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2月4号是我下乡插队的日子,穆圩公社大洼大队第四生产队是我的第二故乡。</p><p class="ql-block"> 弹指一挥间,下乡插队已经过去了52年整!早就想回去看看那熟悉的地方和乡亲,虽然距离只有四十华里,却因种种缘由未能成行。没退休的时候借口忙于工作没时间去;退休后,一些不可避免的客观原因缠住了脚。</p> <p class="ql-block"> 岁数大了,越来越怀旧。刚打听到当年在生产队棉花场处得要好的一个小农民,却听说患脑血栓瘫痪在床了,这使我迫切的想去看看他。他是家里长子,姊妹多,父亲去世早,没有念过书。他与我同龄,那年十五岁,队里安排我们一起在棉花场干活,他年纪不大却会干许多农活,是第一个手把手教会我棉花场农活的年轻小农民。我和当地人一样叫他小名“小毛子”。</p> <p class="ql-block"> 一连几天多云,阴丝丝的。恰巧初中同学杨以陆发来微信,说他3号到插队的大洼去过了。我们两人初中同班但插队不在同一个生产队,虽有微信但不熟练只是偶尔联系,他退休后现住新浦。于是我们约定6号星期天各自从住处出发去大洼。</p> <p class="ql-block"> 6号这天风平浪静,虽是冬日,但感觉不到一点寒意。蓝天白云,阳光普照,上天也特意眷顾我出行哩!</p><p class="ql-block"> 县城西郊区的城乡边缘处,52年前还是一片旷野,简易的砂石路通向农村,如今铺成了水泥路,<span style="font-size:18px;">路两边也有了经营门市。记</span>得当年我们插队知青乘公共汽车从这条路去穆圩公社,那天阴风凄凄,万木凋零的季节树枝光秃秃的,路还是记忆中的路, 景己不是当年的景了。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当年社员住的是土坯屋,如今家家建成小楼房,很快找到了小毛子家。他家原老宅三间土屋在东大庄,生活条件改善后,拆迁到西小庄,盖起了两层小楼房。没想到当年身强力壮的青年小伙子,不幸患了脑血栓导致瘫痪,不仅丧失了语言功能,甚至已经没有了辨认能力。半个世纪过去了,依稀还能看到他年轻时的模样。我忍住心里的伤感和遗憾,高兴地仍然叫他的乳名小毛子,和他述说当年的棉花场,希望能唤起他少时的回忆。他不说话,只是眨巴着眼睛望着我。盼望他心里有数,期望他脑子有意识,祈祷他能够康复。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这里曾经是大洼小学一年级地址,现在改成了大洼村部。杨以陆已经先到了。村部坐了7、8个人,我一眼辨认出有当年的大队民兵营长,并能叫出他的名字董淑好;还有当年骑着自行车去七、八里外的公社接我们三个女知青的张学卫,现在仍然是那么壮实、健谈。大洼四队出息人哦,那时还背着书包上小学的小广子,现在是村支部书记了;四队会计张兆本的儿子张学进和他父亲一个模样,子承父业,当了大洼村的会计;还有从天津回大洼三队探亲的老退伍军人张学来,叙谈中原来和我检察院的同事傅怀腾还是战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杨以陆和我同班同学,六八年十二月我插队时,他还想侥幸留在县城。谁知一个月后,他被强行动员下乡,分在大洼二队。记得那天刚下过雨,他来到我们住的老房东家,浑身冻得瑟瑟发抖。我们三个女知青立即用豆秸烧起火盆让他烤火,他脚上套一双紫色的长筒袜子特别显眼。七0年他当兵,退伍后在县交警队工作。</p><p class="ql-block">杨立祥现在很令人羡慕。当时他是社会青年被下放到大洼二队,和当地的女青年结了婚,后来招工到江苏省测绘局工作。从测绘局退休后不改初心,毅然回到大洼村定居。有固定退休金,又有几亩农田,也算是亦工亦农的典范了。 </p> <p class="ql-block">刚下乡插队住在老房东家,前过道和后堂屋围成大家天。前过道东屋腾出来给我们三个女知青住,后堂屋三间住的是老房东儿子一家五口及与我同龄的小女儿兰英。