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在党旗下成长

大禹治水

曙光—在党旗下成长

作者：夏禹

创作时间：2020年12月

创作地点：北京寓所

　　1969年5月1日，夏禹入伍到哈尔滨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一一医院警卫班已经40天了。

阳历的5月初，在我们四川早已经是春暖花开，繁花似锦，此时已经到了收油菜籽的季节，冬小麦早已抽穗长得高高的了，而黑龙江冰雪覆盖的黑土地才开化不久，北方刚刚进入春播的季节。

在当兵后的第一个“五一”节，陈崇清、姜有富和我三位发小相约到松花江边去游玩。崇清在医院的总机班工作，有富在炊事班工作，我们是小学、初中的同学，今年2月入伍一块儿到的哈尔滨。

南岗的秋林我们已经去过一次了，到江边游玩还是第一次。这一次假日里出行，除我们三位发小之外，还有一起入伍的仁德、尚富、力鑫等几位战友结伴而行，立鑫是从10多里郊外的生产地骑自行车回医院的。我们从医院门口乘11路公交车，到和兴路转102路无轨电车，到道里区经纬12道街下车，从中央大街的南头步行去防洪纪念塔。

中央大街有3华里路长，街面都是由约10×20公分石块铺设的，每一个石块都深埋地下约有1米，是哈尔滨唯一的一条由立石块铺设的街道，其路面结实无比，经过数十年的磨损，其石面光洁如镜。

这是一条古老的街道，街道两侧都是古建筑，包罗了文艺复兴、巴洛克、折衷主义等多个时期的建筑风格。由于哈尔滨分布着许多仿欧和俄罗斯建筑，所以就有东方莫斯科之美称。

“五一”的中央大街人流如潮，处处都呈现着一派节日的气氛。我们自觉地保持两人为伍的队形在街上从南向北慢步观景。我们这帮新兵娃子也没有人懂得古建筑，只是看到马迪尔宾馆、教育书店和华梅西餐厅等建筑非常的有特色。

站在马迪尔宾馆的门前，在靠东北侧的一个角落上，看见有一堆人在哪儿买马迪尔奶油冰棍吃，才5分钱一根。力鑫老乡提议说：“我请客，给大家各买一根冰棍吃吧，都说马迪尔的奶油冰棍儿好吃得很，我们尝一尝如何？”

崇清马上回答说：“这儿可是繁华路段，我们都穿着军装在这里吃东西怕影响不好吧。”

“是的，我们以后有机会再来品尝吧”我跟着崇清的话说道。

我们看到别人吃着奶油冰棍，把哈喇子都淌进了嘴里，不舍地离开了这儿。穿过了中央大街，还未到友谊路时，远远就望见了雄伟的哈尔滨防洪纪念塔，道里区江边的防洪纪念塔和南岗区的秋林公司都是哈尔滨的标志性建筑，是值得一游的好地方。

我们穿过了横向的友谊路，就进入防洪纪念塔的广场，广场上彩旗飘飘，人流涌动，大喇叭里播放着庆祝节日的歌曲，我们在这座标志性的建筑物前合影留念。过了纪念塔，就到了松花江的南岸。松花江早已经开江了，江岸上成行的大柳树还没有发出绿芽，只有美人松是深绿色的，在江边游览的人群，有的穿着节日的盛装，脸上布满了喜庆的笑容。

我们6人站在松花江的岸边欣赏江景，涛涛的江水从西至东顺流而下，此时在我的脑海里回响起《东方红史诗》中“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的旋律，让我回忆起中华民族在那个苦难的年代里奋起抗争，今天我们就站在它的面前，看到涛涛的江水，激发了我们军人保卫祖国的神圣责任和使命感……。

防洪纪念塔的下游700~800米处，就是绥满铁路的松花江铁路大桥，此时，正有一列长长的油罐列车从大庆方向开了过来，喷着浓浓白雾的机车牵引着油罐列车轰隆隆地向南开来。

看着长长的火车，我对几位老乡说：“你们快看火车，据说这条铁路就是沙俄时期修建的中东铁路，在1897年的8月开始施工，到1903年7月正式通车。由于这条铁路的通车，使哈尔滨与沙俄及东欧的商贸快速的发展起来，在满清时就有30多个国家和地区在哈尔滨设立了领事馆和银行，因此哈尔滨就成为东北经济最为发达的城市。目前这条铁路仍然是咱东北的老百姓和国家能源运输的交通大动脉。在我们没有来哈尔滨之前，我还不知道大庆油田就在哈尔滨的北边不远的地方，听说从哈尔滨到大庆还不到200公里远，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去大庆看看……。”

“哦，你娃还知道得挺多呢，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有富奇怪而怀疑的问道。

“我是前几天碰见到北安接我们来哈尔滨的马助理了，我听他给我讲的，是他建议我应该来看一看中央大街和这座铁路桥的，以了解哈尔滨的历史。嗨，你们快看，江的对面就是太阳岛。”

大家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通向太阳岛的水上交通船运很繁忙，在江风白浪中，挂着彩旗的交通船往来穿梭。江的北岸有一座小岛，在堤岸后的树丛里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些带尖顶的红墙灰瓦房子，江岸上也有不少的游人。

我们一行人顺着江边向下游漫步，不一会儿就到了哈尔滨市青年宫，在青年宫前有两座青春人物雕塑，有一些青年男女在手风琴的伴奏下，正在广场上兴奋地唱着庆祝“五一”的歌曲。我们看了一会儿继续往前步行，就到了松花江铁路大桥，这座由俄罗斯人设计修建的大桥已经有70年历史了，如今还在发挥着它巨大的运输作用，我们在离铁路桥200来米的距离又照了一张合影像。

在铁路桥高高的桥头堡上，我们看到有部队在守卫这座大桥。过了这座铁路大桥向东就是道外区了，我们必须要赶在下午3点前回到单位会餐，所以没有时间去道外了。

    在青年宫临街的友谊路上，102电车正好有一个车站，我们从这里上车，经过兆麟公园、尚志大街，经纬十二道街、康安路，又回到了和兴路。在和兴路下车后，等了一会儿没有见有11路公交车过来，我们就步行半过多小时回到了医院。

    参加完会餐，罗力鑫就骑自行车回生产基地去了，今天我们在部队过第一个“五一节”，大家都十分的愉快。

 

我和崇清参加了晚上的班务会，在班务会上，王班长说，从下周一开始，我们警卫班每天下午和晚饭后，凡是不值班的同志都要积极参加勤务连号召的开荒种地活动，班里这项工作主要由黄副班长组织人员参加。

后院的空地，我们刚到医院时连续劳动了好几天，才把那片坑凹的地搞平整了不久，为了改善医院工作人员的生活，勤务连号召大家发扬八路军南泥湾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精神，在后院开荒种蔬菜。

后院的空地有7~8亩，这些空地是过去老百姓的菜地，有的是荒郊坟场，我们在平整土地时还挖出了不少的人体骷髅，土地倒是很肥沃，是种蔬菜的好地。勤务连的潘连长、郑指导员和军需刘助理在一起丈量土地，划分区块，以班级为单位，各班承包一块土地，警卫班的男同志最多，划分的地块也最大，大概有一亩多地。

到了周一，各班进行了开荒比赛。在业余时间里，大家拿着开荒工具，用铁锹把土一锹一锹的翻松，检出土里的石头、砖块和杂物，翻松了的土地再用锄头备成整齐的土垅。

开荒种地是一项苦活，但是大家却干得热火朝天，每一个班都怕落后，连长、指导员每天是来的最早的，他们看见那个班级落后了，就帮助那个班干活。

我们班里，黄副班长领着我们6~7个人干得非常卖力气，大家的双手都打了不少血泡，这时候我的右眼又长了两个麦粒肿，我在门诊五官科做了小手术，眼睛上盖上了块白纱布。手上有伤，眼睛又手术，班长让我休息两天，让我能把平常的工作任务完成就可以了，但是我没有听班长的话，继续坚持在业余时间参加劳动。这样干了十来天，各个班终于把后院的空闲土地翻完，并都备好了垅，只等生产地的菜苗一到，就可以种菜了。

