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一人白首，等一人相爱 / 青鸟飞飞（唐晓翠）原创

青鸟飞飞（唐晓翠）

你来过小兴安岭吗？感受过那里的冬天吗？冰封大地、银装素裹，是那里冬天的写照。在最寒冷的日子里，天寒地冻，遍野苍凉。如果有了一段暖心的故事，成就了一段不离不弃的姻缘，跨越岁月的河流，将会留下怎样传奇的人生…… 很多年前，一位上海女知青，来到小兴安岭脚下的一个林业局插队。女知青经历了坎坷的人生之旅，她用爱、包容和自律，书写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大爱真情。择一人白首，等一人相爱，女知青把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奉献给了大山深处的那片土地…… 一 依芸是个上海姑娘，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1970年，在全国知青上山下乡的热潮中，17岁的依芸跟随同批毕业的同学们，来到了小兴安岭下的领峰林业局插队落户。 依芸被安排到林场工作。每年的春、夏、秋三季，负责育苗种树干零活；冬天的季节，负责上山清林。刚出校门的依芸，从未做过体力劳动，繁重的工作，让依芸瘦弱的身体有点吃不消。粉嫩的手指磨出了血泡，白皙的皮肤晒得黝黑。深山老林里，蚊虫叮咬，常常把依芸搞得面部浮肿。依芸觉得下乡知青的日子，苦不堪言。 知青队里，有一个当地的知青，名叫石头的小伙子，看到依芸完不成工作任务，就主动前来帮忙。石头朴实能干，话语不多，每次在依芸遇到困难的时候，他都挺身而出。时间久了，依芸把石头当成了她的依靠。 一年以后，大雪封山的冬天，依芸与知青们继续上山清林。在回来的路上，依芸告诉队友先走，自己要去小解一下。没有想到，等她完事以后，就掉队了，队友们以为依芸一会就会追上来，径直返回了林场。 因为家里有事而没有去上班的石头，在林场的路口看到了清林返回的知青里没有依芸，立即询问依芸去了哪里…… 夕阳西下时，石头带着他的几个要好的知青，到大山里去寻找依芸。 掉队的依芸迷山了，搞不清哪里才是向外走的路，不敢乱走，害怕走错了方向会越走越远，急得一个人在森林里的雪地上团团转，多次喊人无人应答……依芸急哭了，零下35℃的严寒天气，依芸快要冻僵了。 二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依芸又饿、又冷、又怕、又焦急……严寒的天气冻得她噤若寒蝉。那一刻，她想到了死亡。 如果今天夜里，没有人来救她，困在深山里一夜，她一定会被冻死的。她想起家乡上海的美丽和繁华，想起爸妈和弟妹们……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爸妈，对不起，我可能要被冻死在这里了，今生今世，不能给你们尽孝了，希望弟妹好好照顾爸妈，愿爸妈好好保重，想到这里，她的眼泪簌簌而下…… 正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微弱的喊声。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依芸仔细地听听，听到了好像在喊她的名字。依芸大声回答，她轮流地喊知青队里每位知青的名字。终于，声音越来越近，她听出来了，喊她名字最多的声音，就是石头的呼喊声。 手电筒的光亮划破了夜空，几个知青终于在茫茫林海里找到了依芸。那一刻，依芸扑过去，一头扎在了石头的胸前崩溃大哭，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以为自己今夜会被冻死在这里。 石头立即脱下身穿的大衣，裹在依芸身上，让冻得瑟瑟发抖的依芸暖和一点。并安慰依芸说，不会的，不会的，哪怕找到天亮，也会把她找回来的。他不会看着依芸身处险境而置之不理的……等石头和几个知青带着依芸返回到林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依芸对石头一直以来，只是朦朦胧胧地喜欢。经历了困在山上的事情以后，依芸主动追求了石头，他们恋爱了…… 当依芸写信把自己的恋情告知父母以后，父母表示强烈地反对。母亲回信强调，小兴安岭地区地处偏远边塞，经济发展非常落后。依芸现在只是那里的插队知青，如果在那里恋爱成家，会困在那里一辈子。石头的帮助让依芸很感动，然而，感动不是爱，爱一个人，应有彼此的心灵感应，有相同的文化底蕴和共同语言，有相近的为人处世方式…… 依芸没有听从父母的劝告，一年以后，与石头举行了婚礼。 三 婚后不久，依芸怀孕了。怀孕以后，依芸不能再去做体力工作，只能留在家里。想起读书的时候，自己的英文课程很棒，读高中的时候，她一直是班里的英文课代表，于是，依芸又找出一些英文书籍，继续学习。