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军旅生涯》连载

顾峰

第一章:巍峨的贺兰山

1--1、参军入伍

1970年12月16日，我接到淮安县人武部入伍通知书，要求12月18日到县人武部报到，12月20号离开淮安去部队。18日上午，村支书【袁启善】给我戴上了大红花，在乡亲们的簇拥下来到村部。村里组织了锣鼓队，开起了欢送会，大喇叭响起了村支书袁启善“当兵光荣”的讲话。在锣鼓声和乡亲们的叮嘱声中，我和另一名入伍青年袁万玉，被村里用小木船送到公社所在地流均。中午，我们在公社食堂吃了一顿饭。下午，在公社人武部熊部长护送下，流均公社一起入伍的26人乘坐卡车从流均出发到了淮安县人武部报到。

　和我一起参军入伍的流均中学同学，有:袁万玉、高国安、吕正喜、曾士彬，高中班同学有姜海滨、陈正余、张志军、胡镜才、陶秀勇、沈慰松、严年、高成华等。流均老乡有王春广、傅德成、刘志涛、孙学务、纪子松、黄洪生、邱云忠、刘维满、万志平、赵国忠，纪效青、倪伏龙、高玉富。我们被兰州军区空军航空兵第47师接兵部队带走。

到淮安县人武部集中后，我们一行全部换上了上绿下蓝的军装，领取了被褥、水壶、挎包、毛巾、牙缸等生活用品。和我们换上一样军装的还有淮城、平桥、马甸、溪河、施河、车桥、博里、仇桥、复兴、林集、白马湖农场、范集、盐河、黄码公社的新兵，共有200多人。200多人全部到齐、换好服装后，集中举行了赠送“红宝书”仪式，由县人武部政委褚炎代表淮安县革命委员会向新战士每人赠送一本《毛主席语录》和《毛泽东选集》1-4卷合订本。褚政委要求新战士“读毛主席书、听毛主席话、做毛主席好战士，给淮安人民争光”。

12月20日，我们从淮安出发前往部队。为便于行军管理，出发前19号晚上，我们临时编了几个班，学长姜海滨任我们这个班的班长。接兵排长国长江教我们学习打背包，让我们反复练习，直到会打为止。20号早上6点起床，打好背包。6点30分吃过早饭后，我们集合整队，背起背包出发，每个班出两个人抬一筐“金杠其”面包，在人民桥轮船码头上船。坐船，沿京杭大运河北上，经骆马湖到邳县。下船后，背起背包，步行到火车站，乘坐闷罐车。闷罐车厢是全封闭的，一般用于装货或拉牲口，让我们乘坐听说是为了保密和节省费用。

我们 就这样怀着保家卫国梦想，带着好好干的嘱托，离开了家，离开了淮安。从未离开过淮安的我，不知道淮安以外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上船的时候心情是既激动又害怕，自己年纪小（当时17岁）离开父母，害怕别人欺负我，与人讲话总是怯生生的。

闷罐车车厢中铺上稻草，稻草上铺上被褥，我们就吃住睡在上面。30多人坐在一节闷罐车厢中，国排长就是我们这节车厢最高领导，一切都听他指挥。闷罐车上没有餐厅，到开饭时间，国排长指挥给每人发2块我们从淮安带上来的假面包（金杠其），一袋咸菜。有人不够吃，有人没水喝。国排长说：“上车前，让你们用军用水壶把水打满，有些人不注意，现在出洋相没水喝了，请水壶里有水的同志发扬雷锋精神，支援一下没水喝的同志”。

刚开始两三天，面包很软绵，大家认为很香甜，第四天、第五天面包变得干硬，就有点不想吃了，个别战友就有点牢骚了。国排长说：“不想吃也得吃，不到兵站，没有热饭热菜，只有吃这面包。如果认为天天吃面包苦，那就错了，革命老前辈爬雪山、过草地吃什么？现在我们国家还有老百姓想吃面包还吃不到呢，我们能有面包吃，应该感到幸福”。听国排长讲话后，大家很认同，不想吃的也不敢再说了。

每天吃过饭，为了打发时间，国排长组织大家学习《毛泽东选集》，请班长姜海滨教大家学唱革命歌曲。学习结束后，白天总想看看外边的世界，可每节闷罐车车厢只有两个透气孔，三十几个人都想向外看，哪容易排上，只好等到兵站，车停下来，才下车看一看。下车要洗漱、要吃饭，要灌开水，还要方便，因为闷罐车厢里没有厕所。

火车在行进时，有时实在憋不住，小便时对着车门缝向外尿，大便蹲在车门口，屁股向外，用两个人拉着手，为防止行进中的列车把人摔出去。方便的时候，不管铁路边有没有人，不谈雅不雅，能解决问题就行。

有一天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国长江排长喊：“谁解小便不注意，撒得我满脸都是尿。”“是我，我不是有意的。”一个新兵带着哭腔回答，国排长用手电筒一照，原来是车门开的太大，风把小便吹了回来，吹到国排长脸上。听到新战士的哭腔，国排长说：“没关系，用童子尿洗脸还是蛮舒服的”。国排长用一句简简单单的幽默话语，轻松化解了尴尬局面，把大家都逗笑了。

列车在陇海线上一路向西，走走停停，郑州兵站、洛阳兵站、宝鸡兵站、兰州兵站，走了六天才到部队小火车站。部队驻地在宁夏回族自治区首府银川市西郊贺兰山脚下，部队机场背靠贺兰山。贺兰山在蒙语中意为黑色的骏马，它像一道屏障横亘在宁夏平原西部，雄伟、峻峭，最高峰3556米，部队驻地海拔1300多米，属黄土高原。　

　12月25日晚上8点，国排长指挥大家打好背包，收拾好个人物品，准备下车。9点，我们下了火车，什么也看不到，周围一片漆黑。寒风刺骨，寒气逼人，感到外边的气温很低。

我问接兵的国排长:“这里冬天气温零下几度？”国排长说：“室外温度在零下25度左右。”听到这话我们很惊诧，我们江苏最冷时不过零下10度左右。看到我们惊诧，国排长又说：“不过你们不用怕，室内有火炉烤火或烧火墙，温度比较高，比在你们江苏过冬天舒服。”

我们从火车上全部下车后，国排长清点人数，点名结束后又指挥我们上卡车。爬上卡车，卡车起动，国排长又叫我们抓住车厢，小心车辆拐弯时摔下车。卡车在黑漆漆的路上颠簸了近1个小时，才到了部队营房。下车后，国排长带我们进营房，并对我们讲：“一个班一个宿舍，大通铺”，国排长又按班顺序指挥我们进宿舍打开被包铺好被褥睡觉。

第二天早上7点，吹哨起床。我们走出营房一看，周围全是光秃秃的山头，山上没有草、没有树、没有植被。偶尔看到山脚下几株酸枣树，满眼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我们营房就在贺兰山脚下的一个山沟里。营房门前有一个长方形水池，水池上有几个水龙头，水龙头全部冻死了，我们想刷牙洗脸都没有水，用开水一时也烫不开，只好凑合一下，集合、站队去食堂吃早饭。

到部队后没有几天，新兵连搞紧急集合，五公里小拉练，我们走出了营房，走出山沟，走到戈壁滩中的机场。到机场边，我们看清了飞机场，看到了飞机（歼击机），心情既高兴又激动。以前看到飞机都是在天上飞，一点大，现在近距离看到飞机停在地面上，十几米长，三四米高，银光闪闪。真想跑过去摸一摸，带兵的老班长说：“现在不能多看、更不能摸，以后有你们看够、摸够的时候。”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