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城三老划大桨 史海泛舟风轻飏

老梦如初

古人说：“十五富文史，十八足宾客”。可见文史之功、文史之用。贵州文史界有三位遵义籍名宿陈福桐、杨祖愷、黄万机，人称筑城三老。三老已先后故去，我与福桐老交往最深，多次到筑城他家中拜访请教，曾留小诗作记：

福田谷丰泽后嗣，

桐烟翰墨旷世奇。

陈蕃落榻爱仁人，

老骥嘶风少伏枥。

【筑城三老】

陈福桐（左）、杨祖愷（右上）、黄万机（右下）

福桐老待人谦和友善，性情柔里藏刚。既有菩萨心肠，又具不媚世俗和权贵的文人风骨。以严谨、大度、渊博、爱才闻名遐迩，被学术界尊为“贵州文化老人”和“贵州历史掌故辞典”。著作等身，人品范世。

最难忘和桐老的一次通话经历，电话是我打过去的，谈及采访高龄老人的想法并望得到支持，陈老很高兴、满口赞成，电话通到手机发烫。之后，桐老给我写了一封长信，谈到贵州文化、沙滩文化，谈到古圣先贤、遵义的人文历史……

桐老德高望重且已耄耋之龄，对相差38岁的我如此关爱！我理解桐老对地方文化的深爱之情，多次采访并保留了那些珍贵的视频资料。

桐老还为我制作的《文化将军陈沂》专题片题写片名并介绍我认识了杨祖愷、黄万机二老。

2020年仲冬，贵州文史馆联袂遵义为陈福桐、杨祖愷二老举办了署名“大音晚钟”的书法作品展。为缅怀二老，特以两首古风作记：

《晚锺大音书展感怀》

一

黔土文史有陈杨，

福桐祖恺无二双。

寿逾鲐背追期颐，

一世清雅德才望。

二

洙泗泽被源流长，

晚钟大音萦八荒。

学养渊深精书艺，

道味盎然风轻飏。

【书展开幕式】

【原贵州省文史馆馆长顾久、原遵义历史文化研究会会长曾祥铣等激情发言】

【二老后代受捐赠收藏证书】

【陈福桐书展部份作品】

生于公元1917年、故于2010年的世纪老人陈福桐，可谓命随时代、命运多舛，“在事上磨炼”这幅书法作品，正是福桐老性情和人生的写照。他幼读私塾，毕业于贵州省立遵义中学，曾远去上海求学未果，后自修大学文科，当过教员，任过校长和杂志主编。才情发挥和苦难遭遇总相伴左右。下放农村，蹲过监狱，总总磨难耗费了他整整23年的宝贵时光。60岁才到省文联工作，编书、著文、写诗，后任贵州省地方志副总纂。数十年创作古诗词 1000 余首，辑为《梧山诗稿》，另有《十年修志文存》、《梧山文存》遗世，《封疆大吏典范——丁宝桢》、《黎庶昌——贵州放眼看世界的第一人》、《六千举人七百进士》等重头文章，对推介贵州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绝代经巢第一流，

乡人往往讳蛮陬。

君看缥缈纂江路，

万马如龙出贵州。

福桐老书写四川明贤赵熙的诗作，表达对遵义先贤的仰慕和缅怀。享誉海内外的遵义“沙滩文化”以郑莫黎三大家称著。国学大师钱仲联称沙滩郑珍诗是“清诗第一”，以“清诗三百载，王气在夜郎”极言夸赞郑珍的《巢经巢诗钞》集。

一身诗意千寻瀑，

万古人间四月天。

这是终生爱慕才女林徽因的金岳霖先生写给她的一副挽联。福桐老的这福书作写得特别用心，笔墨间饱含情意，字形之美如才女之姿，让人品读不舍，玩味无穷！

我有幸多次采访记录福桐老的音容笑貌，留下了那些深动鲜活的瞬间，也留下了那些娓娓道来的话语珠玑。

福桐老擅长楷书，字如其人，笔势内敛、结体敦厚、气韵平和，遵法度而不泥古，一派文人气像。偶作行草，形貌瘦劲萧疏，风骨俊逸，疏朗有致。

福桐老没有走，他的文化旅迹还在引领着我们，他的诗书、他的文论著述、他的人格魅力就像一座山峰，让人憧憬着、向往着！高山仰止，景行行之。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斯人已逝，风范长存！

福桐老以93岁高寿离我们而去，他的文章犹在，思想和文化的光辉还照耀着我们！品他的书、品他的文、品他垂世范人的高尚德行。

年近九旬也是最后一次参加公开活动的书法、篆刻家周树心先生，贵州省文史馆馆长顾久先生和著名地方文化学者曾祥铣先生，以十分高兴的心情走进展览大厅，在每幅书法作品前欣赏着、谈论着……

时年近九旬的李永颐老师以敬仰和感念长辈的心情，走进展厅仔细品鉴二老的书法作品。

【文史专家杨祖愷】

杨祖恺先生系遵义市人，贵州当代著名文化学者，省文史馆馆员，诗人、书法家。长期致力于历史文化研完、地方史志编纂、古籍整理工作。著有文集《将就斋杂稿》、《且闿遗稿》等。老人谦和儒雅、满腹经纶。有幸在筑城两次到他的寓所采访并完整保留下了那些珍贵的视频资料。

