两日，这日下午，方才走到一个唤作大树坡的地方。坡上有数株高耸百尺，青葱墨绿的古槐，一干人等便将囚车向树下推来。不料，刚推到第三株槐树下，忽然从大树后面窜跳出一个人来，大声叫道：“天雄山好汉在此等候多时了！”说罢提了朴刀，手起刀落，如同滚瓜切菜一般。军士们急忙抄起钢刀棍棒，正要上前，却见他砍杀得厉害，俱都吓得弃了刀枪，在地下连滚带爬，浑身好似筛糠一般哆嗦个不停，心中只想逃跑，却半步也移动不了，便被这人一顿快刀砍翻了。

　　那人连忙劈开囚车，高声叫声：“花茂哥哥，小弟吕通来救你了！”

　　小天王花茂自从被押送长沙府去，临行之时又受了一番刑责，正浑身疼痛，小命悬在半死不活之间。忽然听见说吕通来救，连忙睁开疲倦的双眼，问道：“兄弟，你怎么知道我到了此地？”

　　吕通言道：“自从那日闻知了哥哥的凶信，官府又差人来捉拿大嫂，我便与柏坚商量对策。最后决定，由我独自进城，寻找机会解救哥哥。他则连夜带了妻小同大嫂和侄儿到湘州投奔亲戚去了。我在城中守了这些时日，也没找到机会，昨日凑巧在衙门前得了这个音信，晓得哥哥已经被押解到长沙府去了，便连夜赶上，径直到前面等着。只因看见这里离村庄很远，前后没有人家，便隐身在大树背后。只等囚车路过，便乘机砸了囚车，这才救了哥哥。”

　　花茂听了大喜，连忙运动力气，劈开上下扭索，两人一同逃走。正所谓慌不择路，两人只拣那幽僻小路而走。

　　不料，走不了多少里路，花茂的腿脚一时发疼，半步也移挪不动了。

　　吕通言道：“哥哥再挣扎些才好，这荒山野岭的，却怎么处置？”

　　花茂看见不远处有个破败的土窑，于是言道：“哥哥我现在实在是难以行走。你今番扶我到这土窑边上存身，就算死在此处，也强似死在狱中。你去寻着柏坚兄弟，说给张氏母子知道，只说我命里该有这年灾月厄，而今大限到来，五殿阎罗也不容许我在人间久住。她若是有些志气，好歹抚养两个儿女长大成人，延续我们花家一点血脉也好。”说到此处，眼中便落了几点泪花来，连忙忍住，言道：“我小天王花茂做了半生铁骨铮铮的好汉，怎么到了此时，却想起儿女之事来了！”说罢，便两眼发黑，一跤跌伏在地下。

　　吕通不胜着急，连忙又掐人中，又打心口，摇晃了半天，嘴里连声叫唤道：“哥哥苏醒，哥哥苏醒，我吕通不惜赴汤蹈火，费尽千辛万苦，把哥哥从龙潭虎穴之中解救回来，正要图谋日后做一番事业。哥哥快些苏醒，待我背了哥哥，暂且捱到前面开阔之处再说。”

　　花茂昏迷了半晌，方才睁开朦胧的倦眼。

　　此时天色渐晚，日迫西山。铁壳脸吕通连忙将花茂背上肩头，手中提了朴刀，正待要举步前行，忽然看见前面远远的有一群人风也似地追赶而来。

　　吕通一见有人追赶，便大踏步往斜处小路急走。走了不到三四里路，只见前面隔着一条大河，上下游并无船只往来。再回头看后面那些追赶的人，俱都提了挠钩，拿了棍棒，渐渐追赶迫近。

　　吕通只得沿着河边一直快步急走。花茂趴在吕通背上，看见事情紧迫，急忙言道：“兄弟，赶快将我丢下，你自己独自去逃生便了！”吕通哪里肯听他的，也不搭话，脚下只顾急走。

　　正在万分难解之时，吕通猛一抬头，忽然看见前面小河里撑出一只小船来。船上站着一人，头上戴着斗笠。那人将竹篙一点，迎着吕通和花茂而来。

　　吕通见了，大喜过望，连忙用手胡乱招呼道：“船家快来渡我！船家快来渡我！”那人也不回话，竟把小船撑到岸边，摆手叫他两人上船。

　　吕通上了船头，将花茂放入船舱之中。岸上追赶的人早已赶到，便有人大声叫道：“渔船赶快回转来，千万不可渡这两个杀人害命的山贼过河！”

　　那渔船上的人轻蔑地笑了一笑，便将竹篙在岸上轻轻一点，小船离了河岸，便往河心疾驰而去。那人用木桨划起小船，向着对岸而走。

　　那岸上众人着急起来，内中有人认得撑船人的，连忙叫道：“岑大哥，快将这两个人送上岸来！他们是天雄山上的大盗，在我们地方上杀了官府差役和军兵四五十余人，我们要将他押送官府定罪。”

