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我人生工作的终点

自由人

引 子

人生短暂，等你感到疲倦时发现自己已经老了，干工作力不从心了，虽然心理上仍抗拒着步入老年，但是精力体力都不允许在负担过重的工作了。除非你想毁了自己一世“英名”。

2006年我在河南新乡宝山电厂工地施工，当年54岁。长年的奔波我身心疲惫不堪。当部门的领导到工地检查工作我向他提出要求，领导爽快答应回总部办理，过了几天来电话了说人事部门不同意，文件规定工程师60正退，言下之意就是尚有余力可使。退休遭拒还要继续干，好在已经看到人生的驿站了。

2007年5月我调河北省石家庄工地。夏天我回济出差在家小住几天，晚上吃过饭后在小区里走圈，正巧遇见我的一个朋友，他86年大学毕业，分配到黄台电厂扩建工地，我们在一个部门工作，关系处的很好。他现在是印度区域经理。当时印度同时开了两个工地，正在“招兵买马”。我俩关系不错，他知道我的工作能力，特希望我去。我想反正还要干，都是在外面跑何不去印度感受一下异国风情，也给自己增加一份人生阅历，于是就答应了他。谁知在印度真的经历了一场震惊世界的大事，由于各方努力没有演变成外交事件，实实在在的感觉到国际工程的不易。这件大事我在另一文章里有详细记述，成为我永远的心结。

我去印度的消息是9月初在内蒙巴林右旗大板工地知道的到的。当时我已经在那里出差一个月多了，工程控制网工作完成后准备返回石家庄，部门大头来检查工作时告诉我的。因为早有思想准备，并不感到意外。真正拿到调令是在2007年的11月中旬。当同事们知道我要去印度时快惊掉了下巴，因为公司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海外工程一般不要四十五以上的，我都五十五了。

第二天我就去济南总部海外工作部报到了。接下来就是准备资料办护照，我原来的护照还有一年就到期了，那是我几年前准备去美国被拒签了，要先注销了才能办新护照。接下来就是培训了解，印度的风土人情风俗习惯，各种禁忌，还学了印度简史，重点说明在印度摇头就是同意，可别弄错了。这和中国正好相反和世界也相悖。真到了印度后你和印度人谈事情如果他同意你的说法，头就像拨浪鼓来回甩个不停，这是一个怎样的国度啊，难以琢磨。

印度泰姬陵

一．旅 途

1. 出 发

工作部来通知去济南出入境检疫局打防疫针，印度蚊子多，容易引起“登高热”，打完针发了一种国际通用的黄色卡片和你的护照相对应，出印度海关时也许要用，有备无患吧。发旅行箱了，印度工地和巴西工地都是一个规格---大号的黑色旅行箱，箱子大的能装下一个人，这下可好了所有的衣服用具都能装进去了。海外工作处又拿来一大包东西让我们带到印度去，倒在地下一大堆，我一看都是些榨菜，味精，疙瘩咸菜，蚝油，香肠，八角大料什么的，都是食堂的东西。大家分着装到旅行箱里。印度工地就是靠着零打碎敲的稍些东西，都是印度买不到的，别小瞧着不起眼的方法，蚂蚁搬家给食堂解决了大问题。

眼看着就要到2008年元旦了，妄想着过了元旦再走，谁知十二月二十二号突然接到通知二十九号的飞机，还要去北京乘坐。和我同行的是一个“老印度”的小伙子，不好理解吧，就是这位叫苏文学的小伙子已经在印度八年了干过了两个工程，来回不知跑了多少趟了。他是这次行程的负责人。苏文学是回来探亲的。还有一对新婚夫妇，和我在新乡工地待过，男的是厨师，印度BALCO工地的项目经理喜欢吃他做的菜就把他两口子一起调来了。

十二月二十八号早上我们一行四人乘坐动车直奔北京，下车后我们打车去了宾馆，出租车司机听说我们要去印度来了兴致问这问那的，苏文学应付着他，只有他知道印度的情况，司机很崇敬的听着一脸羡慕。到了宾馆和我们握手道别，因车费找不开还少要了我们钱。第二天早上我们又打车到了北京国际机场。然后托运行李-----取登机牌------安检-----一套流程后进了候机区。登机时快到中午了。厨师两口子好像是第一次乘飞机，一切都很好奇眼睛不停的看这看那，飞机滑行时兴奋的看着窗外，当飞机高速滑行时重力加速度紧紧的把身体压在座椅上又一脸紧张。到上海的时间是下午四点了。我们要赶上海到新德里东方航空公司MU563航班，行李转到国际航班上，人要重新过安检出关。

这是一架波音747双通道宽体客机，看起来豪华大气。飞机起飞了快速爬升，到了巡航高度改为平飞，地面灯光崔灿照亮了大上海，这座文革初我曾经串联过的大城市已经变得不认识了，只有那黄浦江和外滩的钟楼，还在链接着上海的过去。黄埔江的对面浦东一座新城崛起了，那些超高建筑林立，“东方明珠”以她超高的雄姿勇担上海的电视通讯的重任。浦东绝对是世界最现代化区域，任何最新民用科技的应用不出一周准能出现。大上海渐渐远去了，我还在回想着过去和现在的链接，心绪波澜不已。飞机向西对着印度方向飞去。舱内响起机长浑厚的男中音“飞机进入正常巡航高度一万米，航速900公里，可以摘安全带”。空姐开始供应晚餐，米饭，面包，各种小菜，饮料居然有八种之多，咖啡，红茶，橙汁，苹果汁，可乐，雪碧，矿泉水，苏打水。这又是世界之最了，听说国外的航班最多有四种饮料。餐后舱内灯关闭只留行走灯，旅客们进入睡眠，嘈杂的对话变成喃喃细语，窗外漆黑一片偶而可见几颗星星，我把窗挡拉下，座位调到后仰渐渐迷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舱内传来了广播声，飞机正在飞跃喜马拉雅山。性急的打开窗挡想看一眼是不是珠穆朗玛峰，失望了，窗外还是漆黑一片。过了喜马拉雅山就飞出国境了，下面的尼泊尔一闪就过了，进入印度境内离首都新德里就不远了。通道的灯重新亮起来，开始填写入境卡片，我们三个都是初次出镜不知如何填写，只有苏文学代劳了。看到密密麻麻的英文，想到马上就要进入英文的工作环境，自己那点英文底子难以应付，压力骤然而起。

飞机开始下降了，耳膜因空气压力增大疼了起来，我从口袋了摸出口香糖分给他们，放到嘴里不停的咀嚼做吞咽动作会减轻耳朵疼感，到了最严重的时候感觉听觉力快要丧失了，只见他们嘴在动，勉强听到一点声音。好在这种情况不长，随着飞机落地很快就恢复了。

飞机飞跃喜马拉雅山

2. 初 到 印 度

新德里国际机场破烂不堪，没法和北京比，那时大兴机场还没有开建，老机场就已经压他一头了，现在的大兴机场更是没有可比性了。出了海关满眼的印度人，黝黑的皮肤高高的鼻梁唯独头发和咱一样，偶尔有几个印度人略象西方人，那是雅利安人的后裔，一般种姓高贵属于刹帝利级别，专属军队警察护卫什么的，当年在老上海各国租界雇佣的就是这种人。走出候机厅门口有沙袋组成的堡垒涂着迷彩装，两支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外面，心里泛起一种后悔来印度的感觉，不该到这个看起来混乱的国度。已经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去闯了。

时间已经是北京时间夜里12点多了，印度时间晚上九点四十。因为明天早上还要来机场乘印度国内航班去切蒂斯格尔邦，在那里有工地的车接我们。想在附近找一家旅店，苏文学叫了的士给司机说明意思，开始了寻找，找了两家都满客，第三家跑的远了，路边看着几个人披着破毯子在烤火，像是非洲难民一样。的士不知跑了多远，总算找到比较差的旅馆安顿下了，肚子饿的咕咕叫出去找了个饭店要的炒面条和几个菜还有一个汤还有几瓶印度啤酒狼吞起来，我吃不惯炒面条，烤虾和汤还凑合，过了吃饭的点饭店里就我们四人，有几个人在那里唱歌，弹着像是新疆的“东不拉”的乐器，唱出的歌并不噪人，只是听不懂罢了。这是我在印度享受的唯一的专场“音乐会”。（笑脸）

第二天一早来不及吃饭直奔机场。办完一切手续，摆渡车把我们拉到飞机旁。这是一架螺旋桨支线小飞机有点陈旧，一排四个座位中间是通道，机长是个女的，合身的标志服时髦的卷发墨镜一戴显得很酷。飞机起起飞了，我贴着舷窗往下看，大片翠绿，村落星星点点散落在大地上，蜿蜒的公路伸向远方，火柴盒大小的汽车象蜗牛在爬， 很少看到山峦。也难见高楼大厦，不像中国沿着公路没多远就可见一片楼房。开始供应早餐了，简简单单一个面包，一小袋番茄酱，咖喱酱，一个水果象是李子，一块朱古力，一瓶矿泉水。因为没吃早餐，这些东西三下五除二就进了肚了，唯独咖喱酱不知怎么吃当乘剩饭处理了。飞机经过近两个小时颠簸就要降落了，我们扎好安全带静等黑色五分钟到来，飞机落地那一刹那猛的晃了一下，感觉像是汽车猛打方向，我猜测下降时没有对准跑道落地后急速纠正造成的，总算安全落地了谢天谢地！

当我们拖着行李来到出站口时，工地小车班司机桑道斯早就等候在那里，他是印度员工，瘦高的个子高鼻梁，双眼皮下的大眼睛炯炯有神。苏文学用英语给他打着招呼，他和我握手时心里也许泛着嘀咕，怎了来了一个“大叔”？确实，从2007年到2012年退休我一直是印度工程年龄最长的员工。我们回返了，这条路还要跑四个小时，我看着车窗外的景色，陈旧的柏油路没有马路牙子，颠簸的厉害让我想起中国七十年代的道路。时常有骨瘦如柴的牛三三两两在路上闲逛，我们车只能跟在后面鸣喇叭，直到给让出路来。牛在印度就是“神”没有人打扰它们，更没有用它来耕地拉车，靠吃路边的草养分不足也就自然肥不起来，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中午我们到了一处较大的饭店就餐，这次比昨天晚上吃的好点，圆葱西红柿沙拉，还有烤鱼，飞饼，印度的汤做的不错很鲜。吃饱了正准备出发，有一个老年女乞丐来要钱，穿着破旧的莎莉（印度女人特有的服装），桑道斯要撵他走，苏文学给她5卢比（相当于人们币5毛钱）。另一个乞丐见状也走过来，桑道斯连说着GO,GO ,我们跳上车急速开走了。下午三点多我们到了巴考镇，苏文学说还有10里地就到工地了。巴考镇不小我们的车在镇里穿行，商店林立百姓乐业也算繁华。苏文学说回国时这里都能买到印度的特产，交通方便以后有的来了。过了巴考铝厂的大门继续往西不到一里地就进入我们营地。印度门卫打开门禁放我们过去，这个门是电厂工地大门，离我们宿舍还有200来米已经看到一片平房了，车停在一个圆型水池旁，已经有工地领导迎接我们，我们施工处的负责人是我在新乡工地的专工，我们原来就很熟，寒暄后就把我领到宿舍，我和王增国同屋他也是新乡工地的技术员，所有生活用品他都替我领来了，安顿好后我们坐在床上聊着，新乡撤工地时他就去了印度工地筹备处，我调到石家庄工地，没想到在印度又共事了。

晚上工地给我们接风。人到齐了经理非让我坐主宾的位置，我几次推让，最后说按年龄排座次我自然就成了主宾了。菜上来了这是工地食堂手艺，听说都是印度厨师做的，像模像样的鲁菜味道也行，我正吃惊呢，经理给我说这些印度厨师上一个工程就在这里，喜欢中国菜也就有了钻研的动力，再加上中国厨师的点拨指导，已经完全能胜任宴席的主厨了。和我同来的孔祥福厨师也有同感。酒喝的是高度精装趵突泉，在这里能喝上家乡的酒吃上家乡的菜，这想家的念头就去了一半。

一天的车马劳顿，加上晚上喝了点酒，头晕乎乎的回来就躺下了，心想就这么到了印度了，还不知道以后的工作怎么难做。现在是2007年12月31日晚上九点多，与北京时间相差两个半小时，这会家人正在看着新年晚会等侯新年的钟声呢。

二．衣

3. 愉 快 的 元 旦

今天2008年元旦，工地组织去风景区游玩。工地还没有正式开工。业主正在搞三通一平。要把老电厂南部的一大片小土山挖掉，工程量很大。交付日期一推再推，所有中方人员也就二十来个人，做施工前期准备工作。济南正值严冬这里只穿衬衣就行了，比德里热了很多，只是早晚有一丝凉意，穿起外套更舒服点。

那天工地租了辆大巴，一辆皮卡拉着食堂的人员和烧烤设备，各种食材海鲜。工地领导的专车跟在后面出发了。大家兴致很高说着笑着，我初到BALCO工地东西南北还没弄清呢,只是看着窗外的景色，车队驶离小镇沿着崎岖的公路向前开去。路边可见的村庄越来越少，原始的丛林渐渐显现，高大的榕树拖着长长“辫子”扎在腐质的土里，低矮的灌木占领了剩余的空间，林中的高中矮搭配把个丛林弄的密不透风。在国内见不到这种情况，在这里却是比比皆是，经常听谁说印度村民被豹子咬伤，老虎吃人，被大象肆虐的事情。

别看印度国土面积比中国小但是他人均耕地面积却是中国的两倍，森林覆盖率比中国高。BALCO 的居民不 知道冰雪是什么东东，也没有想去北方看看冰雪的欲望，倒是省了不少衣服和取暖费用。男人穿的随便点，女人就是整天的“莎莉”加身，这是印度女人特有的服装，在公共场所没有公厕都是找地方自行方便，女人身上的“莎莉”就起了作用。

在林中穿行，极少见有车来往， 两个多小时后不知啥时出现一个检查站，一根扭曲的树干绑在路边的树墩上横在路当中，司机和翻译下车了解情况，原来是进入风景区了停车收费。继续前开没多久就到了小山脚下，十点半了大家热的不行，把外套留在车上抬着烧烤用具食材就上了山了。

山上边传来了瀑布落水的声音，并不震耳欲聋，足以激发起精神先睹为快。我和我们部门的同事也快步前往，果然一道小河从山上激流而下，在断崖处跌落到七八米高的崖底，在阳光中泛起一圈彩虹煞是好看。河边石头被水常年冲击磨没了棱角，瀑布的下游不远处形成了一个不大的湖。湖水清澈见底，湖边不少印度游客在休息，他们的孩子在水里面嬉闹，经理是个好玩的主也下去跟印度孩子互动，几个年轻的员工也下到水中游泳玩起水球来。

