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

自在

　　“十一”前女儿家的那只已过十岁的名为舟舟的加菲猫因病安乐死了，看着女儿红红的眼圈，不禁想起猫咪与我家……。

我不喜欢小动物，也许是小时喂养小鸡的经历留下了阴影。除人之外有温度的活物都不愿碰。

大概是四五年级，我在院里看到鸡贩的大叵罗里那些小黄绒球唧唧喳喳的挤来挤去，太可爱了！怎么看都看不够，太想拥有了。赶紧回家，请求母亲给我买几只。估计大人对孩子的突发奇想都是不屑的，我好说歹说，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最后母亲拗不过我，只好让我买了五只小绒鸡。从此，我放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相连的两个单人床上的褥子卷起，让小鸡在床板上撒欢儿。它们奔来奔去，叽叽叽叽唱着欢快的歌，可爱的让我感动。那时对这些小生命，只知赏玩，不知喂养，已经记不得给它们吃些什么，只记得没过多久一只小鸡倒下了，心疼难过，默默的流泪，却不知如何补救，就这样一只接一只，当我将最后一只小鸡的尸体处理完，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从此，对小动物只可远观。

不巧的是，与先生交往不久便得知其很喜欢猫，总逗弄猫。当然，开始我还矜持，不表示什么。结婚后，我们住的楼道里有人养了大大小小好几只猫，有一只公猫煞有雄风，天天晚上出去刷夜，没多久就皮包骨头了，成为楼里的笑谈。一天，一只猫在我家厨房大快朵颐，把我待烹的食材一扫而光。当即跟先生约法，不得将猫带到家里。

也许是子承父癖，女儿五六岁时酷喜爱猫。也是拗不过她，一只灰黑花的猫咪就成了她的最爱。我当然是不碰猫，先生工作忙也无暇顾及，猫的一切都是女儿打理。一天女儿说她胳膊上一处很痒，我一看像是癣，带她去医院，大夫一看就问你家是不是养猫了，我说是，他说这是猫癣。什么？还有猫癣！不能养，坚决不能养。就这样理所当然的送走了这只猫。

又过了很多年，女儿已经上小学高年级了。那年快过春节时，孩子姑父说他们工地有只大波斯猫，工地的人都喜欢它，给它吃，让它住。现在要过春节工地没人了，这只猫会冻饿死的。知道我家父女倆都喜欢猫，于是将这只猫送来我家。碍于情面，我只得同意。

这是一只波斯猫不假，两只眼睛颜色不一，体型较大，完全成年。应该是白色长毛，但脏成灰色。为其是只波斯，如此的落魄，颇有些恻隐之心。

当然，我仍不会碰它。先生艰难地给它洗澡，（它挣扎，把先生的手挠破了）给它擦干，给它搞个窝。从此在我家住下。

那是九十年代，猫粮还不普及。平时喂它什么记不起来了，记住的是先生经常给它买鱼罐头吃，我们却无此待遇。

人说猫很傲慢，不摇尾乞怜。这只猫表现的淋漓尽致。该吃吃该睡睡，绝不主动跟你亲近。你看电视，它跳上沙发同看，跟你保持距离是一定的。那一个高冷，不由得想起它的血统。我本不能与小动物亲近，倒也相安无事。

谁知它后来总乱叫，贵气全无。常常绕圈，各种奇怪的举动，让我不胜其烦。最后在地毯上转了一圈又一圈，选正中位置痛快的一泻千里，把我彻底气晕。拉开门，出去！它三步并作两步貌似胜利大逃亡，很快就无影无踪了。

一次同事说起他家猫的故事，到今天我还记得。

他母亲对家里养了多年的母猫，管束甚严，从不许出门。而近来常有一只公猫在窗外唱小夜曲，搞得这深闺小姐也躁动不安，总在窗台上应和。（他家住一楼）他母亲将门户看得更严，绝不许猫咪迈出一步。然而，一天早上起来，猫咪没有了，怎么也找不到。最后发现昨天还完好的纱窗上居然有个大洞，显然猫从这里跑了，这洞一定是两只猫共同努力的结果。同事的结论“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03年非典期间猫又走近我们。