5月下旬，生产地送的菜苗到了，我们用锄头和铁锹把土垅挖坑施肥，分别种上了大小辣椒、茄子、黄瓜和西红柿，有的地还种下了豆荚种子，再进行定期浇水，到了6月初，这片新开的土地就成了绿油油的了，大家看到绿油油的蔬菜园子，都在内心里充满了喜悦。

我们种的菜地就要出成果了，我的工作也快有新的变动。在6月初半年总结的“四好初评”中，警卫班被评为四好班，我被班里预评为五好战士，但是否能在年终评为五好战士，还要看下半年的工作、学习和思想表现。

到了周末，我正好陪同院务处杨协理员值班，我向协理员提出能否把我调动到更艰苦的地方锻炼一下。首长说目前院务处的战士灶正需要人，问我是否愿意去，我立即表示愿意去士兵灶。在警卫班工作了70多天，我认为自己的工作过于平淡，想到更艰苦的地方锻炼自己，所以就爽快的同意去士兵灶工作。

 

6月9日这一天，院务处协理员正式通知警卫班：我从警卫班调到士兵灶工作。

接到了通知，我到炊事班找唐班长报到，唐班长很高兴，给我分配的第一项工作是烧火，我就成了一位真正的火头军了。

唐班长分配老兵杜洋教我如何烧火，杜洋也是从警卫班调来的，只是比我早来炊事班一个月。炊事班除了唐班长、杜洋以外，还有68老兵袁忠河、我的老乡巫仁德，此外还有一位军工孙大师傅，加上我一共6个人，袁副班长被抽调到党校给办学习班的老同志们做饭去了，班里才5个人上班，煮150左右人的饭菜，还喂养了10多头猪。我的工作除了烧火煮饭，还负责喂猪，工作非常的忙。

杜洋他只教了我2天如何烧火，就分配他去切菜墩了。我每一天早上在炊事班要第一个起床，早上4点过一点，到了厨房的灶坑，挑开炉火，尽快把大蒸锅和煮稀粥锅里的水烧开。唐班长、孙师傅领着杜海、小巫先揉面做馒头，馒头上屉后，他们几个马上就要切咸菜和清洁卫生，小巫过来把米淘好下锅煮粥。

在馒头上屉以后，馒头是否能蒸得白胖、筋道、好吃，就看我的烧火是否能在几分中之內让蒸笼快速地上汽，如果蒸汽在几分中内没有上来，那么蒸的馒头就可能夹生或是死揪揪的难吃，所以火头军的工作非常重要。

待热气腾腾的馒头下屉，稀粥也煮熟了，7点钟同志们就都来吃早饭了。

大家在吃早饭时，我马上就开始用一个特殊的锅煮猪食料。煮猪饲料就是把大家每天倒的剩饭菜泔水放入大锅里煮开，待煮开后再伴入一些糠料混合，然后挑到300多米远的后院猪舍喂猪，10 多头猪食要挑两次才能够用，哪一只大母猪特别地能吃，只有先喂完猪以后，我才能够洗漱和吃早饭。

当上午大家开始准备午餐的饭菜了，我先要去清理一次猪舍，每天喂两次猪，所以下午还要喂一次。

中午和晚饭，往往是一顿粗粮一顿细粮，而中午多是吃大米饭。焖大米饭是最考验烧火的技术了，120斤大米焖一锅大米饭，需要烧火的和下米的两个人密切地配合，待我把一大锅水烧开，小巫同志喊到：“米下锅了哈，大火！”

“要得！”我也大声地回答

只看小巫急速地把淘好的两大盆大米下锅，把米下完后，他用大锅铲在大锅里顺时针快速的搅动。

“火再大一些！”

“好的”，我一边回答，一边用大炉勾子使劲地来回捅几下炉条子，又马上往炉灶里添几铲乌黑发亮的煤块，快速关上炉门。这时候，只听得炉堂里的火苗被烟囱抽得呼呼的响，炉火熊熊，在几分钟之內，旺旺的炉火就把一大锅米煮开起来。

待小巫继续搅动锅铲，把多余的米汤尽快地撇出，他盖好了锅盖，大声地喊道：“快点压火！”

我立马打开炉门，快速地用炉渣把火头压住，然后再压几铲细细的煤渣灰，以彻底地把火压灭。

过了半个小时，一大锅香喷喷的大米饭就焖熟了。如果我的火候不到位，或且小巫的搅动不均匀，哪一锅大米饭不是夹生了，就是给煮糊锅了，这一浪费就是100多斤的大米哦，所以一点也不能够马虎！

　　由于我和仁德老乡的密切配合，同志们从来没有吃一顿夹生饭或糊锅饭，班长对我们俩的工作甚是满意！

巫仁德是我的发小姜有富的表弟，小巫的养父姓雷，是老家第3生产队的队长，雷队长是姜有富的表舅。小巫的亲生父亲在他2岁时就病死了，他的妈妈带着2岁的他嫁给了雷队长，从此小巫就成了有富的表弟。小巫只上了2年小学，生性憨厚，不苟言笑，工作勤恳，勤俭节约，作风朴实。他连写家信都困难，但是却心灵手巧，啥活儿一琢磨就会，他在灶上炒菜、焖饭、发面、蒸馒头包子、擀饺子皮样样都会，最奇怪的是他的针线活儿特别的棒，袜子、衬衣坏了能够补得平平整整，被子褥子洗了后，他做得比女同志还好，我的被褥洗了都是他帮助我做针线，我自己却不会。

我们两个在战士灶的工作上配合非常的默契，仁德愿意干细的技术活儿，我只愿意烧火喂猪。这段时期，班里袁老兵临时抽调到党校的学习班煮饭，杜洋又生病住院了，班长就带着我们两个新兵加孙师傅，4个人要做150来人的饭菜，工作量是非常的大，但是有我们两个四川兵在灶上，班长就省心多了。

 

有一天，我和唐班长在一起准备午餐的蔬菜，我们在一个大菜墩上切白菜。他突然问我：“夏禹：你写了入团申请书了吗？”

“我在警卫班写了一次，但是还不是团员”我回答。

“哦，哪你今天晚上再写一份吧，写好了就马上交给我，你要争取早点加入团组织。”

“好的，谢谢班长！”我感激的回答说。

写好了入团申请书的当晚，我在日记里写到：

“我才来炊事班不久，班长就已经找我谈了两次心了，今天还让我写入团申请书，鼓励我进步，我非常的感动，真正感受到了部队里五湖四海、亲弟兄一样的温暖。班长为我指出了进步和前进的方向，我一定要努力学习毛主席著作，虚心的向老同志学习，把自己的工作做得更好，在炊事班里把自己锻炼成为一名‘三□□、四□□’的革命战士。”

得到了班长的鼓励，我的工作更加地积极了，我每天早上就早早的起床，不仅把我们灶的火烧得旺旺的，还把干部灶的火也同时烧起来，等到干部灶的同志们上班时，他们蒸馒头大锅里的水也开了，干部灶的同志们为此都很高兴，他们的张班长、丘副班长和老姚师傅总给我们孔管理员和唐班长说：“这个夏禹真是好样的！”。

干部灶烧火的是老乡陈崇全，他和崇清是一个生产队的，他的父亲在3年自然灾害时去世了，母亲把他和弟弟、妹妹三个人拉扯大，所以也只上了2年小学。他的父亲和陈铁匠以及已故国民党退役团长是亲弟兄，但是他家成分是贫农，陈铁匠是中农，而退役团长是地主，一家三弟兄土改时定了3个不同的成分，在农村是比较少见的。崇全和崇清是一个曾祖父的后代，他们的高祖父又和我的曾祖父是弟兄，所以我们三人是没有出五福的叔侄关系。

崇全也是一个老实人，就是工作中不愿意动脑子，他已经烧了几个月的火了，但是他烧火的技术却不如我，我每天早上帮助他提前把蒸馒头的锅烧上汽了，他就可以多睡半个小时的觉。我们也总在一块儿喂猪，干部食堂只养了几头猪，所以他的活儿比我少。他总惦记着能像有富那样在灶上学习烹调技术，心思不怎么放在烧火和喂猪上，所以他的烧火技术不如我。