如今房东老公俩已经过世,小房东张学洋、章以英夫妻也已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还是那样熟悉的院子,只是砖石结构替代了原来的土坯墙。章以英是个很和气、很善良的农村妇女,那时她不到三十岁,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记得有一次劳动回来,我到后家天锅屋去,正好看见她跪在堂屋面朝北双手合十叩拜,北墙是毛主席宝书台。张学洋站在旁边,那时他是民兵连长,忽然看到我,满脸通红慌忙去拉章以英,嘴里急切的说“快起来!快起来!大学生回来了!”。当地大人小孩都把我们知青喊作大学生。</p> <p class="ql-block"> 生产队会计张兆本在当地辈分长,我们随本村人叫他侉三爷。据说解放前家里穷,逃荒到山东,这儿把山东人都称作是侉子。</p><p class="ql-block"> 会计对我们三个女知青很照顾。每次分粮食并不像当地农民那样一下子全部弄到家里,而是我们吃完了就去仓库称一点出来,他也不嫌麻烦;秸秆烧草也不是全部运回来堆在门前,而是烧一顿饭就到社场的大草堆上去扯,我们知青屋就在社场前面,烧饭扯草堆很随便。我们三个女知青家都在县城,回家探亲待的时间较长,会计就提醒我们,将衣物包裹好放在他家保管,防止有霉味。至今我的小笔记本上还有会计写的物品记录哩。如今侉三爷故去了,侉三娘还健在,当年生产队妇女就数她的个子高。</p> <p class="ql-block">张学军大概比我大三四岁,老宅和小毛子家是并排邻居,我还习惯叫他小名小大军子,当年可是个强劳力。七0年上级号召旱改水,他是青年积极分子,在社场的东边场地开辟一块地搞场头育秧,不分昼夜的侍弄秧苗,也终于试验成功了。</p><p class="ql-block">张学军现在身体欠佳,听到他清楚地叫出我的名字,很是高兴。</p> <p class="ql-block">徐秀正在家门前剥柳条,见有人来了,放下手中的事情,走过来盯着我的脸仔细的辨认,然后就一把紧紧地抱住我……</p><p class="ql-block">徐秀的夫家成分高,其公公是村里张姓人姑爷,并没有受到歧视。七一年整党建党运动,各生产队要找个靶子批斗。那天上早工前,在生产队社场上批斗村里的四类分子,队里只有一个四类分子也就是徐秀的公公。队长叫我发言,我以为是轮流批斗,就受宠若惊的第一个发言批判了,也就是说几句流行的批判语。谁知我批判后,队长立即宣布散会上工了,我还站在那愣愣的:怎么你们都是亲戚不好意思批斗,把我推出来做恶人啊!</p> <p class="ql-block"> 当年我们知青的屋子就在这座小楼房的后边。我们屋子后边是一米多宽的水沟,两根粗树干并排扎起来搭在沟上与沟北社场相连。50年过去,这条沟的痕迹还在,却己成为一条荒草沟作为地界了。我曾把我们的住处称作“小台湾”。因为东边是沟,西边是沟,北边是沟,南边小楼房前面依然是沟,吃的用的都是沟里的水。现在我们屋子的原址己成平地。七二年我招工回城,回来搬行李时,前排的主人外号叫“洋人”的张学考正在他屋后与我们小园田交界处,从东到西一锹一锹将我们小园田的土挖补到他家屋后的小园田上,分界处加宽了,沟也加深了,大概料到我们知青迟早都要回城的。</p> <p class="ql-block">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过去,还没有看完我曾经生活劳动五年的地方,还没有见到我记忆中那些熟悉的乡亲面孔,那边已经等着我回去共进午餐了。</p><p class="ql-block"> 农民生活蒸蒸日上,村子里也有人经营饭店了。同样的食材,在这里可是正宗农家菜哦,无污染,无公害。</p><p class="ql-block"> 一样的场面,不一样的心情。物是物,人非人……</p><p class="ql-block"> 第二故乡,匆匆一瞥,了却心愿,意犹未尽,还想着再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