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中生活

一枝梅

<p>  1971年,那个年月的高中招生首先要通过生产队推荐,再经过考试,才能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年初,我和大妹妹一并拿到了焦作八中的录取通知书。文革时期我复课一年,妹妹跳了一级,我俩就成了同级的高中生。</p><p> 当时,我们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考上了高中,担心的是家里穷怕负担不起两个高中生。家里姊妹有五个学生,生活困难,我的父母虽面朝黄土背朝天,但二老认识到孩子们只有读书才是出路。毅然决定让我俩一起读高中。</p> <p>  八中离我们家十五六里,翻山越岭崎岖不平的路程,只有住校。家里穷我和妹妹拿了一床铺盖,连枕头都没有。枕头是几块砖头摆成的。一个大寝室住一二十个同学,条件非常艰苦。夏天的一个夜晚,由于宿舍潮湿,早上起床妹妹的身子下面竟然有一只蝎子,把妹妹吓得不轻。</p><p> 每次周日下午从家里带一点白面,很多玉米面换成粮票,够我俩吃六天。奶奶给我们做点玉米面酸菜窝窝头和一些红薯当干粮,一大瓶咸菜或酸菜就是我们一周早晚的菜。知道家里困难,我俩每顿饭都是省着吃,放学盼着开饭,开饭了拿着带的干粮咸菜,只打一碗稀糊涂,偶尔买个白面馒头,我都给妹妹吃。由于生活太贫苦,妹妹到快毕业时就放弃了学业,没有拿到高中毕业证。我俩每人四元钱的助学金,八元钱除了我俩伙食费,还要省下几元给家里买点东西,那时我虽然人在学校,但心里总是放不下父母和奶奶姥姥。觉得她们为了供我们读书起早贪黑,受苦受累实在于心不忍,每周三下午放学我都要回家看看她们。清楚的记得那天很冷,路上有冰很滑,天快黑了,我归心似箭急着赶路,在一块大石头上滑倒了,狠狠摔了一跤,疼得我呲牙咧嘴两眼生泪,二十多天了屁股上还有一片黑青。</p><p> </p><p> </p> <p>  我记忆最深刻的是英语老师郭久奇,他是北京人,名牌大学毕业,业务能力很强。一米七多的个头,一条腿有点瘸。据说他出身不好是个右派,跳楼把腿摔坏了,才来到山区的学校教书。他习惯戴一顶鸭舌帽,肤色很白,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每一节课前,他的习惯动作就是先取下帽子,举起右手,舌头舔一圈嘴唇。然后第一句话就是:“外国语是人生斗争的一种武器”。那个年代受读书无用论的影响,考试全是开卷。大家都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尽管郭老师英语课讲得出众,真正用心学习的却寥寥无几。 </p><p> 我的班主任老师李正邦四十多岁,个子有点低,性格温和,对同学们很好。李老师妻子不在了,班里的团支部书记是个女的,学习成绩不错。由于她常出入李老师的宿舍,帮老师做点事,拆洗被子什么的,还遭到一些同学的流言蜚语。</p> <p>  李老师对我们要求非常严格。记得高二秋季开学,我生理期头有点疼,加上秋收家里很忙,母亲又怀上了小弟弟,我实在不忍心离开家,就想帮父母在家里干点活。父母劝说我去上学,我就说头疼不去。他们劝我无效就只好作罢。结果我没有请假,开学第二个星期才去上学。李老师问及原因我却低头无语,老师不让我进教室去宿舍反省。我气得只哭,还不吃饭。一天没有进教室,第二天老师让同学做我的工作才进教室上课。那时只想到不管什么原因,也不能不让上课,学生被停课是最痛苦的事情。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我从教36年从没有停过任何学生一节课。现在想起来,很对不住班主任,自己的做法实在不妥。我还认为自己成绩不错补补课就行了。本来发展我入团,就因为这次没按时到校,班长提出再考察考察,我的团员也泡汤了。</p><p> 虽然那年月学生大部分是混文凭,但我脑子比较聪明,学习也很努力,每次开卷考试拿着答案找不到的大有人在,可我很快就能找到。好多同学怕上作文课,但每次作文我从不打草稿,多次被老师当做范文在班里宣读。</p><p> 李老师知识渊博,课堂上讲得头头是道,记得他曾做过市里一节公开课. 是李白的诗“梦游天姥吟留别”,至今还记忆犹新。虽然李老师已不在人世了,但他的精神人格还不断激励我们前行。</p><p><br></p><p> </p><p><br></p><p><br></p> <p>  物理老师姓刘,不记得他名字了。我物理考了个第一,他竟然用我不按时到校那件事讽刺我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在我心中留下了阴影。作为教师真不应该抓住学生的小辫子不放。这件事过后,我勤奋努力以优异的成绩读完了高中,拿到了高中毕业证书,成为我家乡小山村的第一个女高中毕业生。正是这不平凡的高中生活,奠定了我走上讲台的坚实基础。</p> <p>  我1973年高中毕业,至今已经47年了。学校和同学们都换了容颜,老师有的走了,有的不知下落,但我还深深怀念那两年的高中生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