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燕中同学

四知堂

<p class="ql-block">今年的“大雪”这天(12月7日)上午,手机突然响了,看看来电是上海,心想与上海又没啥联系,怕是骚扰电话,便没搭理。过一会儿又响,响到第三次,奇怪这是谁呀那么执着?于是拿起手机:“请问哪一位?”对方一口沪普话:“你的同座位!”</p><p class="ql-block">呀,脑袋里迅速转圈,立马浮现一个身影:苹果脸,中分头,对襟褂,黑围脖。脱口而出:“李华!”真令我万分惊喜:他是我的燕中同学,高中时同桌,现住上海,已有十多年没见了,竟然还想着我,且还这么执着!</p><p class="ql-block">两人聊了近一个小时,他近来身体不是很好,但里里外外还是忙得不得消停。他告诉我一些同学的近况,并得知南京同学建有微信群。在他帮助下,我也加入了这个群,仿佛又找到组织回到了组织的怀抱,十分开心。</p> <p class="ql-block">中学时代,一晃五六十年过去了,尘封的记忆大门就此打开了闸。</p><p class="ql-block">我在家中排行为六,似乎与“六”就此结下不解之缘:6岁启蒙,上了6年小学、6年中学、6年大学,整整上了18年学!其中这6年中学,就是在燕子矶中学度过的。</p><p class="ql-block">燕子矶,万里长江第一矶,就在南京市北郊,濒临长江。燕子矶中学就坐落在距燕子矶南面三四百米的门坡。</p> <p class="ql-block">为什么此处叫“门坡”呢?因为这里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修建的都城、“里十三外十八”的外郭城观音门所在地。这里有一条黄土梁,俗称“土城头”,与幕府山东西相连,横亘在长江边。观音门就建在这土梁上,与燕子矶南北相对。二十世纪30年代初,为了修筑进城的公路——和燕路(和平门—燕子矶),将这座土梁从此处劈开,观音门就此消失,而留下了“门坡”这个地名。</p> <p class="ql-block"><i>从观音门城门洞看出去,就能见到燕子矶矶顶的御碑亭</i></p><p class="ql-block">燕子矶中学三面环山,大门冲东,面向和燕路。由大门进去,中间依次是一块蟠桃林、一口池塘、一座大操场;右手是首尾相接的两排教室,左手是教师宿舍、大礼堂兼餐厅、厨房、公厕;然后上去是一个平台,有几排教师办公室、学生宿舍;再上去又是一个平台,有相对的两排教室,我上初一时就在南面的一排中;再往后便到了西边的山脚,又有一排教师宿舍。学校所有的房屋都是平房。一条鹅包石铺设的道路,从大门蜿蜒直到最后的山脚,路边是一排高大的梧桐树。所以这个学校天然封闭,下午放学时大门如果关着,我们又想早回家,几个人就从南面翻山偷偷地溜了。</p> <p class="ql-block">这是2009年所拍的燕中大门。我们入学时,大门远没有这般气派,很像个牌坊,两边是青砖砌的方柱,上面写着“南京市燕子矶初级中学”,当时只有初中部,一个年级有四个班,我们是丁班。</p><p class="ql-block">我的小学,是陶行知先生创办的晓庄师范的附属小学(吉祥庵小学),学生都是附近农村的。进入中学,学生面就扩大了,有附近农村的,有燕子矶镇上的,还有附近南京化工厂、电瓷厂的职工子弟。</p><p class="ql-block">我们初一丁班的班主任是张遵浩,天津人,教我们地理,一口天津腔。上课提问时,总是不紧不慢一字一拍:“某某某,你起来讲一讲!”很有节奏感。他有一手绝活,上课时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一个连笔,就画出了中国版图的轮廓线,一气呵成,与书上印的几乎一模一样,把我们都给镇住了。</p> <p>刚入学时,正好碰上“大跃进”全民炼钢,学校也竖起了两座小高炉。我们初一新生的任务是砸白云矿石,一人一个小铁锤,叮叮咚咚坐在地上就干起来。最后看到炼出通红的铁水凝成一个黑色的大铁疙瘩,学校还敲锣打鼓送去报喜。</p><p><br></p><p>三年困难时期,学校在周围山坡上开荒种红薯,还在太平村西洼子弄了一块地,上劳动课时,刘德成老师——一个脸膛黝黑的青海汉子,就带着大家去那里种些瓜菜,一桶粪两人抬,从学校要走三四里路才能到。