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幽寻胜襄阳公园之六， 护城河哪吒降龙

云鹤排空

探幽寻胜襄阳公园之六

护城河哪吒降龙

襄阳公园正大门座西朝东。进大门直行，是一条林荫道，路两旁粗大的法国梧桐枝杈相交，覆盖如甬道，夏日的阳光很难落地。到了深冬，黄叶落尽，路上可见斑驳的日影。

这条东西向的通道，实则是一条人工筑成的拦水坝。它将襄阳公园分成南北两部分。南半部烟波浩渺，游艇点点。北半部则假山叠起，林泉四布，正所谓湖光山色两相和。

拦水坝中间建有过水涵洞，安有升降闸门。拦水坝内外高差在三米开外。平日里，上游河水从闸门处自然下溢。形成了飞流直下的瀑布景观。

　　下游是人工开挖的水潭，足有四五亩大的水面。潭水由假山分成东西两股，缓缓北去。假山和东侧游路之间，架有石拱桥。石拱桥桥孔倒影在水潭中如一轮满月，随风摇曳。

　　水潭的西部，水中凸起一雕塑小品，一条巨龙张牙舞爪，作挣扎状。龙身之上，一垂髫赤足小子，左手攒拳，右手高举乾坤圈，正向那龙头猛击！这架势，一看就知道应是讲哪吒闹海、降伏东海龙王的神话故事。

哪吒闹海、降龙的神话传说主要取自于明代神魔小说《封神演义》、《西游记》和元明《三教搜神大全》等古籍记载中的神话故事。因其主角人物——哪吒的天真勇敢与不畏强权的精神，备受人们喜爱。故事中因妖龙作祟，残害百姓，兴风作浪，引出哪吒大闹龙宫水府的行为，演绎出系列神话故事。

传说托塔天王李靖在陈塘关作总兵时，其夫人怀孕三年生下一个肉蛋。李天王认为是不祥之物，于是一剑劈开，却蹦出一个手套金镯，腰围红绫的俊俏男孩，这就是后来起名为哪吒的神童。

哪吒自幼喜欢习武。有一天，他同小朋友在海边嘻戏，正好碰上巡海夜叉与东海龙王三太子出来肆虐百姓，残害儿童。小哪吒见此恶徒，义愤填膺，挺身而出，打死夜叉与三太子敖丙，又抽了敖丙的龙筋。东海龙王得知此讯后勃然大怒，降罪于哪吒的父亲，随即兴风作浪，口吐洪水淹没陈塘关。

小哪吒不愿连累父母，于是自己剖腹、剜肠、剔骨，还筋肉于双亲。后仙师太乙真人借着荷叶莲花之力，为其脱胎换骨。莲花化身的哪吒，后来大闹东海，砸了龙宫，捉了龙王，为民除害。后来人们借助这个神话故事，表达对造成水害的龙王——封建统治者的不满和抗争。

　　由于哪吒闹海、降龙的故事脍炙人口，流传有序，新中国成立后，几经改编造就了一批动画影视作品。其中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创作的手绘动画电影《哪吒闹海》，是中国第一部大型彩色宽银幕动画长片，加上戏曲风格的打戏音乐，被誉为“色彩鲜艳、风格雅致、想像丰富”的神话乐剧作品，深得国内外观众好评，被奉为经典。同时也是九十年代的小学课文之一，至今在一些儿童图书之中也有出现。

我小时候就听说过哪吒闹海的故事，也看过此类的小人书，对英勇无畏的小哪吒的印象太深刻了。不过那时我不会普通话，也没学过汉语拼音，我就会念nǎzhā。后来上了师范中文专业，才晓得应念nézhā。管它呢，反正是这个娃儿。

　　多年来，每当路过这水潭，见那雕塑小品，脑海里便会浮现哪吒闹海的画面。但心中有一个疑问，这雕塑生动归生动，它与护城河有啥关系？哪吒咋把老龙王赶到这小小水潭里来了呢？总觉得这组雕塑小品置于此是不是有点儿牵强附会呢？