我和部门的同事们在树林拍照，那时还没有能照相的手机，我带来的数码相机是我弟从美国给我带来的，像素不高只有二百万也觉得很爽了。中午了，太阳当头穿着衬衣都觉得热了，脱掉衬衣又不雅观，只有躲到树荫下。大部队都在湖边，这会最忙的就是厨师了，烧烤的炉子点起来了，第一批鸡翅开始上炉了，几个女同胞在帮着把腌制好的鸡翅鱼块穿在铁条上，烤炉上不停的翻着烤件还不时往上刷着油，油滴漏到木炭上冒起青烟连同诱人的味道一起散发在空气中，顿时香味四溢，顺着风向下风口飘去。

开饭了，员工们排着队拿着自己喜欢的烤串，面包和水放到那里随便拿。后勤雪藏了两箱啤酒也拿了出来，这是印度啤酒和国内不一样，酒精度5.5比中国高了一倍多，口感还能忍受。我昨晚喝了今天就没再喝。

我们烧烤时也正是印度游客造饭时。他们三块石头架起块铁锅，拾了些枯枝就烧起来，放上些切好的番茄，圆葱，土豆又加了些油佐料，啥菜都少不了咖喱，满世界的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们津津乐道我们这边有的员工已经被呛得流眼泪了。这些来游玩的印度人都是上层阶级，底层的平民没有这闲心和能力。单从他们的衣着就能看出来了，尤其女人穿的“莎莉”色彩鲜艳干净别有风味。

他们的孩子也被我们这边的烧烤气味吸引，有时还能得到一两串鸡翅烤鱼什么的，孩子们象得了战利品一样跑到他们家族那里炫耀，他们的家长也投以感谢的笑脸。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靠在座位上昏昏欲睡，玩了一天再加上酒精作用，汽车行驶又晃来晃去的象摇篮一样不睡才怪呢，我没喝酒起初还精神着，整个车厢除了轻微的鼾声，发动机声再无别的声音，我像是被传染了也迷糊起来。

到了营地已是掌灯时分，食堂里匆匆简单的准备了点稀饭馒头咸菜，去吃饭的也不多。晚上静的只有那几只野狗有时狂叫几声，别的再无动静了。

4.努力适应印度的工作节奏

在印度的最初的一周里，每天都是艳阳高照，天空没有一丝云彩，这一点让我非常疑惑，甚至怀疑印度人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是云彩。而且气候干燥有时鼻涕略带血丝。早上没出太阳时有点清冷，一旦太阳当空立即感到要被烤焦。所以总是穿着外套去办公室然后脱掉挂到椅子后背只穿着衬衣。我们部门办公室只是我们四人外加山东电力咨询院地质专工孙旭。办公室是临时的，因为现场正在平整土地，交付后要在那里建办公区。我的任务就是指导印度土建承包商建立工程控制网，以保证图纸上的建筑物正确的定位于现场。

不太忙碌的工作总想活动一下。孙旭每天早上都跑步，我想跟他一起去。第二天早上我们在营地门口会合后出了大门顺着马路向西跑去，没跑出多远马路两边拉起跟绳子，这是要断路啊，再看时马路中间木板上躺着一个死人，家人在那里哭，这是昨晚被电厂往外拉土的泥头车撞死的，找不到肇事车家里人只能封路讨个说法了。敢情印度也有这种情况不是中国独有的。这次断绝一切交通包括行人，只不过看我们是外国人也就没阻拦，我们继续顺着马路跑，没多远右拐到一条村边小路，顺路而上就跑上了除灰大坝，我们围着大坝跑了一圈已经累的我气喘吁吁，我们就这样时跑时走的回到了公路，拦路的主家还在那里大声说着什么，这时被阻的人越来越多，公路上汽车早已排起长队，性子急得按起喇叭。我俩沿着路边钻过绳索，没多远就到了电厂的大门，印度人天生就是看门的料，对进入厂区的人查的非常严格，对外国人却毕恭毕敬，进了营地还不到吃早饭的时间，曾国还没有起床。

印度一年只有两个季节，凉季和雨季。每年五月中旬开始进入雨季，天天下雨，飘过一块云彩就是一阵雨，很少见到太阳，被子潮的快拧出水来了，室内的地面整天湿漉漉的，“老姜出辣”我带来的电褥子派上用场了，每天早上把被子铺开打开电源，晚上总是舒舒服服的。雨季一直持续到十月底，再往后就是凉季，直到来年五月中旬开始下一个循环。

国内发的工作服在这里不适应，BALCO工地只好定做了几套适合的衣服，浅蓝色的长袖衬衣，米黄色的裤子，上衣口袋上绣着红色的SEPCO字样，山东电建的意思，穿到身上还不忘做广告。这些衣服到退休时还有一摞大都没有开封，准备送人，这年纪了不赶时髦能遮身就行了。

第一次回国探亲时，想买些特色服装回去，女士服装“莎莉”不能买，有人推荐女式围巾挺好，尤其一种黄色的很鲜艳，到了镇上没有找到，近似的颜色买了一堆回去，让老婆说了一顿，也没捞到好。

德里候机大厅

机场荷枪实弹的警卫

2008年元旦风景区游玩

在临时办公室。我背后是山东电力咨询院地质专工孙旭

三．食

5.民 以 食 为 天

营地有自己的食堂，这是上期工程留下的。这期工程又重新加以改造，加大了餐厅和储藏室还有水塔。两个中方厨师带着三个印度厨师食堂弄得红红火火，伙食不错，一个月还能吃一次水饺，当然不会让你吃够尝鲜而已，真正吃够要到中国的节日，食堂只负责弄馅子自己回去包，包的水饺五花八门，赶水饺皮直接用啤酒瓶子，赶出的皮也不差。水饺煮好了还没忘买上几瓶啤酒，“饺子就酒，越吃越有”。

这里买不到猪肉。虽然有时看到猪在马路边闲逛，样子就像一副猪骨头架子披了件皮衣，和他们的神牛差不多，靠吃垃圾活着。我就纳闷你不吃它又不喂它干嘛还让它出现在这里，等着500年后的猴哥？

所以在BALCO吃不到猪肉和牛肉。有时德里来的车能带点猪肉牛肉还有些印度北方的蔬菜。有一次捎来的芹菜品相很不好，中午食堂来了个芹菜炒肉那叫一个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芹菜，最后剩下那点汤都叫我沾着馒头吃了。现在的什么旱芹，水芹，西芹，鲍芹都没有印度芹菜好吃，我会想它一辈子。

在这里能买到的就是羊肉。我们有时食堂的饭吃腻了就去市场买羊肉，回来自己炖。加上红白萝卜再加上几粒枸杞小火炖上三个小时，到下班时满满一锅就炖好了，大家围在桌上就开始狼吞，口味重的整点味极鲜酱油和醋蘸着吃起来，隔壁的伙计吃完饭了也来蹭几口，那叫一个美。

印度的鸡蛋让我想起白色的乒乓球，夸张了哪有椭圆的乒乓球，雪白的鸡蛋皮连里面的蛋黄都接近白色了，都是养鸡场的鸡蛋，不知道喂得什么饲料。在印度鸡蛋每公斤40卢比,合人民币4块钱，两块钱一斤鸡蛋比济南青菜都便宜，所以食堂管的也不严，不想吃食堂去食堂拿几个鸡蛋自己炒。

6. 愿做厨师为小伙

通常这些买，炖，的活都是我来做。小伙子们想吃了就来找我，只要我工作不忙就骑上摩托车就去市场。这里的羊，鸡还有鱼都是活的，看中的羊马上按倒放血，鸡剁头扒皮连毛一起褪下，比脱衣服还快。鱼则是用木棍猛敲鱼头，不等它安静鱼头早下来了，刮鳞破肚一气呵成那叫一个利索，真开眼界了。

去的多了那里的贩子都认识我了。看见我去了老远就打招呼，不等到跟前他那里早就给羊放血了，市场有三四个卖羊的，他这样也是为了抢生意。见他羊都杀了只好要了，碰到我那天不高兴就是杀了羊我也不要，转身去了其他门头。我买羊都是要两个后腿，我见一个很体面的印度人像是政府工作人员买鸡只买半只，买羊肉只半KG，吃不起肉莫么？价格也不贵啊，羊肉才100卢比一公斤，合人民币10块钱，五块钱一斤鲜羊肉太便宜了吧，鸡蛋和鸡鱼都比国内便宜的多。还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就是印度人知道中国人愿吃甲鱼，就到河里去吊甲鱼，然后100卢比一只卖给我们，真正的野生甲鱼，这在印度是违法的，所以他们也不敢拿到台面上买，只等中国人来拿。

有一年除夕都说想吃水饺我就去采购食材。羊肉，鱼，各种蔬菜买了一堆。我没有做过羊肉水饺不知道馅子怎么弄，网络的作用显现了，QQ问了国内的几个朋友得了“真传”开始忙活了，切了肉葱姜开始剁馅子，一边剁一边掺花椒水，我和另外一个年龄稍小的同事我弄陷他弄鱼。我俩边说边忙，不知不觉羊肉馅竟剁成了肉泥，没见过饺子馅剁的这么病态的。时间差不多了年轻人也陆续回来了，进门便喊好香啊，“千滚豆腐万滚鱼”这会鱼刚开锅，还要炖一会呢哪来的香味？莫非我调的馅子香？香油放多了（偷笑）。开始包水饺了，擀面杖啤酒瓶子一起上，这还供不上包，一家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锅里的水开了，开始下饺子了，勺子顺时针反向搅着以防粘锅，打了四次水，当满锅的水饺飘上来时出锅了，第一批吃客吃第一口水饺后叫绝起来，“这胡萝卜羊肉水饺真TM好吃，张大爷这水饺绝了，退休开个水饺店准保顾客盈门。”那小伙子边说边吃，出一锅吃一锅，第一批吃客早就下去了，他还在那里吃，有人说话了，“好吃也不能吃起来没头啊，你都吃了两锅了”。说的他不好意思了，拿着勺子又去喝鱼汤去了。最后把小的们伺候完了我才吃的，我吃着我亲手捯饬的水饺，很有成就感，我也能做出这么可口的水饺。那天大家都吃的很舒服，饭后他们去打牌去了，我们两个老家伙又开始收拾残羹冷炙。我女儿和他们一样大，伺候心里也高兴，在工作问题有时也会吵两句。总体他们还是很尊重我的。

7. 照 顾 好 自 己

我生活还是很有规律的。自己在外奔波一辈子不会照顾自己还能撑到现在？晚饭后一个小时必吃水果。 我大约一周去市场买一次水果，芒果，橘子，柚子，番石榴，香蕉，木瓜，西瓜，石榴，李子，苹果，唯独苹果不是印度的，是中国的挺贵。偶尔也有本土的苹果和鸡蛋这么大。通常我买上一周的水果，大约四五百卢比骑车而归。市场还有现榨甘蔗汁很多印度人都在那里喝，我看着那三辈子没擦过榨汁机和乱飞的“夫来司”就恶心的不得了了。很少有印度人买水果，我曾经看见一个警察带着他六七岁的孩子买了四个李子很珍贵的放到提包里，这是孩子考试考的好的奖励吗？

市场上芒果品种多，有大的个头和茄子一样皮青带红，看着就感觉皮厚，有的核桃大小，去了皮就是核了，还有一种个头倒是适中，就是甜度大的像是糖精。最好的就是那种歪头水滴形，皮薄肉厚核又小，微甜却香味四溢，吃后还余香满口，回国后再也没吃过那种芒果。

这个市场和中国的集市差不多，平常卖东西人不多，到了赶集的日子人满为患。印度平民我看不出什么种姓区别，都是底层老百姓，卖的都是最基本的生活物品，大多是水果蔬菜，西红柿土豆小的象乒乓球，洋葱也不大但是狠辣，切一刀就辣的你眼掉泪。这三样是印度人一日三餐离不开的食材，听说印度政府严格控制这几种菜的价格，波动大了会引起社会骚乱。还有其他的日用百货，我曾在集上买了根牛皮腰带，才100卢比，到现在还完好如初，临离开印度时想再买上一根可再也找不到了，遗憾。

这里从来没有称不准，都是天平式的，左边盘中有秤砣，有不同重量的砝码，买东西平衡了就行了，交易很公正，如果买主买大幅就去临摊借几个砝码，谁还愿多带那么多铁疙瘩呀。也没有强买强卖，更没人受保护费，我在这里四年没有见短秤吵嘴的。虽穷但和谐。

我们一般不去外面买甲鱼，都是一些小承包商给送来，一个袋子装上四五个，放到盥洗室想吃时就杀一个。我不敢杀甲鱼，觉得它能活一千年是个没有人形的神，甚至不敢看着杀戮。他们杀时也是各有办法，有剁头的，有烹杀的，最绝的是印度厨师，直接从盖的裙摆处下刀，割一圈一掀内脏就露出来了。这些印度人跟着我们干了好几个工程了，能做一手色香味俱全鲁菜。他们杀好了剁成块，我就下锅炖了，卯一遍放上佐料，料酒，枸杞，小火焖上一个多小时就出锅了，晚上同事们坐到一起觥筹交错就干上了。

8. 狗 模 狗 样

生活营地有很多流浪狗，这些狗很怪，叫起来时从来不像中国的狗发出正常的‘汪，汪’声，倒是像狼一样，抬起头朝着天长吠，狼性还没有退化完么？这些狗形成了一个群体。别看它们整天打的不可开交，但当有外来狗时他们会一拥而上把它撵跑。这些狗很菜，就是靠垃圾桶里的剩菜剩饭活着，从来不敢对人吠叫，我们也就有懒得管它，每到到三四月份就有几窝小狗生出来，到了年底就长成大狗，这狗多了又为了食物争夺，狗咬狗一嘴毛。

你见过真正的“狗仗人势”吗？我们那栋房子就上演了一次。安检部的一位老员工在春天下狗仔时认养了一只小狗，这小狗每天下班时就到班车停靠点等着他，看他回来总是跳跃着往他身上扑，同事们打趣说‘哮天犬’，那我就是“二郎神”他也打趣的回道，接下来就是形影不离了，吃饭时他的狗就趴在那里守着他，有时也给它点骨头吃。两个月时间长成了大狗，一天中午老员工没有跟车回来，哮天犬想从垃圾箱里找点吃的，被别的狗咬走了，它只好趴到远处看着别的狗饱餐，可怜巴巴的样子，这时候主人回来了它像打了兴奋剂先是亲热一番，又狂吠着火速朝着咬它狗跑去，那狗抬起头来一脸懵逼.......，又看到哮天犬后面的二郎神，吓得拼命逃窜。这是我见到最经典的“狗仗人势”了。