收获的蔬菜,除了学校伙食上用,有时也分给学生一些。</p><p><br></p><p>对我影响最深的,是学雷锋活动。我很爱读雷锋日记,他的名言警句能倒背如流。那时,班长是储荣祖,班团支书是王明珍,经常组织大家“学雷锋、做好事”。十六七岁,正是世界观形成初期,个个都努力上进,争取入团是我们的梦想!虽然我没有入上团,但是好管闲事、乐于助人,却是那时扎下的根。</p> <p class="ql-block">上初中时,我们都是些毛头小子,除了读书,光晓得玩。一下课,便是打弹子、滚铁环、拍画片,冬天,女生跳猴皮筋,男生则斗鸡、跳绳、踢毽子。那时衣裳单薄,一节课下来,脚都冻麻了,下课最喜欢“挤油渣”。都是男生,靠着教室外墙一溜排开,两边的人拼命往中间挤,边挤边唱:“挤油挤油渣渣,挤出屎来摊巴巴”。被挤出来的人又跑到两边去再挤,常常挤得一倒一大片,惹得旁边的女生哈哈大笑。身上出汗时,上课铃声也就响了。</p><p class="ql-block">班上有个小男生,来自燕子矶小学,叫顾国良,瘦瘦小小的,说话细声细气,毽子踢得特棒。我也喜欢踢毽子,但每次同他踢,总是他赢的时候多。踢来踢去,我们踢成了好朋友。可惜他只上了一学期,第二学期他就随父母去了杭州,不过以后我们还一直保持联系。</p><p class="ql-block">我们班的同学亲密无间,打闹、玩笑、恶作剧也是有的。燕子矶街上有个理发店,理发的是大毛二毛兄弟俩,父亲每每领我去这家理。那时我们还不懂啥子发型,后脑勺推得高高的,头顶留着一圈头发,上下界限黑白分明,人称“马桶盖”。星期一到校,一坐在教室里,看到精光可爱的后脑勺,便有人争先恐后地跑过来啪啪拍两下,一边拍还一边念念有词:“新剃头,打三巴,不生秃子不生疤!”有时你正低头做作业,后脑勺不明不白就会挨两下,让人防不胜防。</p> <p class="ql-block">燕中有一个小图书馆,管理员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我们喊她“石老师”,不多话语,待人和蔼。刚入初中时我第一次去借书,怯生生地走进去,不知道怎么办。石老师轻声细语地问了我是哪个班的,就给办了借书证,还推荐一些童话和民间故事的书。就是在这儿,我看了很多的书,特别是古典小说,一两天就换一本。但一年多后,学校在師生大会上宣布,石老师是“漏网地主分子”,遣送原籍,从此再也不见她的身影!</p><p class="ql-block">初中毕业时,学校又增加了高中部,一部分同学就考入本校的高中接着上。高中一个年级两个班,我们是乙班,班上新添了一些来自燕子矶江对面的八卦洲(长江中的一个岛)的一些同学。</p><p class="ql-block">高二时,我们的班主任是林清标老师,带我们物理,三十来岁,据说是台湾人,说话鼻音很重。上课时,有的同学提一些难题,把他绕住时,他会说“下来我再看一下,明天回答”。第二天,他果然就给我们作了清楚的解析。他很随和,和学生很亲近,班上同学自发组织去春游,邀请他参加,他就和我们一起去,还拍了这张合影。</p> <p class="ql-block">教语文的是刘长泰老师,一位老夫子,教我们作文方法,什么“拟人化”、“烘云托月”,什么“凤头熊腰豹尾”,使我很受教益。有一次上《岳阳楼记》,他说古人念书不像今人这样朗诵,而是“吟哦”。在同学们央求下,他果真吟哦起来:“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听得我们想笑又不敢笑,直到下课铃响了,他老人家还在闭目吟哦,沉浸在他的精神世界里而不知觉。</p><p class="ql-block">我们升高三时,前面首届两个高中班毕业了,高考只录取了两三人。为了提高教学质量,学校调进几个水平较高的老师。教英语的周镜心老师,教数学和教物理的都姓陆,我们便按年龄,称老陆老师和小陆老师。小陆老师叫陆明德,教物理,20多岁,苏州人,一位白面书生,课的确讲得好。一次在课堂上为了勉励大家,刷刷刷在黑板上挥洒了七个大字:“皇天不负有心人!”由于他年轻,和学生能玩到一起,课余经常和班上同学一起打篮球。这年春天,班上又组织去中山陵,邀请了他,因而留下了他的身影(后排右一)。