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父亲点滴往事

梦想旅行家

<p class="ql-block">2020年12月20日,是父亲的忌日。转眼间,父亲离开我们已21年。</p><p class="ql-block">父亲出生于1922年7月,1999年12月离世,享年77岁。</p><p class="ql-block">父亲出生时家中极为艰苦,在他不到两岁时爷爷便因病去世,留下奶奶和父亲相依为命。</p><p class="ql-block">奶奶在生下父亲之前,先后生了两个孩子,都夭折了。生下父亲时,奶奶听村庄上老人说,赶紧把孩子的左手小指一截指头咬下吃掉,孩子便能保住。奶奶信了,慌乱之中把父亲的右手小指咬下两节吞了。</p><p class="ql-block">瞬间,父亲的右手血流如注,整个右胳膊全紫了。</p><p class="ql-block">可能是天命,父亲的小生命保住了,而十个手指从此残缺不全。</p><p class="ql-block">奶奶不识字,裹着小脚,不能做重体力活。父亲也没有条件上学,幼年在奶奶拉扯中长大,十多岁有点力气时,跟他的三叔学了一段时间木匠。三叔脾气不好,管教严厉,父亲经常挨打受骂。三叔有一长烟袋杆子,教训父亲的主要动作,就是拿铜头的烟袋杆子敲父亲的头,父亲的头上经常是旧包未愈,新包又起。</p><p class="ql-block">父亲稍大一点便参了军。据他说是粟裕的部队,与黄璜(江苏涟水人,建国后长期在安徽工作,曾任安徽省委、宁夏自治区党委书记)熟悉。一次部队在行进途中距离老家不远,他便请假回家看望奶奶。临别要归队,奶奶一把抱住了父亲的腿,死活不让走。父亲身材魁梧,身高近一米八,奶奶身高不到一米六,身材矮小,不管父亲如何哀求,如何挣脱,奶奶就是不松手。一个拼命要留,一个执意要走,最后以奶奶骨折的代价结束了争执。</p><p class="ql-block">家中没有其他人,奶奶伤了不能不管,父亲只能暂且呆在家中,用独轮车推着奶奶去治病。奶奶伤情刚稳定,父亲便外出找部队去了。然而不管他如何努力,再也没有找到原来的部队,父亲为此抱憾一生。</p><p class="ql-block">解放后父亲靠自己的努力在乡里谋得一份工作,有了定量户口,家庭生活也比较稳定,但他还是经常念叨过去部队的战友和领导,几次想去安徽见一下黄璜,但终未成行。</p><p class="ql-block">关于父亲当兵的这段经历,应该有很多故事。我从小只见过他身上有伤,但他很少跟我们提及部队的事,这也许是他心里永远的痛。</p> <p class="ql-block">当兵几年,对父亲后来的生活和工作产生了重要影响。</p><p class="ql-block">父亲原先不识字,参军后部队领导有意培养,教他识字学文化,有了一点基础后又送他到“抗大”学习,文化水平和军事素养得到很大提高。就文化水平而言,已不逊于当时的高中生。</p><p class="ql-block">父亲钢笔字、毛笔字、钢板字都很漂亮。在我小的时候,父亲经常教我练字,他买来毛笔、墨汁、字帖让我练,手把手教,让我到他的办公室学刻钢板字。所谓钢板字,就是桌子上放一块带有纹路的专用钢板,铺上蜡纸,再用专用的钢笔在蜡纸上刻字,刻好后用油印机油印,根据需要可以油印多张。在打印机出现之前,各种资料要么手抄,要么油印。钢板字不大好把握,我刻出来的字总是歪歪斜斜的,他教了几次便不再教了,可能觉得浪费蜡纸。</p><p class="ql-block">每年农历除夕上午,我们家总是人来人往,家里人都忙个不停,母亲忙着做年饭,父亲则为左邻右舍写春联,我在旁边打下手,裁纸、镇纸、摆放写好的春联,待墨汁干了再一份一份卷好。整个上午,家里堂屋的桌子上、板凳上、地面上红彤彤一片,都是写好或是待写的春联,非常喜庆。