这老安检员在家也是喜欢养狗的主，要不怎么会刚来印度就认领了一只小狗。这只狗从刚断奶到长成大狗，这期间百般呵护没少操心，这只狗也是主人在时耀武扬威，连狗王也不放到眼里，主人不在时又服帖的像只籁猫，营地里的狗谁都敢欺负它，主人见不得别的狗欺负它，他会下狠手教训不长眼的狗。有一天大家都在吃中午饭，吃的早的已经把残羹冷炙倒入垃圾桶，一只狗就来霸占在哪里狂吃，那垃圾桶离他宿舍不远，他床头下总放着三四块拳头大小的卵石，他一看有别的狗欺负它，就怒上心来，拿起一块卵石像三米外的狗狠狠砸去，只听“嘭”的一声，那狗应声倒地惨叫着，我看着狗嘴里鼻子里都流着血，舌头耷拉着往外倒气，我说这狗要死了，他却说没事，一会就好了，说完就回屋了，我在旁边看着，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果然不到半小时那狗竟然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走了。那一会我惊呆了，感叹生命的力量，抗打击能力这么强，上天创造了生命不会这么轻易的逝去的。

每天夜里总有狗咬狗叫的闹得我们难以睡眠，营地撵了好几次几天后又回来了，员工们毫无办法只能慢慢适应了。过来几个月人们突然发觉狗比原来少多了，晚上也能睡个安慰觉了，这才发现不知哪个宿舍偷偷吃狗肉，高手出手从来都是不知不觉，不知怎么逮的，不知怎么杀的，不知怎么炖的，就连狗皮狗骨头的也不知埋到哪里去了。

消息不知咋传到印度人那里，有大胆的过来问我们要狗肉吃，甲鱼他们也想尝尝，说是从来没吃过，这些离经叛道的印度年轻人也许就是改换古老传统的星星之火。

9.人 蛇 大 战

2011年9月的一天傍晚，大家刚吃好饭在大门口溜达，有人在仓库门口旁的管子里发现了一条大蛇，吓得他大叫起来，锅炉施工处的一位老工人戴上皮手套拿着棍子就跑过来，这家伙属非洲平头哥的，专门玩蛇，三下五除二就把蛇制服了，把它弄到食堂门口干水池里了，大家闻讯都去看。这是条小蟒蛇有两米多长，他掐着蛇头站在水池上向大家展示“战利品”。蟒蛇不断的扭曲着身子抗衡着，我看着很漂亮的蟒蛇皮，和我朋友的二胡上的蒙皮差不多。随后他带着这条蛇到了最北边一栋宿舍门口的单杠上吊起来开始剥皮。从蛇头开个口翻过来一使劲一张完整的蟒蛇皮就下来了，露出粉红色的肉，蛇还在动，他也不怕慢条斯理的在开膛破肚，有帮手给他提水清洗血污，内脏接着挖坑埋了，蛇胆不知怎么处理的，那可是好东西。最后的蛇肉谁要就给一骨碌，最后也没剩下多少。我也要了一小段，本来想买只鸡一起炖了来个“龙凤呈祥”。后来听他们说蛇肉上有和蚯蚓似的寄生虫，也就不敢吃了。

现在想起来这不是造孽吗，白白的祸害了一条生命，还不如留着它吃老鼠，那张想带回国的蟒蛇皮出海关时要是被查到是要吃官司的。后来也没听说什么不好的消息，算你小子走运。

BALCO工地有一大片原始地貌灌木丛生小动物不少，从来没人进去过。工地建立后要把那里平整出设备堆放场。我刚去没几天就开始清理了，有两部挖掘机配合泥头车，一天印度司机正在作业一铲子下去切断了一条蟒蛇尾巴，司机忙跳下车来祈祷。我去看过那条被铲断的尾巴有去拳头粗，可见那条蟒蛇有多长了。上面说的那条只是蟒蛇崽子。再去看时那条蟒蛇不见踪影，大家都说活不了了，可是到那片荒地清理完也不见那条蛇，到哪里去了谁也说不清。生物都有灵性天知道它们去了哪里。我只知道人对大自然的侵袭早晚会遭报应的。

农贸市场

猛人杀蛇

10. 水 与 难 寻 的“咖喱”

生活营地的自来水是从电厂接过来的。这是离这里有十几公里的水库引过来的。这里的地下水早就被铝厂污染了，大量的地下水被抽上来冷却电解铝然后再回到地下，这种恶性循环周而复始，使地下水含有大量的重金属，这水看上去清澈透底，早就超了饮用水标准几十倍。印度糟糕的政府运转使的环保部门都是摆设，铝厂是私人企业绝不会花大钱去迎合政府的什么环保法。苦得就是当地平民了。

接来的自来水虽说是按照英联邦标准处理的直饮水，可是谁相信呢，有时水龙头流出的都是浑浊黄水，洗衣服都怕染了。所以食堂里做饭员工饮水都是纯净水，这里的纯净水特别贵，一桶20升合人民币接近三十块钱。

就这样的自来水还经常停水。有时晚上加班回来一身臭汗，一拧水龙头没水谁心里不烦，就去储水间扛上一桶纯净水简单洗一洗了，想用浴液就要两桶水，我看着都心疼，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臭着一身就躺下吧。

每到中国的传统节日如春节，中秋节，国庆节，食堂总会做好多菜，每人只能要三个菜两荤一素一瓶啤酒，几个人要上不同的菜一凑就是一桌好酒席，酒不够到市场现买都来得及。这是项目部的良苦用心“吃好了不想家”。有时也有喝多的，刚要耍起来，早被没喝多的几个人按住抬回屋睡觉了。

世界上的咖喱粉要数印度的最好，这也是印度菜离不开的调料皇帝，中国菜有时也用它，比如咖喱鸡，咖喱牛肉等。女儿让我买回去，我以为这是印度的最常用调料还能不好买吗，第一次是在离市场不远的商业点超市买的，看上去像是棒子面，回到家试着做了咖喱鸡，调出来没有咖喱味也就没敢用。第二次是去镇上买的，还是不对，我专门请教了我们的厨师，买回去还是错了，谁知道买成啥玩意了。第三次我请教了更多人，难度我说错了？“Curry powder”翻译说没错。这次是到加尔各答的最大超市，“富丽堂皇”这里东西最全，除了枪和棺材什么都能买到。我问服务小姐，“Where's the curry powder? ”她把我领到调料区域，拿了一袋包装精美的商品给我，我看着上面烫金大字“curry powder”连说thanks very much。

我像完成了一件重要任务一样心情舒畅，这次谁要说错了我给他“急”。回到家调成酱怎么闻也不是那个味，气的我连碗都扔了。我始终不知道什么原因，买的应该没错就没就是不出传统的咖喱味，难度这里面还有什么诀窍？不得而知。这成了我去印度几年的唯一遗憾，而且成了一个疑团。

四. 住

11 . 感 受 印 度

最早对印度的认识是从印度黑白电影《流浪者》开始，我们这个年纪的都知道，一首《拉兹之歌》唱遍大江南北。知道印度也有压迫人民的阶级敌人，把个好好的孩子逼成了贼。改革开放后又看到印度彩色影片《大篷车》，故事情节倒不如《流浪者》记得清楚，只知道印度的汽车都装饰的花里胡哨，一路惩恶扬善做着好事。还有书本上的古老的天竺国，佛祖如来，达摩法师，唐太宗遣玄奘西天取经等。

当我来到印度和他们共同做一个工程才真正从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当然不同的领域有不同的认识，不能以偏概全。

刚到印度出关时有一批防疫人员穿着防护服戴着面罩拿着测温枪站在通道旁，如临大敌的样子，可就是什么事也不做，这是在吓唬人还是炫耀他们防疫工作做的好？你倒是打一枪也不枉穿这身标志服呀。

挨到我出关时工作人员拿着护照横看竖看就是不给我盖章，斜着眼看我，我没有反应，他索性直接拿出张100元的人民币在我面前晃了起来，我明白了他这是在要钱，我装傻，他看我没反应让我上后面站着，开始办下一个，就这样僵持着，过了一会把盖了章的护照递给我，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在印度公务人员给当事人要钱是公开的。工程开始后有很多事要和政府打交道，公司为了盖一个环保章竟然被索了40万卢比。

和警察局打交道更是没谱。新建的警察局就在工地南面，局长请经理去喝茶，说没钱买桌椅，经理让他列个单子他倒是不客气桌子椅子柜子列了一大串。经理皱着眉头看着心里骂着“土匪”。这样的敲诈有还几次，虽然钱不算多可见印度风气到了何等的腐败。不过923事故也是警察局长帮了我们，要不真的要出事了。

12. 适应印度工地的生活

当我第一次来到BALCO工地时，是住在上期工程的旧房子里。这期工程总费用里有一部分是营地的建设，即用老营地就得进行改造修缮。这次需要食堂加大，增加了水塔以应付生活用水经常断流，在枯水期水压变小印度人会首先关掉我们营地的阀门，为这事项目部没少跟印度业主交涉，印度人表面答应而实际仍是我行我素，仍旧是没有通知说停就停，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最后也就认了。

上期工程营地浴室和厕所都是公用的在营区大门东面，员工洗澡上厕所很不方便。这次项目部下决心整改，将每间宿舍在扩大一米六，在装上热水器抽水马桶这样洗澡如厕都解决了，还增加了盥洗室和分体式空调，那时的印度分体式空调可是奢侈品，只有富人家里才有而且大多是窗式空调。上期工程的吊扇还在屋顶挂着呢，空调的室内机已经上墙了。和上期相比员工们已经很满意了，干起活来劲头更足了。

BALCO这地方最热的时候是六月初，不到雨季很少见到云彩，太阳直上直下的照着，感觉就像晒干鱼。晚上晒了一天的屋顶早把热传导到屋里，下班回来进屋先开空调。晚上睡觉时蚊子又来凑热闹，虽然发了蚊帐谁也不用，电蚊香已经熏得蚊子晕头转向了，又把空调调到最低温度，有外人进来凉的打颤，这蚊子早就没有了活力，钻到床底暖和去了。洗好澡室友们都披着被子玩电脑游戏，我则在电脑上看电影，或者给国内的朋友聊QQ，困了倒在被窝里就睡，很是惬意。

也有不惬意的时候。就是每到雨季总有那么几天印度洋的季风吹来潮气不散，整个屋里返潮水泥地上一层水，就是空调除湿档打开也无济于事，床上的被褥也是潮乎乎的。老印度们都知道在国内买条电热毯除湿，我来时听了忠告也买了一条，这时派上用场了，下班回来被褥总是干的。有备无患，不被其乱。

2010年七月的一场大雨着实惊慌了一把。我们的营地是在整个厂区的西北面，那里是全厂最低的地方，东面就是就是一条排水沟那里水多草密，明知道有鱼也不敢去钓鱼，因为那里蛇也多而且眼镜蛇居多，让它咬上一口可能小命不保。这条沟是厂区唯一的排水的通道，平常看不出一到雨季就显现它的作用。

13.漫 长 的 雨 季

（1）水 漫 “金 山”

其实印度的南方一年就两个季节凉季和雨季，从五月底开始到十月底是雨季，其他时间是凉季。印度雨季的雨差不多都是疾风暴雨式的，飘来一块乌云紧接着就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好像要吞没这个世界，2009年震惊世界的印度烟囱事件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倒塌的。可是这场雨有点不一样，也没有刮风也没有闪电，一直到下班就是这么下。

晚饭后谁也没出去，都在屋里忙自己的事情。年轻人几个人电话联系好了开始打电脑版PS游戏。谁也没注意外面的雨，它还在哗哗的下，依旧没有减弱，依旧没有狂风助威，每栋房子前面的排水沟都是满的，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由于都改造成公寓式宿舍，不用出来方便了这就减少了汛情监控。直到夜里一点多，雨水慢慢的漫过门口的通道灌到屋里来了。

我起来方便时一脚插到水里让凉水激的我倒吸了一口气，拖鞋不知飘到哪里去了，我大喊进水了。打开电灯开关还是漆黑一片，我用手电筒照着，床底的脸盆都飘出来了，各种拖鞋，大盆小盆的象航母舰队一样。室友们赶快起来忙不迭的拖出床底的旅行箱放到桌子上了。隔壁屋里在往外泼水，这是在做无用功，屋内屋外水位一样泼水有啥用? 我到了外面，雨停了，天空中的云，不时扯开一道缝露出几颗星星，似乎在窥探欣赏着它的杰作。

满院子的水已经到了小腿肚子，时不时听到有人走动的“哗啦，哗啦”声。外面的水正顺着大门口汹涌倒灌进来，项目部已经组织人挖土堵水了，另外一拨人疏通通向排水沟的渠道，一会水开始慢慢的退去，各屋忙着往外舀水了，一片繁忙惊叹打闹声，老印度们说上次工程也没这样啊。第二天早上项目部调来台挖掘机又把临时排水渠挖大了，解决了后顾之忧了。要是领导有先见之明早疏通沟道，何以有这难堪。“将帅无能累死三军”企业一样。

香料市场难寻我要的咖喱

（2）肌 肉 拉 伤

2010年10月的一天，雨季即将过去，上天似乎还在留恋“哗啦啦啦啦下雨了，看到大家都在跑......轰隆隆隆隆打雷了，胆小的人都不敢跑.”的日子，雨还在施展着最后的淫威。天空的雨云渐渐散去，露出久违阳光，好几天的工作都挤到今天，我带上安全帽和小杨工下工地了。满地的泥泞穿着雨靴要不时的甩着脚底的泥巴。当围着主厂房转了一圈后，来到GDC 办公室找到黑泰史，要他整改不合格的工程，并催工程进度，他说这几天下雨来的工人不多，明天一定补上，鬼才相信他说的话呢，这家伙虽说是我的朋友，但是在工程问题上没少吵嘴。

我俩在他办公室喝了会茶就往回走。没走多远一条沟把路截成两段，宽度大约一米五，小杨工年轻一抬脚跳过去了，我往后退了一步身体跃起没成想脚底一滑，前脚掌落在沟沿上，只觉得右小腿的筋被狠狠的拉了一下，虽然跳过去但是右腿立即不能动了，小杨过来扶了我一把，我试着活动一下腿脚，还能挪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肌肉拉伤？这在体育竞技中很常见，可人家有队医能立即救治，我只能熬着了。我扶着小杨一瘸一拐的回到办公室，右小腿明细的肿了。到了医务室医生用松节油给我揉了一会，我才回到宿舍，晚饭都是他们给我打的。晚上躺倒床上腿开始疼了，还能忍受就没再麻烦室友。