</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们高中毕业的标准照。看着这一张张稚气的脸,再看看如今的苍苍白发,不由得感叹:怎么一晃就老了呢?</p><p class="ql-block">高中毕业后,有的考上了大学,有的参了军,家在农村的就回乡务农,城镇的也去就业,从此天各一方,独自打拼,走上了各自不同的人生之路。</p><p class="ql-block">老班长储荣祖,和萧焱和、张明皋、姚国玉、晏淑梅、周云、陆美芳等六七个同学,本是工厂、城镇子弟,却响应党的号召,学习邢燕子、董加耕,到江宁县的秣陵农村插队,成为最早的一代知青。1965年寒假,我第一次回南京,乘长途汽车去看望他们。那里是丘陵地区,天下着小雨,我踏着泥泞的乡村小路,深一脚浅一脚,一路打听,走了很远才找到他们的知青小屋。泥墙草房,屋里光线昏暗,外间砌着灶台,里间支着几张床,他们便挤在这不到20平米的屋子里,不过精神状态很好,热情招待我。若干年后,他们都陆续回城安排了工作。</p> <p class="ql-block">左边是张文华,右边是余开华,可惜两人都过早地离开了我们。余开华高中毕业后去参军,退伍后在哪里工作,我就不清楚了。</p><p class="ql-block">张文华,家住电瓷厂,无锡人,因为个子矮,便得了个外号“小錫砣”。他是班上学习委员,一直是学校树的“三好学生”标兵。高中毕业后被包送出国、留学阿尔及利亚。</p> <p class="ql-block">“文革”中,大概是1968年,留学生都被召回国,在外交部参加运动。那时,他经常来我的学校找我玩,有一次还带我去中央财经学院,看望正在此上学的熊步芳的姐姐熊燕华,他们都是电瓷厂的子弟。</p><p class="ql-block">一次去颐和园,照了这张相。他戴着红卫兵袖章,又从同行的同学处拿了一个袖章让我戴。因为家庭出身,我就不是红卫兵,当时我虽不情愿,却也不好拂他的意,就照了一张。但照片洗出后,我从不示人。</p> <p class="ql-block">后来他工作分配,回到了南京,在光华门的南京机床厂,与我还通过几次信,不久就中断了联系。没几年,突然听说他病故了,令我吃惊不小,也不知道得的什么病,真让人不胜痛惜!</p> <p class="ql-block">这是谁?高中毕业时收到这张照片,连我也不敢相信这是——顾国良!才五年多没见,就从那个小毛孩,变成如此气宇轩昂的大小伙子,生理心理都成熟了许多,彻底改变了他在我脑海中的印象。</p> <p class="ql-block">这是高中毕业前后他寄给我的賀年片。他考上了上海外语学院,家也搬到了北京。那年寒假,他邀我去方家胡同他们家玩,伯母留我吃饭,他还送我一个讲义夹。这个绿色的讲义夹,虽然用到磨损,我还是保存到现在。</p><p class="ql-block">这是我们分别后的第一次相见。</p> <p class="ql-block">这张是前几天,我们的群主廖志华大姐发在群里的照片,是1965年春节同学聚会,地点在燕子矶矶头。照片上还写着“革命青年志在四方”。燕子矶是我们的打卡之地。</p><p class="ql-block">这时高中毕业才半年,聚会的人还是蛮多的,数了一下,共有22位。那年寒假我没有回南京,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p> <p class="ql-block">1966年底,红卫兵大串联时,我也到重庆、韶山、上海转了一圈,看看到春节了,便回到南京。我去电瓷厂家属院找同学,找了几家,一个没见。去南京大学,见到了李华。去南京工学院,找到了王明珍,在他们学校看看大字报,还在那里吃了午饭。</p><p class="ql-block">第二年,1967年冬,军宣队进駐了北京各高校,放寒假我又回到南京。这次见到了很多同学,正好顾国良也回来了,魏东生当兵满三年第一次回家探亲。我们相约一起去燕子矶,相同的地方,拍下了这张照片。</p> <p>这是在长江边</p> <p class="ql-block">这是前两天,顾国良在同学群里发的照片,我是第一次见到。</p><p class="ql-block">这应该也是同一时间拍的,是否在三台洞?