我们住在一楼，院子常见猫的身影。一天早上先生拉开窗帘，见到两只不很大的猫像在觅食，不知动了哪根筋，他拿了根肠掰成几段扔到窗外，两只猫迅速将肠吞掉，同时也记住了这扇窗。第二天一早窗外猫咪一声接一声叫，不扔肠是不行了。

从此每天早上猫司鸡职，准点叫早，当然它们每天都不会失望，我们一定把肠扔出。（是最便宜的那种鱼肠）略迟，两只猫就跳上窗台，不耐烦的拍打纱窗。近距离看，一只猫两眼颜色不一，一蓝一杏黄，我们给它起名“小波斯”，另一只两眼向中间聚光，起名“小对眼”。

很快它们的队伍就壮大了，有肮脏的白毛变灰毛的体型硕大的雄猫大佬，有瘦猴脸的猫美女（总遭到公猫的围追堵截）最厉害的要属一只估计是刚断奶的小小猫，不算尾巴身长也就二十公分左右，张着大嘴巴叫的最响亮，抢食也绝不输给那些大猫，真是个混不吝的小霸王。还有些不是常客的过路者，每天窗下总有大大小小的七八只猫，高一声低一声的催着开饭。

那只雄大佬不知怎的认识了我家的车，常常晚上下班，车刚停下它已经在车门外侯着了，随后大模大样的跟着我们要进家门。先生只得不客气的一脚踢开。

馋猫们嗅觉超棒，遇上家里煎带鱼，阳台上聚集一群猫，由猫大佬带领，它叫一声，其它紧随着喊声一片，它再来一嗓子，其它马上又高唱，就这样一直闹到家里人吃好饭，把鱼骨头拿去。它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抢而光，我们耳根才得以清净。馋猫们的闹剧让不苟言笑的公公都乐了。

我们楼旁边是校长楼，五几年的老房子。非典时某校长住在那里，他家院子很大。总见他女儿抱着大袋的猫粮喂猫。看她家院里有很多小猫追逐嬉闹，以为她养的。问她得知，是不请自来在她家院里住下的两群猫。猫妈妈颇有魅力，四五只公猫围着它转，它这一两月刚生了一窝小猫，正忙着哺育后代。而它的女儿与它前后脚也生了一窝小猫，它升级为猫姥姥。但女儿第一次做妈妈还不习惯，常常丢下小猫自己玩去了，猫姥姥同时哺育着两窝猫。动物啃老可真不多见！

女儿家的加菲猫，绝对是宠物猫。一点儿都不傲，很粘人。大扁脸，大眼睛，几乎看不到鼻子，嘴巴好像总闭不上，憨憨傻傻的，那张脸长成那样就是逗人笑的。

两口子对它那个尽心，真让我长见识。一次猫生病了，女婿带着它看病，一家医院不行又换一家，各种检查，住院。用掉了太多银子。出院回家精心调养，又是换猫粮，又是喂药。看不懂年轻人，这不是给自己添乱吗？

忘记什么原因，有一阵子这只傻猫放在我们这里养。好嘛，它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居然到我的枕边给我按摩起肩膀了。不知所措，想轰它，但它如此殷勤实不忍拂其好意，不轰它又真不习惯跟小动物如此亲近。心一软，就随它去了。自此，它有恃无恐，哪儿都少不了它。家里有点事，有外人，它上蹿下跳的比谁都忙。

女儿怀孕小两口到娘家住，怕养猫对胎儿不利，将它送到亲家。好多年了，很少见到它，算算它应该有十岁了。

9月初听女儿说，舟舟不好，不吃不喝还流涎不止，看着好心疼。准备抽时间带它来这里的兽医院看病。

再见到它，真惨不忍睹！两眼泪汪汪的，口水不断，瘦了，毛也不亮了。即使这样，见到我还强打起精神翘着尾巴示好，让我好心酸。

各种检查后确定它得了鼻癌且已扩散。女儿还算理智，决定让它安乐死，不让它再受罪了。

这么多猫，唯有这只猫是我主动抱过的。它的憨傻真诚，它的殷勤热情战胜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