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逛旧时的高邮城

小平

逛逛旧时的高邮城

——家乡高邮古貌印记

高邮地处江苏苏中地区，紧邻大运河，有着2240年建城史，是世界遗产城市和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在家乡农历十月的小阳春季节里，这几天从老城区南门到北门，从县府街到东大街，不出远门，漫步闲游，在家门口来了一趟穿越时空，“逛逛”高邮老城区，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旧时的高邮城不大，南门到北门穿城五里，由中市口向东经县大堂(原县政府)到东门。向西经乾明寺到大运河堤下，转个向南的小弯子就到西门了。

四城门都有城楼和嵌在城门头上的石匾。南门叫望云门，蕃江楼；北城门有里外两座，外面一座实际上称瓮城，里面的叫制胜门，屏淮楼(今香格里拉大酒店) ；东门叫武宁门，捍海楼.；西门叫建义门，通泗楼。

逛进北门的瓮城，弯一个小弯子就到第二个城门，附近有大关帝庙(后为文化馆)，向东的通湖路是原古城墙，今商品街西侧原是护城河，向南不远拐弯处，西边有个“福音堂”(英国传教堂)，再向南到马棚巷、中市口。

逛到中市口向东经熙和巷、菊花巷到旧时的县大堂，向东就可看到矗立在街中心的鼓楼(是一座两层飞檐翘角的四方亭)，在今龙祥商业街原造纸厂位置，记得在邮中上学时，常从鼓楼内穿过。

靠鼓楼西边有一座北朝南气象雄伟的古圣贤“孔子圣宫”(夫子庙)，前后七进，有大成殿、明伦堂、圣贤祠、天王殿等。全部都是蓝底金字牌位，设有泥塑像，解放后改为监狱，以后又改为造纸厂。

孔子圣宫临街的大门，除每年祭孔外常是关着，在东西各一箭之遥，各有一道木栅门，门边各有一座一人多高的石碑，上刻“一应文武官员、军民人等到此下马”。圣宫对面有个很大的半圆形伴池，有石栏坎，形状似砚台池，周围有很多的松柏树。圣宫东隔壁是城隍庙，也有七进，是全城香火最旺的大庙。

由城隍庙向东就到赞化宫，也就是当时高邮唯一的最高学府“县中”，学校东边紧靠护城河与城墙，东城门即在此，出东门有掉魂桥(护城河的桥)、大窑礅 “古刑场”(在今农行附近)，由东门向南有东门宝塔(净土寺塔)、奎搂，向北有傅公桥。

中市口向西逛，有水部楼，拐弯向北沿西后街有座耶稣教天主堂，向西经乾明寺(今人民医院)、大教场、甑奄、海水照壁、西门宝塔、刘庄铁牛湾。西塔原在西城门内刘庄附近，因大运河拓宽，现在成为大运河中心岛旅游区。

中市口向南逛，经小桥、焦家巷、百岁巷到南石桥，附近有个育婴堂；南石桥向东走进前观巷，巷内有永清寺(今师范学校)；向西有玉女丹泉水井一口，由此向西即西石桥(人称三步两桥)，由西石桥拐北沿西后街有王府独旗杆(现为王氏纪念馆)。

过南石桥到南城根向东有王家享子(今蝶园广场，糸明末清初在京城做官的王永吉花园)。出南门是琵琶闸，城门西边是运河堤，现在的琵琶西路、天桥是原来的南城门 (今仍有城门原样)。

南门大街再向南逛，有盂城驿、接官厅、上贞殿、财神庙、马饮塘、华严寺，据传说，华严寺的两棵白果树结的白果是无心的。南门大街是古粮食运输集散地，粮行较多，运河来往粮船和湖西的大网船都停靠南门外颇称南闹市，至今仍有顺人巷、运粮巷、馆驿巷。全城的鱼贩都在南门外贩鱼，因此，粮行鱼行很热闹。

高邮最热闹繁华在北门外，财主富商多，百年老店多，如鼎昌南货店、华伦绸布店、王万丰酱园、万全堂药店、恒兴昌木行、老极生油面店(茶食店) ，这里是北门外的第一个闹市区。

沿着北门外护城河边，向东逛就到最大的善因寺(今粮食局)，每隔几年放戒，方丈是风流和尚铁桥(1946年镇压)。向西逛就到大运河堤，有通湖桥、七公殿、风神庙、耿庙神灯、甓社珠光、西湖雪浪等风景。

从北市口逛过去，北边有座石牌坊，两边有对石狮子，向东是东台巷，巷内十分热闹，有茶馆、当典、鱼市、肉案、酱园，还有斗鸡场、牛集、斗坛、海潮庵、小关帝庙，北边就是臭河边，有天王寺、螺丝坝、越塘。