第二天不能上班了。但每天要去医务室按摩烤电，两条腿一比较粗细明显。两天了不见好反而更疼了，医生陪我去医院看看。

BALCO医院离工地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这是家公办的医院，建筑已经老化，为了掩盖其没落，外墙刷成白色，医疗设备比较陈旧，到这来看病的都是社会底层的人。 富人是不会到这来看病的，他们都去私人医院，那里医生水平高医疗设备先进服务也好，就是收费很贵。老百姓基本上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医院里没有药房，医院只备急救药品。挂号费也很便宜只有五卢比相当于人们币五毛钱，看病医生开了方子自己去医院门口的药店去买，所以也不会产生腐败。

我们刚来印度要做艾滋病检查就是在这家医院抽的血。我还担心印度护士技术不佳别再找不到血管在我的胳膊上“纳鞋底”，我多虑了，都是“一针见血”并不比中国护士差。印度艾滋病比中国多多了，还怕我们？真是笑话。这是人家的国策我们也不能说啥，反正所有来印人员没有被遣返的。

我和我们的医生到了外科诊室，一位老大夫接待了我们，和蔼可亲，大概看我们是外国人看的特别仔细，他问了情况都是我们的医生和他交流，让我躺倒检查床上小心的按着我肿胀发红的小腿，他说我看没事，不放心就做个超声波。超声波结果出来了和老大夫诊断的一样，他一边开着处方一边说回去注意休息抹上药轻轻按摩，我一看还是扶他林软膏，我连说着“thanks very much，Let you suffer”“You are welcome”老大夫连忙说，我们握手道别。

回来后，我只好躺倒床上静养，并抬高患肢。两天后能慢慢走动了，医生不让我走的太多。遵医嘱好的快，几天后我就去上班了，除了做电脑上的工作很少去现场，反正自己的工作没有人替你，“一个萝卜一个窝”没人能上你“窝”里去。

都说印度是英联邦的医药制造商，世界过了专利期的药都有生产，中国拿不到这样的解封专利，也就不能生产，一些药就要进口，所以卖的奇贵。治疗癌症的一些药竟差了10倍之多。有几个精明的员工做起这个生意，只要有人回国就让帮忙带一堆药，我曾经给他们带过两次。后来我退休后我弟的朋友长病还是我找同科室的小兄弟买的。

电影《我不是药神》还是描写的很实际的，只要有巨大的差价必然有人去冒险。有一些是自己了有病又付不起高额的药费只好铤而走险，有一些则是为了挣钱。马克思说“当利润达到10%的时候，他们将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50%的时候，他们将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100%的时候，他们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当利润达到300%的时候，他们敢于冒绞刑的危险”。我不知道为了挣钱而贩卖药的人利润是多少，但是我非常同情那些为了自己的病而抗争的人。国家政策方面是否能让得病的人吃的起药。

14. 神 树 的 传 说

2007年12月底我到BALCO工地时，印方业主正在搞大规模的五通一平，新工地时在老电厂南面，那是一块灌木丛高地，听说有一颗千年大榕树被当地人当做神供着，就是为了要挖掉这棵树业主废了好大劲才和当地人谈妥。别的地方都整平了就剩这颗神树了，主根还在，侧根拾掇的差不多了，在一个六七米高的土台之上，（别的场地都清到零米了）上面的神龛还摆着好多贡品。这颗神树原来枝叶茂盛遮了一亩地的阴凉，现在只靠主根已经不能汲取足够的养分，叶子开始发黄，每天总有大片的叶子落下。这要是在国内定能被保护。2000年我在菏泽电厂施工时就碰到当地人称为神树的大槐树在冲灰管线路上，村里拿到补偿款组织人去砍树，问题来了，谁砍掉树枝谁就会断个胳膊腿的，出来好几起这样的事，吓得没人再敢动这棵树。只能重新设计绕开这颗树。印度这颗千年榕树怎么不使展点法力继续接受百姓朝拜呢。直到榕树一点一点的被砍完也没听说有断胳膊腿的。看来这颗大树是在骗吃骗喝，砍伐时没有一点脾气了。

15. 斗 智 阿 三

场子出来了，该我塔台唱戏了。我要把整个施工厂区的控制网做出来，否则无法展开工程。根据合同控制网应由印度的地质公司来完成，中方只是负责设计网的的类型，把我调来就是为了这个工作。

我刚来时土建技术负责人已经带我和印方负责工程测量的工程师接洽，他的测量队就是两个人和几个长期跟他们工作的合同工。因为长期合作彼此的工作都很默契，跑塔尺立觇标都很规范。印方测量工程师黑黑的脸庞，个子不高，看上去挺朴实的人，名字我忘了。他的主要工作是地质钻探点定位，这个工作是粗活，允许误差可达五十毫米。我设计的工程控制网误差小于五毫米，精度提高了十倍，我怕他们达不到这个标准，就拿国内电力建设测量标准要求他们，他们使用的仪器是瑞士徕卡全站仪，我跟着他们测了几个测站，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让他们独自作业我回办公室恶补英语去了。

十天后印度承包方通知我控制网完成了要我去验收，这是三级验收，业主，监理和中方，验收相当严格。承包方是按照我设计的作业指导书施测的，那是一个二级闭合导线，起始点在铝厂办公楼顶上，我们一步一步的测来，21个点转了一大圈又符合原点上误差只有4毫米完全符合精度要求，控制网验收通过意味着土建可以全面开工了。看着整齐漂亮的混凝土控制桩位，四周防护围栏，我很有成就感，今后所有建筑物的定位高程和沉降观测全靠它了。

工程开始施工了，我们从生活区临时办公室搬到工地上。中方的生活营地到施工工地并不远不到一里地，中间要穿过正在运行的老电厂（也是我们建的）可能是来回上下班的人群影响电厂的运行吧，要求中方必须乘车上下班，项目工地只好买了四辆大客拆掉座椅当通勤车了。

为了沟通方便我们在紧挨着业主办公室北面建了办公区，每天和印度人无休止的开会争吵，文件来往频繁，双方都不想给对方留下不利的索赔证据。由于上期工程吃了不少亏，大家都很谨慎。不得不说在国际商务方面印度人比中国人精明的多，处处设套等着我们钻。例如有一些图纸外的工程，他口头答应了就是不给你签字，给你玩起失踪，我们也有对策，到了关键步骤就停了，逼印度人现身，“Sir, please signature”，他也就老老实实的签字了。

说起和印度人的合作，那真是一等一的厚脸皮，见过赖皮的没见过这么赖皮的。BALCO工地土建有两家承包商GDC公司和SINPLX公司，两家公司互相瞧不起，到我们这里告对方的状。他们工作从来都是阳奉阴违，我们按照中方的施工规范要求他们，他们明着答应，我们一走立即有恢复到他们的施工习惯。他们有泵车因台班费太高，只在重要的工程上用，次要工程都是靠民工用脑袋顺着坡道往上顶混凝土，人工费太便宜了。施工缝想留就留很随意，这就给工程造成了隐患。加尔各答的城市高架路就是这么顶出来的。那一小段路我2008年初去时就在建到2012年我走时还没有完工，已经竣工的地段也没法看，模板里出外进，补丁密密麻麻，这要是在中国早就打掉重来了。

为了保证工程质量，我们控制着土建钢材和水泥的采购，只允许印度人自行采购砂子和石子，并要求他们必须每个批次提交砂石检验报告。印度人抱怨我们管的太多，总是在不经意的地方我行我素。果然出事了，在浇筑4号汽轮机基础时，由于原来的技术员出差去了别的工地，接替他的技术员不熟悉工作步骤，造成印度人工作放任没有按照作业指导书操作，一周后拆模板时傻了眼，出现大面积露筋和狗洞。在三方事故分析会上，业主指责我们监督不到位。这完全是JDC公司夜间施工时没有按照程序要求操作，混凝土振捣不足，夜间施工管理人员不到位，工人都去睡觉了，人为造成施工缝。业主要求我们砸掉重新浇筑，损失倒是小事，坏名声出去了就不是钱的事了。这个责任谁也担当不起。经理着急啊，请了山东电力咨询院来考察，结论出来了，可以压力灌浆的方法修补，发电机运行时将不会受影响。业主不相信，让我们拿出理论计算依据，当咨询院把合理的理论依据漂亮的计算数据拿出后印度业主惊呆了，最终同意了我方的处理意见，毕竟他们也不愿意在自己管辖的工程出事，避免了一起毁誉事件。同时我方又以此为契机在全工地开展了工程的查隐患补漏洞的活动，以后再没有出现类似的事件。

印度彩粉节狂欢

16. 印 度 的 宗 教

印度是多宗教国家，其中80%信奉印度教，印度教里边又分很多教派，供奉着不同的神，听说有三亿三千万个神，地球上的生物才二百万种，就是说绝大多数的神是没有生命的，没有生命就没有生物场，那么这些神靠什么控制它的信徒呢？

佛教起源于印度是世界三大宗教之一，可是现在印度已经没有几个信佛教的了，可在整个东南亚佛教仍然是主要宗教，大乘佛教可度万物众生，小乘佛教只度自己，可谓佛教里的利己主义者。

佛祖菩提树下苦思七天七夜得道成佛。在印度比哈尔邦南部伽耶市近郊七公里处的佛教圣地的菩提伽耶，我公司有位信佛教员工发誓在离开印度前一定要去朝拜，并要弄一培土，采几片叶子回家供起来。我的朋友刚皈依佛教知道我在印度，他不知道菩提树什么样子就央求我想办法采几片菩提叶，我的宿舍前就有一颗菩提树，临回国时我就顺便采了十多片叶子夹到书里带回来了。

印度伊斯兰教主要是在北方和巴基斯坦接壤的几个邦，可惜人数太少，要不然印度的宗教冲突也会让这个国家四分五裂。

基督教占的比例更小，我们工地附近就有教堂，教堂周围就是教徒的墓地，我们每次去镇上都会路过那里，有时还会听到唱诗班的歌声。

锡克教是锡克族人信奉的宗教不接受外族人神秘而清高，祖上规定教徒必须蓄长发、加发梳，上衣至膝，右手戴手镯、佩剑。男教徒名字加“辛格”（singh）意为“狮子”，女教徒名字加“考儿”（kaur）意为“公主”。锡克教主张一神论，我的一位印度朋友就是锡克族，他也不蓄长发也不加发梳跟没有上衣至膝，整天穿着长袖衬衣牛仔裤，戴着棒球帽，一副现代青年的样子。

再加上印度13个邦的“毛派武装”，几乎占领了半个印度（印度共有28个邦）他们是毛泽东的忠实信徒，主张“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农村包围城市”，现有“正规军”一万多人，游击队就更多了，和尼泊尔接壤的那个邦最为活跃，并得到尼泊尔共产党的支持，实力不可小觑。

还有很多素食主义者，圣雄甘地就是素食者。甘地认为，吃肉虽然会使人强壮，但也同时会唤起凶残的兽性，进而伤害到其他人。我的另一个印度朋友也是素食者。不吃肉类无法补充动物蛋白质，自然就瘦骨嶙峋形同枯槁了。中国寺庙的和尚也是素食也没见的这样。素食主义大约和佛教有点瓜葛，这里面的渊源深奥有兴趣者可以深究。

刚到印度时，满大街游走牛那是印度教的神，汽车都要给它让路。不论政府机关，警察局，企业，商店还是住家都有神屋，供奉着各自教派的神，前面讲过印度教三亿三千多万的神比生物多出几十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亵渎了别的教派的神。或者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直在亵渎着别人的神，自己并无知觉。

我去K项目出差，工地刚开始进驻，生活营地正在建设中，项目部租了一个小型酒店，工作住宿吃饭都在里边，我要天天跑工地，忙着做前期准备。工地离酒店大约三十多公里汽车要跑半个多小时，司机是个印度人不知皈依印度教的哪个教派，路途中有个神猴图腾拿着法器站在那里，也是根棍子不知是不是金箍棒，刚开始时车子到了那里他总要停下车祷告一小会，后来工作紧了我就不让他停车了，他就开着车冲着神猴双手合十口中念叨一句，表情十分虔诚。没想到宗教在印度这么深入人心，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都在为自己的信仰表示着什么。不是吗，我所在的BALCO工地那颗千年榕树周围就有好几个神龛，每天都香火缭绕贡品天天换，独特的印度昙香飘逸四方令人沉醉。

印度每年的2-3月份有一个印度教重大节日彩粉节也叫胡里节，相当于中国的春节，这一天也是印度的狂欢节，低种姓的可以向高种姓的狂撒彩粉。这一天工地的所有的印度人都要放假，只有我们中国人还在上班，做着各自手头的 工作，窗外有嘈杂声传来，透过玻璃看到一干印度人拿着彩粉奔我们而来，他们一定是把我们当做高种姓的了，急忙把门关上，他们从外面拼命拥门我们在里面死死顶门，最后还是被印度人打开，“灾难”开始了，前面有跑的后面有撵的，最后都成了大花脸。我们一些“老印度”这一天必然要穿深颜色的衣服，“新印度”们穿着白衬衣可就惨了，洗不净了好好的衬衣就算“报废”了。

这天奥瑞他爸爸老奥瑞也来到我们办公室，和平的给我商量，希望能在我脸上抹一些彩粉，说脸上抹点粉子你这一年会有神灵保佑，我看他恳求的面孔可怜巴巴的，就让他在我额头上抹了一下子，老奥瑞连说着“Thank you”走向另一个人。这老头70多岁了身体很硬朗，雅利安血统鼻子大的像法国人，殷实的家庭让他在尼泊尔赌博输个精光，还带坏了他小儿子，回来靠着他大儿生活。奥瑞是我们的临建承包商，上期工程就在这里，这次工程承包了生活营地的改造，老奥瑞几乎天天来工地帮忙。

17. 我 的 印 度 朋 友

（1）小 车 司 机 桑 道 斯

我到印度接触的朋友不少，第一个就是小车司机“桑道斯”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大眼睛，黑黑瘦瘦的高挑身材，典型的印度土著，什么种姓我不知道反正高不了，最多《首陀罗》级别。桑道斯不爱说话，但是关键时候一语千金，2009年烟囱事故刚发生时就是他向项目经理提醒的一句话“赶紧叫员工撤回营地，晚了就来不及了”就这一句我们免遭印度人的围攻，要不然后果真不敢想。回到营地各单位查人一个不少，经理激动连声说给他发奖金，不知桑道斯拿到没有。

我刚到印度就是他去机场接的我们，中途在饭店吃饭时他躲到一边去了。在印度司机的职业是很卑微的，绝没有资格和乘车人一起吃饭。不像国内单位的小车司机都是仰着头走路的，想搭个便车难了。我单位管小车司机叫“书记”因为他要掌握方向。每到年底跟经理去走访协作单位，都能收到一份和经理一样的礼品。