　　小天王花茂听了，只急得在舱内向着渔人用手乱摇，言道：“好汉千万不要靠岸，等船到了对岸，我自然会重重谢你。”

　　那渔人听了，哈哈大笑，对着岸上的人喊道：“你们这些痴呆乜傻的魑魅魍魉，你们地方上的事与我毫不相干！我在此地打渔半生，正愁没有去处讨个富贵，今番将这两个行货子一起送解到城中府衙，可能也有千贯赏钱。须知我洞庭湖口岸的揭浪蛟岑用七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你们这些杂碎切莫前来讨死！”说罢，手中木桨连划几下，将小船飞也似地远远撑去，一刹那便到了小河中央。

　　小船行得正快，风驰电掣一般，船上那人突然手起一篙插住，小船登时纹丝不动。

　　花茂在船舱中听了方才这些言语，只急得用两手在痛腿上连连捶了几下，心中暗暗叫苦。铁壳脸吕通听了，低了头一言不发，暗地里察言观色，准备见机行事。

　　只见那揭浪蛟岑用七，从船艄上取出一杆飞鱼铁叉，径直往船头上走来，大声喝道：“俺也不管你们杀人不杀人，放火不放火，也不耐烦向那些贪官污吏讨那几个臭钱。俺今天只问你们两个身上有多少银钱，可以尽数交纳给我，便放你们两个上岸去逃生。若是牙崩半个不字，俺便一叉一个，挑下水去喂鱼！”

　　吕通听了，大怒，喝骂道：“你这个瞎眼贼！若是想要银钱，只须问问我手中钢刀有没有钱！”

　　那揭浪蛟岑用七大怒，便使起飞鱼叉一叉便往吕通咽喉搠来。吕通一刀敌住，又顺手一刀砍去，早被岑用七一叉便将朴刀打落在船板上。

　　岑用七随后便钻进一步，使出一招神龙摆尾，用脚一勾。铁壳脸吕通在船板上一时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跌了一跤，连忙爬起，却又被那岑用七脚下一勾，又跌了一跤。

　　如此连续好几次，吕通连续跌了七八跤，直摔得两腿发软，疼痛难忍。

　　吕通索性坐在船板上不再起来，大声喝道：“船面上暂且容你撒野！我是不擅长踩踏沉船，推人落水，暂且让你恃强。若是好商量，等到了岸上，管叫你跌个头破血流！”

　　花茂看见吕通被跌了几跤，吃了大亏，自己又用不上力，只急得没法。仔细听他的口风，原来却是个欺硬怕软的汉子，花茂便在舱中央求道：“好汉住手，不要跌坏了我这兄弟。犯罪杀人的事俱都是我干的，你只管绑了我去请赏吧！”

　　岑用七微微一笑，便住了手，让吕通自己站起来。

　　吕通言道：“船面上果真是站立不稳。你若是真有本事，我和你到岸上去拼个死活！”

　　岑用七笑道：“我要与你拼死活，便不会前来渡你。若是想要害你，只这两跤也推落水里去了。如今实话对你说，我揭浪蛟岑用七撑着这只打渔船，在这洞庭湖上出没，只留心结识英雄好汉。今日偶尔在小河中晒网，看见你背着人急匆匆行走，又看见有人在后面追赶，便有心想要搭救你们两人。如今只是来找你们二人问个长短，方才跌你两跤，只是显个手段耍耍。你们既然是天雄山上的好汉，他们在山上做的事我也早有耳闻。近来听闻山上拜识了那全义勇杨幺，便专作些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勾当，将来想要做一番大事业。这杨幺果真有些好处，我如今着实想念他，只是急切之间不得会面。敢问你们两个为了什么事，在这地方杀人，却还背驮着行走，莫非是被人打伤了腿吗？”

　　花茂、吕通二人听了，不胜欢喜。于是便将如何结识全义勇杨幺、镇天雄游六艺、飞过海滕云，又因为虎皮之事吃了官司，如此这般说给岑用七知道。

　　岑用七听了，大喜，言道：“莫说是杨幺、游六艺、滕云三位好汉，我揭浪蛟岑用七仰慕已久。就是你们这三条好汉，我也一向听闻人家说起，也是有本事，好义气的好汉。今日劫囚车之事，实在令我敬服。如今不必远去，只在我家住些时日，指引你们两个一条去路，也好藏身。”说罢走到船艄上划桨，一直划到点灯时候，方才回到本村。

　　岑用七将船停好，走上岸去，点出灯来，叫吕通搀扶了花茂上岸。自己又揭开船板，取出了两天金色鲤鱼。三人一同来到堂中，互相施礼过后，岑用七便拿起鲤鱼进了内屋，叫妻子收拾好了。家中备有自酿的水白酒，不一会儿也托了出来。

　　三人坐下，岑用七笑着说道：“这天色太晚了，村中人家俱已睡熟，买不出好酒菜来，只有这村中水白酒、湖水煮湖鱼，却有些鲜味。两位哥哥只管胡乱吃些，明早再买好的来请吃吧。”

