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作者:龙友松</p> <p>庚子年的冬天,似乎来的有些迟,已经十一月份了,天气居然不太冷。知青老友杨阿玲要搬家随儿子迁徙到天津,几个知青老友聚到一起,也算是为阿玲饯行。席间说到前不久一位老同学,也是一位知青老友竟然自杀了!令人扼腕叹息!大家回忆起她生前的点点滴滴,不胜唏嘘!生活的艰辛与坎坷,婚姻与家庭的磕磕绊绊,竟会让人放弃生命,这的确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我们这一代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经历了三年自然灾害的困难日子,文革十年的浩劫,上山下乡插队的磨难,改革开放的企业阵痛:下岗分流、内退、企业破产……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到每个家庭头上就是一座山,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每个家庭就像是波涛中的一叶小舟,被时代的大潮抛来抛去,随时随地都会面临灭顶之灾。聚会归来,脑海里还时常浮现着阿继的那些往事……</p><p><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黑龙江省阿城继电器厂曾经是世界第二、亚洲第一的继电器厂,中国继电保护的发祥地,曾经为葛洲坝、黄河小浪底、长江三峡等国家重点工程提供设备配套,阿城继电器厂曾经为中国的电力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五十年代初,继电器行业一片空白,阿城继电器厂作为前苏联援建的156个项目之一,在黑龙江省阿城县东郊一片日本人留下的医院旧址上开工兴建了。包括我父母在内的一大批创业者,他们来自祖国的四面八方,最鼎盛时期职工家属有一万多人,家属区分布在距离厂区两公里之外的阿什河东岸。住房都是一栋栋的平房,职工上下班或是行走,或是骑自行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人孩子,左邻右舍,一件新鲜事,不用一天就传遍了整个厂区,继电器那方圆几公里,俨然是个小社会。工厂每年也都投入资金兴建家属宿舍,在原有的院里、院外两大片区里,又陆续新建或翻建了海军大院、七栋楼、红眼楼、贡献楼、许昌楼、大庆楼。每处住宅的名字都是约定俗成:海军大院据说是由于那里地势低洼,雨天容易积水;七栋楼的名字显而易见,红眼楼据说是由于竞争激烈职工都争红了眼睛。贡献楼是工厂为了吸引人才建的两层联排的房子,是一种缩小版的联排别墅。当年我在哈锅工作,住房紧张,父亲劝我调来阿继工作,阿继可以分给我贡献楼云云。许昌楼和大庆楼都是照搬那两个地方的图纸兴建的。也有许多职工住在距离阿继五公里之外的阿城县城里,阿继用十几辆解放牌大卡车接送职工通勤,六七十年代,那是阿城县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一辆辆满载着阿继人的大卡车,浩浩荡荡的穿行在公路上。当年阿城人能在继电器上班,是件很荣耀的事。工厂的文化生活丰富多彩,即便是文革时期,也排演过样板戏《沙家浜》、《智取威虎山》、歌剧《山鹰》等,老旧的俱乐部里座无虚席,每逢年节,文艺演出更是精彩纷呈,令人期待。吴丽萍、冯雅丽的女声独唱,至今令人难已忘怀。俱乐部里的坐席是一排排长靠背木椅,每张椅子可以坐五个人,人多的时候,通道上都站满了人,后面的人看不到,时常坐到椅子靠背上观看,我就曾经爬到窗台上看了整场演出。文革时期由于绝大多数电影都禁止放映,老三战《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看了无数次,许多经典台词大家都耳熟能详、脱口而出。七十年代初,阿继为朝鲜培训了一批实习生(实际上就是技术工人),他们成了阿继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些朝鲜实习生都是集体行动,出行整齐列队,西装革履,个个理着大背头。借他们的光,俱乐部里还时常放映朝鲜原版电影,放映时还配有同声翻译,当然这种蹩脚的同声翻译只能算是一种解说。