邻居们大多文化水平不高,买几张红纸往我家一放就走,至于写什么内容、需要几副春联都由父亲决定,午饭前各家再来取。</p><p class="ql-block">父亲参加工作后从事会计和财务的时间比较长。他在单位上班时,我经常会过去玩。那个时候所谓的办公室,就是一小间房子,靠里边铺一张床,门口一张办公桌,侧面放一辆自行车。有时翻看他的账簿,感觉像印刷一样,字体端正,字迹工整,从头到尾找不到潦草和涂改的地方,看上去很像印刷装帧精美的精装书。他打算盘速度很快,算盘珠子上下翻飞,声音清脆悦耳,很有乐感。工作忙完后,各种资料、报表该上墙的,用铁夹子夹好,挂在墙上的一排钉子上,有的要放到抽屉里的,就分门别类放入不同抽屉,桌子上从不乱摆乱放。</p><p class="ql-block">父亲退休后,又被单位留用了几年。我想当时他应该有两个方面的考虑。一是他离不开熟悉了几十年的工作环境、同事和朋友,不愿舍弃那份他喜欢的工作。二是当时我们家经济上还不宽裕,需要那份工资。</p> <p class="ql-block">父亲身体板直,走路带风,被子、衣服永远叠的整整齐齐,处处能看到当兵的痕迹。</p><p class="ql-block">父亲一辈子爱干净。衣服不管贵贱都要洗得干干净净,而且都是自己洗。不管新旧衣服穿在身上也都很利索、合身,从不含糊,穿中山服要扣上风纪扣,领口从不敞开,衬衣即使穿旧了洗破了也不会发黄,不会留有污渍。他爱干净、爱整洁,我们小时候觉得很不习惯,处处受到约束。比如,家里的桌椅板凳摆放都有固定位置,生活用品、劳动工具只能放到他指定的地方,不能乱拉乱放,否则就会被训斥。每天家前屋后要扫得干干净净,水缸里要挑满水。</p><p class="ql-block">父亲对家中和他自己的物品非常爱惜。家中的劳动工具,如铁锹、铁锨、斧头等用完一律要擦拭干净,抹上油,放在干燥处。</p><p class="ql-block">上世纪七十年代,他托人买了一辆上海永久牌自行车,骑回来当天,就用抹布擦拭一番,找来蜡纸和旧电影胶卷,车身凡是有杠的地方,先裹上蜡纸,外层再裹电影胶卷,座垫下绑上像手枪套一样的工具盒,车子发亮的地方全部抹上油,打理停当放在堂屋中,车撑下垫上木板,以防回潮生锈。不几天,又买回了车条、链条、轴承钢珠等配件,放在家里备用。上班逢阴雨天,他打伞步行,从不骑车。别人想借他的自行车用也很难,他说三脚猫(新手)多,怕被撞坏。一次,家里一远房亲戚来借车,他推说有事,从身上掏出两块钱,让他去租车。我在上小学时学会了骑自行车,刚学会手痒,见到自行车就想骑。平时父亲上班,车在他手上,没机会,等他出差,悄悄把自行车推出去骑一圈,过把瘾,再骑回来,擦拭干净,放回原处。他出差回来,说车子被谁骑过了,见无人吱声,他又说,门口有车轮印,肯定有人骑车了。再后来他出差,实在戒不了车瘾,再推出去骑上兜风,回来擦拭归位,把门前院子再打扫一遍。</p><p class="ql-block">父亲的另一件心爱之物,是一块上海牌手表,也是七十年代早期购买。那时有一块上海牌手表很风光,好多人带上手表都要挽起袖子,看时间要抡起胳膊,在空中划一道弧线。父亲戴表很低调、不张扬,说是手表,我发现他更多的时候当怀表用,平时用干净的手帕将手表包好,放在上衣靠里面口袋,需要看时间的时候,从口袋掏出手表,打开手帕,看完再擦一擦,放在耳边听一听,包好小心放回口袋。</p><p class="ql-block">父亲一生只买过一辆自行车、一块手表。自行车跟随他二十几年,直到他七十多岁生病偏瘫,才放下不骑。上海牌手表在八十年代初我刚上班时,送给了我。</p> <p class="ql-block">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让参加劳动。割草、扫地、挑水、放羊、喂猪等农活样样都要干。