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四地”人生路: 五、父亲去世，母亲改嫁

叶峰

2017年春节初六母亲的孩子们在湖哥红房子前合影

父亲去世时，母亲40岁不到，正是活人的年龄。1967年，经人介绍母亲带着正弟嫁给了黄泥湾大屋东南向3里路远的秋千山曾庆凡。

秋千山是上塔市镇冬桃村最东北面的一个自然村，挂在冬桃山的半山腰，坐北朝南，冬桃河从村南由东朝西飞星溅沫、蜿蜒流过。冬桃山是幕阜山北段的余脉，雄伟壮美。民间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冬桃山十八景，石缸石锅石灶对石笋；正沟里螃蟹赶虾公，天鹅抱蛋一场空。上灵官，下灵官；上羊头，下羊头；一风头，二风头。正埂里三个尖只能走神仙；”薄刀埂，老虎坡，神仙也要哆一哆。”冬桃山从前冇名字，传说唐代贞观年间，由于朝廷奖励农耕，重用人才，社会经济发展很快。有一年冬天，皇帝派钦差大臣来到这里体察民情，路过此山时，不知何故，山路旁竟有几十棵桃树顷刻间争相吐艳、开花结桃，桃子又大又红又甜，差役摘上几个给钦差品尝，钦差大臣赞不绝口，当即命此山叫冬桃山。同治《平江县志》载:“冬桃山曾经出产冬桃，桃大如球……”其实，这桃是隆冬遍山漫野的弥猴桃。冬桃山最高峰海拔1086米，以花岗岩的石头著名，富含长石。20世纪60年代建了林场，栽松杉7000亩，“老虎坡”有100多棵200厘米左右的银杏、香樟、梧桐和杉。对于秋千山村民来说，冬桃山有着博大的胸怀，是村民的灵魂，故被村民尊称为“父亲山”。

秋千山自然村由于地势高低不平，所以各家房子高高低低、错落不规则分布。母亲刚去的房子位于村西端，座北朝南，有正房三间，最东为卧室，室内挨着摆了二张床；中间房南端有一火塘，是吃饭的地方；西间为灶房。茅房、猪圈和厕所搭在一个池塘上面。后来儿子挣了点钱，在后山坡母亲家的自留地上盖了二层砖混结构楼房。中间为堂屋，堂屋东上下层为大儿子用房，堂屋西2楼为小儿子用房，1楼为母亲卧室。因为房子坐南朝北，夏天凉快舒服，但到冬季则难受日子不好过，寒冷刺骨呼啸的北风尽往屋内钻。站在房前自来水龙头处可以看到黄泥湾湖哥后来盖的三层红房子，这是母亲将房子盖在这里的主要原因。你想想:饭后，母亲将松木椅子往屋前地坪上一放，泡杯滚烫的湖南椒茶往椅子上一坐，边喝茶边看湖哥的红房子，不也是一种享受吗？

母亲嫁到秋千山后又生一女二男。大儿子曾炎福娶王想源生子名曾潇剑，女儿曾尾员嫁旦明新生二子旦奇志和旦朵志，小儿子曾军福生女曾桂香。母亲刚去那几年，继父曾庆凡在外打工能攒点钱，母亲心分两地，一头照顾秋千山几个小孩、一头又要顾及黄泥湾子女。庆姐、湖哥和我也经常到那里去吃好东西。后来继父哮喘、咳嗽不止，体弱多病，不能到外面奔波了。当时炎福、尾员和军福还小，家中生活困难，连做饭烧的柴火都成问题。除了湖哥经常去干农活外，每个星期天，母亲总要我去砍柴，我也乐意去，去后总是上午一担，下午一担。碰到继父在家时，他总要设法把中午饭菜做得好一点让我吃饱吃好。继父中等个，胡须乱蓬蓬的，拖把似的。鼻子患有鼻后涕疾病，经常涕流不止。他走南闯北，厨艺精湛，炒的菜尽管特别好吃，但我也常常担心他的鼻涕会掉到菜锅里去。

1989年卧床3年多的继父撤手人间，又是可怜的母亲含辛茹苦将秋千山三个弟妹抚养成家，其中艰辛可想而知。有一次我从新疆回去探亲，我在母亲家住下第二天，她老人家为了叫我能吃上最喜欢的鳝鱼汤面，一大早去菜地扯茴香下坡时不小心崴了左脚。

