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城来去

Jie Chen

<p>我是在贵阳出生的。首次离开的时候,五岁不到,对自己的出生地毫无印象。浑然无觉地和母亲一道被“疏散”,到了川黔线上的南宫山,追随先行进山,为备战备荒工作的父亲。四年后再一次随父母迁到新建湘黔线上的凯里,依然懵里懵懂。八年辗转之后,一家人才得以重返贵阳的铁路分局大院。</p><p><br></p><p>那个大院,是妈妈多年魂牵梦萦的所在,念念不忘的是院里抬脚即达的医院、学校、粮店,是过去的老邻居、老朋友⋯⋯可我,却不喜欢已全然陌生的贵阳。在凯里,年少的我已开始搭建自己世界,结交自己的伙伴。离开,则让我初次品尝了放弃和割舍的滋味。</p><p><br></p><p>贵阳的五年,是分局大院里封闭的日子,学校是铁路子弟学校,医院是铁路医院,看电影自有分局俱乐部,回外婆家当然是去火车站乘火车。那时,连市里环城的1路、2路公共汽都难得坐一次,更别说去那嘈杂的汽车站乘长途客车了。初中毕业,曾想去报考“地方上的”重点高中,可父母权衡再三,还是让我留在了大院里上铁一中。</p><p><br></p><p>上大学,给了我离开分局大院、离开贵阳的可能。姐姐是先一步去了成都,那个离贵阳一天一夜(火)车程的城市。等到我填自愿的时候,就选了乘火车要两天两夜才能到达的北京,毫不犹豫。</p><p><br></p><p>大学毕业,姐姐去了广东老家。而我,却不得不再回贵阳。尽管不必再回分局大院,但又是贵阳,让我不得不再一次放弃,再一次割舍。</p><p><br></p><p>如今,我离筑、去国多年,拥有了自己的天地,自己的家。当年对贵阳的抵触早已烟消云散--毕竟,那儿还住着我年迈的父母,公婆,还有我曾经亲密的同学,同事和朋友。可贵阳于我却是一如既往的陌生。特别是最近几年,她以林立的摩天楼、纷繁交错的高速路,拒我于千里之外。就算是在热闹、欢愉的聚会上,久不沾唇的茅台酒香醇不变,多年未见的老同学音容依旧,可我却仍然找不到和贵阳的联系⋯⋯直到陪父母漫步南明河畔,看甲秀楼的背后,鹭丝掠过宽阔平静的河面;直到达德书店的店员指点我步入后院达德小学宁静的旧址;直到跟同学去到“缘之源”茶楼喝茶、聊天,听茶楼老板吹笛⋯⋯我的心总算找到了它在贵阳的落脚之处。</p><p><br></p><p>或许,贵阳还藏着更多的美好等我去发现,但是不用着急,我还会再回来的。</p><p>(2014年11月1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