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旅行笔记2020年11月21日—松山！松山！

自由的疯

松山那场惨烈的战斗，到底有多惨烈，不踏上那片山，永远不能知道。

十年前专程到腾冲，为的是去到国殇墓园向远征军抗日英灵表达缅怀敬意。

但那时仅仅知道远征军在抗日中立下举足轻重的功绩，并不真的了解远征军功绩何在，何就。

那时只知道松山战役是远征军与日军的重要战役，背景、过程、意义……，即使读过资料也没有深的记忆。

这次松山之行，就是要寻找答案，填补头脑中的记忆缺失。

大松山属于高黎贡山系，海拔2200米，其北，东、南三面俯瞰着怒江峡谷，与怒江东岸的高山对峙，形成怒江天堑。

滇缅公路在此经惠通桥跨越怒江，相当于滇缅公路的咽喉要道，其战略地位和险要程度被军事家们比喻为滇西战场的直布罗陀。

1942年日军从缅甸侵入中国，妄图从西南推进到昆明，占领整个中国。远征军失守从惠通桥撤退至江东，为阻隔日军炸毁惠通桥，仰靠怒江天堑，拒日军于怒江西岸。

日军侵占据守龙陵、芒市、腾冲等地2年多，在此期间于松山修建了坚固工事，意欲长久占领。

1944年中国配合太平洋战场，决定滇西大反攻。中国远征军于1944年6月4日进攻位于龙陵县腊勐乡的松山，历时95天松山战役胜利，将战线外推，打破滇西战役僵局，拉开了中国滇西大反攻序幕。

有文字记述，松山战役经历了10次大的战斗，数十次小的战斗，从1944年6月4日（这真是个特殊的日子）开始，到1944年9月7日松山战役取得胜利，历经96天。

那96天血雨腥风，枪林弹雨，今人无可想象。

有传说，国军某连上战场头一天杀了老乡一头牛吃，老乡追要钱，第二天一场战斗只活着回来三个人。

还有的部队，炊事员做了饭送上前线，却发现已经没有人来吃了。

当我站在松山的子高地战场东边山坡上，脚下是日军的前沿战壕，而战壕的下方就是几乎垂直的山坡，当年整个松山除了留下几颗作为标志的树，日军清除了所有植被，可以想见远征军攻坚战的艰巨，日军居高临下，据守坚固隐蔽工事，远征军的伤亡惨重无计。

战斗的过程，很多军事著述都记载详细，最被传述的一个重大事件，是子高地战役最终结束的战术实施，这已载入史册。

在子高地战场，远征军实施炮击，人攻，艰难地一步步向上推进，但日军坚守着山顶的两座碉堡，始终无法攻克，据说那两座碉堡在修建的时候，日军做过飞机投弹实验，可谓坚不可摧。

最后远征军采取挖地道从碉堡下方爆破的方案，端掉了这两个钉子，突破了松山防线。

在子高地现场，可以看到远征军开挖的坑道，距离山顶不过百十来米，文字载150米处开始，一共挖了四条坑道，每条坑道深1.8米，挖掘的时候，上面覆盖钢板和泥土，阻隔日军的枪炮。挖至距离碉堡一定距离的时候，改为暗洞一直挖到两座碉堡的下方，两座碉堡分别放置了70和50箱TNT炸药，共3吨。

这些炸药是通过驼峰航线，专程从美国运进来的。

爆破的时刻，有美军记者现场拍下了照片。

子高地的名称并非山坡原有的名称，是远征军作战的地点编号，附近还有甲乙丙等地标编号，由于松山战役中子高地的战略位置和战斗的艰巨，在松山战役中具代表性。

这天原计划是从龙陵乘小巴去腊勐，参考网上的攻略是在腊勐去惠通桥，而后再回程到大垭口去松山。

车行路上，白晃晃一座碑体在高坡绿树中醒目，问司机，道是松山。果断驻足，扔下背包在店里，买了饼干瓶水，沿康庄大道和雄伟壮丽正在建的景观楼阁，上行去寻要寻的心念。

沿途有深红色新鲜高大楼宇院落，打字表明干部培训机构，沿途还有村落店舍，抗日元素点缀其间，大路一面是青山，该就是松山，另一面崇山沟壑，白墙小村。目视之处当年都曾沦陷于日蹄。

