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的游戏机

初寻常

卢鸿，我大舅哥家的孩子，今年8岁，刚上小学二年级，一个被父母溺爱的孩子。他的家住在离本镇小学二十多里路外的小山沟里，上学寄宿在我家。
孩子少言寡语的，这方面可能遗传他的爸爸，学习有些吃力，只有在玩的时候，你才会看到他的眼睛里闪放着他的那份属于他自己的自由快乐的光芒。
平日里的他，下午放学回到家，和我的孩子一样，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作业，不会的可以问问我的孩子，实在不会再来问我，我没有时间课课给他们补课，因为我也有我自己的工作，备课写教案······
这个孩子会在每周五的下午，学校放周末假坐校车回家，周日的下午再坐校车从家里返到我家，这样不影响他的周一正常上课，这里的许多孩子跟他一样。
前些日子，他一个人在炕上疯玩不小心把小时候左侧的摔裂肩胛骨的地方又拉伤了，回家又休养了一个多月才回来，学习更吃力了。
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打破了这个小家往日其乐融融的平静的生活。
那是一个周日的晚上，我们跟往常一样，很愉快地吃完了晚饭。
我看他独自去了他的房间，想到了他的左肩伤还未彻底恢复好，有些行动不便，就打算给他铺被窝焐焐炕吧。
我就推门走了进去，灯亮着，他在坐着椅子上忙什么，我没有注意，当时我是径直爬上炕帮他放被褥，他一见我进来，似乎很紧张，因为他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顺手把什么东西放到了背后的座椅上，“咔——”的游戏机结束的声音响了一下，尽管那声音很小，可与孩子的距离只差一个转身，我是在炕上，他是在炕下，我还是听到了。
我转回身，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些慌乱，他的两只手是垂立的，手上没什么，但我也发现了在他的座椅上正躺着一款巴掌大的粉黄色的老式游戏机。
这孩子，虽然不怕他的爸妈，对我还是有些惧怕的。我对他的品质管教还是很严厉，从来没什么废话，对他的学习差一些虽然宽容，但做人方面我对他的教育与我的孩子无二，从来是不打折扣的。
我停下了手里的被褥，爬下炕，转过身，左手一把拉开他，右手拿起了那款巴掌大的游戏机，这回看清了：屏幕上正显示着未结束的俄罗斯方块游戏。
“卢鸿，你哪来的游戏机？”
他仰着小脸，呆呆地望着说：“我从家里拿来的。”虽然声音很轻，但说的很清楚。
我觉得孩子本来学习就吃力，当爸妈的就不该给孩子买这东西，但如果不是路上捡来的或者孩子偷爸妈的钱买的还是去店里偷来的呢？这事就麻烦啦。想到这里，我认为有必要在这件事上问个清楚。
“你家会造这个吗？说---哪来的？是你爸妈给你买的吗？！”我瞪着眼睛厉声问他。他没吱声，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我。看着他的默默无语，我觉得他是撒谎惯了，又开始不想说实话啦。
“说实话，卢鸿！不是爸妈买的，你是偷钱买的还是店里偷的？”
这孩子我是太清楚了，因为我知道也掌握一些关于他的一些事实：这孩子在家里偷拿爸妈的钱都不当回事，也曾小卖店里偷拿东西被我撞见教育过......
“不是——是我从家里的柜子下面捡的。”说着那张委屈的小嘴瘪了瘪，眼泪流出来了，声音也带着哭腔。在我看来，他又要拿眼泪逃避我的责问了。
“那好，我就给你爸妈打一个电话就什么都清楚啦！”那孩子的眼神眨巴着似乎有些话想说却没有说出来。
我一边说着，一边拿着那款游戏机，转身出了他的屋子。我顺手关上了房间的门，来到厨房，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大哥的手机电话，将事情的原委跟他说了一遍，得到的回答是没买，我用手机拍了截图发了过去，大哥没见过。
这时，我感到事情有些严重：一、如果只是家人买的，我劝说哥嫂，把游戏机暂时没收代为保管，等到放寒假让孩子或家长拿回；二、如果是偷家里钱买的或店里偷的，或路上捡来的，那就是做人的品质问题，真应该慎重对待啦，我应该请哥嫂跟孩子好好沟通，管教孩子。
于是，我再一次拨通了大哥的手机，接通手机的那一刻传来的是嫂子的声音：“我们没给卢鸿买这游戏机啊！”
“嫂子，但如果不是你们给孩子买的话，这个事就大了，玩游戏小事，但偷钱或偷店里的东西事就大啦！这样啊，嫂子，游戏机我先给没收，等孩子回家你自己问问孩子游戏机咋来的？你自己的孩子自己教育吧！我是问不出你家孩子一句实话来啦。”
“我也问不出来，你帮我问问，我看他跟他小哥卢金去卖店啦，他小哥卢金不在你那里吗？你问问他呗？”
“你当妈的问不出实话来，那是你的问题，教育孩子永远是你们做父母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能越权代管，再说啦，他们小哥俩事先商量好了，还是问不出来”
“他小哥卢金在你那里，你就给问问。”
“你自己的儿子你不问，你问别人，这事不是发生在你儿子身上吗！你现在管不了，不管，长大了，你就更管不了啦！”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一下，发现手机那头没了声音。
　　妻子在一边搭了话茬：“你在那纠结啥呀？我都听明白了，人家嫂子是让你给问问卢金你就给问问呗！她还能搭车来问还是把卢鸿打一顿咋滴？——”
“这根本就不是打孩子能解决的事，自己的孩子不问你问别人，现在你问不了，孩子放假回家了你就问呗，自己的孩子你不教育，谁替你教育？！教育孩子是他们自己当父母的事，能生就能养，能养就能管，怎么能是我这个当姑父的事呢？！”
我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头也不回地去了自己的房间。
整个屋子，没了一丝声音，好像整个世界都沉默了。 侄子的游戏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