发小有富在干部灶的工作比我干得还出色，他在老家时就入了团，这才刚入伍几个月，他已经是预备党员了，老姚班长教他上小灶炒菜，还教他摊山东大煎饼，他干的活儿都是大厨的技术活儿，我们两位初中同学在较着劲儿比赛着干。

 

有一天，我正从灶坑里往外挑煤渣，当我把煤渣挑到附近的煤渣堆时，聂副院长路过这里对我说：“夏禹：听说你到了炊事班干得不错，不过你看看这个煤渣里还有些煤渣没有充分的燃烧呢，如果你把这些没有充分燃烧的煤渣筛捡出来，在炖菜时还可以再次利用嘛，这样不就节约了煤炭了吗，是不是呀？”

我马上回答说：“院长：要得，我一定向雷锋同志学习，做勤俭节约、艰苦朴素的模范！”

这样，我每天都要筛一次煤渣了，筛完了煤渣，我的白大褂和工作帽子上都沾了一层的黑煤灰，手和面孔也黑了，虽然戴着口罩，可是吐出的痰都是黑色的，但是应诺了院长的话，就得坚持天天做下去，这样每年可以为医院节约几千斤的煤呢。

 

战士灶的人员少工作忙不过来，勤务连的刘排长经常动员临床科下夜班休息的工作人员来帮厨，他自己也以身作则，与我们炊事班吃住在一起。刘排长中等身材，35岁左右，是从野战部队39军调过来的干部，他在64年大比武时是某师军事技术比武的尖子，在勤务连军事训练时教我们刺杀、射击和投弹动作，他的刺杀动作猛、准、狠、快，武艺娴熟，3~5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的身体不大好，有慢性胃、十二指肠溃疡病，还曾经吐过血，经常胃疼发作，所以他常常一边吃胃药，一边坚持工作。

刘排长在军事技术上是技术尖子和教官，但是他却是一个旱鸭子，他不会游泳。在中苏对立北部边境紧张的形势下，全军都在狠抓战备训练，夏天我们医院在松花江里练习武装泅渡，这个项目我们在初中体育课就学习过。

7月13日是星期天，我们医院组织100多人在松花江里进行游泳训练，地点选择在松花江东江桥下游一个水流较缓的区域。医院里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北方人，会游泳的人很少。而我和姜有富从小就是在河沟边长大的，从光屁股娃娃就在水里打水仗，什么狗刨、蛙泳、自由泳、侧泳、潜泳都会，潘连长和刘排长就让我俩当教官。这下可把我们俩难为死了。我们从小没有人教，天天在水里玩自然就会了，可是要当教官可不会，对游泳的理论知识一点也没有，但是领导让我们大胆的教，我俩也只有赶鸭子上架，勉为其难了。

我选择刘排长给大家做示范，我用双手轻轻地托住刘排长的下颌和胯部，让他首先练习吸气和呼气。

我说：“先深吸一口气，闭嘴，然后把头埋入水中，在水里慢慢呼出空气，抬头后猛吸一口气，再把头埋入水中呼气……”

如此练习了10多次，刘排长在水里就能把身体慢慢地浮起来了，大家也就跟着这样做。因为深吸入一口气后，肺泡大力扩张，体内空气增加，自然身体的浮力就增加了，此时只要手脚稍微有一点动作，人的整个身体就可以浮起来。

待大家都练习好呼吸要领后，再让大家学习青蛙那样手脚的前后配合动作，此时教员仍需用一只手轻轻地拖住学员的胯部或腹部，这样多次进行练习后，学员就可以脱离教员慢慢地游起来了。

经过大半天的训练，刘排长和大部分人都基本掌握了蛙泳的动作要领。又经过了一周后的再次训练，绝大部分人都能够自己游起来了。刘排长的动作还不错，通过再次学习，他的水中呼吸和手脚动作能较好的协调配合了，已经能蛙泳30多米了。

此后，刘排长一看见我了就喊“陈教练”

我说：“不敢当，你那刺杀、射击、投弹的技术才是打仗消灭敌人的真本事，你才是我的教练呢！”

“好！我们互帮互学嘛！”

从此，我们成了好朋友。

 

夏天医院后院菜园子的管理，刘排长和潘连长、郑教导员都操了不少的心，带领勤务连的人员施肥、锄草、浇水，在大家的辛勤劳动下，菜园子里的茄子、辣椒、黄瓜、西红柿硕果累累，豆荚挂满了藤间，这些新鲜蔬菜不仅保障了100多人战士灶的蔬菜供应，还能够给干部灶和休养灶也提供一些资助，自力更生结出了丰硕的成果……。

 

在部队过第一个“八一”建军节，是我永远难忘的日子，我们战士灶和干部灶都在杀猪以庆贺建军节，我养的肥猪已经长到300多斤了，“八一”的前一天晚上，刘排长和我到猪圈把白胖胖的肥猪脖子上套了一根粗绳子，我牵着猪，刘排长在后面赶。刘排长对我说：“夏禹：你的辛勤劳动成果就要为大家庆贺‘八一节’做贡献了，你高兴不？”

“唉，我还真有些舍不得杀这个家伙呢！”我说。

“自力更生是我们部队的老传统，战士灶在每年的五一、八一、十一和春节时都要杀猪，以庆贺节日并改善战友们的伙食，到了春节要杀好几头猪呢。我们战士灶为啥养了一只大老母猪，这只老母猪一年能下两窝猪崽，除了给干部灶几只喂养，其它的猪崽都由我们战士灶喂养，这些猪崽吃得好，一年就能长到300~400斤，这为我们食堂节约多少伙食费哦！所以你的工作是很有意义的。”刘排长进一步的表扬了我。

“哦，没有想到我喂猪还能为医院做贡献呢，我一定把他们养好。”

我们把大肥猪赶进了食堂，唐班长和孙师傅都准备好了杀猪的案板，小巫和他们几位七手八脚的把猪梆在了案板上，我不忍心靠前观看。孙师傅是山东大汉，1.8米高个子，虽然他已经五十五岁开外，但是却力大无穷，扛麻袋时200斤重的大米麻袋子，扛上2袋也面不改色，不心慌气喘。只见他穿着长工作服，撸起双手的袖子，拿着一尺多长的杀猪刀，猪在案板上不停地嚎叫，只听扑哧一声，尖刀插进了猪的心脏，猪血哗哗地顺着刀口流淌入大铁盆里，猪在哼哼着，它可怜的声音越来越小，铁盆里的血满了，猪也彻底的断气了。此时候，我烧的一大锅开水也开了，孙师傅把猪吹上了气，猪被空气吹得圆圆的，浇上开水，猪毛很快就脱完了。孙师傅剖开了猪的胸腹，掏出了各种内脏，他就像庖丁解牛一样，一个多小时后，猪就被分解成猪头、前槽、猪肘、里脊、五花、后鞧、心肺、肝脏、肠肚、板油……等等。

我们的猪杀完了，干部灶的猪杀得更早，大、小姚师傅和谷师傅三位大厨做了两大桌菜肴，有溜肉段、滑溜里脊、酸菜炖血肠、糖醋排骨、木须肉、凉拌猪头肉……等等。他们食堂的覃管理员、张班长和丘副班长都过来邀请我们战士灶的工作人员过去一块儿喝酒，以感谢我们食堂送他们的猪仔并帮助他们烧火、喂猪。

盛情难却，推辞不过，孔管理员和唐班长只好带着我们几位过去了。在热气腾腾的杀猪菜前，我们两个食堂的工作人员互相敬酒，我不会喝酒，只顾吃菜，他们食堂大师傅的烹调技术确实不一样，做的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十分的可口，我在闷头吃菜。这时候丘副班长提议：“夏禹每天早上都帮助我们食堂烧火，有时候还帮助喂猪，大家敬他一杯好不好！”