后来，依芸又自学了大学英文课程，希望有一天能够学有所用，发挥她的特长。 依芸的儿子呱呱坠地了，依芸和石头都很开心。 林业局木材运输任务十分繁忙，开始在优秀知青中招收一批司机助手。朴实能干的石头被选中，经过一年多的跟车练习，石头成为一名正式卡车司机。 1977年，高考制度刚刚恢复，林业局中学面向社会招聘了一批英文教师，依芸凭借自己的努力，在众多参加考试的人员中，成绩名列第一。从此，依芸成为一名中学英文教师。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依芸和石头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他们的小家从林场搬到了林业局的小镇上，有了自己砖瓦结构的平房。两年以后，女儿降生了，儿女双全的日子，简单而幸福。 四 人有旦夕祸福，一件意外的事情，让依芸的幸福生活戛然而止，也给另外一个家庭带来了灭顶之灾。 北方开春的季节，是交通事故的多发期。冬天积雪的道路开始融化后，早晚结冰，天冷路滑。 早上，石头驾驶着卡车照常去拉木材，吊车把十几米长的原木装在车上，后面必须要挂有拖车才能正常运输。在傍晚临近下班时，天色黑了下来，经过一个路口，一名骑自行车的男子没有注意到石头驾驶的卡车后挂靠的拖车，径直横穿马路，被拖车碾压致死…… 而驾驶室里的石头还全然不知，开着卡车继续前行。一个小时后，当石头把卡车装载的原木卸车完毕以后，打算把车辆入库后下班，他才发现后拖车上有血迹……石头立即顺着原路寻找……等他找到了小镇上的医院里，医生宣布，那个被碾压的男子已经死亡。 死亡男子的妻子领着两个男孩，在法庭上，崩溃大哭，几度昏厥，控诉石头是肇事后逃逸，坚决要求给石头以最重的刑罚，石头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那一年，石头年仅36岁。 在石头服刑期间，依芸带着儿女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在学校里经常被歧视，依芸授课的班级英语成绩始终排名全学年第一，可是，学校里晋职称、当先进的都是排名在她后面的教师；两个孩子也经常被欺负，常常被别的孩子指名为“罪犯的孩子”…… 石头的妈妈心疼依芸吃苦太多，把家搬到了她家附近，在依芸上班后，帮助她做一些家务。 无数个夜晚，依芸躺在床上，想起当年父母的嘱咐和劝告，默默地流泪。她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也承受了很多的折磨，在被人“看不起”的眼神中，领着一双儿女度过了9年的岁月。 五 世间的苦，总会有尽头，只要你面对时，有足够的耐心。九年以后，依芸的儿子考上了大学。石头因表现较好，提前一年减刑出狱了。 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精心打扮过的依芸去接石头出狱。上午9点，石头从监狱的大门里走了出来，他的面容憔悴，脸色灰暗，消瘦了很多。 依芸只看了石头一眼，立即泪流满面。那一刻，她对石头朝思暮想的牵挂，多年来所承受的歧视、委屈、辛苦一起涌上心头，依芸忍不住嚎啕大哭……石头紧紧地抱住了依芸，很自责的对她说：“亲爱的依芸，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你嫁给了我，我没有照顾好你，却把家庭的重担都扔给了你……” 不管石头说什么，依芸一直大哭不止，9年了，以往的日子里，想哭的时候，依芸只能偷偷的抹眼泪。今天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放声哭个够了！依芸哭花了妆，哭红了眼…… 依芸觉得阴霾已久的天空，终于开始晴朗起来了。 石头出狱半年以后，开了一家修理铺。生意开张以后，诚信经营，价格实惠，来修车的人很多。 一天清晨，石头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在门前的垃圾箱里捡废品。石头向那个女人喊了一声，把屋里的一个废弃的纸箱和两个矿泉水空瓶递给了她，女人伸手接废品的一瞬间，双方都愣住了，这个女人正是石头肇事受害人的遗孀。在与石头对视的那一刻，女人的眼泪一下溢出了眼眶，簌簌而下……女人没有接石头手里的废品，只是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转身走了…… 望着女人远去的背影，石头不知所措，只是感觉酸酸的，心也狠狠地沉了下去。后来，石头了解到，那个女人叫王萍，她丈夫死后，女人顶替了丈夫的工作，一个人领着两个男孩过日子。每月的工资入不敷出，日子过得十分的艰难，以捡废品、做小时工辅助生活所需。