和上面那张比,少了吴国鑫,多了王明珍(也许他俩是拍摄者),还有一个姚国玉的小妹妹。</p> <p>我们还去了玄武湖,拍了这些照片。</p> <p>这是我第二次与顾国良相见</p> <p class="ql-block"><i>三人行必有我师焉</i></p><p class="ql-block">此后二三十年,大家各自忙于事业、忙于工作、忙于生计,结婚、生子、养家……走过了风霜雨雪,尝尽了苦辣酸甜,努力拼搏在人生的道路上,每一个人的身后,都有一串长长的故事!因此,无暇他顾,老同学之间的联系也仿佛少了许多。</p><p class="ql-block">我呢?大学毕业后,被分到陕南工作,6年后结婚,又6年后父母相继过世。“父母在,人生尚有来路;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从此漂泊异乡,回南京的次数更少了,与老同学几乎失去了联系。但是,我的根毕竟还在南京,不思量、自难忘,与老同学的那份情感依然深藏在心底的一角。</p> <p class="ql-block">一晃到了1995年的“五•一”,五哥的大儿子结婚,邀请我们兄弟回宁团聚。一天下午,我去燕子矶,在街上遇见晏淑梅,多年不见,分外高兴。那时好像还没有手机,不知她如何神通广大,一下子联系了好几个老同学来相见。这时天已擦黑,我们依旧去燕子矶公园,在大门内的凉亭前拍下了这张照片。</p> <p>燕子矶矶头</p> <p class="ql-block">马从万,和我都是晓庄师范附属小学的同学,又同时被包送入初中。一同进入燕中的还有祝庆贤、何必珠,我们四人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毕业,同了整整12年学,这也是一种缘分啊!</p><p class="ql-block">马从万、何必珠,都家住吉祥村;祝庆贤原籍靖江,家住吉祥庵红房子——一座红色洋瓦的西式砖房,与周围民房格格不入,不知是何讲究。高中毕业后,再没见过他。</p> <p>天色虽晚,但心是亮堂的,暖暖的!</p> <p>柳汝宝,我的老大哥,在学校时待我如小弟,关照有加,令我一直心怀感激。</p> <p>储荣祖,我们的老班长,高中三年一直是他当班长,勤勤恳恳为同学们服务,深孚众望。毕业后带头下乡当知青,回城工作后,依旧为同学们服务,每次同学聚会的组织安排,都有他的身影,功不可没。他是我们永远的老班长!</p> <p>当晚,我们就在燕江酒楼撮了一顿,共同举杯庆賀这多年后的难得聚会。</p> <p class="ql-block">这张照片,大约是1995年的,猜测是顾国良回南京时所拍,地点是否在玄武湖?</p><p class="ql-block">这和以下几张照片,记得好像都是储荣祖那时寄给我的。</p> <p class="ql-block">这三张照片,从衣着上看,是同一次,年代不知。我猜是不是王明珍回南京时所拍?</p> <p>地点仍然是燕子矶。燕子矶,成了我们心中的地标!</p> <p class="ql-block">王明珍,家住南京化工厂,是班上团支书,南京工学院毕业后分到贵州工作,几十年间和南京同学缺少联系,直到快退休时,才调到苏州戚墅堰。</p> <p class="ql-block">时间到了2004年春,老班长张罗毕业40周年纪念活动,组织一次大聚会。顾国良、王明珍还分别打来两次电话,力邀我回南京。但我当时确实脱不开身,无法赴约,深感遗憾。事后,老班长给我寄来这张照片,聊以慰藉。</p> <p class="ql-block">这和以下几张照片,也是群主前两天在群中所发。</p><p class="ql-block">这张应该是2004年聚会的照片。</p> <p>这两张照片,和上面王明珍回南京的应该是同一次罢?</p> <p class="ql-block">这张照片人很多,有23人之多。有的我不认识,或许是我名字和人对不上号。</p><p class="ql-block">以下五张和这是同一次,不知是何时的聚会?</p> <p class="ql-block">看着同学们一次次欢乐的聚会,让远在千里之外巴山汉水边的我,好生羡慕啊!