干部灶的工作人员都举起了酒杯，有的是白酒、有的是红酒、有的是啤酒、有的是格瓦斯，我看了看唐班长，他示意我喝，我倒了一大杯啤酒干了，这啤酒好像有一股尿骚味，一点也不好喝。姜有富和陈崇全几位四川老乡都跑到我跟前，又把酒给我倒满了，我和他们又喝了一杯，我说：“不行了！我脑壳晕！”这样，他们才饶过了我，这是我第一喝啤酒。

我真的喝醉了，回宿舍就吐了，不过睡一夜觉，第二天就没有啥感觉了。“八一”建军节这一天，早上是包饺子，又是各个班都来帮厨，谁先包好了，就先给那个班煮饺子。

“八一”的上午，有十多个人员来帮厨，他们有警卫班的黄副班长、于凤臣、马凤海等，还有药局的许素珍班长、外科的彭丽班长、妇产科的大张、供应室的刘班长、儿科的小王、政治处的王燕和小张等。

药局的许班长是68年兵，身材高挑，他和供应室的刘班长、妇产科的张跃芝等都是女中豪杰，我们炊事班拉军粮时，扛麻袋她们三个人都能抗200斤的大米袋子，如果是50斤的白面，她们一次能扛5袋，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敢与威猛的男兵们叫板比试。

有一次拉粮食卸车，许素珍班长和干部灶的68年男兵王民学比赛，王民学1.85米的大个子，膀大腰圆，力大无比。只见大力士王民学和许班长每人肩膀上扛了6袋面粉，这可是300斤重哦，从卸车的地方扛到食堂的仓库有50~60米远哦，她们连续扛了3趟，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在全场引起了阵阵的喝彩声，这要是在冷兵器时代，许班长还不得是穆桂英、花木兰一样的巾帼女大将军哦！我小小的个头，200斤的大米麻袋我根本扛不动，只能够两个人抬一袋，50斤的面粉一般只能扛2袋，如果努力一下最多也就是扛3袋，我对她们这些大力士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特别是对许班长、刘班长这样的女中豪杰更是钦佩。

迎接伟大的七十年代合影（左：作者，中：崇清，右：有富）

“八一”的下午，3点钟开饭，今天会餐是八菜一汤，猪是自己养的，新鲜蔬菜是大家一起种的，食堂只是买了鱼、香肠和松花蛋等。节日的菜肴太丰盛了，但是啤酒限量，每一桌只有4瓶，没有白酒，格瓦斯汽水可以随便喝。午宴开始了，孔管理员进行了简单的致辞，感谢大家平常对士兵灶在工作方面的大力支持和帮助，祝大家吃好喝好，节日快乐！大家就高兴地吃喝起来……。

第一次“八一节”过得特别的高兴和有意义，看到这些菜肴里有我的一份贡献，我的心里乐开了花。

 

秋去冬来，我们士兵灶的老母猪又下猪崽了。在老母猪下猪崽的晚上，天气很冷，刘排长担心老母猪把猪崽压死了，他和我两个人一夜没有睡，给猪窝里添了不少软软的草，等老母猪下完了小猪崽，这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我去烧火去了，刘排长还在猪舍照看小猪崽。

老母猪下崽子了，它要给小猪崽喂奶，我给老母猪加强了营养，把食堂摘下来的各种菜梆切碎了，加上糠麸、豆饼煮熟，每天喂养3次，这样老母猪的奶水很充足，猪娃子也长得很快。

 

寒冬到了，北方的天气异常的寒冷。松花江、黑龙江和乌苏里江都封冻了，苏联在北部边境陈兵百万，虎视眈眈。今年3月2号和15号，苏修边防部队侵略我国珍宝岛吃了亏，它们随时都可能继续挑起战争。根据军区的战备训练安排，省军区部队举行一次突击野外拉练，我们医院组织了一个150人左右的野战医疗所，配合省军区部队的野营拉练，我和有富、仁德、大休灶的张仁松等4人抽调到野战医疗所炊事班，姜有富任炊事班的临时班长。

在某日夜里11点，紧急集合的军号声突然响起，我们立即起床着装，打好背包，带好野外炊事用具，跟随着队伍急速向松花江北岸开进。我和有富、仁德各背着一个行军锅，张仁松背着其它的炊事用具，我们的背包都放在拉粮食蔬菜和其它装备的汽车上先行了。

这个野战医疗所的阵容比较强大，医疗所所长是普外科的刘主任，政治教导员是外科总支部的尹教导员，但是这次拉练是省军区出动，我们医院是医疗保障，所以医院的李院长、聂副院长和周副政委都参加了这次拉练，他们几位首长走在队伍的前面，警卫班王班长、王琪和于凤臣三位担任首长的通信员。在这个队伍里以外科、内科和非临床辅助科室的人员为主，还有少量的后勤保障人员，大家都背着背包夜间徒步行军，部分人员携带着枪支，野战帐篷、医疗器械和后勤保障物质装在几辆解放牌卡车上，几位司机驾驶车辆行进在队列的前面，晚间行车不开车灯，所以汽车跑得并不是太快。

冬季的夜晚，暗淡的月光，在松花江北岸的空旷雪野上行军，气温零下30多度，凛冽的西北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痛。虽然我们都戴着皮毛护鼻、皮手套，穿的大头皮鞋，但是手、脚和鼻子都冻的冰凉发痛，几位院首长都已年近50 岁了，但是始终都走在队伍的前面，真不愧为是走过长征和打过仗的老革命！

经过一个空旷的大野草甸子时，周围20~30里没有人家，不时的有野狼出没，群狼的眼睛在夜间就像鬼火一样渗人，好在我们人多有武器，群狼不敢靠近我们。

走了一夜，天有点麻麻的亮了，我们野战医疗所走到了肇源县境内的一个大村庄附近，在这儿宿营休息。我们不能进村子里打扰老百姓，大家开始在野外搭建帐篷。

医疗所的人员在搭建帐篷，我们炊事班四位四川兵忙着埋锅做饭，冬天的冻土非常的硬，用铁搞头使劲地刨也挖不出灶坑。我们只能到村子里找一些废砖块，搭建了两个临时锅灶。我马上烧火，其它的人员取水、切菜、下米做饭。一个多小时，150来人的饭菜做好了，大米饭，白菜肉片炖粉条，在野外这就是好伙食了。8点钟开饭了，集合队伍清点人数，发现我们的队伍里少了7位卫生员，这下可把院长和政委急坏了。

院首长急忙命令尹教导员带领1位通信员，由司机小高开着一辆大解放卡车，沿着行军路线回返去找丢失的人员。他们走了10多分钟，只见从东南方向开过来一辆小越野车，这是省军区的车辆，车里坐着掉队的2位女兵，她们是外科支部的小徐和小庞。这两位14~15岁的女兵在后半夜走累了就慢慢地掉队了，在离宿营地还有20多里的时候，两个人倒在老百姓的草垛子上睡着了，待冻醒了发现队伍不见了，吓得她们呜呜的哭了起来。她们看见前面几百米外有灯光，二位走过去一看是一个朝鲜族村庄，问老百姓话又听不懂。没有办法，她们找到一户门上挂有光荣人家的门敲开，房间里住有一位50多岁大娘，还有一个10来岁的女孩，这是一个军属人家，大娘的儿子也在部队当兵，就收留了她们。

大娘给她们倒了2杯开水，坐在热炕上喝了开水后，二位女兵慢慢恢复了活力。这时 她们听到外面有部队行进的声音，出门看是省军区首长和机关率领警卫营、通信营、汽车营的拉练队伍经过，看到通信营有女兵，二位跑去向一位佩戴手枪的领导说：“报告领导：我们是二一一医院野战医疗所的，昨天后半夜掉队了。”

通信营的领导把这二位女兵交给了军区收容车队，天亮后，收容队用车把二位掉队女兵送了过来。真是有惊无险，如果二位昨天夜里给冻坏了或让野狼吃了就麻烦了。

二位掉队女兵回来见到了医疗所领导和战友们，高兴得哭了。

我和仁德给二位掉队女兵送饭菜过去，我对姓徐小女兵说：“你们快吃饭吧，刚刚给你们热的。你看看：以前你还说我只有三块豆腐高，但是我背着行军锅走一夜没有掉队，你们却掉队了，嘿嘿，你们还不如我呢！”

