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韭菜盒

祁航

母亲的韭菜盒

祁航

母亲做的韭菜盒，几十年来，一直是我的最爱。自打记事起，母亲做的韭菜盒，色香味俱佳，堪称我记忆中美食一绝。

母亲做韭菜盒时，先揉个面团，然后用擀面杖擀一张张圆形的薄面饼，薄面饼大小基本一样，一张先放在用高粱枝条做的圆形拍子上，接着把拌好的韭菜馅均匀地摊在面饼上，再把一个鸡蛋打开搅匀，浇在韭菜馅上，每一个韭菜盒配一个鸡蛋。然后，把另一张薄面饼罩在韭菜馅上，把面饼的周边捏紧，把韭菜馅包好，随后就可以放在柴火锅中慢慢地烙起来。烙韭菜盒的过程中，要不断加食用油，要用小火烧锅，还要不停地翻动韭菜盒，以免烙糊。

韭菜盒烙好之后，摊在案板上，母亲用菜刀从中间切开，一切四份，我迫不及待抓起一块送到口中，韭菜盒外脆内香，烙熟的鸡蛋金灿灿的，在青色的韭菜上罩了厚厚的一层，咬一口，一下子就爽到心底，百吃不厌。不过，我小时候，母亲烙韭菜盒的机会少的可怜。当时，家中农活儿较多，烙韭菜盒比较费事，影响干活。加上，家中兄弟姊妹多，当时农村的经济水平普遍不行，能把一家人吃的穿的维持住，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村民中有句谚语：“吃面条省，吃面疙瘩费，吃了烙馍卖了地”，在母亲的心目中，吃韭菜盒也太浪费粮食了。

我小时候记事起，小脚的外婆经常在我家住，一年至少住上大半年。外婆家，在我家东边八里开外的村子，我还用农村用的两轮木头架子车，去外婆家拉过外婆来我家住。母亲比较孝顺外婆，外婆在我家住的时候，母亲会过一段时间给外婆烙韭菜盒，不过每次只烙一张。每次，母亲给外婆烙韭菜盒的时候，我都会被母亲示意躲出去。每次，我很懂事地提前悄悄躲开，但是心里也有很多的依恋和不舍——韭菜盒真的太诱人了，我狠狠地咽了咽口水。莫言坦言当作家的愿望就是将来一天三顿能吃上香喷喷的肉饺子，而我当年多么渴望将来能经常吃上母亲烙的韭菜盒。

后来，我师范毕业，参加了工作。后来，我又不甘寂寞，又考了研究生，经济上改观不小，母亲也断然不会再为吃一顿韭菜盒儿而心痛浪费粮食了。再后来，吃韭菜盒的机会多了，我一吃上母亲烙的韭菜盒，就又吃到了童年温馨的味道，幸福感满满地爆棚。母亲看着我美滋滋地吃着韭菜盒，她的脸上也洋溢着一片灿烂而幸福的阳光。

可是，母亲渐渐老去，已经80多岁高龄母亲的腿脚，远远没有之前利索了。不得已，妻子尝试着烙韭菜盒，可是感觉妻子烙韭菜盒的功夫和母亲相差甚远，妻子也自感和我母亲烙韭菜盒的功夫相差较大，她俩烙的韭菜盒的口感差别不小。于是，偶尔母亲还主动亲自出马烙我最爱吃的韭菜盒。但是，母亲的身体确实不行了，她和面擀面已经明显吃力了，因此我也不敢在母亲面前提吃韭菜盒了。

母亲老了，风烛残年中的母亲终将离我而去，她已如一片枯黄的树叶，终将不久要归宿于尘埃。可是我对母亲，对韭菜盒的记忆将永远不会老去，永远，永远。

2020/11/23

作者简介

祁航，男，南阳市唐河县人，毕业于211院校硕士研究生，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爱好写作，自1992年始，有400多百篇散文、小说、诗歌等作品发表于国家级、省市级刊物。

2015年，由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散文集《爱，坠斜了天空》。第二本散文集《守望寂寞》，编辑整理中。现于南阳市一所中学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