上小学的时候,父亲让我挑水。由于力气小,家里的两只木桶挑不动,父亲专门找了木匠,为我量身定制做了两个小木桶。从此,家中挑水我成了主力,两年以后小桶换成了大桶,有时肩膀被扁担磨得又红又肿。那时候年龄小,有虚荣心,很想得到一声夸奖或安慰,但父亲视而不见,从他口中听不到关心体贴的话语。初中放暑假,父亲和生产队长打招呼,让我去玉米地看玉米,一来参加集体劳动,二来可以挣点工分。为此还专门对我进行了“武装”,精挑细选了一节木棍,自己亲自加工,一根长短粗细适中、表面光滑的“少棒”伴我一个暑假。</p><p class="ql-block">父亲平时在家里精打细算,但对外并不小气。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的生活普遍比较困难,我们家也不宽裕,但只要亲戚朋友遇有困难,他都尽力帮忙。有借钱的、借粮食的、借粮票的、借布票的,有的要帮忙找人开证明、招工、当兵、转户口等等需要跑腿的,他一概不推辞。我们小时候都有这种感觉,父亲替别人办事比为家里做事卖力气。我们村庄上一南京下放户,户主与父亲年龄相仿,两人关系处的不错。他家人口多,粮食不够吃,父亲一次借了100斤粮票给他,解了燃眉之急。当时父亲每月的供应粮只有31斤,100斤粮票占用了他三个多月的口粮。</p> <p class="ql-block">父亲年龄大了不再上班后,慢慢喜欢上了种田。但他种田爱干一些带技术性的农活。</p><p class="ql-block">我们家住农村,有几亩责任田,父亲把多年在部队和单位养成的习惯,带入了种田当中。</p><p class="ql-block">先说耕田。父亲对耕田很有讲究,如果把农村的耕田质量分为优秀、良好、一般三个层次的话,父亲当毫无悬念属于优秀等级。每次耕田前,他先把牛喂饱喝足,然后套上犁耙,肩膀搭个鞭子,赶着牛来到田头。耕田之前,他先驻足观察,根据农作物品种和相邻地块情况确定从左边还是从右边下犁。第一犁必须笔直,否则返工重来,只有第一犁直,后面才不会弯。他耕出的田,土壤耕翻均匀,表面平整,水沟像一条直线,经常引来啧啧称赞。</p><p class="ql-block">再说播种。父亲播种必须横竖成行,否则宁愿不种。播种前,要么用绳子拉,要么用脚划,先规划好行距株距,再播种或栽插秧苗,这样长出的庄稼,赏心悦目。</p><p class="ql-block">播完种是田间管理。一块田播完种或栽上苗后,父亲每天要到田头看一看,管一管,流连忘返,每次都像欣赏自己的作品一样。</p><p class="ql-block">还有一件农活是父亲包下的,就是扬场。小麦打下后,和麦皮掺在一起,要把它们分开,就需要扬场。先把掺有麦皮的小麦堆起来,抓一把木掀,根据风向,铲起小麦迎着风高高地扬起,麦皮吹跑,小麦落下。别小看扬场,看似简单,实则不然,它既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父亲扬过的小麦,可以把饱满的、干瘪的麦粒以及麦皮很干净地分开。</p> <p class="ql-block">父亲平时喜欢抽烟、喝酒、打麻将,一辈子没有改掉,直到生病住院。</p><p class="ql-block">印象中父亲抽烟一天一包左右,他抽烟从不将烟叼在嘴上不动,而是要抽时放到嘴上吸一口,不抽时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任由一缕烟气慢慢升起漂移。经过长年熏染,他的两个指头呈焦黄色。他抽烟不用打火机,用火柴点。他打开一包烟很仔细,不会将香烟封口全部撕开,而是在香烟商标封条的右侧轻轻开一个小孔,取出一支烟后又将孔合上。他抽烟的过程比较儒雅,从取烟、点火、抽吸、吐出烟气等一套流程下来,看上去比较洒脱。如果将抽烟分为文抽和武抽的话,他应属于文抽一类。