“去去去！你好一个四川娃子，我们就够难受的了，你还笑话我们，你有一点阶级感情没有？”徐女兵不高兴的喊到。在喊的同时，她在地上抓了一大把雪，突然地向我扔了过来。

“哦，惹不起！下次再掉队让狼把你们吃了！”说完这句话，我和小巫赶快跑了。

姜班长问我们：“你和小巫在跑啥呢？”

“哈哈，逗她们玩呢，就是气她！谁让他上次在俱乐部时笑话我只有三块豆腐高，逮住机会了正好报复她一下！”我开玩笑的说到。

这两位女兵刚刚吃完早饭，尹教导他们把其他掉队的5位女兵也接了回来，这几位女兵是掉队在另一个村子里了，由军区收容队收容后转交给了尹教导员，这才把她们接了回来。

队伍总算全集合齐了，我们炊事班又给这几位女兵热了一顿饭。

上午九点多钟，我们的队伍拔寨出发，继续进行拉练。中午1点在松花江北岸的一个村庄附近吃饭，我们又做了一次野炊，回到医院，天已经黑了。

次日下午医院进行这次拉练总结，院党委表扬了野战医疗所外科和院务处的炊事班、警卫班和汽车班，批评了几位掉队的小女兵。因为组织不周密，丢失和掉队了7位卫生员，给野战医疗所尹教导员记大过处分一次，并由外科教导员降职为代理教导员。看来军中无戏言哦，临战时的处分就是很严格。

 

1969年年终总结开始了，全军各部队都在开展向珍宝岛自卫反击战英雄学习、备战军事斗争、创“四好连队”、争当“五好战士”的运动。自己当兵也快满一年了，为了争当“五好战士”，对第一个年终总结我非常重视，认真的书写了总结发言提纲：

一．  如何确立为保卫毛主席革命路线、保卫祖国而当兵的革命理想和信念

二．  学习“九大”文件精神的体会

1.    如何提高自己的两条路线斗争的觉悟，向一个共产党员的标准看齐

2.    如何斗私批修，在改造自己的主观世界上下功夫

三．  学习珍宝岛战斗英雄，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革命精神，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四．  斗私批修，牢固树立继续革命的思想，认真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在班里做团结的模范

五．  时刻按“五好战士”的标准要求自己，争取做一名优秀的五好战士

在战士灶年终总结的讲评会上，经过民主选举，我在班里全票通过“五好战士”的选举，并经院党委批准，在当兵的第一年里获得“五好战士”荣誉表彰，与我同时获“五好战士”表彰的老乡还有姜有富、陈崇清、张仁松、罗力鑫和岳景天等。

    当了五好战士以后，我光荣地加入团组织了，我的下一个目标：争取早日加入中国共产党……，决心为伟大的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入团不久，我向党支部递交了第一份入党申请书。

 

在1970年元旦的这一天，有富、崇清和我三位发小、初中同学相约一起，到和兴路幸福照相馆为庆祝当兵一周年照相留念，我们在照片留下了几个非常有意义的文字“迎接伟大的七十年代”，我们三位都决心把我们的青春奉献给部队一辈子，奉献给这个伟大的火热的年代……。

 

七十年代初在中国历史上确实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年代，在国际上针对苏修霸权主义行径，毛泽东主席提出了“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战略方针，部队备战打仗是最大的政治任务。

这一年，医院对年龄偏大、身体不好或个人与家庭政治上有疑点的同志做了离退休或转业处理，这一次退出现役的医疗技术干部就有70~80人，是近几年退出现役干部最多的一年，这就是新陈代谢，部队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老红军待遇的郝政委也转业到地方工作了，新来的政委名字叫李玉和，是抗日战争时期参加革命的中共地下工作者，在周六全院工作人员大会上，新任政委说：

“同志们：我的名字叫李玉和，与红灯记里的李玉和同名，但是我不是红灯记里的原型李玉和，这是我参加地下工作时的名字，我本来姓马，是马克思的马，但是我在建国后仍然保留了我参加革命工作时的名字，以后请大家多多支持我的工作，……”

看了李政委确实姓马，她当兵的女儿就是姓马。

医院的干部进行了大量的调整，政治处的副主任和两位老教导员调任省军区管辖的几个武装部任政委，勤务连的潘连长和刘排长都转业了，郑教导员提任传肺科的教导员，勤务连的编制取消，各临床科的卫生员班都划归科室管理。

干部灶的覃管理员改任医院的军务参谋，给养员老杨提任干部灶的管理员，张班长调任洗衣班当班长，丘副班长任干部灶的班长，姜有富任干部灶的副班长，他还担任了党小组长。

我们士兵灶的变化也很大，唐班长提军人服务社的管理员，我班在党校学习班当炊事员的袁老兵提干任院务处给养员，老兵杜洋转业，黄全富从警卫班副班长提任战士灶班长。大休灶原班长提任管理员，68年寇老兵任班长，张仁松担任副班长。这样我们24位四川兵有1位班长、2位副班长了。

 

阳历二月份，是老兵复原和新兵下部队的日子。与我们一起入伍的战友奉培金同志，因为患肾结石、肾积水于69年的秋天在外三科做了右肾切除术，已经不适宜在部队继续服现役了，今年医院确定他复员回川。小奉在洗衣班的工作表现很好，工作认真负责，业务技术也很熟练，除了会用大型机器洗衣服，还会熟练使用缝纫机，服务态度热情，洗衣班班长和两位老师傅都很喜欢他。特别是70多岁的老师傅王老太太，她自己能够熟记全院上千工作人员的工作服号，小奉跟随她学习了半年，就能记住500~600人员的工作服号了。可是在时刻准备打仗的年代，他确实已经不适合继续在部队服现役了。知道医院的这个决定，他难过地哭了，老乡们也都为他只当了一年兵就退役而惋惜，我们全体老乡除了个别值班的以外，都在医院的主楼门前和他合影留念。在他离队时，我们都去火车站送他去了，大家挥泪告别。他是我们县69年兵中第一个退役的战士，回到故乡2个月后，他被安排在公社百货商店买烟酒副食，一年后结婚生子，日子过得顺心舒畅，这得感谢党的好政策，为培金同志解决了后顾之忧。

　　和奉培金同时退伍的69年兵，还有齐齐哈尔入伍的H女兵。我们班68年兵杜洋是因病长期住院而不适宜在部队继续服役而复原的，部队也是大浪淘沙，不进则退。所以在部队服役期间要有所作为，除了要有好的身体，还必须有坚定的政治信念、铁一样的组织纪律性和过硬的军事技术，时刻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革命军人的宗旨。

 

话分两头，二一一医院的70年新兵下部队了，我们炊事班的人员有了很大的变动，唐班长提干部了，警卫班的黄全富副班长调到士兵灶任班长，姜有富也担任干部灶的副班长了。

黄全富来当班长，我和小巫很高兴，但是老兵杜洋退伍了，班里一下就分来了五个女战士。

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下就来了五朵金花，在我们的班里能不热闹吗？

我和巫仁德成了灶上的主力了，黄班长新来，对士兵灶的工作还不熟悉，带新兵的任务主要就落在我和小巫的身上了。

今年是第一批女新兵下食堂当炊事员，在三个灶上都来了一批女兵，分配到战士灶的女兵是最多的。

在士兵灶的这批女兵中，吉桂荣的年龄最大，个头儿不高，已经十八岁了，吉林公主岭人。参军前是本地公社的妇女干部、中共党员，在我们士兵灶，除了孔管理员是党员外，就是这位新兵是党员了，连黄班长都不是党员，所以她有骄傲的资本，讲起革命理论总是一套一套的，工作上处处都想拔尖，说起话来锋芒毕露，得理不饶人。

