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行

小隐隐于山

<p><br></p><p> 在金堆山里工作的时候,有那么几年我喜欢骑自行车在山里徜徉。</p><p> 我喜欢人多骑行,也喜欢一个人骑行。一个人骑着车子,信马由缰,自由自在。</p><p> 单车在山间洁净的小路上疾驶,听车轮和地面接触发出沙沙的声响,悦耳舒服。骑行的路段是秦岭大山深处,远离城镇的乡间小路。小路坑洼不平,小路山高水长,小路变化多姿。</p><p> 每次骑行的时候,淌过小河,穿过村庄,掠过田野,都会有小小的收获。看见山花开了,看见芦苇白了,看见柿子红了,看见河水涨了,看见树叶红了。山里的植被一年四季繁复变化,每个时段呈现各异,而微小的变化就在一次次的骑行中捕捉到。</p><p> 秦岭大山沟壑纵横,每道山沟都是一道深深的褶皱,一条条小路就是褶皱的每一道肌理。有的人走出去了,大多数人还要在这里生活。单调平常的日子里,周末骑行就成了我喜欢的运动方式。一个人骑行的时候,似乎什么都不想,也可以想很多事情。很多骑行的人追求的是速度,或者关注每次骑行的里程数多少。而我则把骑行当做一种休闲的快乐。</p><p> 远距离徒步太辛苦,往往枯燥,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领略更多的风景。而骑行不一样,在单调的路途中目视前方,心无旁骛,一心赶路。在景色好看的路途,便减慢了速度,瞅瞅,看看。路边鲜艳的野花,兀自在田野中开放了不知多长时间,却没人欣赏,这个时候就会撑好车子,站在花前细细欣赏,看它在风中摇曳的姿态。碰见有村庄的地方,就推着走,欣赏田园之美。对于农村我有一种本能的亲近感,看到农家小院就羡慕,看见晾晒在铁丝上花花绿绿的衣服就感觉很有生活气息。看见田地里种的绿绿的庄稼我就欣喜。</p><p> 骑行的过程中,累了就找一处干净的石头,脱掉鞋子,躺在上边,让山风吹拂我的身体,那种惬意和清爽只有自己能够体会。一个人在山谷静坐的时候,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大山的静穆,雄浑,让你感觉自己的渺小,甚至在自己曾经情绪低落的时候,看看大山,心中就会有一股洪荒之力从胸膛喷跃而出。看着远处突兀的峭壁,或者驼峰般绵延不绝的山峦。看见山脚下核桃树,白杨树,漆树,青冈木,黄栌,每一种树都呈现自己不同的姿态。还有那无尽的草,五味子,藿香花,野草莓,还有大多数都叫不上名字的野草,它们在风中展示自己独特的风姿。骑行的过程中,看见清澈见底的山泉,就会停下,掬山泉水洗脸,在清清河水中濯足。骑行经常能看到洁净的天空,蓝的深邃,蓝的心醉。而一路上河流喧哗不绝的声音让一个人的骑行不是那么单调。</p><p> 骑行也会遇到窘处,一次是骑车去从石可经眉地,保安再返回矿区。去的时候是九月的一天下午,四点多出发,我想三十多公里,时间应该充裕。快到保安镇时,车子越骑越费力气。停车检查一看是后轮没气了,我只能推着车子走,走了半个小时到保安镇,还好有修自行车的,我让师傅把车带补好。</p><p> 从保安镇往任家滩方向走,天已经慢慢黑了,我就硬着头皮走。刚开始沿途还有种庄稼的人,后来就纯粹看不到了。我只能借助星光看看眼前模糊的路面,我怕一不小心骑到路边的河道里或者撞到山崖上。山里人住的稀疏,看到有明亮的电灯,就感觉心里踏实一些。又怕狗跑出来把我咬了。</p><p> 从任家滩往石可矿区走,很长的一段路都是上坡,我只能推着车子走,身上汗涔涔。好在天空还有星星,山里晴朗的天空,星星璨璨闪耀。沿途要经过很多坟墓,平时路过的时候就看到很多,好在我不相信有鬼。只是黑夜大山里那种肃穆,湿气让头皮发凉。过了四十分钟,才到达生活区。</p><p> 还有一次是暑假的一天,我骑自行车带孩子到距我们这里有二十里路的河道抓螃蟹,前几年我经常去抓螃蟹,抓了后拿到饭店里做了,一咬嘎巴嘎巴响,咸脆可口。这个暑假我就想再去。孩子没有抓过螃蟹,听了非常期待。那一段时间去往任家滩那边修路,车过不去,我只能骑车子带孩子去。下午两点出发,因为修路,有些地方过不去,我就扛着自行车过。走到铺好的路面,就让她打着伞坐在车子后座上,我在骄阳下汗流浃背地推着车子。下坡的时候,凉风习习,信马由缰。到了地方,在河道里翻了半天,都没有一个螃蟹,有几只青蛙,光溜溜的还没有抓住,孩子有些失望。后来到乱石坪村里,那里河道里比较深,以前一米多,现在被河水冲刷的很深,我不敢下去游泳,只和孩子在浅水里玩水。水一点也不凉,在水里很舒服。孩子除了在游泳池里泡过外,这是第一次在大自然里,青山绿水里玩耍。玩的太开心,没注意时间,走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到保安镇七点了,我就加快速度。过了眉底后天开始黑黢黢了。因为是上坡路,车后边坐着孩子,就不如我以前骑的那么快了。</p><p> 八点半以后,天完全黑了,没有灯也看不见路,我就只能推着车子走。黑暗让孩子很恐惧,害怕,不停地问我,还有多长时间能到?我就给她说半个小时。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孩子再问我,我就说十分钟。不知过了几个十分钟,我们还在漆黑的夜里走着。两岸是高山,中间是河流,很远的路没有灯光,孩子又困又怕。我就一个手推着车把,另一只手把孩子揽在怀里,慢慢推着。我也很懊悔,孩子这么小,把孩子吓着了怎么办?尽管头上汗不停地流,也只能大胆地往前走,不断安抚孩子的情绪,过了战洪桥,住户就多了,灯光也明亮了,孩子就让我骑着,这样也快,我就让她抱紧我。九点半我们到家属区,灯光明亮。孩子说:“我现在一点都不害怕了,我今天好后悔呀,以后你再说抓螃蟹,我都不去了。”我心里想以后再不能这样了。</p><p> 骑行就是这样,各种情况都能遇到,阳光灿烂的日子有过,大雨瓢泼的时候有过。被恶狗也追逐过,但多数时间是快乐的。有很多新鲜事情等着你,它是耐力的考验,是一种健康的生活方式。人有时候需要安静,需要顿悟,需要你骑上单车,在山间的小路上骑行。</p><p> 写于2020年12月1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