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贝蒂 <p> 看着病床上有着微微凸起的地方，我小心掀开被单，露出里面一位沉睡着的少女，她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一头凌乱的长发有些许发丝拂掩在苍白的还有些稚气未脱的脸上。</p> <p>还好，她呼吸均匀。</p> 第三次自杀 <p> 贝蒂今年仅仅12岁，昨天晚上她将家里所有的药物包括她妈妈的抑郁药、甲状腺药、维生素、抗过敏药、止疼药一股脑地吞进肚子里。被家人发现后急诊送院抢救。现在病情稳定转入内科1:1 一对一24小时监测。我今晚的任务就是一眼都不能离开她防止她再度自寻短见。</p> <p>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自杀未遂。</p> <p> 贝蒂在静静地睡着，我则从她的主管护士安吉那里得到她的病史，叹息声不由自主地从我嘴里溢出。她父亲2年前意外过世，留下她母亲和两个青春期的哥哥姐姐，母亲在打击下抑郁不欢，听说酗酒还有禁药，两个哥哥姐姐也是问题少年，吸大麻彻夜不归皆为常事。</p><p> “可怜的孩子。”安吉留下这一句话离开了病房。</p> 有人想活着，她却选择死亡 <p> 病房里静悄悄的，我目不转睛看着贝蒂还带有些婴儿肥的恬静睡容，我思绪纷乱。因为今天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日子。</p><p> 12年前的今天，我亲爱的爸爸在辗转病榻与疾病的抗争的近两年后依依不舍地撒手人寰。而我们因为他的离去而悲痛欲绝。</p><p> 而年仅12岁的贝蒂却选择离开许多人眷恋的世界和家人。</p><p> </p> 她自我封闭自己 <p> 正在我暗自神伤的时候，贝蒂“嘤咛”一声，她醒了。也不知道是药物的副作用还是她刚刚睡醒，她表情呆滞，双眼无神。</p><p> 我屈身上前向她自我介绍，她看都不看我一眼。再核实她的名字和生日时也是豪不理睬。</p><p> 像是她面对这个世界彻底封闭了自己。</p> <p> 我总觉得想为这个孩子做点什么，我问：</p><p>“贝蒂，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呢？”</p><p>“贝蒂，你要不要喝水？果汁？冰糕？”</p><p>“贝蒂，要不要我帮你订餐？”</p><p>“贝蒂，想不想吃点零食？”</p><p> 她对我的问话根本就是听而不答。直到我问她想不想去洗手间，她才慢吞吞地坐起来走向洗手间。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看着宽大的一次性纸衣服笼着贝蒂瘦小的身躯，步履不稳进入洗手间。穿纸衣服也是防止她用布带自杀。</p> <p> 因为我必须目不转睛地看着预防她再度自残，她用厕时洗手间的门必须开着，但是我尽量不把目光直接投在她身上，我从洗手间的镜子里看着她的一举一动。</p> 下雪啦 <p> 在我的目视下贝蒂回到病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又蜷缩成胎儿的姿势，心理学上说这是潜意识里自我保护的方法</p><p> 从她的呼吸声里，我听出来她没有睡着。</p><p> 我看着她小小的身体，帮助她整理好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她对此也不置可否。</p><p> 只是木呆呆地睁着眼睛看着虚空的一处。对我摆弄她的胳膊查血压体温也无动于衷。</p><p>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左右打量也不知道怎么帮助这个孩子。</p> <p> 这时候我一下子注意到窗外，下雪啦。</p><p>“下雪啦！”我故作欢快地告诉贝蒂。</p><p>贝蒂竟然将目光投向窗外，我小心翼翼地将病床升高以便她能看到外面的雪景。这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朦朦胧胧，飞舞的雪花在医院明亮的灯光下像精灵一般。</p> 融化在指尖的雪花 <p> 我心里为之一动，这时正值我休息吃饭时间，我和替班的护士交班以后转身离开病房直奔医院外。</p><p> 从树丛上我捧着一抱新雪装进塑料袋里马不停蹄地冲回贝蒂的病房。</p> <p> 在我同事差异的眼光里，我笑容满面地屈膝在贝蒂的病床前，打开口袋，用手轻轻捏出一点新雪。</p><p> 这时候贝蒂的眼神已经开始注视着我的动作。我自言自语说道：</p><p><br></p><p> “外面好冷哦”</p><p> “空气可清新啦”</p><p> “雪景可漂亮了”</p><p> “圣诞灯好看极了”</p><p> “你感觉一下，雪凉冰冰的”</p> <p> 这时候，我把新雪放在她的手指上，雪在她红润光洁的皮肤映衬下是那样洁白。</p><p>贝蒂看着手心里的新雪，眨了眨眼睛，用手指摸了摸......雪在她的指尖......</p><p> 我手尖残留的雪也已经随着我的体温慢慢得融化，如同我的心一样融化在希望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