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我都是那棵慢慢长大的树

只字

随着期中考试结束，之前说过带一班的孩子去玩的诺言也得兑现了。正好农历十月初一是周日，于是约上他们进行了一次“近足”——爬烈士纪念碑所在的鹤山。 许是十月的阳光正好，微风也不燥，许是随着“六一”不再属于他们，他们很久没有这样的校外集体活动了，如今这群站起来都要比我高一个头的学生就像放出笼子的鸟儿，欢呼一声就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了校门口。我紧赶慢赶追上了，只见小巷里这个热闹啊。小姑娘们三三两两手挽手走着，嘴巴也不闲着，一边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沿路的风景一边分享从家里带来的小零食；男孩子们腿脚快，有几个老早跑到初心广场又折回来告诉我：老师，你快管管我们班的女生，都跑前面买奶茶去了！还有几个拿了折扇遮阳，摆出一副风流才子的模样，没酷两分钟，被班长家欣据为己扇。一路欢歌笑语。整个小镇似乎都随着笑声亮堂了起来。别人都往前去了，一诺几个却陪我信步游走。经过一排老屋，其中一户人家门前的小菜圃吸引了我们的目光。小菜圃只有三四平方左右的面积，主人用小白栅栏把它围了起来，便成了一个不甚规则的长方形。它被划分成三小列。左边一列种了点小葱，长势正好。中间一列显然新翻整过，空着。右边一列种的小青菜长得整整齐齐，叶子也是嫩绿嫩绿的，甚是赏心悦目，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我不由赞了一句：“这地方真难得。”我只不过是想感叹在这平凡的小镇里还有这样心思灵巧的人家把生活过得如此精致有味而已，孩子们却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围着看，几个在前面走着的孩子也转回来：“哇，这不就是书上说的‘碧绿的菜畦’嘛？”——真是意外之喜。赏完精致的小菜圃，继续前行，来到古茗奶茶。果然一群女孩子围在柜台前等奶茶。见我带着学生走近，旁边的小镇居民窃窃私语：“今日亭旁初中秋游吗？”幸亏之前担心他们穿着校服爬山太热早已让他们脱在学校，不然恐怕这趟出行就真变成了违规秋游。我这边叮嘱女孩子们不要耽搁太久，小福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递给我一杯红枣酸奶，又抢过我手里的箱子：“老师AD钙奶给我拎，我力气可大了。”嗨！小福秀真的有种让人不得不喜欢她的气质。在这个人人以“白幼瘦”作为评价女生的标准的时代，瘦瘦小小的福秀她却自称自己是大力士抢着单手拎箱子！这份真，怎会让人不喜欢她？本来怕她累着，但眼看再走几步就到红旗第一飘广场了，早到了那里的男生在那追闹着，想着一会累了可以换手歇一下，也就随她拎了。走近了，才看到还有几位老人坐在广场边的小石凳上晒着太阳眯缝着眼望向这群活力四射的孩子。一派岁月静好。见我到了，几个男生也停止了玩闹，问我现在上不上去。先到的那群人早就按捺不住性子上山了，我们也择路上山。通往纪念碑的路有两条。男孩子们一听女生上了那条近一些的，纷纷表示要走远的那条超过女生。一转眼只剩下背着书包的靖媛悠然走在我前面。我笑问她为什么不与其他人一起。她笑笑，带着点无奈说走不快了。我当时想对她说，其实慢慢走也无妨，只要一直向上，总会到山顶的。可是一转念我又不敢说，在这个人人拼尽全力一心求快的时候，谁若慢下来一步，恐怕就会被淘汰。只好低头装作咳嗽掩饰掩饰。但还没等我想明白，一抬头，哈哈！靖媛也赶上了大部队，正在前面的亭子里望山下的风景呢。于是暗暗嘲笑自己——好好爬山吧，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不累得慌吗？快到纪念碑所在的山顶平台时，几个女生招呼我：老师你快看。顺着她们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向吊儿郎当的杰哥正在烈士遗像前双手合十虔诚地深深鞠躬，嘴里还念念有词。几个要好的同学纷纷打趣要他多拜拜求个好成绩。我本想组织他们玩一会，只是怕我们大笑的声音惊扰了烈士陵园的静谧，就又催他们下山到广场去玩投壶。一行人又回到红旗第一飘广场。以琛贡献了她装零食的红色小纸袋做壶，家欣的棒棒糖成了投壶的箭。好像也没有人组织，孩子们就自觉地排好队了，一群人围了个大圈玩得不亦乐乎。期间卢宁妈妈送来了一大袋橘子嘱咐卢宁给同学们分了吃。先分女生。婉茹等人接过橘子起哄：谢谢卢少爷。原来卢宁家的手机店开在附近，于是我们都开玩笑说这下卢宁富二代的身份真的藏不住了。好脾气的卢宁也不恼，腼腆地笑笑，继续给男生分橘子去了。不得不说这群戴眼镜的孩子眼力实在不咋地。玩了近三十分钟，可怜的棒棒糖早已经碎成了渣渣，作为奖品的一箱AD钙奶居然还剩下十多瓶。可惜时已近午，下午的时间不属于语文啦，于是招呼大家返程。一诺、玉博、凯乐几个不等提醒就把散落附近的垃圾收拾完毕了，俊谕等人过来瓜分剩下的奖品，一诺居然还能抢着给我留了一瓶。又是一路欢歌笑语。回到教室，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好，那日的教室，比平时更明媚三分。 后来谈起他们要写的随笔。雅妮说，今天的天空特别蓝，阳光照在身上格外暖。我想，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美好大概就是这样。卢宁说，英雄纪念碑周围的树丛下有许多塑料包装袋，人们似乎已经遗忘了烈士抛头颅洒热血的功绩，让他觉得很痛心。我想，他有一双温和而敏锐的眼睛。以琛说，她在我们走过的小巷口发现一丛盛开的野菊，让她想到一句美丽的话——无人问津的巷口总是开满鲜花，它们在独自芬芳。以琛总是时时给我欣喜。家腾和玉博都提到，起义纪念馆前的英雄树默默伫立，像一位无言的老者见证着历史变迁。家腾虽性子略慢，但是总是有精彩的句子流淌在她心中。家欣说，看到背菜的老人静默劳作，他望着我们的样子仿佛在回忆自己的青春。我期待她可以解读出更深的内容。一诺说，从前与现在的变化让人感伤。多愁善感的一诺啊，一直在思考有关历史有关生死的大问题。……唯有单纯的帅帅说他也有发现，说他要歌颂纪念碑前默默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人。我不赞同他的看法，因为我认为清洁工辛勤劳作值得尊重但在文章里歌颂实在不合适，虽说劳动无贵贱，可就算我们再歌颂，谁也不会优先选择清洁工这个职业，这种歌颂并非发自内心，反而是虚伪的。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那天是否批评得太疾言厉色。时隔一周，文笔拙劣，只能勉强记录。 今晚，想起一位前辈的话：如果我是一只鸭，我不愿在流水线上快速长大；如果我是一粒稻谷，我不愿被转基因缩短成长周期；如果我是一棵树，我愿在自然的阳光下慢慢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