记得看了一个电影《敌后金达莱》,片名放出来后翻译说到:敌后的金达莱!令人忍俊不止。每到周末,还举办与兄弟厂的篮球比赛,比如哈尔滨绝缘材料厂、小岭钢铁厂、阿城银行都多次来厂里进行友谊赛,坐落在现如今的文化宫位置的灯光球场观者如云,开场前的仪式都是固定模式:双方队员在各自半场底线处列队,振臂高呼:向XXX学习!然后双方跑到场地中央握手,裁判鸣笛,比赛开始。厂篮球队员一个个俨然像个明星,打个好球,往往会博得满场喝彩。赛后人们还会对裁判的判罚、队员的表现争论不休。</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如今阿继家属区的衰败令人瞠目结舌:一套三室一厅的多层楼房,居然只能卖到十几万!道路破败年久失修,那几年我开车一来到这里,颠簸就时刻让你担心别刮到汽车底盘。现在有点经济实力的人都在阿城区(现在已经划为哈尔滨市的一个区)城里买房而搬离阿继,更多的人随儿女去南方城市定居,比如阿玲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阿继曾经的辉煌也造就了阿继人深厚的文化底蕴:阿继子弟中学在阿城教育界也曾令人刮目相看:当年恢复高考,阿继子弟考上大专院校有数十人,第二年居然有一名应届生考上了清华大学,令阿城教育界一片哗然。由于阿继子弟中学师资力量雄厚,除了省重点阿城一中外,实力不输当地任何一所学校。我自从上学到高中毕业,一直就读阿继子弟学校,那里给予我的培养教育让我受益终生。小学班主任孟淑清老师,多年来一直保持联系,每年我都会在教师节前后去看望她。</span></p> <p>这是今年九月我同孟老师老两口在她家里的合影</p> <p><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1972年,在周恩来总理的主持下,教育界开始了部分拨乱反正,即后来历史上称之为“教育回潮”,阿继子弟中学也开展了一系列的教学竞赛,共举办了数学、外语、物理等科的竞赛,我在物理、外语竞赛中都取得了名次,而数学竞赛名落孙山,对我打击很大。班上的董金波获得了第一名,这对我刺激很大,从那以后,我也向董金波学习,不满足于中学课本的学习,也找来一些课外习题来做。初高中对我影响较大的老师有:语文刘茂祥老师,数学张桂珍老师,外语王俊良、王树滨老师,物理贺忠信老师,化学杨文義老师等。记得读高中的时候,刘茂祥老师找到我对我的一篇作文《记一次有意义的劳动》大为赞赏,他表示要单独培养我,今后要给我布置作文题目,单独批改,随后在班级的课堂上,他又重点点评了我的作文。作文本发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刘老师对我的文章许多段落都用红笔划上波浪线,写出的评语也很长。后来刘老师果然不定期的为我批改他留的作文,直到1973年张铁生横空出世,教育又恢复一潭死水,我同刘老师的私下约定才终止。教俄语的王俊良老师在课堂上说的一习话勾起了我的大学梦,他说:学外语不同于其他学科,它不能中断,所以今后国家会直接从高中毕业生中选拔大学生。从那时起,我就怀揣一个大学梦,直到恢复高考才圆了我的大学梦!阿继人重视子女教育,小小的弹丸之地,每年都能涌现出考上许多名牌大学的学生,他们毕业后多数到南方打拼,成家立业,父母随儿女去南方定居蔚然成风。我的初高中同学和知青老友中就不乏其人。</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九十年代末,阿继电器在国内A股上市,也使得阿继人都发了点小财。可如今它已风光不在,前几年,</span>阿继的厂房以6000多万的价格卖给了哈尔滨北方航空职业技术学院,阿继人都认为是贱卖了,可是这就是市场经济。</p><p><br></p> <p>这是现如今由阿城继电器厂改建后的哈尔滨北方航空职业技术学院。</p> <p>如今我们这些五零后们,都已经退休了,许多人离开了阿继。比如我们青年点的知青老友,如今天各一方,很难聚齐,虽然大家不常见面,但是心底里那份想念,融在血液里的那份真情,却历久弥新,绵绵不绝……</p> <p>初中同学相聚在一个同学女儿婚礼上。</p> <p> 龙友松于2020年11月20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