老母左脚面肿得厉害，不能走路。我说:“用热水给您搓搓脚。”老母看着我，眼里面含着喜悦。于是我用老母再嫁时的木盆，倒了大半盆温水，将她扶着坐在床沿上，帮她卷起裤腿，脱下袜子，轻轻用手将她双脚放入盆内。78岁的老母体弱多病，50岁生军福时，月子里落下了风湿病，曾经3次光顾地狱之门，可她却用惊人的毅力顽强与疾病抗争。这是我第一次抚摸老母的脚。老母骨瘦如柴，两只脚底长了一层厚厚的老茧……

2018年元旦早上卯时，敬爱的母亲与世长辞离我们而去。在姐夫和秋千山一些人的操持下老母遗体按第一故乡源远流长的文公家礼中的庄重肃穆的丧礼请道士做道场、请礼生行礼、乡谊族众与亲朋好友看老挂祭、接后家、亡者入殓、入棺、归山入土、送烟包和印七等程序进行了厚葬。中间还搭台唱了戏和进行了舞龙表演。有“五哭”唱为证:“一哭泪盈盈，痛母如何赴九泉；二哭泪涓涓，痛母如何志独坚；三哭泪溜溜，痛母如何悠尔忘；四哭泪涟涟，痛母如何不久延；五哭泪悠悠,痛母如何不久留……”

母亲的一生，是平凡的，也是伟大的。母亲临终还剩万元余款，当我分到母亲千元遗产时，我眼眶渐渐潮湿起来，禁不住热泪夺眶而出。是啊，母亲她与世无争，因为中年以后耳背，对外面的事知道很少，但她对我们9个兄弟姐妹关心却很多，节约操劳辛苦一辈子，晚年有钱还是自己做饭、种菜一个劲地节约再节约而舍不得乱花一分钱。

母亲有兄妹四个，一哥一弟一妹，她为老二。她与妹妹钟望春同命相怜，都是再婚的命。继姨夫吴凡珍的家在麦坡岭上，离爷爷坟不远，属湖北省通城县马港镇丁仙村。一幢房子依山而建，屋后是竹林，里夹棕榈和马尾松等乔木。有3户人家，姨妈家居北。3间卧室窗外是一个不大的晒谷坪，晒谷坪东侧池塘内有半塘莲藕，池塘南为一水井，水清而又富含对人体有益的矿物质。姨妈家饮水是通过竹子从后山引来的清泉水，厨房、杂物间、厕所和猪圈是在砌了10多层石头的地基上依陡坡而建，出门后那七八个台阶与层层梯田和零散菜地相连。菜地一年四季不得闲，冬有萝卜、春有葱、夏有茄子、秋有白菜。梯田一年只种一季水稻和一茬油菜，每逢油菜花开和稻谷成熟时，整个山坡酷似缠了一条又一条黄腰带，煞是好看。

继姨夫18岁就在外面闯荡，后被国民党抓壮丁当了兵。娶我姨妈后生2个儿子和3个女儿，我不到新疆去可能大女儿嫁给我。母亲和姨妈长得漂亮，尤其姨妈不化妆也比一些涂脂擦粉的电影女明星要漂亮。1994年我和7岁女儿叶慧在老母的带领下到她家住了一宿，女儿出于好奇将火塘边墙上的鸟铳拿下来不小儿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巨响，在场的人都吓得面如土色，幸好鸟铳朝着房顶未伤人。晚上吃的是野兔肉，特香特鲜。第二天，弓腰驼背的继姨夫带我去拾柴火。我俩爬到屋后山顶，放眼向通城县城望去，远处的隽河在阳光照映下闪闪发光，近处满山的马尾松微风过去泛起层层波澜，景色分外美丽。不多会，继姨夫拾柴一捆。我俩又顺原路回家。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原本已驼背的他背着柴显得更驼了，此时我突然想起朱自清散文《背影》中描写他父亲在南京浦口火车站慢慢费劲爬上站台的情景来。2018年春节大年初七是姨妈80岁生日，请客10多桌，叶家、曾家兄弟姐妹与钟家大舅钟铃章、细舅钟献章子孙都翻山越岭去拜寿。直径2米多的生日蛋糕，大家你一块我一块高兴地吃，鞭炮一挂一挂不停地放，整个鄂南小山村盈满热烈喜庆的气氛，姨妈乐得嘴都合不拢。

母亲改嫁后，黄泥湾这边只剩下庆姐、湖哥和我。黄桥大队党支部又及时伸出援手安排年龄不大高小毕业的庆姐到排紫山去教书挣工分，我和湖哥因小暂由新疆大伯接济安排在上塔市镇皎爸家住，到我上小学后我俩又回到了黄泥湾大屋的家。