他平时享受着吸烟的快乐,老了却要承受由此带来的痛苦。</p><p class="ql-block">父亲有酒瘾,兴致来了会喝上两杯。小时候我经常替他到一里外的代销店去打酒。拎个盐水瓶(医院挂水用过的玻璃吊瓶),揣上几毛钱,打一斤散装酒回来,够他喝上十天半月。他喝酒不讲究有什么菜,一捧花生就行。他倒入酒杯的酒不会太满,只有大半杯,防止端起来洒掉,酒喝入口中会带有声响。父亲胃不太好,冬天喝酒先要把酒温一下。他先将酒杯倒上半杯酒,用火柴点着,将装有酒的酒壶放在火上烤。火烧灭了,酒也烤热了,这时倒出来的酒还冒着热气。</p><p class="ql-block">父亲平时喝酒,经常会叫上一两个朋友来,一起喝酒聊天。一般都是临时兴起,他想到了谁,便让我去叫人。</p><p class="ql-block">小时候过端午节,父亲会买点雄黄回来,兑些雄黄酒,让我们也喝点,说是能驱妖辟邪、杀虫解毒。每年春节也会让我们喝点,增点节日气氛。其实那个时候我们都不能喝酒,喝一点都感到辣的要命。</p><p class="ql-block">后来条件逐步改善,喝上了瓶装酒,但遇有好酒父亲舍不得一个人喝。我参加工作后买了一些好一点的酒给他,他一瓶也没舍得喝,直到去世,酒还放在家里。</p><p class="ql-block">爱好打麻将是父亲一辈子不太好的习惯。他在单位时有一些朋友,基本上也都是牌友。这些人隔三差五会聚到一起,今天在我家,下次到他家,轮流坐庄。一般是晚上先喝酒,喝完打麻将,一打就是通宵。夜间打牌门窗紧闭,屋内烟味呛人,早晨扫出的烟头足有半簸箕。</p><p class="ql-block">退休后年龄大了,父亲和原来的朋友来往少了,村庄上好打麻将的几个人,经常会到我家转一转,和父亲聊一聊,渐渐地,父亲被拉入了他们的队伍,重操了旧业。</p> <p class="ql-block">父亲平时体质不错,没什么大毛病,五十多岁时血压有点高,退休后劳动多了,人瘦了下来,据他讲血压不高了,降压药也停了。记得是九四年的一天,他对我说身体有些不适,我带他到医院检查,血压比较高,医生要求他住院进一步检查并进行相应治疗,他可能觉得医生小题大做,吓唬人,坚持说不住院,回去自己吃点药。我在这时犯了一个错误,没有说服他住院,以致不久后他的身体出了问题。</p><p class="ql-block">从医院回去后,父亲仍然坚持劳动,有时会到街上赶集,会一会老友,喝点酒。生病的前一天上午,他又去赶集会友,一直到晚上也没有回家,和一朋友睡在一起。这位朋友鼾声如雷,他几乎整夜未眠。第二天上午回家,正赶上麦收,继续劳动。下午,我接到家里电话,说父亲突然发病倒下,左半身没有知觉。我顿感不妙,立刻叫上救护车直奔老家。路上伴随着救护车的警笛声,我的心情非常沉重,一直在问自己,他为什么要得这个病,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还能治好吗?</p><p class="ql-block">回到家,父亲已被扶在藤椅上坐着,周边围了一群人。简单查看一下,父亲神志尚清醒,左半身没有知觉,在现场的村医生说可能是脑血栓,随车的120年轻医生也说是脑血栓,不管是什么病,赶紧抬上车送医院。</p><p class="ql-block">到本市最大的三甲医院看急诊,神经内科医生简单问了一些情况,翻开父亲的眼睛看了看,又用木锤敲了敲父亲的左下肢,说应该是脑溢血,后经拍片检查被确诊。</p><p class="ql-block">经过一段时间治疗,父亲的左半身仍然僵硬、麻木,胳膊和腿不听使唤,医生要求进行康复锻炼。每次陪他康复训练不能少于两人,一个人扶着不让他跌倒,另一人将父亲的左鞋扣上布条,然后在前面牵着布条帮助父亲左脚挪步,在病房走廊走上一个来回,三个人都已满头大汗。