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每到棉衣上身,就到了北京人养冬虫之时。冬虫,即人工孵育之虫,始鸣于冬者。传统的有蝈蝈、油葫芦、蛐蛐、梆儿头、金钟,随着近年来昆虫爱好者的增多,热带、亚热带的鸣虫也加入冬虫之列。因蝈蝈个儿大、逃窜速度慢、易打理、鸣声大、能互动,我尤爱之。 </p><p> 蝈蝈,学名短翅鸣螽(Gampsocleis grafiosa),直翅目,螽斯科,鸣螽属。古称螽斯、络纬,别名:蝈蝈、中华蝈蝈、叫哥哥、乖乖、秋哥等。在螽斯科内,蝈蝈是大型鸣虫,体长可达50毫米。通体有黑褐、绿色、浅绿、淡褐、草白等各体色。头大、面长、牙尖,两只复眼前有三只单眼,一对丝状触角须可达60毫米。六足,后足明显长于胸足和腹足。前胸背板发达宽大,呈马鞍型,厚实坚硬。雌虫前翅很短,无法发音,无人饲养。雄虫前翅可到14-16毫米,侧面较薄,多翅脉网纹,上有音锉、刮器、发音镜,两前翅摩擦可发出鸣叫声,醇美响亮,用于呼雌吓敌。一年发生一代,以卵过冬,卵期244-270天,若虫蜕皮6次,羽化成虫。其属杂食性,对昆虫等肉类的需求多于植物。</p><p> 蝈蝈本宣唧于夏秋,现破严冬之沉寂,其人工孵育始于何时,还有待学术界的考证。据我了解,清早期民间育虫的方法和欣赏鸣虫的习俗就引入到了清宫紫禁城。康熙玄烨有一首题为《络纬养至暮春》的五律:秋深厌聒耳 今得锦囊盛经腊鸣香阁 逢春接玉笙物微宜护惜 事渺亦均平造化虽流传 安然此养生上诗所咏的蝈蝈(络纬),不是天然的,而是人工孵育出来的。因为天然的秋蝈蝈寿命是坚持不到来年的暮春。自康熙起,内务府三院之一的奉宸苑始建暖室孵育蝈蝈。每至设宴之时,用不绝的唧唧之声增添了宣炽的气氛。那时宫中的蝈蝈是用锦囊或者绣笼来贮养。到了乾隆,大量范匏面世,说明已开始用葫芦饲养蝈蝈。杨米人有一首作于乾隆六十年的《都门竹枝词》中有一句:忽地怀中轻作响,葫芦里面叫蝈蝈。</p><p> 鸟市文化里,孵育冬虫称为分(四声)虫。寒冬里,售卖者用棉被蒙在泡沫箱之上,待买者来时逐一从箱中掏出,供挑选。同为蝈蝈,优劣大有差异,价格从二三十到上千不等。相虫时,要求翅宽而长,或虽不太宽而甚长,称之为“筒子膀”;翅贵厚,翅上有筋,筋贵粗;盖膀近颈处有沟,沟贵深;两翅交搭贵严,不严者称之为“喝风”,不足取;两翅至尖贵高耸,低而贴于背部称之为“扒拉膀”,不足取;身贵大,尤贵头大。</p><p> 欣赏虫鸣,分“本叫”和“点药”两种。本叫是指天然鸣声,点药是翅上粘药,变其音响。所谓药,是用松香、柏油、白皮松树脂、黄蜡,辅以朱砂,色鲜红,近似早年间的缄封信函的火漆,遇热即融,凉了又凝固而酥脆。点药的目的是借助异物着翅以降低其振动频率,于是虫声本高者,低矣;尖者,团矣。能使一般之虫声顸而沉,恍若大翅、尖翅。当热,天然的大翅、尖翅发出的虫鸣,自是点药者无所能及,至多是相似而已。</p><p> 本叫也好,点药也罢,哪只蝈蝈有眼缘,就带它回家。放入不同葫芦中,听其叫声,让耳膜去体会不同葫芦出声的效果,找的听着舒服的就用它长期饲养。</p><p> 每到寒冬腊月,拖着一身的疲惫,冲破层层的拥堵,只期盼着家的温暖。到家推开门,若再传来一阵悦耳秋虫声,那种治愈、喜悦的心情已无法用言语去表述。 </p><p> 2020年11月26日夜</p><p><br></p><p>参考文献:</p><p>1、《锦灰堆》 王世襄著 生活 读书 新知三联书店 2013.7</p><p>2、《中国蝈蝈谱》 吴继传著 北京图书出版社2001年3月第一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