工程初期我要车都是叫着桑道斯，路过老厂区由于烟囱除尘不好，烟灰像雪花一样往下落，他总会提前说一声“ Sir, please close the ”，别的司机一加油门就冲过去了，害的乘车人连声咳嗽。我回来八年了时常想起他。

(2) 工 程 承 包 商 西 度

第二个是“西度”他是锡克教徒，确切的说应该说“西度·辛格”，他应该是雅利安人后裔，白皮肤，高鼻梁，留着锡克教特有的胡子。锡克教要求扎头巾，他嫌麻烦在工地整天戴着棒球帽。他弟弟胖的有点畸形，却严格遵循教规戴着黑色的头巾连耳朵都围进去，也不知道听力受不受影响，自己经营着一家商店。整天忙忙碌碌。

西度大学学的计算机专业，毕业后接了他妈班从事土方工程。听说他妈是会计学博士，上期工程是我们的分包商，干些临建方面的小工程，结算时因质量问题罚了她款，她就到经理办公室去哭，经理看着老太太不容易又不是正式工程，就网开一面放过她。如此这般她却当成武器，每到结算时就去哭一场。经理拿她没办法只好弃用了。这期工程“西度”接了他妈的班，临建工程让她妈搞砸了，他又注册一家土方公司打进来了。在印度我主业是工程测量，还要担负着厂区沟道的开挖，和西度整天打交道，就工作而言还算可以，没有像其他分包商那样说胡话。

有一次他承包了些厂区道路混凝土马路牙子，这玩意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按照图纸砼标号做就行了。这批他是在家做的，我和同事去他家查看。他家在一片树林中，一个大院子摆着一台简易搅拌机，做好的成品整齐的摆着，我们量了尺寸检查了外观，指出某些不足要求他整改。随后他请我们到家里休息，他妈穿着传统的“莎莉”迎了出来，一个很富态老太太，怎么看也和“博士”挂不上钩。我们互相寒暄，大家坐定我仔细打量着这个“家”，因为窗户小，屋里略显黑暗，家里的陈设虽旧但很实用，他妈煮了奶茶，拿出些小吃，类似中国的炸面鱼招待我们。屋里只有吊扇却没有开，仍感丝丝清凉，来正值盛夏艳阳高照，在这能热死人的地方，有这么一片“世外桃源”难得了。

他家里有一辆红色的铃木小汽车去镇上办事时才开，平时都是骑着摩托车去工地。我要回国时他都要开着汽车拉我去镇上买东西。他不信佛却带着我去买菩提子佛珠，佛珠品相不好，好歹正宗回来送人，东西不贵他索性多买了每人送几串。

西度年龄不大办事倒是挺老道，到底是大学生，领会问题就是快，在我们办公室里口碑不错，有一些突击性的工作就找他做。

有一天突然接到婚礼请帖，西度要结婚了。印度结婚仪式都在晚上，那天晚上工地派出辆大客车科室人员都去了，在镇上一家庄园里举行盛大结婚典礼。西度戴着锡克教红色的头巾和新娘坐在宝座上接受客人们的礼品，公司经理代表中方送上不菲的礼品，西度忙不迭起身道谢。其实在那个小镇上有外国人参加婚礼就很有面子了。婚礼是在室外硕大草坪上举行四周都是印度传统小吃，冰激凌，鸡尾酒，印度飞饼不时在半空飞着，像变戏法一般。门口高台上有装扮长着翅膀的男神女神手持法器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都累。人们端着碟子拿着叉子边吃边聊天，随意安详。

我离开印度八年了，不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事业蒸蒸日上？家庭人丁兴旺？锡克教有个教规：绝不让同族的人破产，全族人都要帮忙。这不正合毛主席的“环球同此凉热”的精神么。

（3）小 分 包 商 桑 尼

第三个是“桑尼”，一张谦卑的脸，让人看上去永远不会说谎，属于印度原居民，皮肤黑黑的，种姓也不高。是素食主义者浑身上下没有多少肉，站在那里和秫秸一般，真担心风大点会找不到他，颇像当年的“甘地”。

他是一个小分包商，手底下有二十来个人，干些临时性的杂活。人很实在干什么活也不讨教还价。我后期负责施工处的零工分配，每天哪个队伍来多少人，干什么工作都记录在案。月底给他们结算。和桑内打交道多了就成了朋友。我经常骑着他的摩托车去市场买东西，有时他就说你买什么我去，他的意思我明白，是想为我省点钱，市场上见了中国人往往要翻一倍的价，我也不在乎那点钱，本来东西就不贵翻了倍也比国内便宜的多，这辈子当了一回“外国人”哈哈，有点意思。

有一次我的超薄型的石英表没电了，我跑了好几个钟表店没配上，因为那种电池太薄印度怕是没有。我把最后的希望托给桑尼，他家在镇上下班时就把表拿走，过了一天找到我就从手腕上摘下来递给我，我一看表秒针在动知道换上电池了，就马上要给他钱他死活不要，我这人不愿欠别人的情，只好回国时买了只双层保温的玻璃杯给他，这杯子他们稀罕着呢。

桑尼办事很认真。有一次工程需要一种强力胶，这种胶在国内很容易买到，在印度供应科使遍了浑身解数都没能买到，急的主任不行让桑尼再去试试，他急匆匆的骑着摩托车就走，谁也没当做什么希望。下午上班时他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了，主任看他手里拿着东西问了句“Did you get it？买到了吗”“I ran through all the shops to find it我跑遍了所有的店铺才找到”“ Is that what it is？是这种吗”“ Yes, very strong是的，非常强力”“You're a big help你可帮了大忙了！”

桑尼就是这样的实诚人，不作假不吹牛干实事，这样的人在印度少之又少，要是多了中国还能保持几年领先？

加尔各答毛派聚会

同桑道斯在工地合影

主管土建的项目经理和印籍员工合影。左一安楚，左二西渡。

　　（4） 土 建 工 程 师 安 楚

第四个是我们办公室的印籍土建工程师“安楚”，贫民出身也是老实人，个子不高，就是上了个中专才能找到工作，他是公司的老印籍员工了，上期工程就跟着我们干，这期工程刚开始就优先留用了。他负责主厂房区域，当然以中方工程师为主，工作勤勤恳恳生怕被炒了鱿鱼。中专学历也没有很多的专业知识，能看懂图纸监督一下工程质量就行了。

每天最早去现场，检查质量联系分包商，有了大问题还要向主任汇报，可谓兢兢业业。923事故发生时他就在现场，目睹了烟囱坍塌过程的惊心动魄，是他第一个给主任打的电话告知#2烟囱塌了，提醒做好应急准备。

他家就在附近的村子里，上班骑摩托车不过十多分钟。他听说我快要退休回国了就邀请我去他家去做客。那天开着小面包车来的。我不知道他家还有汽车他还会开车。他很低调从来不说家里的事，当他开着车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大家都惊到了，连说安楚深藏不露啊，他看我们齐声夸他眼里发出异彩，一副得意的样子。

我还约了几个同事一同前往。印度是英联邦国家行车往左，正和中国相反，看着就别扭，要是让我开遇到紧急情况不自觉的往右打方向要出大事的。汽车出了公路拐进乡间小道，道路狭窄会个车都难，路边低矮的房子，杂乱的小院里干牛粪倒是排列的整齐，这是他们的主要生活能源，做饭烧水都靠它，典型的“贫下中农”。这可不是安楚家，他家是村里的富户，在村的东南角，他爸是铝厂的退休职工，每月有六千卢比的退休金，折合人民币六百块钱，日子过得挺滋润。

汽车在他家院子里停下来，安楚的家人都迎了出来，老太爷率领老太太安楚媳妇和孙辈们站在房门前满面笑容，我们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我们进屋刚坐定媳妇就端来奶茶，就是红茶和牛奶一起煮的饮料甜香交织，喝后余香满口。印度人学英国人上午茶下午茶就是这个。安楚带我们参观他的房间，主屋的旁边必有一间神屋不知道供的什么神，印度教的神有一千多个，神多了不知是否也和人间一样也打来打去争吃供果。

安楚家好大的一个院子，院子的一角有两头奶牛几只羊，再往南就是一大片菜地，我们去时正开着黄花像是菜籽花。我们在菜地走着安楚的小女儿总是跟着，小姑娘一点不生分倒是活泼十足，就是语言不通，要不叽叽喳喳的净是她的声音了。

我和安楚边走边聊，我说你这么多地在我们国家就算是地主了，他说地都在外边呢，种不过来只好荒着一半，大米种多了也没地方放。家里的地都是请人种的，我上班我爸年龄大了，这就挺好，有吃有住有钱花。这几年风调雨顺，神在帮着我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得罪了神就没饭吃了，With a face of devotion to God说着脸上流露出对神的虔诚。是啊，满足既幸福。衷心祝福他一家。

回到家里，他爸给他说着什么，我猜是留我们在这里吃饭，果然不出所料，我们再三感谢谢绝了邀请，他爸总觉过意不去，站在院门口目送我们，车走远了还站在那里。

（5）GDC 公 司 土 建 总 工黑泰史

第五个是GDC公司的黑泰史。GDC是印度有名的大建筑企业，这次它中标中方的BALCO电厂工程说明有相当的实力。“黑泰史”就是这个项目土建总工程师。“黑泰史”真的挺黑，他的种姓就决定了他的地位，因为是土著和白皮肤的雅利安人差了几个种姓。在印度低种姓的要想抬高社会地位唯有上学才是出路，这和中国原来的边远农村是一样的路子。不过现在边远农村的青年可以出去打工。黑泰史就是这样的幸运儿，他勤奋好学大学毕业后在GDC 谋得一职。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他的办公室里，白色衬衣整洁而合身，微圈的头发下一幅金丝眼镜，颇有文人气质，年龄30岁左右。我从来没有在现场见过他，他只在他的办公室里给单项工程的技术员讲解图纸，有时他也不明白就找中方的工程师解疑。印度的本科是三年学制比中国少了一年，相当于中国的专科，水平自然略逊一筹，有些复杂图纸看不懂也就正常了。

有时工地检查完工作就去他那里坐坐，看着我们来了他就把他下属撵走，他们的项目部专门有烧茶的看着有外人来就送上奶茶，我们喝着茶又听他讲印度神的故事，我这英语水平检查布置工作还行，这样复杂故事根本听不懂，和我一起去的小工程师就翻译给我听，大体是一对印度神夫妻生了个儿子，男神就出去办事了，没想到这神儿子长的特别快又力大无穷，一天一个样，等他爸七天回来时已经成大人了，他妈不在家，他俩又互不认识就打了起来，儿子虽然力大道业却浅，就被他爸砍下头扔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妈回来一看大哭对她丈夫说你把咱们的儿子杀死了，他爸大惊失色，凭他的神力一天之内找到头还能救活，可上哪去找儿子的头呢，一天马上就到了，来不及了正巧一头大象走的这里，他就把大象的头安到儿子的躯体上了儿子果真活了，成了印度教象头神迦尼萨，一家人又团聚了。

像这样的小故事黑泰史讲了不少，似乎是在讲述印度的历史，他把印度教当做印度的历史，不知道有没有历史记载，又有没有考古佐证？至少没有中国历史记载这么严谨，又有大量的考古佐证。中国和印度同属文明古国，中国对人类的贡献有四大发明，印度对人类的贡献0到10的计数方法，也就是我们熟知的阿拉伯数字。这些同属于人类的灿烂文化，两国都曾经是世界进步的典范。

烟囱事故正是黑泰史所在的GDC公司承保的项目，发生事故后他们的项目部在五分钟之内撤退的一干二净，什么抢救伤者安抚工人情绪，积极应对事故一概没有。黑泰史跟随他们的项目经理“沙尔玛”早就逃离工地，各单项负责人也各自为政或跑或藏不知所踪。倒是工会人员迅速集中开始营救幸存者，240米的烟囱被雷击中形同纽约911双子楼倒塌，哪还有什么幸存者呀。工会组织开始迁怒于中方和业主的管理人员，来不及撤退的中方人员受到攻击，他们拿着木棍，铁管，钢筋乱打，幸亏还有部分印方管理人员的保护才没酿成大的事件。

事件稳定后，黑泰史被派回工地负责看管设备和仓库。因为事故工地被警方封锁，想要进入现场必须提前申请，所以工地也没什么人。黑泰史带着几个人每天喝着茶，抽着烟看报纸，和大爷一样优哉游哉。

济南总部给我任务迅速查明倒塌烟囱位移数据，这很重要将来法庭可能要用。我们没有测量仪器只好向GDC公司求援，黑泰史二话没说直接从设备库拿出最好的瑞士徕卡全站仪给我，借条也没打，足见对我的信任。几天后任务完成，仪器“完璧归赵”。又过了几天后借这仪器去KSK工地工作一周。看似小事，如果走正常的渠道还不知道有多大麻烦呢，有可能我就完成不了任务了。“朋友”是可以在对方需要的时候自觉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的人，“黑泰史”就是。

（6）测 量 员 鮑 勒 姆

最后一位是我的同行，GDC公司的测量员“鮑勒姆”，他中专学历出身贫民种姓低等。和桑尼一样性格谦卑，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怕被上级斥责。本来有两个测量员，他的上司认为浪费只留了鮑勒姆，给他配了两个帮工，每到工作时鮑勒姆就像大爷一样背着手走在前面，两个跟班提着仪器拿着工具包跟在后面，半个小时的活他能干一上午，翻来覆去的不知忙活什么。通常他定好了位我就去验收，超了标就干脆替他做完了。重要的建筑要三级验收，业主没有专业测量人员，我说行就通过了，他们只管签字就行。

按照合同重要建筑物的沉降观测是他们工作，他们没有相应级别的仪器，我们有一台高精度水准仪，只有我代劳了，每月观测一次，观测时鮑勒姆就会派一个帮工扶铟钢尺。后期需要观测的建筑物多了，我的一大半精力都放到这上面了。

关于沉降观测点的位置及样式图纸文件早就发给GDC公司了，他们就是迟迟不做。我催了鮑勒姆几次，也找过黑泰史，都没有用。最后正式发文罚了他们10万卢比这才开始重视，几天就做完了。这帮记吃不记打的家伙。我问过鮑勒姆，他说他也急啊，却不敢去找经理沙尔玛。

我们的附着式塔吊需要定期检测垂直度，这是我们自己的工作，由于没有相应的装备，只好求援于GDC，这是鮑勒姆的管辖范围，去借经纬仪他表现的非常热情，好像特希望我去求他，他不让我动手去拿，让他的跟班给我送过去，还嘱咐我如果有什么事可让他去做。我也是每次回国都问他有什么东西可带，我给他买过自来水笔还带了两瓶墨水，给他带过双层玻璃保温杯，他爱不释手千谢万谢，我这些都是小钱。我们主任却叫苦不迭，他回国时GDC经理沙尔玛让他带两件衬衣，又不能买地摊货，上专卖店买的品牌，一件五六百块，回来还要给他送去，压根就没提钱的事，沮丧的说要找我们经理报销去。