北市口向西逛，有半边桥、杨家巷(大地主杨宜之的杨府)、左家巷、梨木巷、桑园、骡马巷、夏家花园(今城北小学)。

北市口向北逛，有第二个闹市区税务桥(原来有座砖桥)，也叫新巷口，有古称“北门当典”(后改为搬运公司三中队)，新巷口为丁字街，向东是东大街。西边就到元末时期农民起义军张士诚称王登基的承天寺，寺旁有第五小学，第一任校长孙石君，家乡的著名作家汪曾祺先生在此上小学(现不存)。寺对面有处很大空地叫“天地坛”(今为酱醋厂)，承天寺解放后被拆掉，改为肉联厂冷库机房。

逛到东大街也很热闹，有三茅宫、练阳楼(今为自零厂)，对面是防火的水笼局，隔壁是汪家大巷。再向东经谈家巷门楼就到草巷口，对面是竺家巷，由草巷口向北是汪曾祺先生所写的文学作品大淖。沿大淖向北是普堤埂、三圣庵。普堤埂西边是一处很大的荒地叫“阴城”，到处是坟墓、乱葬营，人迹罕至，野狗很多，夜晚常看到鬼火(磷火)，据说曾是古战场，现今是居民区。

从草巷口向东逛，第二条巷子叫科甲巷，是汪曾祺先生的老家，现改为傅公桥路。东大街的闹市就在这里，有唐家肉案、鱼市、吉生酱园、连万顺茶干作坊、保全堂药店、天寿堂药店、大睦油面店(茶食店)、乾睦和油面店、南货店、茶馆、银楼，老中医蔡敬斋先生即住此处。

过闹市再向东逛，经更楼巷、滑石巷、窑巷口直至泰山庙，庙后就是文游台，庙西有光孝寺。泰山庙每年八月十六日出会，晚上在光孝寺西边空地放焰火。由科甲巷向南经越塘到傅公桥，再经学田即到东门外的“北海” “南海”。

现在回头说新巷口再向北逛，经猪草巷、柏家巷、魏家巷、荷花塘到北门第三个闹市区“庙巷口”，一直到挡军楼，附近有真武庙、火星庙，向东有一爿洋面厂(面粉厂)，粟裕将军曾住面粉厂指挥解放高邮。荷花塘附近有一位名中医许步仙，运河拓宽，荷花塘向北已连成运河了。

古高邮城是座佛教名城，清乾隆时期有古寺40多座，庙宇60多座，庵200多个，经不断战争破坏，解放后已所剩无几。

当时有著名的八大古寺。如镇国寺(西塔)、净土寺(东塔)、善因寺(现粮食局)、乾明寺(现人民医院)、永清寺(现师范学校)、承天寺(现肉联厂)、天王寺(臭河边天王巷现不存)、光孝寺(文游台西侧现不存)、放生寺(北门外御马头运河拓宽拆除)、华严寺(南门外华严街运河拓宽拆除)。

著名的大庙宇有泰山庙、城隍庙、大关帝庙、药王庙(马棚巷内现不存)、都土地庙(原工人俱乐部)。真武庙和火神庙在庙巷口，九龙庙在挡军楼，五神庙在猪草巷，龙王庙和七公殿在通湖桥，财神庙在马饮塘，玻璃厂为勃荠庵，新巷口小学部分房舍为观音庵，现都已不存在。

旧时的高邮真是別样的风情别样的美，现在尚存的老街巷、老店铺、老寺庙，都是高邮家乡独有的古城文化遗产，蕴含着江淮文明形成与发展的历史文脉。在我的记忆中，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到改革开放时期，不断地有古遗址、古建筑、古民居被人为损毁或因城市建设需要而拆除，十分令人惋惜和遗憾。

对于家乡的文化建设，近年来我也逐渐形成了些一己之见：就是千万不能在老城区内用大拆大建方式搞碎片化的人为复古，应有历史的眼光与远识，做大手笔的远景描绘，让古城在原址原貌上修旧如新式的全方位返璞归真。在彰显老城区古风古韵中，一方面，尊重历史形成演变的自然现状，保护与利用好老祖宗留存下来的珍贵遗产；一方面，合乎最广泛的民情民意，传承与发展好家乡的民俗和宗教文化。

也许，这要有宏观上系统的长远规划与政策法规的配套，还要有经济基础支撑与财力许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操办的事情。但是，无论古城修葺能否全面实施，古城恢复如旧，能否原汁原味地再现，至少目前可以作为一种展望，一种期盼，一种远景梦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