个头儿最高的女兵姓穆，还不到十八岁，是部队干部子女，但是看外表没有娇气和傲气，文静大方，处处都严格要求自己。

机灵鬼小邵，湖南籍女子，娇小伶俐，眼里有活，勤快能干，但是总是有一点想过于表现自我，她也是部队干部子女出身。

来至农村的小梁和不爱言语的小颜，好像对入伍就当炊事员忧心忡忡，思想负担较大。

这五位女兵小穆和吉桂荣的关系不错，小梁和小颜比较接近，而小邵和谁都保持一个等距离关系。总之，几个女新兵下班后的思想比较活跃，要如何带好她们顺利的完成炊事工作任务还真是一个难题。

孔管理员针对班里来了这么多的女战士，一直深入基层抓思想教育工作，在班级里开展了学习毛主席《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等文章和创“四好连队”、争当“五好战士”的学习讨论。

班里在政治学习的同时，还开展了“一帮一，一对红”活动，黄班长和吉桂荣、小颜结成一个学习小组，我和小穆、小梁结成一个学习小组，巫仁德和小邵为一对红小组。

在工作上，老兵带新兵教炊事技术，黄班长刚刚到任，他们小组的炊事技术靠孙大师傅教。巫仁德的炊事技术已经比较全面了，对每一位新兵的工作都可以带教。而我只会教烧火和喂猪，这段时间里，我教过小梁、吉桂荣烧火，带过小穆喂猪和清理猪圈。

吉桂荣来至农村，干活还较泼辣，烧火、煮饭、炒菜样样都学习得比较认真。

小穆没有干过农村的活，挑一担一百来斤的猪食还是很费力，由于过去没有挑过担子，不能很熟练的掌握担子的平衡，我就只让她挑大半桶，我自己多挑一些。在清理猪圈上，小穆不怕脏、不怕累，清理得很认真，把几间猪舍清理得很干净，让一位年轻女孩子来干这些脏活儿确实很难为她了。

小邵和小梁跟我学习烧火、挑煤炭、筛煤渣，小邵倒是整天乐呵呵的，干起活来很泼辣，但是小梁却总是闷闷不乐的。我知道小梁思想上有负担，就经常地和她交心谈心，因为我也是来至农村，和她有许多共同的语言，所以也很容易交流思想。

我们经常在一起学习和讨论张思德、白求恩、雷锋、王杰和刘英俊等英雄模范人物的崇高革命精神和英雄事迹。在一次谈心活动时我对她说：

“小梁：我们只有像雷锋同志那样干一行、爱一行，才能做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我们烧火也是为人民服务，烧火做饭就是为了让一百多战友们能吃好饭，‘人是铁，饭是刚’，只有战友们吃饱饭了才能够把医疗护理工作做得更好，他们的工作做好了就能使更多的伤病员早日康复出院，这样我们也为提高部队战斗力尽了我们的一份力量……。”

“哪我们烧火也是和张思德烧炭的工作一样的有意义了？”小梁问道。

“哪当然了，我下炊事班，首长就是这样告诉我的。要做一名五好战士，干好本职工作是最起码的要求哦!”

除了和小梁交心谈心，在班务会上我总表扬她的进步和成绩，在工作中我处处照顾她，尽量不让她挑煤和干筛煤渣的工作，慢慢地他却抢着干这些工作了，脸上也有了欢快的笑容。

黄班长对自己的工作标准要求很高，处处都起模范表率的作用，凡是重活累活他都带头干。在拉军粮时，为了照顾女兵们的身体，尽量都不让这几位个子小、身体弱的女兵参加，每次都是带我和小巫去拉粮食，当然了，每次拉粮他都去找警卫班的男同志和临床科几个女豪杰们来帮忙。他的号召力很强，每一次找人拉粮，大家都勇跃参加。

班长处处以身作则，工作非常努力，但是却缺乏细致的思想工作，对很多工作任务的分配，都喜欢用命令的口吻来讲，这大概与他在当兵前就当了几年的民兵连长有关吧。

班长对我和小巫的命令，我们都很服从。但是他这种工作方法对待这批女兵，女兵们在心里就有些怨言，特别是党员吉桂荣不服气，她总是在班务会上对班长的工作进行批评。在此时，我和小巫总是站在班长的立场上，支持班长的工作和维护班长的权威，我经常和吉桂荣争论。为此，她总批评说我的老乡观念太强，我却和她针锋相对，说她觉得自己是党员就高人一等，不支持班长的工作。

在此时候，孔管理员就会出面来做一些调停工作，组织班里学习毛主席《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內部矛盾问题》、《论联合政府》中有关团结的论述，学习《为人民服务》中关于五湖四海、团结互助的主席教导，经过学习讨论，大家在思想上总能达成一致认识，在工作上互相支持。

通过学习毛主席著作，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黄班长也慢慢改进了他的粗鲁领导方法，大家也增强了服从领导管理的自觉性，全班团结一致，炊事班的各项工作都开展得有声有色。

 

干部灶在今年也分配来了几位女兵，她们除了有70年的新兵，还有两位大学毕业的年轻医生也到炊事班锻炼。这两位女大学中，一位姓张，出身于北京的高干家庭，毕业于第七军医大学；另一位姓曲，叫曲淼淼，喜欢唱歌，细高个头，瓜子脸型，面色皎洁，扎着一双短辫子，据说她毕业于中国医科大学。

副班长姜有富教张、曲二位大学生的炊事烹调技术，有一天有富突然问我：“嗨，你知道曲淼淼是谁吗？”

“知道，曲淼淼不就是到你们食堂来锻炼的女大学生吗？”我回答。

“唉！我是问你知不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姜继续地问我。

“我怎么知道她是谁的女儿，难道你晓得？”我反问道。

“你看过小说《林海雪原》了吗？”

“我上高小时就看过了！”

“哪你看了京剧《智取威虎山》了吗？”

“哎呀！已经看过多次了，我还会哼打虎上山呢！你不信我哼给你听哈：穿林海，跨雪原……”

“唉！算了，你听你那个破嗓子真难听！我告诉你吧，曲淼淼就是《林海雪原》作者曲波的女儿，曲波就是小说里的少剑波！”

“哦，我真的不知道呢！”我惊讶的回答发小。

通过工作中观察，曲淼淼和张医生都是性格直率，工作认真，平易近人的美女，炊事班的工作人员都和二位女大学生处得来，大家在一起工作很愉快。

干部灶烧火的换人了，陈崇全如愿以偿的上灶炒菜去了，把烧火工作交给了新兵小范同志。小范是老红军的女儿，才15~16岁，1.55米左右的个子，圆圆的小脸显得很稚气，乌黑的眼睛很有灵气，一双小短辫子扣在工作帽里，干起活来有一股子猛劲。

陈崇全只教了她两天烧火，小范同志还没有掌握烧火的窍门，有时往灶堂里添了很多的煤，火却不大旺盛，气得她直跺脚。我对她说：

“小范同志：烧火添煤一定要适量，不是加煤炭越多火就越大，必须保持炉灶的通风良好，要用炉勾子经常的把燃烧完了的炉渣清除，才能够保持炉灶里空气流通，炉灶里有充足的氧气才能使煤炭充分的燃烧。你不要做急，慢慢摸索就会了。”

“谢谢你！老兵同志：这个火娃子也没有把这些烧火技巧告诉我哦。”小范感激的回答说。

“陈崇全在家乡时的小名就叫火娃，他没有啥文化，做事情又不爱动脑筋，表达能力又欠缺，当然他难以详细的告诉你了。”我解释说道。

小范和小穆经常相约一起挑猪食去喂猪，一块儿清理猪舍的卫生，她们二位来回做伴，不时地哼着歌曲，她们成了一对好朋友，我带着这些能干的新兵，教会了她们的工作，心里也充满了乐趣。

 

有一天，巫仁德突然问我：“嗨，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怎么她们女兵的津贴费比我们男兵多呢？我们当兵第一年每个月津贴是6元，第二年是7元，她们刚当兵就6.6元，这太不合理了吧！”

“我不知道，你去问班长是咋回事吗？”我回答。

这小巫还真拉着我去问黄班长了，黄班长正在库房里清点仓库。

小巫直面的问班长：“班长：她们女兵的津贴为啥比我们多6毛呢？”