鮑勒姆不过三十来岁已经有两个闺女一个儿子了。在印度养闺女能挣很多钱，一儿一女抵消还赚一个闺女呢，我问他还要孩子吗他说要啊，希望再要闺女，我给他开玩笑说我们中医有个方子能生闺女，他当真了一直追着我要，到我退休离开印度时还念念不忘呢。

我回国后慢慢适应着退休后的生活，一切过得舒心安然。有一天中午一家人正在吃饭我的手机响了，我接起来是印度室友打来的，他和我女儿一样大，在印度却没大没小的开玩笑，和年轻人在一起我觉得年轻了不少。他说鮑勒姆央求给我通话，我用英语和他寒暄着，走到厨房和他聊了起来，问他近况，家里的工作上的，他说自从我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中国人和他谈工作给他布置任务，觉得好寂寞。我给他说有机会到中国来找我，我会全程陪你游览吃住全包。通话完了我女儿说我单词发音不准，我说什么准不准的对方能听懂能交流就行了。

一晃八年过去了，有时想到在印度四年的生活，就会出现鮑勒姆的形象，微圈的头发，黑黑的皮肤，一双大眼睛里透着怯懦的目光，对我滔滔不绝，却不敢对话沙尔玛。我真希望鮑勒姆能来中国，见识真正的中国，免受印度媒体欺骗。

西渡大婚，锡克教服装加身，变了另一番模样。

右三绿衣者就是西渡母亲，是否有博士风范？

和我的同行鮑勒姆合影。

18. 印 度 那 些 事

我在印度这几年就是跟分包商打交道，工程嘛就是底层工人来干的，我们的管理也只针对他们的管理人员，工程上的事情也反映了印度人一些秉性。最让我记忆深刻的就是“No problem”然后脑袋像拨浪鼓一样不停的左右摇摆，这句话永远挂在嘴边，无论多么紧急的事情，问他能不能完成，会不会做，他总是这句话。不管他怎么信誓旦旦的保证，到时间还是完成不了。不明白印度人为什么这么不守信，就是让他签了文件也照样，宁愿罚款也不肯认错。真服了他们了。都说印度人要面子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这分明是在拿面子擦皮鞋嘛。

不过也有要钱不要命的。发电机组试运转期间锅炉主蒸汽管爆管，紧急停机后要把爆管的部位找出重新焊接好，这要是在国内不叫事，可是在印度就很麻烦。根据合同规定中方只去焊接管理人员，到了抢时间的时候作难了，只有“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这一条路了。主任拿着成沓卢比激励印度焊接工人去干。印度也有好的焊工，技术不亚于我们，焊口考试合格率甚至比我们还高。只是试运转期间好焊工都在抢焊口。有人刚从一个工位下来正在休息，主任找到他，央求他把爆管的部位抢出来，他拿着钱就钻到管子里，管子还在发在烫鼓风机往里吹着冷风，他脚上拴着绳子爬到里面就干起来，那可真是地狱里的工作，等到信号把他拉出来时，整个工装都湿透了，他坐到那里大口喘着气，旁边的人忙着给他扇扇子递水消渴，他整个人快虚脱了。下班时他口袋装满了钱，这几个焊口顶他一个月挣的钱了。第二天他没来上班。有消息传来昨晚突发疾病死了，主任自责的快哭了嘟囔着说是我害死了他。

生活营地后勤有位印度员工人名字我忘了，相当聪明，喜欢琢磨事情，什么工作一学就会，好像没有他不会的事情。为人热情，他头发微圈。不知啥原因印度人圈头发的人很多，工程初期有个印度地质工程师头发圈的和如来佛一样，也有一双大耳垂，慈眉善目，说话前先笑，我高度怀疑他是不是如来佛祖转世。

平常背着工具包在院子里转悠，保障着上下水疏通，电源的安全。月初发生活用品时，他是最忙的。发的东西多，洗衣粉，肥皂，卷纸什么的，他送完了这屋送那屋忙得不亦乐乎，有的用不了就送给他了，但是他不敢要怕让主任看见怕饭碗就丢了，家里还有几个孩子等着吃饭呢。

有时我们也让他做一些他份外的工作，比如宿舍的卫生间抽水马桶脏了这帮学生员工谁也不愿清洗，就把他叫来帮忙清洗干净。那些污垢已经好几层了要费点力气才行，清理完了看着满意就会给他十几卢比，也算是点外快吧，别看这十几卢比他下班回到市场买些菜回去够一家人吃一天的了。以后找他的人多了他忙不过来了就很少到我们屋里去了。

他工作勤奋，活干得漂亮，又很有“眼神”，食堂忙不过来他会去帮忙，来了桶装水他又帮忙去卸车。食堂种了些小油菜旱了他又主动去浇水。反正生活营地哪里忙哪里就会出现他的身影。主任也很喜欢他，有时看着那些小青年给他洗衣粉肥皂什么的也就装看不见的了。看来他很喜欢这份工作，人只要是喜欢的工作都会努力去做好，也就用不着监督，人的心理大抵都是这样，不管你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19. 印 度 人 的 工 作 效 率

印度人是慢节奏的。干活慢，做事慢，凡是牵扯到程序那更是慢的出奇。你可以从1984年12月印度博帕尔毒气泄漏案25年后才判决，印度第一艘航母2005年开始建造，2020年还在船坞里。这效率还要和中国比？

在工地上这种情况比比皆是。我见过两个筛沙的女工坐在筛子两边的沙堆上，各自拿着个巴掌大纸盒子，你一下我一下的在筛网上扬沙子，一天也筛不了一桶砂，也没有人过问。

在锅炉钢架干活的印度人每天上午10点下午4点是他们的上午茶下午茶时间雷打不动。上班时郁郁默默准备工具，又是屎又是尿，上去一个来小时就要下来喝茶，一个小时后再上去你说能出多少活？其实这帮家伙并没有资格喝工间茶的，只是管他们的工头下来喝茶他们也就跟着下来了，只是喝点自己瓶子里的水。印度人的高低贵贱从肚子上就能看出，凡是大肚子不是老板就是工头，你想整天这么喝含有糖的奶茶咖啡的，又不锻炼不胖才怪。印度糖尿病人的比例世界最高，这与天天喝含糖饮料不无关系。大腹便便还喜欢把衬衣扎到里边，难看极了。工程进度慢中方人员只有干着急。后来试着用“包干”方法包给他们，结果还是那样，甚至更差，中方人员彻底崩溃了，这帮油盐不进的家伙到底在想啥。

要说有效率的就是他们的工会组织，收了会费后如中国所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主要任务就是组织罢工。那些工会人员像是特务，平常不起眼，潜伏在工人中，一旦接到罢工指令，立即原形毕露，抄起木棍钢筋板砖就轰人，谁再干就打，然后再和资方谈判增加工资福利。速度之快效率之高令人咋舌。这干劲用在施工上没准能和中国有一拼。我在印度工地经历过几次这样的罢工，印度人在那里闹着，中方人员只有回到办公室叹着气“工作又要往后拖了”。

20 . 偶 遇 骗 子

（1）“宝石的诱惑”

“骗子”这个行当自人类有了私有制以来就存在了。辞海的定义为：用狡猾的手段或欺诈的作法，特别是利用别人的轻信或偏见而得到金钱或地位的人。印度自然少不了这样的人。

想赚便宜是被骗的第一步。印度的盛产石榴石，来到印度的都想买点回去。我不喜欢这些没用的“石头”也没有闲钱捣鼓这些东西，可是那些想买又找不到门路的人犯愁了。碰巧周末就来了一个推销宝石的人，这人从包里拿出个袋子里面装了些透明略带紫色的晶体，向我们的人推销着，自称是“孟买”一家珠宝店的，声称自己有一个宝石加工作坊，买原石自己加工，价格比市面便宜不少。介绍他手里的宝石，讲的头头是道天花乱坠，拿到阳光下发出璀璨光芒，确实吸引人，这些宝石大小不一最小的也有小拇指盖大小。有个老印度经不住诱惑拿了那个最大的，来者从包里拿出电子天平，熟练的“摇了摇”。八千卢比，和人民币八百块钱，旁边的人一看老印度都买了还有假吗，纷纷去抢自己看中的。没一会袋子里的宝石下去一半。买的和卖的都认为自己赚了便宜。其实卖的最清楚，应了那句老话“从南京到北京买的不如卖的精”。

老印度后来出差去加尔各答问了一下宝石的价格，感觉便宜太多，心里犯嘀咕别再买着假的了。好歹熬到回国的日子，几经周折到济南，飞机一落地就直奔历山路地矿局珠宝鉴定中心，交了几百元的鉴定费立等可取，当他拿到鉴定证书时傻眼了，“以二氧化硅（玻璃）为主的混合物”，印证了他心中的疑惑。他这会恨不得杀了那个印度人，想立马砸碎这东西，冷静下来一想既然骗了我我再回家骗老婆，让她高兴一下，反正这东西做的和真的一样。他把鉴定证书撕了，郑重包好那块“玻璃”，放到包里回家了。

（2）尼泊尔军刀风波

我来印度前就听说尼泊尔军刀是世界名刀，它独特的外形让人耳目一新，这是一种反曲刀，刀肚较宽，刀身向前弯曲，像一条狗腿，也被人形象的称为狗腿刀，是世界上公认的最符合力学原理的反曲刀。BALCO工程初期由于签证限制，必须半年离境一次，公司选定了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在那里待一周然后返回工地，他们都把尼泊尔军刀当纪念品带回来。当我到印度时离境目的地改为中国的昆明，尼泊尔军刀就成了奢望之物。

随着工程的进展工地又招了几个保安，其中有一个酷似中国人的尼泊尔人，四十来岁的样子，个子不高但很结实，古铜色的脸庞透着几分沧桑，猜想他在尼泊尔可能当过兵，戴着贝雷帽穿着带有礼宾绶带的橄榄绿军服很神气。他在办公区门卫值班，我们上下班的班车经过时他都立正打标准的军礼。大家都很喜欢他。我们部门的一位小工程师和他聊得最好，他也是尼泊尔军刀迷。曾询问他能否买到正宗的尼泊尔军刀，这一下子打开了他的话匣子，那些有关军刀的话题让他说了个干净，说自己退役时就带走了刻着自己名字的尼泊尔军刀。问他能否买到他拍着胸脯说“No problem”（没问题），不过要等我休假时。还说带这东西过海关要收小费，多买几把合适点。小工程师就联络了几个人，我也随他们交了定金，自己还窃喜这下可找到真人了，比自己去买还可靠。大家伙把钱凑齐一人两千卢比共计两万卢比交到他手里，就等他休假回来了。

半个月假期很快过去了，再不回来就会超假了。一个月过去了还是不见踪影，大家感到丝丝的凉意，别再是被骗了吧。我还自己安慰自己，可能人家家里有事了晚点回来，又是跨国休假，人家是可是转业军人，我把这事弄错位置了，把他当做中国军人来思考了，正是这个错位让我遗憾了。直到两个月也没有回来，大家自认倒霉了，其实个人两千卢比也没什么，可是这家伙不光拿走了我们的钱，还有借的他同事的钱，还预支的工资，估计要三四万卢比。

这事就算过去了，谁已没有当回事，只是原来认为那个尼泊尔人老实忠厚乐于助人的印象摔了个粉碎。

半年过去了，有人去K项目出差，在工地碰到了那个外貌和善内心龌龊的尼泊尔人，他在那里还是穿的人五人六，依旧和善可亲。回来后立即给小刘工程师说了，因为这事是他一手经办的，总觉对不起大家，就立马去了K项目找到那个尼泊尔人。见面时他很尴尬，脸面羞愧不已，他解释说家里急等着用钱，知道还不上就到了这里。这里中国人的项目，给中国人干活不克扣工资，工资比别的企业多，待人和善。他答应每月拿出一部分工资偿还，希望我们能耐心等待，并连说好几个“ I'm sorry”。

直到我离开印度也没有收到他的还款，可能先给了别人。我也不计较。好在我已经托人搞到了一把尼泊尔军刀，不知道是否正宗。无所谓了，有这么个东西就是一个念想，就是一段经历，表示我曾经来过这地方。

尼泊尔军刀不知是否正宗。

品相丑陋的印度菩提子手串，但确实正宗。

21. 老 奥 瑞 的 把 戏

前面提到的老奥瑞彩粉节时和我商量往我脸上抹彩粉的事，老头儿看上去和蔼可亲，整天在工地上忙。他大儿子不太来工地，只有每月结算时才来，或者是工程有什么问题了主任把他叫来训他一顿叫他返工。每到这时奥瑞就生他爹的气，整天在工地上也不知道怎么管的。工程队只听奥瑞的不太听他爹的，所以造成这个局面。

周日我们去过奥瑞家，他家在镇上一个看上去还算富裕的住宅，院子不大养了不少花，屋里有一个小电视大概是21吋，只有一台印式“空调”就是一个方水箱形成水帘后面加一个风扇吹出到凉气风而已，工地上的分包商都是这样“空调”，最热的那几天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忍过来的。

知道我们来了老奥瑞也到了他儿子家，他们分开住，就在一条街上。奥瑞看他爹来了站了起来，他爹就坐在他的位子上给我们聊了起来，屋里还有凳子他就是不坐问起缘由才知道印度的规矩：爹在的时候，儿子是不能坐下的，只有站着的份。这个规矩比中国要严格。文明古国都有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或许是教规。在印度没有听说不赡养老人的，这或许是宗教的可取之处。人的思想太活跃了如果没有一个信仰束缚它，就可能做出损害大多数人的利益的事。世界三大宗教也包括中国的儒，释，道都是劝人向善的，可人的本能性又都是自私的，有个教义束缚着就能少做出格的事情。

老奥瑞仍然每天去工地代替他儿子行使权力。他还有个合伙人，是年轻的兄弟俩，他俩从来不过问工程的事。他俩还有别的业务，兄弟俩的弟弟长得超帅，一米八多的个子，苗条身材，消瘦的脸庞下漂亮的络腮胡子修整的整整齐齐，长长睫毛下迷人的眼睛摄人心魄，穿着合身的牛仔裤深色衬衣扎到腰带里面，迷倒了不少中国小姑娘，他来办理业务时，女员工都争先恐后的去看他，大胆点的主动搭讪。他哥略矮微胖，结婚时邀请我们参加婚礼，有照片为证。

