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霓桥石板街一一童年记忆的浪花

老超

文/ 汪汉超图/ 部分网络 记忆好似一条岁月长河，我们所经历的大多数，经过时光淘洗或随岁月远去而谈忘；让你始终停留在记忆深处的，只有那些飞溅的浪花，正是这些记忆深处的浪花影响着我们；犹如人生中的灯塔，永恒地照耀着我们砥砺前行！ 一一题记 一、童年记忆五彩缤纷 古巷老街回味悠长 记忆中的家乡白霓桥，是个有历史人文情怀的古镇。虽没有温婉的西湖之景，没有青藏雄奇壮丽的雪山之巅，也没渤海风浪四起的辽阔之意；但家乡有的是秀丽山峰，悠悠碧水长河，更是那条古巷石板街，给我留下了无尽的眷恋与缠绵。 记得儿时的石板街，古朴的民宅商铺都是以马头墙、青砖黛瓦，石木雕饰构成；它以深井、大厅为居家特点；一条不足五米宽，四百米长的石板街，早在清代就有数百家商铺。商人们以虎踞龙盘之势，在大浪淘沙中各显神通。商家的苦心经营，成就了白霓桥“小香港”的美称。 我生长在石板街，自幼看到街邻的大爷、老婶们在炎热的夏天，手拿蒲扇在街上悠闲地唠嗑着。虽然他们历经了时代变迁和新生活的熏陶，但仍保留着一种难以改变的老习气；有空就坐在门槛上聊着天，聊着街巷中的前世今生。那些属于他们的故事，恰似陈年老酒随着老去的年华越来越醇。他们大声地说，肆意地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做最真实的自己。当我听到老前辈聊到白霓桥往事时，总是格外的感兴趣认真聆听。 从前白霓桥交通运输很不发达，出入石板街的货船客渡仅靠大市、高堤两条水道用木船或竹筏承运。当船行至湍急的河流时，免不了“纤夫”的拉纤。纤夫中有老有少，有父子，有兄弟，他们衣着破烂，面容憔悴地拖着沉重的脚步，嘴里喊着嗬嘿，嗬嘿，撕心裂肺的号子声，拉着逆水而上的货船，竭力苦苦地向前挣扎着…… 听说以前古船码头，或前边街巷非常热闹，各类烟酒副食商铺众多；烟馆、茶馆、卖熟食、卖桃梨果子及游人不记其数；可谓是日里人头攒动，夜间瓜灯通明；卸货的，抬轿担脚的和来往的行人忙忙碌碌…… 古码头石拱桥边人来人往，卖艺的多，行乞的也多，各种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卖唱的女童演绎着各自不同的角色，在配乐的激情中，她过着不属于自己的快乐；伤心了不得哭，高兴时不能笑，过着“年年难唱年年唱，处处无家处处家”的流浪生活。说书的老爹为讨得人们的“打赏”，他们苦苦佯装着喜怒哀乐的模样，时而扮男，时而扮女，他表情夸张，幽默滑稽令人目不暇接，啼笑不止。说到高潮时，场景中不时爆发出哄堂大笑。 码头上下的碧水悠悠，亭台楼阁闹热的场景，诱惑着近乡一些“纨绔子弟”，重天在码头或凉亭里摇风摆扇，喝酒行令，他们以扎场子而乐惹祸生非；有时逼得求生艺人小贩，被迫离开此“是非之地”……这些情景反映了封建时代险恶与丑陋，也从侧面获悉到白霓桥码头上，曾经有过鲜为人知的繁华之景。 沧海桑田，历史的变迁；家乡白霓桥或古码头再不是当年；那些污泥浊水，被新时代的洪流冲入了历史的垃圾堆。从此人们安居乐业，处处充满着人间烟火气味。 柔和的晨风在巷子里微微地吹着，饮烟袅袅地飘在古巷老屋上。我走在家乡的石板巷道上，看见来往大桥港湾挑水洗衣的老伯、大叔、老婶少妇们不断往河西埠头走去。挑着满桶水的巷人颠簸地走在石板巷街上；溅出晶莹的浪花，把整条石板街被淋得湿湿透透，我一个不小心被撒了个大跟头，让伢儿们弄得哈哈大笑。 石板街上的早市丰富多彩。店铺里的生意人都忙下着朱红的门板；打扫着店堂店貌，摆设着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那些游动小贩、磨刀人、货郎担等生意人的吆喝声嘈杂哗然，让沉静了一夜的巷道吵得沸沸腾腾。 