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队拾趣（2）

镶蓝旗

在天津大港只要有自然形成的水坑或水泡子，这水里面就有鱼，这话一点都不夸张。鱼的种类大多是鲫鱼，这鱼的大小是随水坑水泡子的大小和存在的时间长短而定，一般都有二三寸长。

在打东海12井时我们是在大港东面渤海边上的沼泽地里，那里的海边没有沙滩，到处都是淤泥，退潮后留下的滩涂离岸边也有百十多米。

这里的滩涂有的地方被渔民们围成了比较规整的方块形池子，每个池子都能有百十多平方米，退潮后因有泥埂围着里面的海水，在阳光照射下如一面面发光的明晃晃的镜子。有时看的人都睁不开眼睛，我们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夏天天热有工友到那里洗澡，发现这池子里面有很多海鲶鱼，就顺便抓了很多带回宿舍。

工友们知道这里有很多海鲶鱼后，休班时就有二三个人带两水桶，因离住地很近就穿个大裤衩子，光个脚丫子去抓鱼玩。有人抓鱼是为了回去吃，有人就是凑热闹，因为井队的文化生活不太丰富，抓鱼玩也是一种娱乐。

池子里的水也就一尺左右深，只要你把手伸到水里胡乱一摸就能抓一两条海鲶鱼（有时也能摸到海螃蟹和蛤蜊），要是摸到脚窝里肯定就能抓三四条。我们分析这里肯定不会是养殖海鲶鱼的鱼塘，因为我们一直也没看到有人看护或者是在这里侍弄。

　　

这里的海鲶鱼大小都差不多，一般都有三两左右重。七十年代特别是在海边这海鲶鱼并不是什么稀罕物，渔民们一般都是不吃的。我们抓也是闲的没事，大都是为了玩。

有时抓多了就给老家是湖南的李树生工友了，那时他的妻子和俩个女儿也在井队，因为他们家很喜欢吃鱼。他们的吃法多数是炖着吃的，里面放了很多辣椒，我们怕辣都不敢尝。他吃不了的就摆在房子上面晒鱼干了，连他在水坑子里抓的鲫鱼，晒成的鱼干都有六七十斤了。当时我是不知道这海鲶鱼吃起来是什么滋味。

　　

调回沈阳后，有一年我到盖州的沙岗拉葡萄，住在渔民家里。看到他家里有海鲶鱼，我就让女主人给做点，吃饭时我都有些惊呆了，这海鲶鱼怎么这么好吃，那滋味我现在还记得。

我吃过海参、吃过鲍鱼、也吃鱼翅，可都觉得没有那次吃海鲶鱼有滋味，后来我自己也做过几次海鲶鱼吃。有时我在想为什么名贵的美食吃过了一抹嘴就忘记了它的滋味，反到是一般般的海鲶鱼让我不能忘怀，是我的味蕾有什么毛病呢，还是我对海鲶鱼有一种特殊的情结？

每当我转市场看到卖海鲶鱼的，我都会想到大港，想到高高的井架，想到隆隆的钻机，想到在海边抓海鲶鱼玩。现在的海鲶鱼都买到13元一斤了。

大港的地势底洼，水坑、水泡子到处都是。这鲫鱼我们也抓过很多次的，抓到大一些的谁要就给谁了，小的就不要了。

低洼处一到下雨时到处都是积水，有积水的地方就有鲫鱼。当时我也是很狐疑，这鱼都是哪来的。后来一想也是，雨水漫过水坑、水泡子了，那里的鱼也就顺水跑了出来。待雨一停，太阳出来了，积水的地方有的干涸了，你看吧，准会有很多鱼儿有的晒成了鱼干，有的还有一口气在还有一点水的地方蹦哒。这样的鱼再多也没人捡。

我们在打12井、千米桥井还有到辽河会战时，井队附近都有大小不一的水坑子，有时闲的没事了就随便找个水坑子抓鱼玩。

我们抓鱼不是下到水坑子里去摸，大都是找个工具把水坑子里的水淘干或者是把水坑子里的水搅浑。水坑子里没水了鱼就都奄奄一息翻了白躺在淤泥里动不了了，这时你就可挑大的往脸盆子里捡。水坑子里的水搅浑浊了，鱼被泥汤子呛的有气无力的都浮在了水面上唤气，这时你就可用手一抓一个。

那时哪个水坑子里都有很多鱼，虽然不是很大可一抓就是两脸盆子。天津的工友把大一点的收拾收拾就带回市里与家人一起享用了。小一点的就炸鱼酱吃了，我还真吃过，也还行的。

钓海鲶鱼也很有趣，休班时什么事也没有，为了打发时间我们就钓海鲶鱼玩。我们用缝衣针，也有用细铁丝做个鱼钩找个小树棍拴个细线，这鱼钩随便挂上点东西就能钓上海鲶鱼。咬钩的海鲶鱼我们也是在水里一个劲的遛，一直遛到脱钩，让鱼跑了，钓上来的我们也是很少有要的。

有时找个水比较清澈的地方，有意把鱼钩放到离鱼嘴很近的地方或是上下或是左右晃动，这鱼就追着咬钩。有时就是不让鱼咬钩，看它一张嘴要咬钩我们就赶紧提起鱼钩，三翻两次弄的鱼儿垂头丧气。它一定是在想，这是什么美味呀，怎么这样狡猾，我怎么就吃不到它啊？

记得有一次下二班，正是子夜十二点，我们大多是迷迷糊糊的往宿舍走 。在过我们井队南面的小桥时，我就听到噗通一声，我还以为谁不小心掉河里了，接着又听到噗通一声，我定眼一看是有人跳到河里借着月光抓鱼去了。

当时正是退潮，有一条梭鱼可能是贪欢忘了随潮水反回海里，搁浅了，被先跳下河里的邱丙林抓到了，这条大海梭少说也有四斤重。看来这贪欢有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贪欢也要有时有晌的，切不要忘乎所以，不然就会成为饕餮客的盘中佳肴。

当地渔民吃梭鱼可是有讲究的，渔民们很会吃鱼，说一定要海水炖海鱼。不要什么千滚豆腐万滚鱼，开锅一会就行，这样最鲜，而且做鱼时一定要有肥猪肉丁做附助食材，也没见他们放花椒大料什么的。

说起吃梭鱼恕我说几句离题的话，当时对象是沈阳的，她们单位有两个同志公出顺路来看我。我就给他俩做的炖海梭鱼，他俩吃的啧啧称赞，一个劲的说好吃。在我调回沈阳十几年后，还和其中的一位冯姓在一起搭过班子，我要说的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妙。

时间真的如白驹过隙，屈指一算离开大港已有38年喽！老年人就爱打开记忆的闸门，那是因为大港留给了我很多美好的回忆。美好的过去回忆起来就是幸福的、快乐的、甜蜜的。

我多想能回一次大港，再次爬上高高的井架去看东海喷薄而出的红日；再次站在钻台上手扶刹把在夕阳的余晖中嘴里哼哼《我为祖国献石油》；再次与工友们在水坑子里抓一次鱼；再次与工友们嬉笑怒骂，怼怼打打；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