听说他俩家是世交，奥瑞家族原来是镇上数得着的富豪，就是因为老奥瑞赌博，输光家业才落得这步田地，现在就靠他大儿子撑着这个家了。

有一天老奥瑞匆匆的赶来向分管他的刘工借五百卢比说是有急事，神情焦急又渴望，我们的工程师也没多想就给他了。事情过去一个月没有动静，两个月了还是平静如水。老奥瑞还和往常一样该干啥干啥，从来不提这事，像是什么事没发生，刘工并不缺这钱只是好奇。一天早上给他交代工作后顺便提了借钱的事，他说这事他没忘，就是不说还钱的事。其实这件事刘工完全可以找他儿子，可是这样他爷俩关系有可能受到损害。刘工想要的不是钱而是真相。又过了两天直接让他还钱，老奥瑞竟说你给我开价值五百卢比的工我就给你钱，刘工震惊了，这是原则问题怎么能做交易呢，况且是你借我的钱，借债还钱天经地义，赌博赌傻了吗？刘工当即拒绝，以后不再问他要钱。这事始终没给他儿子说。老奥瑞还是我行我素，以后他借什么都不给他了。这事一直拖着，直到刘工到离开印度时也没还钱，成了解不开的谜。

22. 牢 狱 之 灾

牢狱之灾的当事人并不是我。 9.23烟囱事故发生后，当事人项目经理和两个烟囱工程师一直被扣在印度。我们全部撤离时只有他们三人在这里，那份孤独和无助常人难以体会。四个月后我们陆续回到balco ，他们心情才好点。他三人的护照一直被balco警察局扣押，后来政策宽松点了，他们可以申请回家，但每人必须缴纳500万卢比的保证金，只要逾期不归就算交学费了，当然我们不会让老印赚这个便宜。

事情过了一年多了烟囱事件还没有开庭。印度国内舆论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为了平抑舆论警察局要求三个当事人先住到监狱里去时间一周，完全是为了走程序，谈好一日三餐我们自己送饭。经理住监狱单间享受高种姓的富豪待遇，两位工程师就没那么幸运了住多人牢房。回来后给我们讲了奇遇，他们牢房里关着个职业杀手，他是监狱的常客，控方警方都知道他就是凶手，可又拿不出证据只好关几天就放了。他应该为几起凶杀案负责。在牢房里他是老大，其犯人必须听他的，可他对我们的人奉若上宾，衣服不用自己洗他让下边的人给洗，洗好晒干的衣服交给他俩后，心里总觉不得劲又去自己洗一遍。他对中餐很好奇，每次送饭来就邀他一起吃，他试着尝了尝，频繁的点头，但就是吃不惯，最后还是去吃他的印度牢饭去了。

七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可他俩却象过了七个月，挨到出狱的那一天，他俩早早的起来等候接我们的车，“杀手”一直陪着他俩，告别时似有恋恋不舍，互留了电话号码离别而去。算是完成了印度式的“假释”。

回来后项目工地给他们压惊洗尘，谈起那几天的经历哭笑不得，没有受罪却感到时间慢的出奇，秒表的滴答声好像延长了好几倍，看着太阳总是在天上不动。这样的经历虽说是代人受过，但总拿不到台面上，当事人像是吃了苍蝇恶心的吐不出来，心理阴影是肯定的了。

回来几天后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原来是那个“杀手狱友”打来的，他现在也出狱了成了自由身，晚上他们在镇上找了个饭馆叙上了，他俩感谢他在里面的照顾，好奇的问为什么干这差事，他说挣钱养家呀。这家伙是高高手，杀人于无形不留一点痕迹，难怪都知道是他干的可是又拿他没办法，每次都是进去几天就放出来，还说要是有什么仇人告诉我，我教训教训他，还说挣够了钱到中国旅游去找他俩，这话把他俩吓着了，谁敢给一个“职业杀手”有瓜葛呀，缠上就有大麻烦了。

说来这烟囱事故完全是印度人一手造成的，他们自己设计，山东电力咨询院审查指出好几处违反国内烟囱设计规范的地方，可是却符合印度设计规范。又是印度GDC分包商自己施工，又都经过印度业主方及中方工程师的严格检查。不管怎么说事故导致四十二人丧生，中方作为总承包商是脱不了干系的。2009年到现在已有11年了法庭仍没有开庭的迹象，不知拖到什么时候，这就是印度效率。

时过境迁如今当事人都辞职了，虽然人走时口头答应开庭时如需要可回来应诉，可是现在己经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了，又有谁愿意重新趟这浑水呢？

这次不寻常的经历绝对给这两个小工程师造成心理阴影。我招谁惹谁了这厄运怎么就降临在我头上，不明不白的就做了替罪羊，凭什么我就得遭受牢狱之灾？如果懂点易经或许就能明白，有些事虽不是你的责任，但是命运里的东西是躲不掉的，老话讲“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的事。还算不错名誉没有受损，经济没有损失，要说有点收获的就是心理变得坚强起来，对以后的人生也许有作用。

23.复 仇 的 乌 鸦

我上小学时记得有一篇课文《乌鸦喝水》，从那就知道了乌鸦是最聪明的鸟类，后来对乌鸦的认识越来越深，听说乌鸦能做7以内的加减法，智力相当于5—7岁的儿童。它会制造简单工具把一根铁丝弄弯去勾取筒子里面的食物。乌鸦的记忆力非凡，要是有鹦鹉八哥那样的口舌结构说不定能和人类交流了。如果有谁惹了它，它会和谁纠缠到底，大有“有仇不报非君子”的气概。

我们工地的材料堆放场，有一个高高避雷针顶部有个老鸹窝，这窝里有几只小乌鸦整天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有一天一个员工在避雷针下清点货物，这倒霉催的被上面的“飞哥”拉了一头，这大热天在太阳底下清点正有气呢被飞哥这一闹，火一下子就拱了起来，他抄起一根铁管照着避雷针“挡挡”的敲了起来。老乌鸦飞了起来，小乌鸦只能忍受着突如其来的”横祸”,他敲了几下觉得累了就去洗头，同事在屋里看的真切，只可惜当时还没有智能手机，要不然录下实况来个抖音传到网上成了网红了。

没想到这个人是个记仇的角，以后每天上下班总要敲几下子。以至听不到敲击声就知道他没来上班了。突然有一天早上他和同事一起来上班时刚走进仓库大院一只乌鸦朝他飞来吓得他赶紧用胳膊护住头，乌鸦来回在他头顶贴着头皮穿梭，像是飞机俯冲。其他人早就四处躲避，后来发现乌鸦就冲他一人来的，也就放下心来，从一个担心受害者变成了观戏者，以后谁也不和他一起上下班了，总是跟在他后面等着看热闹。他呢再也不敢敲避雷针了，全力应付突如其来的“袭击”，以后他总是拿着木棍出门。他曾试图拿着网子把它逮下来，都没有成功反倒招来更频繁的攻击，后来只好戴着安全帽上下班，受到安全部门的表扬，这倒底是夸他呢还是损他呢。

这事就这么持续着，找人想过好多办法包括想让印度人用散弹枪把它打下来，可是印度人都信教不能杀生，这乌鸦说不定是那个教派的神呢。

同事们开玩笑的说，招惹谁不行非招惹它，它可不会给你谈条件让步的。事情弄到这部田地，工作生活都受到干扰，只好申请回国了。本来想来印度多挣点钱没成想让一只乌鸦打乱了计划，成了永久的笑谈。

乌鸦有时也会被人类制造的设备所伤害。乌鸦虽然聪明但远没有到避害趋利程度。我到K项目出差，早上吃过饭在酒店门口等车去工地，在围墙边上两个电杆平台上有台小型变压器，每天早上都有鸟在变压器上跳来跳去，有羽毛很漂亮的翠鸟，还有麻雀一类的小鸟，听它们鸣叫看它们跳舞，冲淡一下等车的无聊。这天早上却看到一出难得场面，一直乌鸦飞到变压器上，学着翠鸟蹦跳舞翅，只见“砰”的一声火花四溅，那只得意忘形的乌鸦被电流打了下来，掉到地上口吐白沫扑棱着翅膀在挣扎，我试图过去帮帮它，印度人却说别过去，一会就好了。原来乌鸦比翠鸟大多了，张开双翅打到变压器正负极上造成短路活，空气弥漫着焦糊味，我们以为这只乌鸦要死了，可是它却歪歪斜斜的站起来，像喝醉了酒一样张着翅膀乱逛荡，大家都看着不知道怎么去帮它，一会它拼尽全力飞到两米多高的树枝上，可能觉得那里更安全，又过了几分钟它居然飞走了，大家目瞪口呆，这么强的生命力，如果是人恐怕就没命了。不知这只乌鸦能否记住这次教训，就是条件发射也该见到变压器就躲得远远了。

人类作为地球主宰应该给予所有生物生存空间，只有和平共处才不会有再乌鸦复仇事件。

杰瑞的合伙人婚礼，新郎全身贴满钞票。

沾点喜气

婚礼上的雅利安美女

婚礼宴会上的“飞饼”

一．行

24.离 境 之 经 历

由于印度工作签证是一年期限，中间六个月必须离境一次，所以在路上占去了不少时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专对中国人实行的政策，好像其他国家如韩国，日本等就没有这样限制，这不是歧视吗？其实印度并不想将工程交给中国，无奈中国的标底太诱人了，比日本韩国少了几乎一半的价格，而且工期也缩短了一半。这对急需电力的印度是很大的诱惑，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第一次离境是在半年以后，还是来时我们四人，目的地中国昆明，时间一周。仍从切蒂斯格尔邦首府飞机场乘坐印度支线飞机到加尔各答，再换乘中国东方航空班机飞昆明。到昆明的时间是夜里，连续两次飞行疲惫不堪，就在机场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又出门逛街，浏览传说中的春城昆明。找到正宗的名吃“过桥米线”要了碗最高挡尝鲜，80一碗那大海碗没有多少米线，就是几个鹌鹑蛋，几块牛肉还有昆明特有的牛肝菌鲜蘑菇，加上青菜满满的一大碗，这是店家用多年的老汤做的确实非常鲜，这鲜味只能在昆明吃的，最后吃的连点汤都没剩下。

（1）石 林 之 游

酒店里有旅行社的办事点，昆明四周的景点都可去，我们选择了石林。昆明市石林风景区，又称为云南石林，是国家5A级旅游景区、全国文明风景旅游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为“世界地质公园”、“世界自然遗产风光”。位于昆明石林彝族自治县境内，距离云南省会昆明78公里，范围达350平方公里。我们一早就跟着旅游团去了，中间经过宝石城车停下导游直说了几点开车，绝没有逼人买珠宝，大家下车随便游览，好大的珠宝城，千篇一律都卖差不多一样的东西，基本上看完了几家就不要看了，又到七彩云南尝了人家的茶总是要买点吧，我买了两个包装很漂亮的红茶饼当做纪念了。

开车了，我们继续朝着石林方向前进，车窗外突然出现一簇簇青石高高的耸起，导游说马上就到石林景区了，并简单的介绍石林景区风光，和各种注意事项。说话间大巴就进了停车场，大家下了车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这怎么平地上突然耸起这么一大片错落有致的石头，这些石头高高地耸起，一尊挨着一尊，形态各异，有的像人，有的像动物。石林的背阳处又被藤类植物缠绕，这就成了石头森林了，再加上茂密的大树形成了奇特的石中有树树中有石景观。

买票进入景区映入眼帘的是高高巨石上篆刻“石林”二字，漂亮的隶书苍劲有力，走近可见落款方知是云南王龙云的手书。实际上这闻名于世界的“石林”两字是出自周钟岳之手。1931年，当时的云南省主席龙云在游览石林时，被石林的风景所深深折服，就提出要在大屏石上题上“石林”二字，于是请就周钟岳先生亲笔代书。观景的同时还了解了历史的小秘密，很值！

一天的旅游疲惫并快乐着。到酒店时已是掌灯时分，华灯初上把个昆明打扮的璀璨炫目，我们携着归来的惬意，在这缤纷的霓虹灯中找晚上的饭辙，这次是吃的昆明有名的野生菌火锅。落座后看着服务小姐给我们捯饬各种蘑菇，其中有一种最鲜，但是不到火候人吃了会中毒，所以每个服务生都会极其认真的负责，她说可以了我们才敢动筷子。啤酒加美食吃的我们差点找不到北，饭后漫步街头忽然感觉气不够喘的，走几步就要做个深呼吸，后来知道这是轻微的高原反应，在特定的时间才会出现，例如酒精效应。

昆明平均海拔一千八百多米，敏感的已经有反应了。济南平均海拔才四十九米。轻微反应也算正常。我们踉踉跄跄走回酒店，洗了个澡美美的睡着了。

（2）滇 池 之 美

第二天又去了滇池游玩。站在草海的东岸往西看时却不着边际，远处的水平线接着蓝天。以为是到了海边，只是这么风平浪静的海只怕是世界都难寻呢。我很诧异，这么大的水面竟没有一条船，也不见岸边的垂钓者，难道这水里没鱼？我往水里看来看，水显黑色但是很清，确实没见有鱼哪怕小鱼苗也难寻匿。难道这水被污染了，可是也没嗅到什么味啊。后来才知那时正在治理的关键期，水中的含氧量不高自然就没有生物了。

草海北边的就是昆明的名山“北山”。顺着山路往上可见聂耳墓，中国的大作曲家，国歌就是他的作品。可惜英年早逝。他的墓碑下总不缺鲜花，都是来昆明旅游意外的发现了聂耳墓，买了鲜花祭奠。旅游者天天有，所以鲜花就天天都是新的。

到了北山顶上再看滇池才能看到边界，水面面积和昆明市差不多了。还有道教道观，里面祭的张天师全国都一样不必赘述了。

七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们几乎把昆明有名的地方逛了个遍，什么民族公园，什么锦绣中华。最后一天到超市买了些吃的，香肠腊肠，方便面，大蒜，疙瘩咸菜一大堆，准备回去吃烦了食堂的饭时换换花样。知道为什么买大蒜吗，印度难道没有大蒜？印度有大蒜而且很多也很便宜，你能想象一头蒜有四五十瓣的情景吗，有的蒜瓣比火柴棍粗不了多少，看着就要发疯别说吃了。费了半天劲剥了一瓣还不够塞牙缝的，在饭厅吃饭时来的早的把稍大点的都吃了，剩了一桌子“火柴棍”，看着就晕菜。

回航了，还是晚上的航班，到加尔各答还能睡上几个小时，再赶印度支线小飞机回工地。到了下次离境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只给了三天的时间。随着工程的开展工期紧张，到昆明只能睡上一觉第二天晚上就要返回，太辛苦了，累的人快要崩溃了。