　　于是三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不一会儿，早已是杯盘狼藉，三人各全都吃得醉饱。岑用七收了碗碟进去，又挟出一床被子来，在堂屋中打了个地铺儿，等二人睡好，方才走进内屋去。

　　二人睡到五更，花茂醒了，连忙推醒了吕通，说道：“我二人昨日多亏岑兄弟搭救脱险，而今又杀了人，罪上加罪。官府必定要来追究，地方必然也要搜寻，这里怎能遮藏得住？等到天明，我们两个即便告辞了远去。只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若是距离天雄山不远，莫若投奔他去。”

　　吕通言道：“哥哥考虑得不差。”

　　二人便在那里坐着。只见岑用七提了灯笼出来，说道：“我本来要留两位哥哥多住上几日。方才听见二位哥哥说话，觉得不无道理。我本想要送两位哥哥往天雄山去，路上虽然不太远，但却是旱地，像这般行走不便，必然要被人拦住盘问。我昨日原本说过有个好去处，现在即同两位哥哥前去。”

　　花茂、吕通二人听了，连忙询问是什么地方可以存身。

　　岑用七言道：“我往常也做了些除暴安良的勾当，若是犯出事来，便去躲在洞庭湖中的君山上，等候一些时日，只等风声一过，便又回到家里来。这君山十分广阔，突起于洞庭湖中，周围都是危岩峭壁，高峰峻岭。略有风起，湖中便波浪掀天。便是没波浪时，往来船只也俱都不敢到君山停泊。只有湖内做强人买卖的，抢劫了金银财宝，便上山去到轩辕庙的湘妃亭均分，以充做赛神的酬愿。还有人将金银扔入轩辕井中，以酬谢神灵。又有人相传，这轩辕井底下有一个地穴，一直绕过湖面，到达豫章，能上得庐山大路，也不知道是否确切。目前有两个好汉在山上，聚集了二百多号人马，自立为大王。还定立了禁约，凡是在湖中做了抢劫掠夺的勾当，必须要去向他纳献贡银，便容许人家在湖内出没。他二人与我交情很好，一直想要拉我入伙，只因我看他们两个并不像个做大事的人，故此不肯前去。我今番想来，在此终究是受人闲气，如今有了二位哥哥，不如趁此机会我便带了妻子同二位哥哥到那里安身，岂不稳便？”

　　花茂、吕通二人听了，十分高兴，正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伏广晨，字子卿，笔名墨灵、飞帆，号九龙居士、伏龙先生、龙图阁主人，当代知名画家、作家、古典主义诗人、辞赋家、童话作家、雕塑家、篆刻家、学者、星探、电影编剧。清代宫廷画家伏琳曾孙，百岁老画仙晏济元弟子，道教全真龙门派二十八代弟子，嵩山少林寺俗家弟子，宫廷描金龙凤画法传承人，现代彩墨龙凤奠基者之一，新生代画龙第一人，当代五大画龙名家之一，国家一级美术师，现为中国美术协会会员、中国书画家协会会员、中国工艺美术协会会员、华人华侨艺术家协会会员、海峡两岸书画家协会会员、首都书画院会员、赤都书画院副院长、中央电视台水墨丹青书画院会员、嵩山少林书画院副院长。2014年在人民大会堂获金奖并被授予最具潜力书画家称号。2016年被评为最具潜力书画艺术家称号。2017年中国邮政和中国集邮网联合发行了翰墨丹青耀中华――当代名家伏广晨系列邮票。辞赋代表作有《龙赋》、《凤赋》、《榜书赋》 等。神魔小说代表作有《万仙图》、《封神传》、《玉狐媚》等。历史小说代表作有《五代十国英雄传》、《吴越英烈传》、《钟相杨幺起义》、《契丹王朝》等。武侠小说代表作有《血溅五台山》、《草原飞鹰》、《少林十八家拳法传奇》等。现代小说代表作有《荒村》、《孽缘》、《魔城》等。青春文学代表作有《隔壁班的女孩》、《花季》、《别让学习耽误了早恋》等。人物传记代表作有《我的曾祖伏琳》、《我的师父晏济元》、《我的师伯张大千》等。诗歌代表作有古体诗集《桃花诗》、《百龙诗》、《百花诗》、《咏史诗一百首》、《论画诗一百首》、《伏广晨题画诗精选》，现代诗集《夜半鲤鱼来上滩》，爱情诗集《相思扣》、《月儿姐》，儿童诗集《小蜗牛》等。散文集代表作有《阳光录》、《渝行散记》、《三生石》等。故事集代表作有《赤峰地区传说故事集》、《中国道教故事集》、《小朋友喜欢的365个科学家》、《小朋友喜欢的365个艺术家》、《献给直销界的365个故事》等。国画作品代表作有《百龙献宝图》、《百凤朝阳图》、《五十六神龙图》、《千古奇书山海经》（插图本）、《中国一百名山》、《世界一百名山》、《百鼠迎春》、《星空系列》、《世界未解之谜系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