王萍那双流泪的眼睛，一直留在石头的心里挥之不去…… 石头和依芸商量，想帮助这个残缺的家庭度过难关，可是，目前修理铺的收入，除去儿女读大学的费用以外，没有太多的盈余，只够维持自家的人生活消费。 六 两年以后，在上海依芸娘家附近的郊区，石头贷款开了一家规模稍大一些的修配厂和一家汽车配件商店。当石头获得了可观的盈利收入以后，石头把钱寄回了家乡，让依芸偷偷打听好王萍的工作单位地址，再把钱匿名寄过去…… 就这样，对王萍一家的资助从开始的每年3万元，后来增加到每年5万元。在连续8年的时间里，帮助王萍的两个儿子读到了大学毕业。 王萍也曾经托人来问过依芸是否资助过她们母子。依芸和石头不想让过去的痛苦再起波澜，所以，对王萍一家隐瞒了这个秘密。 善良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骄傲的底牌，石头在入狱时已经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如果依芸和石头不去帮助王萍母子，也无可厚非。在生活里，很多人能够做到去帮助他人，而去帮助一个仇视自己的人，却需要豁达的胸襟，更需要慷慨解囊地付出。 依芸说，当年她领着一双儿女，度过了石头入狱时的暗淡时光。自己能够深深地感受到，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生存的艰难。她不忍看着王萍母子生活得落魄不堪的样子，只能默默地在她身后，帮助她们度过难关，只为此生能够心安吧！ 石头在上海经商的几年里，依芸依旧留在了家乡小镇的中学里教书。只有假期的时候，她才会飞过去与石头团聚。依芸说，她不懂经商，也舍不得离开孩子们，放不下这份心爱工作。 尘世的烟火里，夫妻两人共同生活，一起面对繁杂的琐事，这是很平常的日子。而依芸和石头想要携手过这样的生活，却只是美好的憧憬。石头服刑9年，后又在上海做生意6年，他和依芸经历了15年的分居生活。在这分居的15年里，娇小瘦弱的依芸面对生活里的苦辣酸甜，独自承担着家的重量，勇敢地挑战了生活赋予她的种种艰辛，打败了那些苦不堪言的生活磨砺。 很多两地分居的夫妻，常常是感情败给了距离，爱情输给了等待。在物欲横流的世界里，能够坚守初心，克服重重困难的依芸和石头，于2011年秋天，终于盼来了相依相守的时光。而那一年依芸已经55岁，退休以后，到上海与石头团聚。 七 后来，我分别问依芸和石头，在他们两地分居期间，是否遇见过心动的诱惑？ 他们都回答说“有过”。 石头说，依芸这辈子嫁给他，为了他吃太多的苦，特别是在他入狱的9年里，不仅生活窘迫还要遭受歧视。即使他后来做生意成功了，也不该忘本。不管他赚了多少钱，今生今世，他都没有背叛依芸的资本。 依芸说：她是一个很自律的人，自我约束非常严格。在生活艰难的时刻，一直告诫自己，关于婚姻一定要做到眼中有彼此，心中有远方，情义和责任才是最重要的道德底线。 依芸和石头把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永远留给了相濡以沫的爱人，呵护了家的完整，拒绝了形形色色的诱惑…… 人生来来往往，日子并不方长，缘来缘去，缘聚缘散，一段姻缘能够坚守多久，亦在“天时地利人和”。而“人和”是三者之中，最不确定的因素，也是最终的决定因素。 择一人白首，等一人相爱，今天的石头和依芸已经年过花甲。一路走来，生活的苦难没有把他们打垮。 经过山重水复的波折之后，他们依然牵着彼此的手，一路同行，从大难加身走到了岁月静好。 后记 依芸和石头的爱情故事，曾经深深地感动了我。在今天的社会里，恋人之间，分手、离婚已经是情感世界的常态。能够为对方做出一生一世的相守，已是婚姻里的清流。我把他们的故事写出来，希望能给那些徘徊在民政局门口，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离婚的夫妻们提供正面的、积极的参考。 青鸟飞飞（唐晓翠） 唐晓翠，笔名青鸟飞飞，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美篇平台推荐的优秀写作人员，2021年“三亚杯”全国文学大赛金奖获得者。作品多见于美篇和网络媒体，多以生活中的人和事为原型，叙写人生百态，传播正能量。欢迎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提供故事线索，欢迎您走进我的故事！ 主要作品：《恩情》《相依》《薰衣草之恋》《今宵别梦寒》《七夕.守望》《因为我爱你》《你如春天，我如花开》《素雅之冬，在诗里重逢》《心悦，莲花》《离别》《春深望杜鹃》《再见了武警森林部队》《中国海军，逐梦深蓝》《择一人白首，等一人相爱》《喜欢，秋天》《诗意，秋天》《美篇诗词大会——因为遇见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