</p><p class="ql-block">康复训练产生了效果。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如果有人扶着,父亲拄着拐杖能缓慢行走。但医生告诉我,父亲的身体很难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了。</p><p class="ql-block">这时,我们才感到什么叫“病来如山倒”。回想起他过去的一些生活习惯,以及平时我们对他关心照顾不够,对他为什么生病的问题其实已经有了答案。</p><p class="ql-block">出院后父亲住到城里,戒掉了烟、酒、麻将,开始注意饮食,尽量吃清淡食物。每天一有空就练习走路,一开始要人扶着走,后来练了一段时间,自己拄着拐杖能独立行走。恢复到这种状态,我们非常高兴,他自己也很有信心,决心要丢掉拐杖。有一次他甚至还想到了他的那辆自行车。</p><p class="ql-block">不走路的时候,他会经常揉捏左胳膊,有时会右手冲拳,反复练习上肢。</p><p class="ql-block">就在他信心满满我们也满怀希望的时候,无情的病魔再一次光顾了他。一天早晨,天寒地冻,他早早就出了门练习走路,没走几步再一次倒下,送去医院检查,又是脑溢血。</p><p class="ql-block">对父亲第二次生病,我内心常常自责。患过脑溢血的病人,脑血管很脆弱,平时要注意保护,尤其是冬季和夏季,更要当心。我为什么没有想到?人们常说:最好的医生是自己,父母年龄大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多学点、多掌握点医学常识来帮助和照顾他们?</p><p class="ql-block">这一次病后,他再也没能站起来。</p><p class="ql-block">人们往往对未来抱有希望,却不知世事难料,来日不一定方长!健康地活在当下,最好。</p><p class="ql-block">经过再次住院治疗后,父亲暂无生命危险,但彻底失去了行走能力,平时要么躺在床上,要么坐在藤椅上,每天望着天花板沉思,这样的状况,他坚持了四年多。这种生活,对他来说是何等的煎熬。有时,实在寂寞难耐,他会要我们通知一些亲戚或朋友来看他,陪他聊天说话。</p><p class="ql-block">文章写到这里,我也时常地问自己,二十多年前父亲生病时我三十多岁,正是工作稳定精力充沛的时候,为何不能多抽出一点时间陪陪他,听他讲讲过去的往事以及疾病带来的痛苦,多多地安慰他开导他,也许对改善他的身体状况有帮助。哪怕什么话也不说,就在他的床前坐一坐,让他感觉到你的存在,对他来说也许已经很满足。现在看来是件很简单的事,但当时我们做的很不够。</p><p class="ql-block">在父母离世后产生悔意,为时已晚!</p> <p class="ql-block">长时间瘫痪,父亲的身体机能明显变差,各种疾病来袭,老慢支、肺心病等顽疾整天缠身,特别是到了冬天,三天两头住院。往往到医院刚住下,医生就送来了病危通知书,身体每况愈下。我知道,这时候的他,离天堂的路越来越近了。</p><p class="ql-block">1999年12月,是父亲最后一次住院,他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医生已无回天之力。到了中旬,父亲已处于弥留之际,我们将他送回老家。他思维很清晰,让我们叫来他的几个老朋友见一面。这时,他已不能说上多少话,与老友仅有四目相对,眼中噙满泪水。</p><p class="ql-block">1999年12月20日晚,澳门回归,举国欢庆。我们失去了父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