乡下的老伯、大娘少妇们为让自种的蔬菜卖个好价钱，相比街上人起得更早；他们夜半三更就去了菜地或水塘，摘洗着鲜嫩的瓜果蔬菜；将家养的鸡、鸭、鹅、禽蛋等农副产品，用箩筐、兜担、竹篮，大包小提的送到石板街的集贸市场出售……乡亲们的奉献确保了市场的繁荣，同时也换得了自己所需的“油盐酱醋茶”等等日常用品。 尤其是上午的八、九点钟，上街的人流进入了高峰；人们肩耸着肩，头攒着头黑压压的一片，使狭窄幽深的石板街道堵得水塞不通；我们几个玩童“捣蛋鬼”，有时趁着人流忙凑着热闹，躬着背钻着头；使劲的往密集人群中穿梭来去，还能幸运的捡到一元或几个角子钱！ 记得家乡有最美的港湾，就是曾经的古“船码头、咏霓石桥、字仓古塔、余耕木桥”处；它们伴着绿树林荫，它们在晨光夕照的辉映下，显得格外的雄壮美丽。我们小时候常在港湾打着“水漂”，坐在码头石上嘻嘻哈哈地洗脚玩水；更有趣的是用“白饭泥”粘土做着形象生动的“孙悟空、猪八戒”等泥塑玩具呢！。 当我们玩得开心时，忽然听见河边埠头上响起了拍！拍！的棒槌声；几个年轻的妇人，把担水埠头的几块洗衣石板占得满满的；他们趿着木拖鞋站在水中，让河水浸过粉白的小腿和膝盖，麻利地洗着手中的被褥裤袿，偶尔抛出一句笑话，惹得众人开怀大笑。 幼童听到热闹声忍不住寂寞，一头钻进“咏霓”桥洞下提鱼捞虾，还在乱石中掰着几只大螃蟹；大哥哥们从家带着锄头等工具，在溪泥沙中掏“金”拾“银”；还能幸运拾到曾经人们抱孩丢下的祭桥铜钱。 伢儿们溪中的折腾，把清澈的溪水搅得混混浊浊；弄得溪中的“虾兵蠏将”们纷纷浮出了水面，对我们这些“混世魔王”提出无声的“抗议”。在埠头上浣洗的大姑少妇们情绪一波动，追得玩童们“飞离弃甲”，调皮的小子忙着做了个“鬼脸”落慌而逃…… 二、古巷民俗典雅古朴 老街年味丰富多彩 家乡是鄂南山区古镇；但这里民风淳朴浓厚，民俗古朴清雅。家乡在悠悠的岁月中，形成诸多民间习俗，或丰富多彩的传承节日；其中最富有地方色彩的当属春节。到了腊月二十三是“灶神爷”上天汇报的日子，为了让“天神”对自家有个好印象；家家户户打“扬尘”把房前屋后，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至腊月二十九打年货将近尾声，人们就沉浸在浓厚的年味之中；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灶里不断火，厨房不断人”里里外外忙得不亦乐乎。 特别是除夕之夜，在辟辟！拍拍！的鞭炮声中拉开了帷幕。家家户户贴好了门神、对联，纸花，街上两旁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像吊着一串串辉映的金瓜，光彩夺目。 屋檐下的走马灯，生肖灯、传承大颜灯，红蜡炬把街上及屋内屋外照耀得五彩缤纷；众多孩儿手上打着红灯笼，口里唱着“打灯笼上通城，接老脚吃线粉”的童谣，伢儿们高兴地游走在大街小巷，到处寻觅着属于自己的那些乐趣…… 那时伢儿总觉得过年的日子太快，一个童梦就迎来了新年“初一”的黎明……全家尚未吃完爸妈们做好的新年饭，也来不及与街邻长辈拜新年，就被屋外的龙灯、狮子武术队的报锣声；辟辟！啪啪！的鞭炮声所诱惑。 我和姊妹们顾不及父母的“威严”，像脱缰的“马”向外奔放着；哇！哇！好气派的龙灯狮子哟！红的、蓝的、金色的五彩缤纷。我尾随哥姐们来到闹市，见到雨山“九龙盘鼎”的龙灯，摇头摆尾地随着喧天的锣鼓和鞭炮声，徐徐进入了原中学(今镇小)的大操场。 我见到戴黄头巾穿着红衣服的领队，将九条龙灯摆开了阵势。又见朝气蓬勃的健儿们，舞着五彩缤纷的大龙头、龙身、龙尾的样子栩栩如生；然后又在领队的统一领引下；一番委婉盘旋，翻云伏雨；然后九条巨龙盘成一座大鼎，其阵势更是威武壮观！ 一波未平一波起，当我还未走到家门；又迊来了一帮“狮子滚绣球”的热闹。只见几只五颜六色的“狮子”阔头大面、耀武扬威地摆开阵式。它们时而站起，时而蹲下，时而眨眼睛，它们生龙活虎又张牙舞瓜的舞动着，博得了观众阵阵赞赏和喝彩！