不由得心中感慨:当年我考上大学,令同学们羡慕;孰料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我羡慕了。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p> <p class="ql-block">2005年9月,北京母校百年校庆,我去参加。到京当天,一个电话过去,顾国良就开车接我去他家,虽然天在下着小雨,却心潮难平。这是我俩第三次相见,距上一次已过去了38年!回来后,作诗一首相赠:</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18px;">乙酉秋雨,京华访顾君</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2005.9.)</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别四十载,重逢新纪来。</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乡音依稀辨,韶华已不再。</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对坐叙故旧,坦诚性未改。</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少小同窗戏,倏忽历历在。</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长大各东西,念念岂忘怀。</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高山志巍巍,流水绕琴台。</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人世有沧桑,缘定何感慨。</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天公自垂泪,握别尚可待。</p><p class="ql-block"><i>注:2005年秋,赴母校百年校庆,顺访初中同学顾君。他毕业于上海外院,后在驻英使馆工作,现中国社科院。</i></p><p class="ql-block"><b>但愿这不是此生最后一次握手!</b></p> <p class="ql-block">2009年是我的父母百年冥寿,清明节,我们兄弟回乡祭奠。</p><p class="ql-block">一天,在去坟山的路上,碰到魏东生,他正在他的住宅楼下菜地里忙活。听五哥说过,东生每次见到他,总要问“老六啥时候回来?”见面后,他就给老班长打了电话,老班长就忙着联系安排聚会。</p> <p class="ql-block">过两天,老班长打来电话,说聚会时间定了,张明皋作东,明天跑几个景点,玩一天。一会儿,张明皋也给我电话,听上去口音完全变了,告诉我第二天早上,在吉祥庵集合上车。</p><p class="ql-block">那天早上,我到吉祥庵,魏东生他们几个已经先到了,多年不见,易海鳌、王金发还能认得出,但李华、萧焱和、熊步芳却一下没有认出来。不一会儿,张明皋包了辆面包车开来了,他变化也大,胖多了;老班长还是那样,晏淑梅、周云也能认出,谢庆生还是那样瘦,加上晏淑梅老公老陈,一共有13人。我们短的有十几年没见,长的已有四十多年不见了。在他们眼里,我也不例外,一定变化更大,白发苍顔,若走在街上,也当路人,擦肩而过了。</p> <p class="ql-block">照例还是先到燕子矶,在山上山下、山前山后转了个够,一路上老陈辛苦为我们拍了不少合影。</p><p class="ql-block">燕子矶啊燕子矶,我们无数次地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相看两不厌,惟有燕子矶!</p> <p class="ql-block">从燕子矶下来,“面包”载着我们一路向西,直达南京城西北的狮子山。山下是复建的仪凤门,山上是新修的阅江楼,我都是第一次见到。</p> <p class="ql-block">张明皋,家住化工厂,我初中上学时经常经过他家门前,有时还等他一路走。