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熏肉里的“乡”味

若水

烟熏腊肉，第一次吃的时候不太习惯，第二次觉得还可以，第三次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而且就是爱它那股带着稻草灰的香味。

顺着这股焦香味，从味觉到嗅觉，嚼着嚼着，你会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脑海里某个熟悉的画面。

乡村里的小村巷，闻到了从家家户户烟囱里飘出烧饭的味，浓香扑鼻的稻草香。

小时候，每次回到父亲的老家，我最爱蹲的点，就是大伯家烧饭用的厨房了，因为我最爱帮伯母干的活，是给土砌的灶里塞柴木和干稻草烧火。

以前，农村里烧饭用的最多就是稻草杆。据说那时候木柴比较缺，农民种田，最不缺的就是稻草。

稻草用来引火非常方便，但它不耐烧，需要专人看着火，然后慢慢放稻草进去烧。一次性不能放太多也不能太少，多了火烧的太大，容易把饭菜弄焦，放的少了，容易断火或者火力过小，饭菜煮不熟。

所以这烧柴火的功夫，看似简单，要把控好火候，也非那么容易的事，考验的是熟能生巧的功夫。像我当时这种偶尔从城里回村里玩的小屁孩，纯属就是觉得好玩，并不明白这简单的烧饭，也凝聚了劳动人民辛勤付出和智慧的结晶。

我特别享受地看着里面的稻草，火烧的很旺，不停地塞稻草进去，有时候伯母叫停了，不需要火了，叫我不要塞稻草了，玩心大的我并没有听话，继续塞。

也许是太喜欢闻那个稻草烧焦的味道了，宁愿蹲在火炉边熏上半天，最后经常是被大人赶出来才罢休。脸被熏得通红通红，眼睛也被烟呛到流泪，但非常满足，因为那时候在城里，我们用的是煤气灶，闻不到这么好闻的味道。

每次回到村里，胃口就特别好，伯母家的饭菜特别香。其实，不仅仅是伯母家的饭菜香，而是乡村的饭菜都特别香。接地气的食材，加上最简单的烹饪方法，这就是最好最地道的美食。

有时候，堂姐姐带我在村里穿街走巷，去找她的伙伴玩，我胆小腼腆，但是我有个喜好，特别爱站在烟囱边的小窗，闻他们的饭菜味，带着草灰味，特别好闻。

村巷里牛粪猪粪到处有，但不觉得臭，时间久了，你会慢慢喜欢上闻它那夹杂着稻草和泥土的香味。

多年以后，离开了家乡，来到了大城市，除了逢年过节，渐渐地很少回到那个小村庄了。嫁作人妇，回到公婆家，他们虽然生活在乡镇，用的也有柴火灶，但没有在农村，没了稻草烧，再也找不到那个香味。

偶然一次，在朋友家吃饭，尝到了这种烟熏的腊肉。在那之前，我只晓得我们广东的腊肉非常美味，后来才知道，原来还有一种腊肉，通过味蕾，连接上嗅觉，打开乡味的时空之门，让我找到了那个久违的，浓浓的，气味怡人的稻草香。

我相信，爱吃它的人，一定不仅仅是爱它那口肉香味，更多是因为能吃上一种乡愁，嚼的是思念已久的乡味。

烟熏腊肉，和许多乡土特产一样，它更是作为一种情感的桥梁，向漂泊在外的游子们，送达一种乡音，乡韵，乡味，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