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下雪的早晨

阿开

文字：阿开

图片：网络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冬天了，当时的我大约10岁左右吧。记得那年的冬天出奇的寒冷，雪下的也比往年厚，而且通常是下起来就是一天一夜，第二天大雪会把房门堵得结结实实。

于是大雪过后，父亲总是用力把房门开个小缝挤出去，然后铲走门前厚厚的积雪，这样我们才能勉强地推开房门。每逢这时，聚在一起的老人们便说，大雪封门喽。

和每个下雪天一样，早上起来天就阴的厉害，还没等到中午放学天空便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天，早早地黑了下来，可是雪还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雪花轻轻地落在屋顶、树杈、地上，雪花虽轻飘飘的，但仔细去听，却依然能听得到雪花落下的声音。

那个寒冷的雪夜，在父母的催促下，我们兄妹几个早早地就爬上了热乎乎的炕，边说着话边进入了梦乡。

许是睡得太早的原因，天还没亮居然破天荒地醒了，下意思地摸了摸睡在身边的母亲，谁知母亲的被窝已经空了，母亲已经起来了。借着厨房黄黄的灯光，可以看见门玻璃上做饭的蒸汽，原来父母已经起来做饭了。

静静地躺在炕上，听着父母在小声地说着什么，可能是怕吵醒我们，声音一直压的低低的。窗外的大雪依旧还在下着，屋子里却暖和了起来。厨房里父亲在灶下烧火，木柴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母亲则是在灶上忙活着。

已经不太热的炕由于生火的原因又开始热乎了起来，迷迷糊糊中感觉父亲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来，把我们姐妹压在被子上的棉衣放在了炕头上，又把我们的鞋垫掏出来放在旁边。做完了这一切，父亲又轻轻地出去了，而后便听见了房门的响动，该是父亲去院子里铲雪了吧。

迷迷糊糊中又睡了过去，直到母亲轻声来叫起床才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在我们穿着热乎乎的棉衣时，母亲已经快速地叠好了被子；在我们开始洗漱时，母亲已经把早饭端上了桌子。那天早饭的内容和往常一样，但是却觉得特别的可口，那天依旧是个很冷的清晨，却感觉浑身热乎乎的。

那个早晨只是父母早起做饭的几千个早晨中的一天，而我也只是恰巧看到了而已。父母一生勤劳、无怨无悔，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们，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他们自己。这也许是那个时代普通百姓的共性，那个时代还没有所谓的为自己活着的观念，也没有要活出自我的意识。

母亲由于历史原因，早早地就嫁给了贫下中农的父亲，开始了她短暂而又辛苦的一生，而当孩子们刚刚长大、家庭条件刚刚好转的时候却又猝然离去。

母亲身体不算太好，为了贴补家用，也和其他家庭妇女一样去厂里当了一名家属工，说是家属工，其工作强度却要强于一般的职工。

下了班，母亲的脚步总要比别人快一些，因为她要赶着回家去给上晚自习的孩子们做饭。多年来，家里的三顿饭都很及时，我们兄妹从未因为吃饭问题上学迟到。

母亲把全部身心都给了这个家、给了孩子们，唯独没有想过自己。母亲从未提及过自己的爱好，只知道母亲喜欢读书，而子女成才于她来讲就是最大的幸福。

时隔多年，父母也早已离开我们多年，但那个冬天的早晨却犹如画面般印入了脑海，如今闭上眼，依稀间还能看见昏暗的灯光下满是蒸汽的窗子、蒸汽从门缝里钻了进来，推开门，还能看到没到膝盖的大雪。

一切都是如此真实，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早晨，又变成了那个无忧无虑、尽情享受着父母疼爱的小丫头，而现在的我则悄悄地站在一旁，用羡慕的目光看着这个幸福的小女孩儿。

冬天来了，在这个寒冷的、静寂的冬夜，突然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温暖的早晨，于是在床上蜷缩着的我抱起平板写下了如上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