近日无事，查阅了一下襄阳护城河的有关资料，发现这护城河虽与哪吒没关系，却与那老龙大有关系。

襄阳护城河长5060米，最宽处达250米，平均宽度180米，面积91万平方米。它是全国最宽的护城河，也有一说是亚洲最宽的护城河，故有“华夏第一城池”的美称。

勿庸讳言，护城河最早是城市的军事防御设施。特殊的地理位置使襄阳成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襄阳城始于春秋，那时称“楚北津戍”，是楚国北部的一个重要的军事渡口。具体位置在哪里有多说。襄阳护城河的开凿始于何时，已无法考证。但可以肯定，它与襄阳城的修筑应是同步的。在古代，城墙与护城河连在一起称之为“城池”。襄阳古城北临汉江，东南西三面有宽深的护城河，高墙深壕，易守难攻，自古就有“铁打的襄阳”之说。

　　历史上关于襄阳河的改造与疏浚多有记录。据清同治《襄阳县志》记载：“南宋淳熙八年（1181年），知府郭杲修护城堤以捍江，筑救生堤以卫城，又于九宫山麓（即真武山）今仙关门内外设二闸以备蓄洩，导九冲十八洼汇集檀溪湖之水，一由仙关门外桥下入濠，一由仙关门内桥下入汉。”

2000年修环城南路时出土了一块《重浚襄渠记》石碑，上面写有：“宋郭杲设二闸，水涸时导之入濠以卫城，水涨时导之入汉以杜冲溢。”记述了郭杲在城壕中设闸的创举。

郭杲的做法启迪了思路。于是后来人们对军事设施的护城河赋予了水利功能。据史料记载，清同治四年（1865年），襄阳知府方大湜在护城河上增加了水利工程。他在城西南和南渠处各留一剅口，设节制闸，城河水浅时，将南渠水引入，又在城东北城河留一剅口设闸口，挖有渠通至长门外，亦设闸口。当城河水多溢出时，起闸放入汉水，以此来调节护城河水位，保证城市的安全。现在东门外的闸口就诞生在那个年代。

　　随着冷兵器时代的结束，护城河的军事防御功能逐渐消失，作为水利工程的功得以强化。

襄阳护城河水面宽阔，水深平均在3米以上。正常水位，库容量在300万立方左右，相当于一座小（一）型水库。过去襄阳古城人口少，城内雨污水全部直排护城河。随着城市发展，人口剧增，尤其是老城内一些工业企业的开办，排污量猛增，护城河水域自净能力不足，富营养化，水质明显下降。至夏季高温时节护城河开始发黑发臭。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市政府开始着手护城河治理。一是将古城内的工业企业全部外迁，切断工业污染源；二是护城河两岸敷设了截污管网，实行雨污分流，生活污水通过污水管道送入观音阁污水处理厂进行净化处理，达标后排入汉江；三是对护城河分段疏浚，清除淤泥；四是在古城西北角夫人城旁边兴建了一座小型清水泵站，从汉江提水注入护城河。2008年又借助崔家营航电枢纽补偿工程对泵站进行了扩容。清澈的汉江水从夫人城出发，绕过古城墙外墙的西、南、东三面，流至东北角的闸口，回归汉江。于是，护城河水面又恢复了昔日的清丽。

　　与此同时，市政建设部门还在襄阳公园南侧焦枝铁路下用顶管方式新增大口径过水涵管，并对襄阳公园大门对面拦水坝涵闸进行了改造，以满足护城河防汛行洪的需要。

严格地讲，护城河现在真正的“闸口"是在襄阳公园内。每年汛期到来之前，公园管理人员必须按要求降低闸门高度，降低护城河水位，腾出足夠的库容，满足防汛需要。因为防汛是天大的事儿！

汛期过后，闸门提升，回归正常水位。至于护城河最下游的闸口江堤闸门，只是在汉江水位超警戒线时落下，防止江水倒灌而已。

　　在传说中，龙可以兴风作浪、行云布雨。因此龙在人们心目中又是水利水患的象征。鉴于此，园林建设者将哪吒降龙的雕塑小品置于护城河水潭之上，亦有深意寄焉！

这哪吒闹海降龙雕塑小品，应为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所建。作为雕塑小品的设计，笔者以为还是生动传神的，哪吒和龙王的造型都活灵活现，突出了作品主题。遗憾的是限于当时财力，建筑材料为钢筋混凝土，色泽灰暗，质感颇差。前两年园林建设部门在提档升级时重新进行了刷白，增色不少。只是哪吒右手高举的兵器乾坤圈因剥落锈蚀，竟不翼而飞，落得小哪吒赤手空拳斗老龙，不免让人为之一叹！因赋小诗一首：

蓬头稚子体无衣，

小试牛刀发虎威。

圈落乾坤浑不觉，

空拳缚得老龙归。

2020年12月草于怡心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