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神与乌龟精

云鹤排空

探幽寻胜襄阳公园之三

土地神与乌龟精

襄阳公园的南半部是宽广的湖面，烟波浩淼。北半部则假山叠起，曲水流觞，林木蓊郁。这应当得益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市政府对护城河的疏浚。当年对护城河东门桥以北长约300米的地段进行清淤，平均下挖1.5米。运用了中国园林挖湖堆山的传统造园手法，将挖起来的淤泥搬到了北半部，堆成若干假山，当时称为猴山。其后几经改造，形成了目前的景观。

　　护城河下行的水流与公园正门内北行的游路之间，有一不大的假山，淤泥的滋养使得假山上的乔灌木郁郁葱葱。假山顶上建一古色古香的四柱亭，设座椅栏杆，供游人休憩。

假山的西侧，修竹的掩映下，有一青石龟伸头探脑，背驮一高大的汉白玉石碑。出于好奇，笔者对前后碑文进行了仔细察看，发现这通石碑上竟然记载着襄阳的一个有趣民间故事。

　　石碑的正面碑文为：正中用行草体竖写“龟山小游”四字。右题四句五言诗：借龟吟小山，拟蛇求黄鹤。不慕天堑险，意在幽中乐。左侧落款为“癸亥年初冬癸亥日立”。

　　石碑背面的碑文为：

襄阳龟石录望楚山下有龟为害俟禾熟而食倚垅亩而棲田家奈何不得求神于土地龟自持恃神力常与土地饶舌是日土地谓龟精曰汝自诩力能拔山今真武山有碑石一方足下若能于鸡鸣前驮此物过襄水小神甘以香火奉祀之矣龟不识其计对曰嘻区区碑石何足道哉尔当拭目以待矣言迄欣然驮碑石下山及至东潭北土地立效鸡鸣一时八面雄鸡齐鸣镇龟于碑石之下贻为笑谈得无是乎襄州鸡半夜唱晓者沿袭至今久矣

癸亥年初冬癸亥日记

　　为自娱，试解如下：

石碑正面“龟石小游”四字，应是点明此处景观的名称。

右侧的四句五言诗，意在说明建造此景的主旨。

落款标明立碑的日期。按干支纪年纪月纪日法推算，应为公元1983年12月1日，农历十月二十七日。

1983年，在襄阳历史上是个值得纪念的年份。这一年8月份，国务院正式批复，原襄阳地区同原襄樊市合并，实行市管县新体制。从时间上讲，立碑时间已是“地市合并”了。

　　石碑背面文字《襄阳龟石录》是一篇浅近的文言文。大意是说：

望楚山下有一只大乌龟，日久成精，为害一方。每每等到庄稼成熟就大肆呑食，吃饱后就躺在田间睡大觉。庄稼人对乌龟精无可奈何，就去求告土地神。乌龟精呢，倚仗自己神力巨大，常常与土地神打嘴官司。有一天，土地神对乌龟精说；您自己吹嘘力大可拔山，现在真武山上有一块碑石，您如果能在早上鸡鸣之前驮着碑石过襄水，我这个小小的土地神愿意为您奉祀香火。乌龟精不知道土地神的计谋，回答说：哼！小小的碑石有什么不得了，你等着瞧吧！说罢很高兴地驮碑下山了，刚到东潭以北，土地神立马儿学公鸡打鸣，一下子引得四面八方的公鸡都跟着鸣叫起来，于是将乌龟精镇压在石碑之不得动弹。这件事从此成为人们的笑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襄阳一带的雄鸡半夜就报晓这个习性，保留到如今时间已经很久了。

　　《襄阳龟石录》是一个与地方风物有关的民间传说。其中涉及地方风物有六处。

其一、望楚山。望楚山为襄阳岘山的一部分。岘山属荆山余脉，它东临汉水，西至万山，由诸多山峰组成，尤以“三岘"最为著名。其中岘首山为“下岘”，紫盖山为“中岘”，万山为“上岘”。

其二、真武山。真武山亦为岘山诸山中的一座，在襄阳城西南二里，称龟山。因山上建有真武祖师庙等道教建筑，故又称“真武山”，又有“小武当”、“小金顶”的别称。

其三、襄水。襄水俗称南渠。发源于襄阳城南扁山西麓泉水坑（今尹集乡凤凰村太山庙），由南向北，流至鸭湖（今恒大名都一带），折向东。经琵琶山、真武山、羊祜山，绕过岘首山再向南，在观音阁附近注入汉江。襄水长约14公里。市政部门已在南渠多处树“襄水”地名牌，为之正名。襄阳名称的由来历来有争议，有襄水说、汉江改道说、欧庙迁移说等。笔者倾向襄水说，因其符合中国古代堪舆学上的“山南水北为阳”的惯例。

　　其四、襄州。唐初分天下为十道，襄阳称襄州，属山南道。开元年间又分十五道，襄州属山南东道，领七县（含襄阳县）。宋初分全国为十五路，仍名襄州，领六县，属京西路河南府。宋神宗熙宁五年（1072年）全国十五路分为二十三路，襄州属京西南路（治襄阳），领县不变。

　　其五、东潭。前文《久尔泉记》亦提及东潭。经请教历史地理有关专家，襄阳历史地名无“东潭”一说。笔者推测，东潭应是作者为“自圆其说”而演绎的。文中所言东潭大约是指东护城河，因此处水面宽阔且水深，称潭亦可。文中指的“襄水”当是襄江（汉水襄阳段），龟石所在，恰在“东潭”北，未过“襄水”。如此则顺理成章。

　　其六、襄阳半夜鸡鸣报晓，此事难以考证。既为民间传说，姑且听之。

　　《襄阳龟石录》文虽短，亦觉有可玩味之处。感赋小诗一首：

一鸡啼起众鸡跟，

赚得龟精碑下蹲。

土地不知何处去，

独留祸害喊天冤。

2020年11日草于怡心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