“嗨，人家是卫生费，你娃也想要啊？” 班长反问小巫。

“我们也要洗澡、理发，为啥不发给我们卫生费呢？”小巫还不理解的问班长。

“妈的！你小子来例假吗”

“啥子叫例假嘛？”小巫反问道。

“不给你说了，你瓜娃子还太小，啥子都不懂，给你说不明白！”班长生气的骂了他。

我是在小说里曾经看过女孩子来例假的事，听班长如此说了，就急忙地拉着小巫跑了。

 

针对医院近两年入伍的新兵多，医院开展了“两忆三查”和学习“两个决议”的政治教育运动。

“两忆”就是忆阶级苦、忆民族苦，“三查”就是查思想、查工作、查作风。通过“两忆三查”达到提高无产阶级政治觉悟，激发对敌人的刻骨仇恨，增强革命斗志，以促进战备工作的深入落实。

学习“两个决议”就是学习“古田会议决议”和“军委扩大会议决议”。

这次政治教育是以脱产参加学习班的形式进行，我和吉桂荣参加了这次为期一周的学习班。在开班动员会上，院务处杨协理员给我们做了动员报告。听了杨协理员的动员报告，院务处组织我们到平房侵华日军“七三一部队”遗址和东北烈士纪念馆参观，还请附近哈达屯的贫农于老大爷给我们做忆苦思甜报告，大家听了忆苦思甜报告后都自我进行了忆苦思甜并吃忆苦饭。

　　哈达屯是哈尔滨城郊的一个山东移民屯，这个村子的老百姓都是闯关东过来的。于老大爷的老家在山东的龙口，在30年代初随父母、姐姐闯关东来到哈尔滨城南的农村，他亲眼目睹了在日本帝国主义铁蹄蹂躏下中国老百姓的悲惨生活，他的父亲被日本人抓劳工折磨死了，死了后连骨头都不知道在何处，他的姐姐也给日本鬼子糟蹋死了，他和母亲相依为命。1946年初哈尔滨解放了，共产党领导农民搞土改，他家分到了地主家的土地，从此才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在解放战争时期，他当了农会主席，组织贫苦农民积极支前……。

听了于大爷的报告，在进行忆苦思甜讨论发言时，我带头发了言。虽然我对父母在旧社会的苦难了解一点，知道父亲被国民党军队拉过壮丁，还被伪保长卖过壮丁，给地主家当过短工，但是详细情况我却不清楚，幸好我提前一个月就写信请胞兄帮助我写了一份父母在解放前受苦受难的家史，我写起发言稿就方便多了。

我起草的忆苦思甜发言题目是：“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

一．  喜看今朝，山花烂漫；回忆往昔，血泪满襟：

……。

二．  为求生，母亲学织布；云生计，父亲打零工：

……。

三．  屋漏又遭连夜雨，行船又遇顶头风：

……。

四．  抽壮丁逼死穷苦人，血泪钱积成满腔恨：

……。

五．  参军当兵，保家卫国；跟着共产党，永远干革命：

……。

我的发言稿3000多字，在学习班发言了半个多小时，把父母在旧社会遭受苦难的真实情况一条一件的述说出来，讲到悲惨之处声泪俱下，引起了战友们的共鸣和领导的好评。

 

由于我在学习班认真学习，讨论时积极发言，在学习班结束时，杨协理员让我在学习班上做“两忆三查”典型宣讲。

我在笔记做了非常认真的准备：

“两忆三查”讲用材料

一．  通过忆苦，增强了对敌人的刻骨仇恨，明确了保卫社会主义政权的重大责任，树立了为保卫无产阶级专政、彻底埋葬帝、修、反的决心。

……。

二．  通过学习班的学习，进一步增强了完全彻底为人民服务的思想

……。

三．  认真执行“两个决议”，加强战备训练，牢固树立准备打仗的思想。

……。

学习班只进行了一周的时间，但是大家在思想上、政治上的收获是很大的，参加了学习班的同志都以更大的革命热情投入到日常工作和战备训练工作之中。

 

我在炊事班带了几个月的新兵，这帮女战士的工作也很熟练了，经过院里一系列的政治教育，新兵们为人民服务的思想都很端正了，工作热情都很高。在这个时候，我的工作又出现了一次变动，这次工作变动，对于我来说，它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它把我从一名炊事员转变成一位卫生员和制药工作者，在成为一名医学工作者的道路上产生了第一个飞跃。

医院对各科人才的培养，大多要到院务处的各个食堂进行锻炼，同时把在后勤工作中表现突出的同志调入临床科或非临床科去学习医疗或护理技术。院务处会计室的出纳员马云山，是高中毕业的68年兵，因为表现突出，他被医院推荐到上海第二军医大学上大学。警卫班班长王国志调到X线科学习修理技术，我调到药局制剂室学习药物制剂，生产地的罗力鑫调到病理科工作，大休灶的蒋尚富调到外一科当卫生员，洗衣班的岳景天调到司机班学习开车，这一次调动工作，我们有4位四川老乡的工作有了变动。

在离开炊事班前，孔管理员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欢送会，孔管理员还找我单独谈了一次话，他对我说：

“夏禹：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调走了，真的舍不得你走，但是去药局学习技术是好事呀，我也同意你走。你在炊事班已经给党组织写了3次入党申请书了，党支部对你的入党申请进行了讨论，即使你调到了药局，也会让你回来把党表填了。你去了药局以后，要虚心向哪里的老同志学习，努力学习技术，把各项工作干好，不要辜负院务处党组织对你的希望！……”

“感谢近一年来领导和组织对我的培养和帮助，我在士兵灶学习到了很多的东西，是这儿让我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战士，成为一名五好战士，我到新的工作岗位，一定努力学习，把工作干好，绝不辜负领导和组织上的希望！”我回答说。

黄班长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娃突然就走了，我都还不知道，去了好好干哈，绝不能给我们四川兵丢脸！干不好老子可要收拾你！”

“是，我一定好好干，你永远是我的老班长！”我立正回答。

有富发小私下对我说：“我们都开了党小组会和支部扩大会了，党支部同意你的入党申请，你去了药局也会让你回来填党表，在小组讨论时，就是吉桂荣不同意你入党，说你的老乡观念太强，你到了新的单位，可得注意和每一个人都搞好团结。”

“谢谢光腚娃娃提醒我！我和小吉的争论，都是为了工作，只不过的确有时候我偏向黄班长的一些，毕竟班长的老婆还叫我爷爷嘛，在一帮女孩子面前，我还得维护班长的威信吧，是不是？”我回答说。

“是的，是的！”发小笑着说。

 

1970年7月1日，在党的生日这一天，我正式调到了药局工作，好像就是特意为我庆祝工作调动一样，预示着在我的军旅生涯中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

药局是非临床科里的一个大科室，有近50多个工作人员，仅仅干部就有20位左右。药局的工作分了好几大摊，有住院部大药房、门诊药房、制剂室、库房、供应室、器械维修室等部门，我被分配在制剂室工作。

制剂室在军人服务社的西侧，在医院大锅炉房的前面，因为制剂室做大输液制剂需要大量的水蒸汽，所以把制剂室盖在了锅炉房的附近。

药局主任张树本，40多岁，是解放初期毕业于上海第二军医大学药学系的大学生，业务技术精湛，为人和蔼可亲。副主任王建东，是张主任的同学，只不过是部队的调干学员，所以看起来比张主任的年龄还稍微大一点。王主任是军人出身，性情豪放，他和张主任一文一武，配合倒很默契。

我到药局的第二天，正赶上制剂室到铁路去搬运制作大输液的玻璃瓶子，我参加了这一项艰巨的任务。到了车站的铁路货线，这些用麻袋装的玻璃瓶子堆积如小山一样高，张主任和王主任带着药局20~30个工作人员，除了值班者以外全员出动，在院里要了3台大卡车搬运了三天，才把堆积如小山的输液瓶子搬运了回来。我和大家一起扛了三天的玻璃瓶子，出了不少的汗，不过制剂室自己就有淋浴洗澡，倒比在食堂工作时洗澡方便多了。