这些弥漫的浓浓民俗民风之美，更是釋放加深了城乡之间的和谐之美！ 三、古巷美食飘香 老街匠心出众 家乡白霓桥是美食文化的天堂。街上除了麻花、散子、雪枣、小寸糖、云片糕等众多花样的糕点糖食，还有更多的民间小吃的传承美食。记忆中的石板街，有两种已失传的美食“棕包豆腐、炸油糍”，在当年这两种美味小吃从色、香、味，都是格外可口诱人…… 棕包豆腐主要原料：白豆腐(稍煎)、鲜瘦肉；配料有腊瘦肉、葱花、胡椒、生姜、酱油等。制作时将豆腐斜角切一小口，将肉馅塞入豆腐内，以鸡蛋、湿淀粉封口，油炸后再蒸几分钟即成。颜色金黄，质地柔软，味鲜可口，风味别致。 油糍小吃店更是食客盈门，而我印象最深的是中节街“厦广大”斜对面，一位老大娘制作的“小油糍”。它更为食客们所青睐，它的加工食材和制作方法；主料是大米，另加少许黄豆浸泡，然后用石磨磨成米浆；加上葱花或大祘、韮菜、豆腐丁、食盐为辅料拌均倒入小酒吊模具内，再放置烧滚的油锅内文火慢炸；取锅后油糍表层金黄而内囊却膨松柔软，放在锅架上便感到香气四溢，更加让人格外贪婪与吸睛。 这些美食的辅料都绕不开豆腐。豆腐是人们舌尖上常吃的味道。若吃过白霓石板街白豆腐的人，就觉得与异地非同一般；白霓桥的豆腐，白嫩如玉、润滑爽口，一吃到嘴里就化了，豆香特别怡人。 话说豆腐，不由得就想起了横侧街的“陈记香干店”的盐干。它是石板街的一道特色，曾经人们若走到横侧街坑口地段，就能嗅着一股清香的囟味，就看见柜台上摆着叠叠的金黄色囟味盐干；它可以炒着吃、做零食吃、还可作为佳肴上得了大雅之堂，嚼起来特别清香出味有嚼劲；凡品味过“陈记卤味盐干店”味道，今天在这物质丰富的年代，回想起来仍然美味无穷！ 说起囟盐干，就想起了对我人生颇有影响的小插曲。我们走进店前，入眼就见陈老伯在晒箕上手不停地，晾着金黄香喷喷的卤味盐干，在色、香、味全的诱惑下，幼雅的伢儿们就成了陈老伯家“老鼠爱大米”的常客。 我幼时因受到严谨的家风教育，一切举止行为都在道德底线的约束之中；对于不良行为从不敢越雷半步；我只好帮寸着老伯铺晾着盐干，也许老人家更会懂得我的的心事…… 果然他老人家向我递来几块盐干，我接过盐干心中萌发出感激之情的同时，使我懂得了劳动光荣，劳动创造价值的道理；我在种种美好的憧憬中，我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容。通过这次尝试，对我后来的人生取得了积极的作用。 　　在儿时记忆里，上世纪的六十年代中期，家乡不足400米长的石板街还有多家商铺；烟酒副食、糖食糕点、肉铺、药铺诊所、裁缝铺、银匠铺、铜匠铺、铁匠铺……可是一种最古朴最熟悉的铜匠铺“叮叮”的轻轻敲击声，已成为了家乡人回忆中的往事。 每当家里来客，我斟一铜壶米酒举杯敬客品尝，这时客人便赞叹一声，仔细打量主人手中的铜酒壶，抱根问底地问着是那方铜匠大师的佳作？我带着家乡荣誉感便迫不及待说：这是我白霓桥负有盛名的“王、吴”两家铜匠铺共有的绝作。他们两家曾经的各样铜器应用尽有，而且都是精雕细刻制做的；客人便目不转睛地看着桌上的铜酒壶认真作模，然后又被客人唏嘘赞叹一阵…… 两家铜匠大师都是祖传辈，他们长期与炭火打交道，脸和手臂都熏得黝黑，店铺也被熏得暗淡乌亮，他们受传承工艺的熏陶，无不打上一个世代工匠之家的烙印；老铜匠铺主要承接的是铜壶、铜锣、铜瓢、铜锁等等用具，还能制作各种儿童佩戴的金银手镯，或银质“项圈”及“长命锁”等装饰品。他们那些如今在石板街已消失了的精巧手工，老底子的味道更让人们流连忘返。 尾声 岁月匆匆，如今石板老街随着市场的转移，已失去了过去的繁华成为了一方净土；远离了城区的喧嚣，远离了都市般的浮躁，远离了灯红酒绿的街市夜景；这不是一种风景，但是一种生活状态；内心的宁静，更是一方宜居及养生的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