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

张玉军（潍坊）

现在人们都用电灯照明。可是我在小时候，听人们描述电灯，只停留在想象阶段，村里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才通上电，亮起了电灯，以前晚上照明点的都是煤油灯。如果没有了煤油灯，人们到了无月光的晚上就都变成“睁眼瞎”了。

那时的煤油灯，各式各样。





有买来的成品玻璃灯。式样基本上都是底下一个倒喇叭形底座，上面部分是圆球形的，顶上有一个瓶口，既可以往里倒油，又可以放置灯芯，美观大方。

也有自己制作的简易灯。找来一个墨水瓶或者药瓶，用薄铁皮卷上一个细筒，圆筒中间拦腰套上一块圆铁片，圆筒中填上棉纱或者纸捻，一个萎缩寒酸的煤油灯就做成了。

虽然形状不同，质地各异，可是点燃后的效果基本一样，都能把屋子照出昏黄的一大片，人们可以就着灯光干活、看书或者啦呱。

煤油灯的弊端除了光线暗淡外，还会冒出比较大的黑烟，长期呆在燃着的灯前，鼻孔里会被熏得黑乎乎的，还有就是火苗无风时也自己跳动，大风吹来时来不及用手捂住火苗，就会被吹灭。





如果套上一个玻璃灯罩，不但亮度会增强很多，还能防风。不过通常人家不会安装灯罩，大概是因为灯罩太贵而且易碎并且需要经常擦拭的缘故吧。

煤油灯是家家户户的必须品，一个家庭不论是贫寒还是富裕，都备有几个煤油灯，只要经常住人的屋子都准备上一个。





记得那时煤油三角五分钱一斤，要时常提上瓶子到供销社去买，我们这里管这叫“打洋油”。

煤油买回来后，还要节约着用，只要晚上不干针线活，或者没有外人来串门，人们通常是倒在被窝里就吹灭灯，黑灯瞎火的说话。

冬天的晚上是最出针线活的。





有的家庭妇女还把煤油灯当成钟表用。吃过晚饭收拾好东西，就倒上半灯油，把火苗剔得大小适中，然后做针线活，直到油尽灯灭再睡觉。还有的几个妇女凑在一盏灯下做活，既能说话解闷，也能节约不少煤油。

人们脚上穿的布鞋，都是家庭妇女晚上凑在煤油灯下做成的。煤油灯火苗的大小严重影响着耗油量，她们都会根据情况把火苗调整到最佳状态，照明节约两不误。

煤油在当时虽然很珍贵，人们用得也很珍惜，但有一个时候人们是大方的，丝毫不为浪费煤油而心疼，这就是结婚当晚，要点长明灯。





人们在靠近屋顶的房梁下的墙壁上，楔下两根木橛，中间刚好能够夹住一盏成品灯，到了晚上时主家加满油，剔好灯芯点燃，一直亮到明天早上，大概是希望结婚后的生活亮亮堂堂吧。

当时我总纳闷，一灯盏油怎么能够点上一晚上呢？

可能是半夜当煤油少了时新郎又重新续上了吧。

煤油灯也是学生们的必备工具。





学校里如果规定上晚自习，吃过晚饭后，有学生的家庭就给孩子们准备一个墨水瓶，里面倒上大半瓶煤油，估计能够点到放学就行。

学生们就一人端着一盏煤油灯来到教室里。各自在自己上课的位置上坐好，一齐点燃煤油灯后，一个大教室里就恍如“万家灯火”，一个黑脑袋凑在一盏灯光前，那种情景蔚为壮观。

小学生们好奇好动，经常趁着老师不在或者不注意，忍不住动动灯芯、拨拨灯花，时常把油灯碰倒，煤油就会洒到书本或者衣服上，教室里时常会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味道。好在灯里都舍不得添加太多的煤油，加上煤油挥发性强，不多时就会只留下一点淡淡的油痕了，不过那种味道还真让人有点难受。





有的学生因为经常把油灯拨弄倒洒了煤油，被家长剥夺了往学校拿油灯的权力，他在哭闹一通后看到没有希望恢复权力，也就垂头丧气的空着手来到学校里，和同桌凑在一起看书。

也有一些学生做事太专心，不知不觉往灯前凑，或许就会听到“吱啦”一声轻响，接着就有羽毛烧焦的味道传出，原来是头发被燎焦了。一般情况下孩子们看书没有这么认真的，倒是因为胡乱写画不时把头发燎焦。一个教室里点上这么多煤油灯，刚从外面进来就能看到烟雾升腾，学生鼻孔里不用说都是黑黑的。

现在，煤油灯已经成了历史的陈迹。不过在三十多年前的农村，却为人们带来了光明。不但照亮了人们的眼，更点亮了人们的心。

文字：孙志永

编辑：张玉军

本文为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