我刚来制剂室工作，啥也不会，正好医院在办一个卫生员学习班，时间是一个月，张主任就安排我先去参加卫生员训练班。

卫生员学习班在7月6号正式开学了，有50多位学员，都是医院各临床科的卫生员，新调到外一科的蒋尚富、病理科的罗力鑫和我三位老乡参加了这次学习班。

在开学典礼上，年近六十岁的医务处尹主任首先致辞讲话。他主要讲了三点：

一．   政治与业务的关系：以政治统帅业务，以一好带动三好来搞好这次训练……。以毛泽东思想为指针来搞好业务训练，树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就是最大的政治。

二．   办成一个培养优良作风的学习班：通过一个月的学习训练，大家要认真发扬延安的抗大精神，也就是发扬我军的优良传统“三八”作风。

三．   加强三性：加强革命性、科学性和组织性，争取都以优异的成绩结业。

 

学习班所有教员都是本院的科主任或高年资主治医师，开班第一课是人体解剖学，第一次看到从病理科搬来的人体组织标本和骨科搬来的骨骼标本，我在课后吃饭时想起那难看的标本感觉有一点恶心。

学习班还开了病理生理学、微生物与免疫学、药学和护理学等课程。在学习细胞、血液学时，自己给自己化验血型，使我第一次知道了自己是A型血。

学习班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每一门课程只能学一点入门的基础知识。通过学习，使我知道了人体是由男性生殖细胞精子和女性卵细胞结合形成受精卵，受精卵在母体子宫里形成胚胎，胚胎发育形成各种组织，由各种组织形成不同的器官，再由各器官组成人体的九大系统，九大系统组成了一个复杂的人体。人体生命需要有稳定的内环境，内环境的稳定需要血液和体液有稳定的渗透压和水、电解质酸碱平衡……。人体的生命体征观察包括意识、呼吸、血压、心率、脉搏和体温……等等。

学习时间虽然短暂，但是收获还是比较大的，对于把我从一个食堂炊事员转变成医疗方面的卫生员和药剂调剂员，起到了奠定基础的作用。

在卫生员学习班结业了，蒋尚富回到外一科当了一名卫生员，他的主要工作是做临床护理和打扫病区的卫生。罗力鑫回病理科做了病理技术员工作，他的主要工作是向老同志学习如何固定人体组织标本、石蜡包埋、病理切片、染色与照相。小罗只有小学文化，对于这些技术性较强的工作，半年后组织上又送他到上海华山医院病理科进修了几个月。

我回到了制剂室，就跟老同志们学习药物调剂、制剂技术，我军旅人生的第一次职业跨越，从此就开始了……。

 

我人已经在药局制剂室工作2个多月了，但是院务处的党组织没有忘记他的战士夏禹，院务处党组织指定战士灶管理员孔祥才同志和干部灶的班长邱滨胜同志为我的入党介绍人，在孔管理员代表党支部找我谈完话之后，党小组长姜有富把入党申请表给我送到了制剂室，我怀着十分激动的心情于1970年9月6日填完了入党申请表。

于9月12日我回到院务处参加党支部大会，这次党支部大会是专门为通过我的入党申请书而召开的。党总支书记杨统信协理员主持了这次支部大会，党支部委员孔管理员、入党介绍人邱滨胜同志和党小组长姜有富分别介绍了对我递交入党申请书以来的培养过程和政治、思想、工作表现的考察审核情况，我在会上宣读了我的入党志愿申请书，经过全体党员讨论后，进行举手表决，我的入党申请获得了全票通过。最后，杨协理员对我提出了鼓励和几点殷切的希望……。

在党的支部大会上，回忆起到二一一医院后杨协理员给我们新兵作的第一次传统教育报告、在我当公务员陪同他战备值班时对我谈心教育、批准我到战士灶锻炼的申请……；回忆起孔管理员和唐班长等对我的培养帮助……，使我到炊事班工作了半年就入了团，今天又把我从医务处管理的药局找回来通过了我的入党申请，我的心情真是激动万分！我是24位四川兵中第二位加入党组织的新兵，我在炊事班的班长黄全富都还没有入党，我真的感到了无上的光荣！

　　在12号的深夜，我在宿舍里写下了以下这篇终生难忘的日记：

最大的幸福、终身的喜事！

今天下午，自己满怀万分激动的心情参加了党支部大会。

我日夜盼望、终身盼望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今天自己参加了党支部讨论通过自己加入党组织的大会，这是党和毛主席对自己最大（的）关怀，这是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哺育自己的结果，是党（组织）的培养、首长的教育、同志们帮助的结果。（我）心潮逐浪、热血沸腾，有多少说不尽的话儿要对党和毛主席讲：“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河深海深不如毛主席的恩情深。”毛主席哦毛主席，革命战士永远忠于您！

在解放军这所毛泽东思想的大学校里，在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的哺育下，在党（组织）的培养下，自己由一个不懂得革命的青年，逐渐懂得了革命，参加了革命，由一个未改造好的青年学生慢慢地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直到今天，实现了自己终身盼望的愿望：加入伟大的中国共产党！

党啊党，毛主席呀毛主席：在那万恶的旧社会里，我家祖辈当牛做马，代代受剝削（压迫），是*****毛主席和伟大的党把我家从苦水里救了出来。我出生在毛泽东时代的青年，怎能忘记过去的苦难，怎能忘记毛主席他老人家带领革命前辈跨过了万水千山，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埋葬了蒋家王朝！不是党和毛主席，哪有我的今天。我从小就盼望着加入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参军后就盼望能早日加入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今天，（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我的心情怎么能不激动呢！不（感到）万分的高兴呢！我要千遍万遍的高呼：*****！万万岁！!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万岁！万万岁！！

*****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夺取全国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中国的革命是伟大的，但革命以后的路程更长，工作更伟大，更艰苦。……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我加入了党组织，这并不等于实现了终身的大事，而只是继续革命的新起点，只有实现了共产主义才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的终身大事。我一定要更加刻苦地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在“用”字上狠下功夫，彻底改造自己的世界观，用毛主席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学说武装自己，树立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决心，为彻底埋葬帝修反、消灭人剝削人的制度、解放全人类、实现党的最终目标—共产主义而奋斗终生！

入党后，我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到制剂室的各项工作中去，并在工作中努力学习文化和科技知识。渗透压、密度、酸碱度、PH值、分子式、分子量、元素周期表、原子量、当量……等等化学、物理和数学知识，这些在制剂和制药工作中每天都要应用到的这些基础知识，在工作之余，我努力自修，在知识的海洋里荡漾……

1970年10月26日是星期一，我正在制剂室上班，院务处党总支通知我，院党委正式批准了我的入党申请，下午在五楼会议室要和其他（她）几位新党员一起向党旗宣誓。下午2点钟，在会议室的中央悬挂着一面鲜红的党旗，全院申请入党的积极分子也参加了今天的新党员宣誓仪式。宣誓仪式由政治处主任主持，李政委讲了话，组织干事领誓，我们9位新党员都举起了右手，在党旗下向党庄严宣誓：“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承认党纲、党章，遵守党的纪律，服从党的决议，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努力提高自己的觉悟，积极工作，精通业务，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屈不挠，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

从这一天开始，我就成为一名正式的中国共产党党员了，这是我军旅生涯的第一个里程碑！

梦想中的命运之门总是为有理想、有抱负、有头脑准备的年轻人敞开的，我军旅人生的理想犹如东方地平线上的一缕曙光在渐放光芒！

1971年6月，我在三位发小中第一个提干了。

1972年5月，我和崇清、有富都同时上了大学。

1975年10月大学毕业，我回到了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军第二一一医院当了一名军医，崇清大学毕业回院当了一名药剂师，有富当了一名口腔科医师。

多年后，在69年冬季野营拉练中掉队的哪位14岁小女兵成了我的妻子……

这几位年轻的军人都把他们的青春年华奉献给了部队壮丽的卫生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