其实家是爷爷分给大伯和父亲的，大伯全家在新疆临时给我们住。房子一共大小九间。我的家位于黄泥湾大屋西边东升里北部，房子有一个西向的侧门，侧门外是一个小小的院落。院落南为大屋西大门，大门内是横堂屋，堂屋东侧依墙摆一风车，专供四房人除去稻谷等农作物杂质、瘪粒、桔杆之用；院落北是一堵2米高呈东西向烟砖砌成的院墙。出院门有一口长宽均为15米池塘，水深1米左右，养了草、鲢等鱼，塘泥中有泥鳅、虾和螃蟹等，经常有人用小铁钎穿着蚯蚓插入塘墙石缝钓鳝鱼。塘北岸正中及东南角各设长条石一个，是四房人洗衣、菜、农具和手脚的地方。

进我家侧门便是会客室，此间西北角置石磨一个，边墙上挂秤一杆，房中间有八仙桌一张，桌四周摆满了松木椅子。会客室往东第一间为厨房，土灶占去大半个房间。灶台上从里至外有大、中、小锅各一个，大锅煮猪食、中锅做饭、小锅炒菜。中、小锅之间镶嵌一个热水缸。第二间是柴房，北半边堆满了柴草和箩筐、斗笠、蓑衣、木脚盆等。南半边是一个呈正方形东西向无天窗排水井，排水井西端近靠厨房处有一个盛满水的大水缸，内面水专供做饭、炒菜之用；排水井东端青石板一块专供洗澡之用。第三间是茅房，内设猪、鸡圈各1个，房一角是放锄头、犁、耙、喷雾器等农具的地方。会客室往南为主卧，光线较好，摆床二张，南侧挨窗户摆写字桌一张，西南贴墙还有衣柜一个。厨房朝南是次卧，光线昏暗，白天进房拿东西也要点灯，我的出生、父亲的去世均在这里。再朝南为茶房，内设火塘一个，为冬季烤火、做饭、炒菜和熏腊肉之用。除厨房、柴房和茅房一通至屋顶外，其他各房均有楼梯可上二楼。二楼上散放劈柴、稻谷、大米、茴丝和干菜等物品。

庆姐在排紫山教书，湖哥又在上塔市上初中、平江四中上高中，家中只剩下我一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每天总是起早睡晚、忙个不停。我一般早上6点起床，喂猪喂鸡、做饭吃饭，上午上学，中午回家又是喂猪、做饭，下午上学，放学后扯猪草、种菜，晚上完成作业。星期天要么上山砍柴、要么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

附:叶卧薪与曾庆凡（妻子钟健春）子孙后代一览 :一、大女儿叶庆恩嫁何会文生 1.女儿何旻嫁游加军，生儿子叫游子赢。 2.儿子何晟娶陈建玉生大女儿何小康和小女儿何尔康。 二、大儿子叶胡恩娶何茶花生 1.女儿叶华丽嫁李勇生大女儿李香仪和小女儿李欣仪。 2.大儿子叶平丽娶陈萍生大女儿叶子姣和二女儿叶子乐。 3.小儿子叶桃李娶兰英生大儿子叶峻志和二儿子叶峻杰。 三、二儿子叶求恩（叶峰）娶张治兰 生女儿叶慧嫁李志贵生儿子叶俊宏。 四、三儿子叶政恩娶曾想花生1.大儿子 叶重阳娶李晓珍生女儿叶晨曦。 2.二儿子叶曙阳娶赵淼生女儿叶雯希。 五、四儿子叶智茹娶王曙春 生女儿叶朗忆嫁李亦雄生儿子李轲一。 六、五儿子曾炎福娶王想源生儿子 曾潇剑。 七、二女儿曾尾员娶但明新 生大儿子但奇志和小儿子但朵志。八 、六儿子曾军福娶贵州一女生女儿曾桂香。 另附：曾庆凡之女情况： 女儿曾昆明娶汤丈平 生大儿子汤移龙、女儿汤金兰 、二儿子 汤晚强 和三儿子汤增强。

作者:叶峰，热爱文学，曾有近1000篇散文、通讯、评论、新闻稿在各级报刊、杂志和广播电台刊用和播出并屡次获奖和评为优秀通讯员。曾结集52篇出版了散文集《凤凰城》，曾主编《玛纳斯年鉴》10卷及《中国共产党玛纳斯县历史大事记(1949～2009丿》《玛纳斯县志(1986～2010)》各1部。

通联:湖北省荆门市东宝区泉口一路龙泉山庄二期。

母亲:钟健春

父亲:叶卧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