杨祖恺先生长于篆隶，讲究法度、源流，雍容雅正，内蕴丰富。

祖愷老已离开我们多年，报歉送的《将就斋杂稿》还没有仔细阅读，重又在书柜找到捧于手中，随意翻开来，满满书香和满满的情意扑面而来！我是桐梓人，见祖愷老留下多篇关于桐梓的诗作：如《天门洞》、《竹王墓古迹》、《周西成墓》、《蟠龙洞记游》等。特别是写中外驰名的小西湖那首七绝：

夏初烟雨一湖中，

好趁清波理钓筒。

少帅当年幽絷此，

沉冤自古阨英雄。

读来让人不禁生出对少帅张学良幽禁于斯、命运如斯、小西湖美景如斯的无限感叹！

【贵州省文史馆原文史处处长王任索与长辈杨祖愷先生亲切留影】

祖愷老对沙滩文化推崇备至，他撰文说：当年长沙人氏章士钊写诗《访郑篇》致主政贵州的吴鼎昌，诗中说道：“西南两名儒，俱出牂牁巅”，吴鼎昌始拨款交陈恒安及赵乃康辑成郑珍诗《巢经巢全集》四十卷印行。并计划拨专款打造郑珍晚年守母墓、生活并故葬于此的子午山。浙江大学西迁遵义办学间，著名漫画家丰子恺等浙大教授曾游历子午山并留下了《子午山游记》画册。祖愷老呼吁：子午山的郑珍君墓地，早已被定为贵州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如能将黎氏拙尊园、郑氏子午山墓、青田山墓及名刹禹门寺诸景点，次第归划修复，把这一带联合成一条旅游路线，既能体现遵义地方辉煌的历史人文景观，又能为两个文明建设及旅游事业的推进做出积极的贡献，这将是很有意义的。老人的爱乡之情和人文情怀让人感动，谨以一首藏头诗表达景仰和缅怀之情。

祖德流芳致远行，

恺直和乐应天奉。

杨花二月春归来，

君子楚楚儒雅风。

【“沙滩文化研究第一人”、文史专家黄万机先生】

“深挖一口井，再种一片花”，是黄万机先生的治学宗旨，也是他学述道路行过的印迹。“沙滩文化研究第一人”是人们给予的赞誉，也是他的《沙滩文化志》、《郑珍评传》、《黎庶昌评传》、《莫友芝评传》等著述陆续出版后，给沙滩文化村落带来海内外、国内外极大影响而名副其实。郑、莫、黎三位大家是沙滩文化的代表，是矗立沙滩之上的三座高峰。万机先生的书籍出版使“沙滩文化”在全国产生了很大影响，让一个偏僻的小村落成了知名的文化圣地。文学界的名家纷纷去到那里参观、考察，开会、学习。有一位叫司启瑞的外国朋友，读了《郑珍评传》后，对沙滩文化、对郑珍其人产生了浓厚兴趣，先后四次到贵州与黄万机先生交流并请教，最后还出了一部书名为《诗人郑珍与中国现代化的崛起》的著作。

黄万机先生说：沙滩文化是贵州汉学文化的高峰，没有沙滩文化，就不会有贵州汉学文化。黄万机先生认为：郑、莫、黎三家都是儒家正统思想的躬行实践者，坚持以仁为本，以修己为务，以中庸为归，穷理居敬;，行“敬恕” 之道。刚强不屈、廉正忠贞的品骨，待人宽厚、民胞物与的高风，就是沙滩文化的灵魂。

黄万机老师对家乡和后学都给予了莫大关注与热情。曾有机会专程去筑城他的家中采访，谈到遵义地方文化、沙滩文化村落的人与事，谈到文化将军陈沂及传记《普通一兵》 ，黄老兴致勃勃一口气讲了两个多小时。他说贵州电视台及不少媒体单位釆访他都没有说过那么多话，可见他对我们的待见是因家乡因遵义、因一份浓浓的乡情！记得那一天他的夫人、热情的阿姨还留我们吃了香喷喷的饺子。离开时，黄老一直把我们送到车上，我感慨说：谢谢您！黄老师。饺子香，诗书滋味更长。

【黄万机先生在子午山】

在采访筑城三老留下大量关于遵义的口述资料后，我思考首先创作一部关于陈沂的专题片。把陈沂风云激荡与时代同行的一生，放到大中国的背景下进行叙述，把大山之子的个人命运与时代结合来叙写。脚本完成后，黄万机老师对文本史实和个别文字给予了更正和补充。以后在人文题材专题文本《千古英雄千古城》创作时，也电话请教黄老并得到了帮助。

【黄老在子午山郑珍墓碑前留影】

黄老是文史专家、知名学者，也是一位擅长各种书体的书法家。

【筑城三老】

筑城三老：陈福桐、杨祖愷、黄万机，您们的名字已刻在贵州的山川大地，已深深烙在贵州、遵义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