高中毕业前,我们一起参加了服兵役的体检。知青回城后,不知在那里高就。但这次听说他成了大老闆,是改革开放成就了他的事业。不想我们今天竟然分享一下他的“改革成果”,感受到的是他浓浓的同学情义。</p> <p class="ql-block">游完阅江楼下来,已经中午,就在仪凤门附近吃午饭,然后又一路向南,到了牛首山。“春牛首,秋栖霞”,是南京人传统的旅游景点,我还是第一次来。</p><p class="ql-block">谢庆生因身体不适,提前走了。</p> <p class="ql-block">山上有一座弘觉寺塔,为唐塔,明代复建,唐代法融法师在此创建禅宗牛头派。除了塔,一无可观。塔内的楼梯也破旧,我们大着胆子还登上了七层塔顶。</p><p class="ql-block">然后又去南唐二陵。这时下起了雨,大家也玩累了,便没有进去,乘车直奔燕子矶,在李华家附近一个饭馆吃了晚饭。</p> <p class="ql-block">过了一天,老班长给我打电话,他作东,请我夫妇再聚一次,因将就我老伴晕车,还在上次吃饭的饭馆,还是那些人。明皋也把他的夫人带来了,在门口又遇见了俞洪松,也邀请他参加。</p> <p class="ql-block">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得意须尽欢。瞧这些哥们儿,喝得多畅快啊!我虽然不会喝酒,但是看到他们高兴成这样,我也是醉了!</p> <p class="ql-block">明皋的小孙女也好奇地张望,这些爷爷奶奶们今晚咋这么忘形呀!</p><p class="ql-block">席间,易海鳌为我唱了一首他现改编的歌曲,情真意切,音色也不错。想不到他还有这般才艺,在学校时怎么没发现呢?</p><p class="ql-block">我们从下午5点多,一直吃到9点,才尽兴而归。</p> <p class="ql-block">前天在游玩途中,晏淑梅说,我们高中毕业时还有集体照,令我大喜过望。我还一直以为没有而抱憾。今天她果然给我带来了一张,让我高兴极了。</p><p class="ql-block">看着一张张曾经熟悉的面孔,有的已经叫不上名字了。坐着的一排,有賀湘梅校长、教导主任、林清标老师、高三班主任杨老师、周镜心老师、大陆老师和小陆老师、还有教历史的周秉炫老师和教语文的李老师。全班10名女生,24名男生。</p> <p class="ql-block">女同学的心就是细如发丝。晏淑梅还给我带来一张当年教室的座位表,竟然保存了40多年,我也是服了她!</p><p class="ql-block">原先不记得班上总共有多少同学,看到这张表,数了一下,一共36人。和照片比对,个别的(主要是八卦洲的同学)我已对不上号,实在惭愧!</p><p class="ql-block">表下还注:已故5人:张文华、余开华、李银福、张维祥、姚国玉。不禁黯然神伤!</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班团支书王明珍,近日发在群里的照片,与上面的毕业照应该是同时。班上9名团员与班主任杨惠欣老师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这张照片也是王明珍刚发的,这两张我都没见过。时间应该比毕业照要早,背景是我们高三乙班的教室。</p> <p class="ql-block">星期天,我特地去门坡,想看看母校。现在的大门,设计的十分漂亮,门外花木葱笼,今非昔比。</p> <p class="ql-block">我对门房的保安说,我是燕中45年前毕业的学生,刚从外地回来,想进去看一看。保安很爽快地答应了。进门就是这样一个建筑,我也没细看,就拍了一张照。</p> <p>学校里静悄悄的,没见什么人。面貌变化太大了,记忆中的那些平房教室都没有了,代之而起的是一座座高楼。</p> <p class="ql-block">操场也由土巴换代为塑胶,与我们那时简直天壤之别。</p><p class="ql-block">记得我那时身体瘦弱,成绩报告单上,其他功课成绩还好,就是体育课总是不及格。不过有一次,体育期终考试,考的是三步投篮。