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第 八 章</b></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b><span style="font-size: 20px;">玄妙中的大巧合</span><b style="font-size: 20px;">》</b></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一、《方耀修建元山寺留名千古》</span></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清代广东水师提督方耀,鼎力支持修建元山寺。在元山寺修建时,他虔诚地捐题文银一百几十两,并敬题了“不冒海隅”巨幅匾额,悬挂于元山寺殿堂之上。</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方耀是广东省普宁县人。他在职时主持海防功绩如何?在潮汕曾一度因人废事,对方耀褒贬不一。这个人在历史上功过如何,自待后人评说。但他捐银建元山寺,及敬匾额一块,却永留元山寺。这在文化积累方面,的确是做了一件有价值的事。自清代至今,游人香客看着金字匾额,就知道广东有个水师提督——方耀。</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块匾额留名千古,这似乎给方耀占了太大的便宜。无怪乎“文革”期间,有人恨不得将它砸烂。当时,有人把它收藏起来,直至元山寺重修后才献出,让方耀之名重显于世。</span></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二、《炸塔者何功何过?》</span></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全中国多少文物被砸毁,元山寺也难逃厄运,其僧人一概被遣散回乡务农,或到工厂做工,各自食其力。1971年1月26日,正是农历大年三十日。这一日下午四点多钟,万家俱乐,准备围炉吃团年饭的时候。突然,一阵震动整个碣石镇的轰隆炸炮声响过,几百年矗立在玄武山上的福星塔,在浓烟中轰然倒地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碣石人立即放下饭碗,走出门外朝玄武山上惊望,福星塔被炸毁了,人们惊愕相视,也各自缄口,进屋捧起饭碗再吃,竟连什么团年饭也吃不香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主张炸毁福星塔的是谁?平民百姓当然无此胆量。公正地说,炸毁历史文物福星塔,在下面当干部的谁也都没有这个权力,这肯定是执行上级的指示;而上级的指示,也是在当年那股“不破不立”的极左思潮支配下出台的。据说石塔被炸毁之后,大年初一,执行炸塔的干部,还忠心耿耿,组织党员干部,带头扛走被炸毁的石塔石料,去筑建碣南跨海大桥,使原对岸的孤岛能与碣石镇连通一片。在那个疯狂年头,这位干部执行炸塔,只能说他做了一桩违背民心的蠢事。但在“文革”当年,违背民心的蠢事,又何止炸塔这一件?</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碣石民风古朴,评事公道,对炸塔事,笔者听到不少干部和群众的评论,说:“在当年那股极左路线的压力下,谁来碣石当书记,谁都会照样执行炸塔的。”人们对这位干部作风的评价是:“不贪不馋,廉洁奉公,算得是个好干部。”公正的评说,足见碣石人豁达大度。本来,按《续传灯录·太平安禅师》名言:“劝君不用镌顽石,路上行人口似碑。”是是非非,路人自有评说。但笔者既然写了玄武山史话,怕后人不了解“文革”历史而胡编瞎说,故有补上这一客观公正评价的必要。</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老百姓对炸毁福星塔这件事,当时只能是敢怒不敢言。于是,民间便以街评巷议的形式,来表达他们的抗议:</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据说当年被指派爬上塔顶装炸药包炸毁福星塔的人,本来都是彪形硬汉,但自从炸毁石塔之后,先后不到几年,却相继死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这些倘是真事,那么照中国中医理论,无非是“邪之所凑,其正必虚”;倘若按心理学作浅易分析,则是某一个人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受人冷视,感到孤立、后悔,憔悴闷气,无能自我解脱,致病而死。</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想来,炸毁福星塔,在当年的客观条件下,不过是盲从的结果。即使是“天不怕、地不怕,一切神鬼都不怕”的人,在碣石的街评巷议中,也是很难挺住的。这真是“人言可畏”!</span></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三、《建塔者何得何求?》</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陈书燕,此君是个地地道道的乡村干部。1958年中国大跃进时期,农村到处大搞“浮夸风”,当时作为大队干部,他看出这个时弊,便以“瞒天过海”之计,避过“浮夸风”,使得其治下农民不致饿肚子。</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陈书燕从一个农村干部被提拔为国家干部之后,始终保持务实的工作作风。1976年,他从陆丰潭西区调到碣石镇当党委书记。上任之后,见碣石镇这个原来拥有“渔、农、盐、工、商”,海港加边防的重镇,由于年年运动不断,弄得百业萧条,致全镇有五千多名剩余劳动力整天在“数街石”过日子。为了解决人民群众生活出路,陈书燕和领导班子同心同德,大力开办各种大小工厂,并实行“产值、利润、工资”挂钩,调动干部和职工的工作积极性。经过两三年的艰辛拼搏,终于使流落街头失业者“伸手有工做,张口有饭吃”。</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办好工厂之后,他看到碣石乃历史悠久的卫城,历来海内外游人香客到玄武山进香的人很多,便萌生了将在“文革”期间被荒废的元山寺,及被炸毁了的福星塔重新修复的念头,认为这无疑是联结海外侨胞情谊的一个好途径。时为八十年代初,虽然改革开放的思潮已初步兴起,而地处天边海角的碣石镇,旧的思想束缚尚未消除,要作出修建元山寺及福星塔,发展旅游业的决定,在当时来说,没有一定的胆识,不敢把自己“乌纱帽”的得失置之度外的人,是断不敢大胆“妄为”的。