随着工程的深入，到印度工地的人越来越多，公司在昆明设立了办事处买了几套住宅，布置成招待所这样到昆明的人不论走的来的还是离境的，都在这里落脚休息吃饭，给公司省了不少钱。还有专车接送机场，如果时间允许还能去昆明市内景点游览。印度境内的旅程也改为火车不必匆匆去赶那小飞机，听说印度支线飞机经常出事，庆幸我们都没有碰上。后来工地来的人多了，回国不在乘飞机改为火车了。

（3）感 受 印 度 火 车

在印度乘坐火车，并没有照片上说的那么夸张，车顶坐满人侧面挂满人，可能那是印度第一大城市孟买那里的风景，加尔各答这边绝无这种情况，有时火车开的飞快也能到100公里/小时，车顶根本没法坐人更不要说侧面了。

印度的火车分三等，一等是包间供达官贵人，政府高官及外国人乘坐。二等与国内的硬卧差不多，不过只有两层，还有一排卧铺在侧面，形成Π型分布，这样一档里也是六个铺位和我国效果相同，不同的是印度的卧铺宽了不少躺起来更舒服些。因为印度铁路采用的是轨距1676mm,车厢宽了许多，卧铺才能这样分布。而中国采用的是国际标准1435mm所以车厢自然就窄了些。

我们在印度乘坐火车回国时是工地综合部负责买车票，返回工地时则是加尔各答办事处办理。有时和印度人在一档卧铺空间，感觉印度人还是比较友好的，刚见面能够互相寒暄后就不再说话，自己干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搅，毕竟能坐得起卧铺的都是有钱人，他们有文化又有教养，可能看印度媒体报纸对中国不实的报道多了，多少对中国人有一些不屑，从他们的眼神就能看出。由于我们下车的是一个小站，有时他们也会善意的提醒还有几站下车。

火车上的卫生间比较陈旧，卫生条件尚可，蹲式抽水马桶上面的水龙头旁边总有一个拴着着铁链的不锈钢杯子，印度人不用手纸，那缸子是清洁用的。所以印度人只用右手抓饭吃，在正式宴会上左手总是发到台子下面的原因。

印度火车也查票。查票是票务员后面一定会跟着一个背着长枪的警察。这种情况我们总是先拿出票来等着，可是他们连看都不看，冲我们友好的一笑了事。对印度人他们是必查，有时还会用印度的普通话交流几句。印度有一千多种语言，但是官方语言只有22种，他们自己的交流应该是这22种的一种。其实印度真正的普通话是英语。一个主权国家用外来语做自己国家的通用语言，简直是一种羞辱，是被外族奴役同化的直接证据。大汉民族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蕴从来都是外来族被同化。

三等车厢必定是要查的。过节时平民车厢也是人满为患，不知怎么查票。印度的火车站是敞开式的，不是像中国检票进站，所以很乱，小商小贩，生火做饭的，扛枪的警察，运货的小车。所以靠查票来维持运转，好在印度的火车票比较亲民，尤其三等车厢更是便宜的让你咋舌,K项目的一个印度小车司家离工地三十多公里，每天下班都坐火车回家，问起票价才8卢比合人民币8毛钱。那些冒死爬到车顶和挂在车厢外的老百姓就免费了。他们是在拿命博免费乘车。

25.一 次 令 人 憋 屈 的 行 程

2012年元旦过后有一批签证到期要回国等新的签证，我也到了退休的年龄，回国的行李准备了好久了，给朋友买的礼物，给家人买的东西，装满了旅行箱。项目工地专门给我开了座谈会，因为我是第一个在印度退休的员工，工地领导比较重视，半开玩笑的说工程还没有完你就退休了，别人也接不了得的班，你做好返聘的准备吧。我笑而不答，心里却是一百个不愿意，四年的经历足以让我感受到这段特殊的人生，且不说923事故的委屈，就工作之难度，生活之不便，异国之风趣，各种酸甜苦辣咸就足以让我玩味后半生了。工地和部门分别给我准备了礼品，算是代表总公司对我37年的工作的褒奖。

一月五号吃过晚饭部门的小同事们都来送我，私下里给我说还想吃你炖的羊肉包的水饺。话语里我感受到真挚的情感，心里酸酸的。开车了，我打开车窗挥手向他们告别，这些小孩都比我女儿小，现在都是他们挑大梁了，这帮孩子有知识有胆识，都能独当一面，是公司的希望，也是国家的希望，衷心祝愿他们在这艰苦的环境里锻炼自己不负韶华，不负国家不负父母。

我们一行十几个人乘坐工地的大巴向火车站驶去。车在公路上疾驶，我贴着车窗尽力往外看着，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总想把最后的影像留在脑海里。火车站离K项目很近，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车上大家谈东谈西，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当然了，半年的等待终于在回家了路上，谁还能不兴奋呢。

到了车站停车场，离车站站台还有150米的距离，大家下了车拖着的旅行箱正要走，那边两个印度人在喊叫，起初我们不知道他在喊谁，后来听到“Chinese”，大家放慢了脚步，等他过了问问什么事，他俩快步到了跟前，闻着满口的酒气，一胖一瘦，喊话的是胖子，瘦子是看着他喝醉了照顾他的。我听出来了他是要我们坐他的车送进站。走三百来步就到了，凭什么坐你的车。一看我们拒绝他横起来，抬手就给了行程负责人一巴掌，那个瘦的想拉他也拉不住，又给了另外一个和他理论的一巴掌，咋咋呼呼的意思是说在我的地盘必须坐，不坐就拿钱了。一个酒鬼我们也没理他，赶紧拉着箱包小跑起来。当时我很生气，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没有血性，如果我年轻早就把他放倒了，十五个人对付一个醉汉还不是小菜。还剩几十米了，那两个印度人也在快步追着我们，我们都加快了速度，只听着箱包轱辘与地面的摩擦声，谁也不说话只是闷头跑着，生怕被追上再挨上两巴掌，一气跑到站台上，他没有再追来，可能车站有警察他没敢上来。大家稳定情绪后，我给工地综合部打了电话，汇报了刚发生的事情，他说只要我们的人没事就好，如果那个醉汉上来就报警。

一场虚惊打乱了大家的情绪，那一会都没说话。我可能错怪这些年轻人了，在工地憋屈了半年好不容易挨到回家，谁也不想因为这事耽误了行程。设想一下，如果和印度人发生冲突，被带到警察局询问情况，就走不了了，签证又到期了也是麻烦事，这样想来也许他们是对的。如果这事发生在返回工地的途中，可能会把那个印度醉鬼揍个半死。

上了火车大家找到各自的铺位。要是在国内火车上他们能打一宿“够级”，可是这是国际列车，他们不敢这么放肆，只好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打游戏或者看电影。我躺在卧铺上老在想这事，像吃了苍蝇一样膈应。中国的老传统“我们不妨碍别人，但也绝不让别人欺负我们”今天晚上却让“阿三”欺负了一把。也许这就不叫事，可是在我看来就是耻辱。虽说可以用其他理由搪塞，但在我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世界地址遗产石林景区

“石林”二字有讲头

26.加 尔 各 答 扫 货

凌晨火车到了加尔各答，办事处接站的人早就等在那里，寒暄过后我们跟他穿越嘈杂的人群走出车站上了等待多时的中巴。车子开动了，有人提出要去加尔各答最大的超市 Quest Mall购物，司机说要九点才开门，回去放下行李再来也不晚。大家兴奋的聊着，不知不觉上了一座大桥，下面是胡格利河，印度恒河的最大支流，河面很宽，桥下船来船往一片繁忙景象。听说加尔各答在印度是唯一共产党执政的城市，执政期已达30年了，因为市议会共产党占多数，所以一直把持政权，但是真正原因是政府执行的政策大都亲民，深受百姓爱戴，犯罪率是印度最低的，百姓安居乐业，城市建设也不错，当然就拥戴共产党。

到了办事处，早饭已经做好了，简单精致，豆腐乳，榨菜，鸡蛋，馒头，小米稀饭，像是在家吃饭。大家美美的吃了也不休息就催着去Quest Mall超市。我的朋友有的托我买印度香，有的让我买檀香木手串，去看看还有什么好买的，最后一次了总要带点礼物回去。

这家超市是加尔各答最大的超市，外观看起来很大气，建筑设计也很独特，外边有一个很大的停车场，却空空荡荡没有几辆车。进到里面装饰以白色基调为主，硕大玻璃穹顶给超市带来明亮的自然光，室内装饰豪华令人瞠目，商品摆设很艺术，疏密合理，一进来超市大厅给人一种舒适感，印度城市里没有厕所，但是Quest Mall超市，洗手间却豪华的要命，甚至不忍心污染它。

大家约好了回程时间分头开始寻找自己要买的东西，有人买了一块瑞士手表，这表肯定比国内便宜，至少保证是A货。我要买的东东都找到了。到了回程的时间，每人大包小包的提溜着上了车，坐定后大家互相欣赏的货色。那块瑞士表传来传去，表的主人满脸笑容，回到家又能虚惑一阵了。

因为是夜里的飞机大家吃过午饭就躺下了，昨晚在火车上没睡踏实，今天晚上也别想睡觉，所以抓紧补觉是最要紧的。几个年轻人仗着青春的活力又去打牌了。

27.印 度---最 后 的 留 恋

这是我来印度的第二十六次航班，也是最后一次，因为我要退休了。我躺在床上眯了一会，也不知道多久，起来后站在十三层楼上往下看，不远处有一片贫民窟，房子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居住环境很恶劣，远处的高楼大厦一幢幢鳞次栉比地排列着，马路上来往穿梭的日本铃木和印度塔塔小车，有顶着TAXI招牌满街跑的“甲壳虫”，气氛安详，彰显大城市的尊荣。

天空中传来鹰唳，循声望去几只乌鸦正追着一直老鹰上啄下叨，以往都是老鹰欺负别的鸟，在印度我看到相反的情况，一定是它在欺负乌鸦个体才遭到群体攻击。老鹰难以摆脱发出惨叫。老鹰使出自由落体的绝招，没成想乌鸦也会，最后突然来了个鹰击长空才摆脱乌鸦的纠缠，珊珊的飞去。团结就能使弱小变强大，大自然不只是弱肉强食，还有团结就是力量。

晚上九点我们乘坐办事处租来的中巴奔往加尔各答国际机场，因为这是最后一次回程，大概率是不会再来印度了，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是盯着车窗外面，建了三年的高架路还没有交付，工程质量真的不敢恭维，单看外观和中国的同类工程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中国的早已采用整体钢模板，拆模后镜面表面光可照人，印度还是采用木模板，拆模后由于振捣不实出现的蜂窝麻面，露筋的也很多，然后补丁东一块西一块的很不雅观，还有边边角角没拆除的小块模板。只考虑实用不考虑美观这是印度现状。

到了机场托运安检还算顺利。到了候机大厅，我给大家看着东西他们都去了免税商店，买了几瓶威士忌和印度的大吉岭红茶，那可都是世界名牌。可是不要忘了国内进关时可能被查哦。他们回来了该他们给我看行李我去转悠了。

28.登 上 回 国 的 航 班

我正迷糊着，只听着有人喊登机了，那种兴奋一下子提了起来，都在忙碌着收拾行李，我看了下表快凌晨两点多了，这是中国东航的航班，每次回国都是东航送我们回去，感到亲切。大家有条不紊的上了机场摆渡车朝着停机坪开去，印度的摆渡车就是大巴车，远不如国内的摆渡车，全世界都是一个标准的唯独印度特别，想想印度航母甲板都是用拖拉机拽飞机就不奇怪了。

到了停机坪空姐早就迎在那里，微笑着说欢迎乘坐东航MU556航班。我把登机卡递给她，她撕去副券说了声慢走，我顺着扶梯迈出第一步感觉进了中国的领土。国际惯例本国的航班就是流动的国土。

飞机起飞后进入正常巡航，空姐开始供应晚餐（说夜宵更合适），花样繁多：米饭，面条，面包，各种小菜，饮料七八种随你挑，大家吃着正宗的中国饭满足之情都在脸上呢。饭后机舱里的灯暗了下来，进入睡眠模式，大家也累了，把座位放斜就睡了。机舱很静只有舱外喷气发动机持续的鸣叫。舱外一片漆黑不知道是否进入中国空域。我索性拉下舷窗的拉板靠着座位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舱内的灯亮了起来，空姐挨个问是否要填写入境卡片，那些印度人开始填写，我们是回国自然不用麻烦。我看到舱外有了一片灯光，那是一个城镇上空被一层白云笼罩着，别的空域清如静水，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是污染还是仙气？

两个半小时后天际露出鱼肚白，东方开始变红，红光越来越亮，说时迟那时快，朝阳像是被按在弹簧上，一下子就被弹出了地平线，阳光洒在机翼上如抹了金粉一般。天气出奇的晴朗，星星点点的白云镶嵌在蓝天上，大地和蓝天的分界线一棕一蓝泾渭分明，在万米高空观察美极了，翠绿的山峦叠嶂，山间的河流，环山拥抱的水库，白色的公路上如火柴盒大小的汽车在公路上蠕动，被群山间隔的村庄散落中国的大地上。从天空开始放亮我头就没离开过舷窗，我贪婪的俯瞰着大地，各种美景尽收眼底。

飞机开始降落，通常耳朵会因气压变化而引起的压疼感也没有了，这是因为昆明海拔两千多米，还没等着压疼飞机就落地了。出关时尽管2003年的非典已经过去9年，检查点还在却是人去点空了。出了海关又来到国内出发候机厅，因为我们要在这里转祥鹏航空的班机到济南。在那里由公司的大巴接我们回总部后才能各奔家中。

九点我们终于登上了回家的航班，在飞机上我困意来袭，靠着座椅睡着了，是机上的广播把我叫醒了，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飞了三个小时，超过加尔各答到昆明时间了。空姐提醒扎上安全带飞机开始降落了，耳朵开始压疼，我不停的嚼着口香糖以缓解不适。机下就是济南市，这个我生长成人又为她服务四十三年的地方，如今我终于全须全尾的回归了，再也不用奔波。真的累了该好好休息了。时间是在二零一二年一月7号，休完假期刚好到了法定退休年龄。

我做梦也没想到，我人生工作的最后四年竟然是在印度，中间还经历了惊世变故，好在双方努力化险为夷。许多经历，许多感慨，让我怀念，让我回味。一晃又八年，我的印度朋友---你们还好吗？

正是：

印度四年工作忙，

酸甜苦辣已尽尝，

安全归来心感慨，

留有余年常念怀。

张胜利

2020.10.8.

檀香木长串

正宗的印度“香”

工地归来，小憩中。

工程进展中，工地巡查。

Balco市场的羊肉摊，便宜的令人发指

和刘工在工地合影

一号烟囱270米封顶照

从一号烟囱俯瞰二号烟囱220米处，14天后烟囱遭雷击轰然坍塌，42条生命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