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老鼠窝

青衣旅者

　　霍霍地里庄稼的动物大概有野猪，老鼠，大眼贼，獾，这些常见的野生动物。野猪在我们这里见不到，大眼贼像土拨鼠，萌萌的一双大眼大的出奇，骨碌碌的乱转。獾分猪獾，狗獾。猪獾的鼻子像猪鼻子，发出‘吭哧吭哧’的响动。狗獾嘴长，发音像狗叫。鲁迅先生笔下的闰土，手举钢叉，叉的应该是猪獾，人都来了，还没发觉没逃跑，和猪一样笨，不是猪獾是什么？要说破坏性最大，最难治理，最狡猾的就是老鼠了。它的智商能和乌鸦不相上下，有时候它的行为让人匪夷所思。

一入深秋，地里的草被苦霜一打，立马就没了水分，隐没了最后一点绿，彻底的和大地融为了一个颜色。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低调的不能再低调。地里的庄稼收成了，被运回家。人们喜获丰收，脸上笑开了花。其不知最好的粮食在地下，被老鼠精挑细选的拖回家里储存起来。洞里的仓库塞的满满当当，痛痛快快的下上几窝小崽。过了今冬明春，夏出秋头吃些昆虫沾点荤腥，孩子们长大了，分了家，挖更多的洞，接着霍霍。

大刚和小辉是挖鼠洞的好手，大刚有力气，身体壮。人像他的名字一样，性情刚猛有狠劲儿。小辉心细，善于观察。能根据老鼠洞口的光滑程度准确的判断出老鼠窝的规模，猜出藏的粮食大概有多少。两人搭配起来每个礼拜天能挖上二三十斤花生和黄豆，这样的战绩能挖上两个来月，一直到地里上了冻，挖不动了才歇。

今天是礼拜天，大刚和小辉扛着铁锨，胳肢窝夹着布袋，兜里揣着饽饽咸菜上了北洼。俩人一边溜达一边闲说话，眼睛四处瞧着。溜了老半天也没发现目标，再往北望，潴龙河的河坡隐隐约约的能看见个轮廓。大刚有点泄气，说还不如去李大娘的棚子里掏鸟。小辉眯着眼说，往东再找找，顺着麦子地走。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堆新土，土堆下面的颗粒大，是胶泥，上面的土很细，是沙土。

小辉开口说，‘行了，就是它了，老鼠窝又扩建了’。俩人以土堆为中心，四下找鼠洞。找到鼠洞后得把斜着的洞堵上，用野草拧成团使劲儿塞进洞里，防备着老鼠逃出来。斜着的洞是老鼠平时出入的洞，顺着洞挖，不是挖到老鼠的卧室就是挖到厕所，根本就找不到粮食。直上直下，洞壁光滑的才是老鼠的粮道，这粮道直通粮库。

大刚的铁锨嗖嗖的甩着土，不一会儿功夫脑门子上便热气腾腾。洞到了半人深，过了胶泥层，开始拐弯，平缓的斜着，土变成了沙土。

突然洞里有了土，松松的，小辉喊’老鼠在里面刨土，想堵上洞，快挖！’

大刚解开棉袄的小黑扣，把袄一脱光着膀子抄起铁锨叫骂道‘兔崽子，咱看谁快！

’小辉哈哈大笑‘么兔崽子，是鼠崽子它爹！’

突然洞里钻出一只黑色的大老鼠，大刚手疾眼快用铁锨摁住了大老鼠。大老鼠被死死压住，急了眼，吱吱的嘶叫着挣扎。大刚更用力了，大老鼠拼了命，歪着头用尖牙咔嚓咔嚓的咬铁锨。大刚看的头皮发麻，还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家伙。小辉用土坷垃砸大老鼠，大老鼠抖开头上的土，接着咬铁锨。小辉见不行，抄起另一把铁锨对准大老鼠的脖子，用力一按，一股血涌了出来。大老鼠身首异处，停止了挣扎。大刚重重的呼了口气，砰砰的心跳逐渐缓和了下来。

大刚接着挖，不一会儿挖到了粮食。花生一颗颗，干干净净，都是优级果。大刚撑开袋子，一捧捧的捧进口袋。花生后面是黄豆，潮乎乎的，粒大饱满，比常见的豆子大了三分之一。老鼠会挑拣，么营养高就捣鼓么，看看装了多半布袋的粮食，两人对视一笑，今儿可是收获不小。小辉挖开用草团堵住的洞口，端着铁锨等逃上来的老鼠，大刚回填挖的深坑。半大的老鼠一会儿爬出一只，出来一只拍一只，最后拍了五只。小辉把死老鼠用草拴成串，‘走喽，回家喂猫的喽！’

大刚背着口袋后面跟着，小辉在前面走。小辉说‘让咱家的大狸花猫吃点肉，提前过过年。’大刚‘嗯’了声。心想‘大狸花来了也不见得能逮住那只大老鼠，咬铁锨的时候吓的差点撒了手，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想到这大刚仍然心有余悸，有点胆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