</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陈书燕一经拿定主意,立即挑选三四个办事精干的干部,一面筹款,一面派人上北京聘请设计名家,又到福建省泉州请来名师名匠,紧锣密鼓地动土兴建。在兴建过程中,陈书燕虽然得到县政府和有关部门以及海外侨胞的支持,却也惹来了一封封揭发他“搞封建宗教迷信”的控告信。面对这些“吠日蜀犬”,陈书燕挥笔写下“文明参天地,翰墨贯古今”的对联,让石匠镌刻于石塔之内,以示“石敢当”。</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经过九个月的拼搏筹谋,一座比原来镌刻得更精工,造型更为古朴典雅的福星塔,以雄伟新姿矗立于玄武山上,从而恢复了陆丰县旧八景之一的“碣台观海”和“佛灯引明”的名胜古迹。这一举,倒又印证了“不破不立”之说。</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新兴的碣石旅游业,给碣石人带来了可喜的财富,同时也带来了改革开放的春风。然而,玄武山佛祖并没有显圣保佑陈书燕“官运亨通”。相反,在换届投票选举时,就因“复辟宗教迷信”,这个原县委常委,被碣石人称誉的“有食书记”,转眼间被贬为“下马常委”。 </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人的价值在竞争中时高时低,不足为奇。就在陈书燕“贬值”时,汕头经济特区有个“刘伯乐”,却看中陈书燕是一匹难得的“野马”,于是一手将他拉到汕头经济特区。开始,让他“当牛做马”开拓龙湖工业区建设,后又让他当上汕头特区物资总公司经理。经过八九年的艰辛开拓,这家公司一跃成了汕头经济特区列强中的大企业。</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昔时参与建寺的方耀,文革中执行炸塔的人,重建福星塔的陈书燕,这三人都是普宁县人,这无形中又给玄武山增加了一道玄妙的巧合色彩。</span></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四、《最虔诚的香客》</span></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他是千千万万个香客中的一个,但却算得上是对玄武山佛祖最虔诚,捐题最多中的一个。此人是位个体经商者,中国的改革开放使他发起来。他先后给新修葺后的元山寺捐题大约二十吨原铜,作为北极真武玄天上帝铸造铜身、以及大香炉、大神柱神具等之用。可说是元山寺最虔诚的信徒之一。</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此香客再三恳请笔者,不要写出他的真名字,说:“我那些微不足道的捐题,一切都归玄武山佛祖的恩赐,若写出自己的名字,就显得自己对佛祖不虔诚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特殊的心理,来自一个人的特殊经历。说起来此香客的确有一段戏剧性的特殊遭遇,这才使他对玄武山佛祖如此虔诚。</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据说,1971年1月,也即是农历大年三十日,他家住汕头,大清早就骑着自行车从汕头出发,准备到碣石玄武山拜佛祖。谁知自行车踩至岩石磊口斜坡处,一辆大卡车迎面冲来,他一时惊慌失措,车子一转,“哗”地一声,立即连人带车滚下几丈深的坑里。当他定神爬起来,只见车子尚未损坏,自己竟也未被撞伤。他暗自庆幸:不是玄武山佛祖保佑,这几丈深坑,自己怎能一点不碰伤?他就抱着得到神明保佑的信念,继续骑车上路。</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从汕头到碣石,全程百把公里,当他骑车到了碣石玄武山时,已是下午三点钟。他抬头一望,一班人正在紧张地爬上福星塔上装炸药,准备炸毁福星塔。这一切叫他大失所望。但他想:不管怎样,自己从汕头迢迢而来,你炸归你炸,我拜归我拜,自己还是非进元山寺拜一下佛祖不可。</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假若于往日,他要在佛殿前叩一百、一千个响头谁都不管,但在这个关键时刻,他要进元山寺拜佛祖,执行炸毁福星塔的人员当然是把这看成“对着干”的“反革命”行为。此时要炸毁福星塔,还有个人身安全问题。因此,执行人员坚决不让他窜进元山寺。但此兄拜佛祖心切,死也不听劝阻,结果在几番冲突之下,就被杀气腾腾的民兵捆绑起来,押到一间临时监房关禁。</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福星塔被炸倒了,关禁这位香客的民兵也没安排被关者吃饭的事,就一拍手回家吃团圆饭去了。直到初五上班时,忽然才想起还有一个被关禁的人没有放出来,急忙到禁房里一看,见他还活着,便报告了当权者,经同意后,就忙将这个香客放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原来这个香客一连被关了六天,当他被关在房里正饿得要死时,忽然有一个人给他送饭来。香客忙问送饭人:“你怎么知道我没人送饭?”送饭的人说:“是一位留有长须的老人告诉我的。”这位香客一听,又坚信这一定是玄武山佛祖化身,叫人送饭来了。当他被放出来之后,立即又跑进元山寺,跪于玄天上帝殿前祈祷立誓:“深感佛祖保佑,今后治子若能发迹,一定为佛祖铸造金身!”说罢,拿起银纸,咬破指头,用指血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烧化于香炉之中。</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事过十年,随着中国改革开放,国运亨通,这位香客在汕头经营个体纸业,多少也发了财。当玄武山元山寺福星塔重建时,这位香客即按当年在佛祖面前所发的心愿,四出购买铜板,并亲自到潮阳县请了古铜器铸造师,为元山寺这尊武神铸造铜像,并铸造宣德大香炉。</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这位不愿露名的香客在元山寺的遭遇,及至发财和虔诚的捐题,本来纯属生活中的偶然事件。反正大千世界,每个人都各有各的志向,也各有各的认识。一物一事的作用,好坏各自内悟于心。有人捐钱赈灾,捐钱修桥造路,捐钱兴建学校,有人又偏偏要捐钱修建庙寺。反正是自己腰包里的钱,谁都无法束缚他。倒是,与其说有庙寺神象的存在,就必然有虔诚的香客;不如说没有虔诚的香客;则什么庙寺神像也就无法存在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