一两公里，空荡荡大路直达纪念园入口，国家级爱国主义教育之地不收门票。

还没站稳脚，一名身着自制迷彩服的小伙子上前来推荐讲解，网上记住了一名杨姓讲解老人，但没犹豫跟这位董姓小伙子走了。小伙子有点口音，拿了一瓶水，引导我们走走停停，讲的滔滔不绝，即使我自以为有所关注，还是为他所述甚为增知。一开讲我便急不可待的开了手机，全程留音。

我是太感性，还是眼前的景物和讲解太感人，我几乎是一段一泪目，一场一哽咽，几次都不能顺畅张口问，怕哭出来。

在远征军雕像群前，小董给我们细细讲解，那些雕像都是有真实原型的。广东雕塑家李春华于2013年捐赠，他自费组织民间艺术家，制作了这座远征军雕塑群，他们是根据当时所能找到的远征军的照片进行的创作，雕塑群里有一组老兵雕塑群，都是当时2013年在世的老兵的真人塑像。那些老兵以及将军雕塑，每人脚下都有姓名生辰籍贯等标牌。

那位唯一活着走出野人山的女战士，那位著名的翘大拇指的小兵，那位驼峰航线的女护士……，他们和战友们长官们，站在一起，带着顶天立地排山倒海的气场，肃穆的静默着，面向子高地的方向，灵魂对着灵魂，他们在问，他们在答，他们无须我们说什么，他们知道一切。

雕塑群后的广场立着一座高大洁白的纪念碑，小董说，纪念碑的高度与子高地的高度一样，雕塑群的许多数据都有着纪念意义。

松山战役纪念园，于1986年设为龙陵县级保护单位，1998年设为省级，2003年设为国家级，……。直到现在，我才来。

而根本不知道的人，太多了。

远征军雕塑群有十几个方阵组成，包括娃娃兵，女兵，盟军，老兵，将军方阵等，头一次知道的是跪射方阵，小董讲这是国军里督战的部队，需要时也是作为敢死队。

跪射方队！

很震撼，不是震撼于督战方式的残酷，而是对战争残酷的震撼！

子高地战场的范围超出我想象的小，不能想象这样小的一座山，战壕密如蛛网，日军的阵地上通水通电通车，日军的指挥部设在山下的村里，汽车可以直通山顶的碉堡。

小董带领我们眺望怒江峡谷，让我们看东岸高山滇缅公路上塌方处，说那是日军炮轰的，为阻断远征军的运输。

小董领我们走进山坡地面，一般游客要走木栈道，我们近距离辨识那些不同功用的坑道战壕，远征军挖掘的坑道外端还清晰完整，而被炸碉堡只留下两个数十米方圆的大坑。

当初战场上仅有的一棵树，瘢痕密布，仍可见弹片，据老乡说，战后上山拾弹壳，地面的浮土陷到小腿，而附近一个小山被乡民称为肉搏山的，仅和日军抱在一起死的就有62对，遍地肠腹肢块……。

据说，也有文载，临近9.18蒋JS要求必须在此之前拿下松山，以庆祝抗日，因此后期的战斗是拿士兵的生命硬拼了。

……。

从子高地战场下来，心堵得不停叹气，小董每讲一件事，我都会不由得叹慨，心情无以言表。

山下有烈士墓碑，是几座不同时期，不同部队的碑，近年汇拢设立在一起，我们摆上一颗北京带来的苹果，洒下一瓶当地的白酒。

告烈士们安息，他们让我们懂得和平的重要。

小董是当地村民，种地兼松山讲解员。为感谢他们为烈士为国家记忆在做的事，我多付了讲解费。

小董指点了山坡的村里有纪念园，我们下坡入村，仔细观看了纪念文字，有一面墙上不知何人作诗词，字句录之。

“君不见，汉中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同志逾10万，高唱战歌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昂然含笑赴沙场。大旗招展日无光，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采石一载复金陵。冀鲁吉黑次第平。破波楼船出辽海 ，蔽天铁鸟扑东京。一夜搞碎倭奴血，太平洋水镜赤色富士山头扬汉旗，樱花树下醉胡气。归来夹道万人看，朵朵鲜花掷马前，门楣生辉笑白发，闾里欢腾骄红颜，国史明标第一功，中华从此号长雄。尚留余威惩不义，要使环球人类同。沐大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