我从未上过篮球场,班上那些体育达人,一个个在篮球场上生龙活虎,我只能站在场外为他们喝彩。这次考试时,他们有的投了两次才命中,有的两次都投不进去。轮到我,也不知怎么搞的,我三步起跳、一次命中,张华荣老师给了个100分,气得那些健将干瞪眼。真是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一切皆是命定!</p> <p class="ql-block">我还去燕子矶镇上转了一圈。从门坡到燕子矶公园,柏油马路平整宽敞,路西,现在成了“南京幕燕滨江风貌区”,风景优美。但路东,即原先十分热闹的街区,却是断墙残壁,满目疮痍。</p> <p>燕子矶8路公交终点站还在。魏东生告诉我,燕子矶啥都变了,唯一没变的就是这里的公共厕所!</p> <p>那年我们曾经聚餐的燕江酒楼,早已关门大吉,现在萧条成这样。</p> <p>街上唯一还能看得过眼的,就剩这家“燕子矶五交化商店”了。</p> <p>当年鼓乐升平的燕子矶剧场,竟然破败得如此不堪。</p> <p class="ql-block">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p><p class="ql-block">来到江边轮渡码头,也是一片荒凉。在此拍了一张燕子矶的远景。</p> <p class="ql-block">2014年初,我的五哥突然不幸去世,我们又回到南京。魏东生知道了,又告诉老班长,老班长给我打电话,想搞聚会。当时乱糟糟的,我也没有心情,便婉拒了,并得到他的理解和同意。</p><p class="ql-block">路过门坡时,看到东边的黄土梁上出现新的建筑,似乎还没竣工,山脚下还围着施工的围栏。我从一处缺口进去,沿着曲曲折折的木栈道登上了山顶,竟然是一座城门,门洞上写着“观音门”三个字。不过与老照片上的观音门大相庭径。因为来南京时匆忙间忘了带相机,所以一张照片没拍,这张是从网上下载的。</p> <p class="ql-block">2018年春,我的大哥大嫂九十大寿,特意要回南京过,于是我们兄弟再次聚会。回来的人多,都住在旅馆有十几个房间,加上南京的有四五十人,时间短,日程满,我便没敢惊动老同学。因为每次回来都给他们添麻烦,心里很是过意不去。</p><p class="ql-block">一天早上,我出去遛弯,来到吉祥庵的晓师附小,也是旧貌换新颜。</p> <p class="ql-block">惊喜地发现,大门内侧有此一纪念性建筑:一堵墙,一扇门,门上写着“吉祥庵”,门旁挂着一块牌子,“晓庄乡村师范吉祥庵中心小学”。这是我的母校啊!</p> <p class="ql-block">一天,专程去燕子矶看看,经过门坡,看到燕中变成了一片大工地。心里暗忖,正是开学时间,这学生们会去哪儿上课呢?</p> <p class="ql-block">由门坡往北眺望,浩浩长江从燕子矶脚下,日夜东流。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p> <p class="ql-block">燕子矶街道依然破败不堪!十年了,已经十年了,为什么一点不见起色?难道这里成了南京市政府的遗忘之地?</p> <p class="ql-block">如今是2020年,又过去了两年,不知现在可有新变化?!</p> <p>唯一能欣慰的,是轮渡码头换了新装。</p> <p class="ql-block"><i>遥望观音门</i></p><p class="ql-block"><b>亲爱的老同学,你们都还好吗?</b></p><p class="ql-block">掐指一算,我们中学毕业已经过去56年!现在我们都进入古稀之年,但那份同窗情意依然绵绵不绝。愿我们共同珍惜,相伴永远!</p> <p class="ql-block">4天前,我有幸加入了“燕中同学群”,打开了回忆之门,激起了写作愿望。翻箱倒柜,找出了珍藏的老照片,经过整理编辑,终于做完了这一美篇。</p><p class="ql-block"><b>愿与老同学们共同分享!</b></p><p class="ql-block"> ——2020.12.14.于枣香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