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铭心二三事

刻骨铭心的二三事 <p class="ql-block">  人老了都爱怀旧,我也如此,但大多因记忆力减退,有好多事情回忆起来都模糊不清,但有几件事让我记忆犹新,在世难忘。</p><p class="ql-block"> 担 水。水是生命之源,人天天与水交融,在人们的生活中再平常不过了,但水对我的影响刻骨铭心。那是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我们全家随父亲下放,从城市回到老家农村生活时的事情。当时农村没有自来水,就是人工挖的土井,井口直径大约有三米左右,井口上横放两根一组,两组四根有碗口粗、没有任何加工的原木,井深不详,从来没见过底。父亲忙于参加生产队劳作和打理自留地,哥哥也参军不在家,母亲患有严重关节炎,担水吃的工作几乎就落在了我和二妹的肩上。夏天还好,水位高,提起来不太吃力。我站在井口边沿的木梁上,二妹在我的身后拉绳助力。说来打水还有点技巧含量呢,用绳子拉动水桶一抖,水就抖到桶里,不用抖一下的巧劲,水是不进空水桶的,就漂浮在水面上。因为我和妹妹体力不支,每次都抖半桶水提上来。一旦操作不好,灌满了水桶,再怎么抖,水也抖不出去,只得提上来。一旦这样,我和妹妹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才能提上来。冬天可就惨了,东北冬天气温都在零下二、三十度,滴水成冰,井里水位冻的下降离地面十几米深,垂重物体拉线越长,物体的重量就越加重,冬天提水就费力许多。溅到木梁上的水结成了冰,一个冬天都不融化,像镜子面一样滑得很。井壁周边都结成了冰,只有井口中央有一块大约有直径半米人工凿出的暖水口。像夏天那样站在井口边沿是无法打到水的,必须得踩着冰滑的木梁到井口中心才能打到水。绳子被水溅的又湿又滑又冰,每次提水都是颤颤惊惊,那个恐惧和吃力,是难以言表的。因此我不管在什时候什么地方,在用水上是节约又节约的,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这个习惯延续至今。洗菜的清水用于浇花;洗衣服的漂洗水用于冲便池……,总之,不会浪费一点水。妹妹们批评我过于节俭。不是的,现在的生活条件,不至于在节约用水上精打细算。再说,水在人们生存必须品中,除了空气就是水最廉价了,一吨水才值几个钱?其实我并不是刻意去节约用水的,是潜意识的行为,应该是青春期担水的经厉,造成的心里障碍吧!</p><p class="ql-block"> 肥皂。现在人们都是用品种繁多的液体洗涤用品,用起来既健康又卫生还方便。原来的肥皂都快在洗涤用品家族中消失了,既使有也不被人们青眯。可我一直还在使用它。要说肥皂,就得先说说当年的生活背景。在农村干农活,无论你是多么的加小心,弄脏衣裤和鞋子是必然的。再说,干起活来有带头人领头在前边,你没有时间还顾及到弄不弄脏衣服。尤其是我这个干什么都很吃力,连滚带爬都跟不上趟的‘落后分子’,只能全神贯注,奋力追赶(那时是大帮哄,比如除地铲草吧,带头人铲一条垅,你也必须跟着铲一条垅,否则,落后了或者是少干了,是要扣除工分的)。一天农活下来,浑身汗水加泥水,脏的不得了,我又喜欢干净,用当时村民的说法是~格色,用现代语言叫另类,因为我较比其它村姑穿着打扮要干净的多。便经常洗漱,洗漱就得用肥皂,当时洗涤用品除了肥皂,也没有别的洗涤品种,清楚记得是〈四海〉牌子的;那个时代我们所在的生产队,每人每年口粮定量三百到四百斤左右的皮粮,领粮款从挣得的工分核算成款项后扣除。分值按生产队年总收入核准,而口粮款是国家制定的统一价格。由于当时生产队分值很低,每十分值才三角钱,强壮劳动力每天也就挣十几分,像我这样的也就十个工分。再加上我家人口多,劳动力少,到年底有时口粮都领不回来。当时的政策也十分封闭,不准搞一点点副业。和我同龄人还应该记得有个口号叫:‘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吧,农民除了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什么‘外快’也不准许搞,你搞了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是该遭遗责的。有的村民开荒种点农作物,来补贴口粮不足,只要被发现,不仅被铲除掉,还要遭受批判,就连养家禽都受数量限制;由于收入低村民们日常生活都十分拮据,几乎家家平常日用的开销都是用鸡蛋来换取。像用肥皂洗衣服在农村当时都算奢侈品了,村民们都是用烧桔杆的草木灰浸泡水洗衣服(具说草木灰里含〈碱〉的成份,也可起到除脏的作用,没有考证,是村民的经验之谈吧。)。我们家必竞是从城市回到农村的,还有些城市亲属接济,生活条件和习惯上,还是强于当地村民的,还能用肥皂洗涤。所以那个时代平时生活必须品都无钱购置,买肥皂洗衣服就算是奢侈了。我就是爱干净,因为洗的太频,用肥皂用的多,便多次遭到母亲的训斥,这件事对我心灵刺激很深。因而至今都对肥皂情有独钟,这么多年除非机洗,手洗我一真用它。用剩的肥皂渣渣,也不舍得丢掉,将其集中装在破洞絲袜里完全用尽,这就是我与肥皂的情结,有点让人不可思议。</p><p class="ql-block"> 恐惧!大多人们都恐惧死,恐惧病、甚至恐惧莫虚有的鬼魂……!而我最恐惧的是~农村生活,确切地说是恐惧农村的活计,那时农活完全是人工劳作,是非常辛苦的。当年回农村时我才只有十岁,正在上小学,在校期间因为我能歌善舞,城市孩子见识也比农村娃多点儿,聪明点儿,活跃点儿,老师偏爱,同学喜欢。前些年遇到一个晚几届的学妹,告诉我她在校时还看到学校挂着我的表演照片了呢,最初我对农村生活既新奇又得意。可是,没等初中毕业就赶上了运动,缀学返乡。头一年还好,到公社的〈阶级教育展览馆〉当解说员,也很惬意。不贪黑不起早,即不累又不脏,而且工作又适合我。可好景不长,因展出的史实有出入(‘活人填斗’在当时东北,尤其是吉林省是轰动一时)而解散了,我的恐惧梦便从此开始了。干农活我是一窍不通,加上体力不支,干什么都是‘打狼’的那一个,经常累的病倒了。夏天锄地每当中途休息时,村姑们都勾或织点什么备嫁用品,而我把锄头收集排列在一起,累得躺在上面望天叹息!心想‘天这么大,地这么广,怎么就没有我立锥之地?’。在此期间也有过到公社招待所和社办工厂工作的机会,但都因我的父母亲都是出身大户人家,成份有点高,我也受到诛连,被人顶替。在当时唯成份论的年代里,出身不好家庭里的孩,是没有什么做工上学机会的,只有在农村干农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机会就这么与我擦肩而过了几次,我心灰意冷,几乎到了崩溃程度。好歹断断续续坚持了两年多,抽调到村里小学做了一名民办教师,接着又对口上了师范学校深造。从此脱离了农村生活,命运开始有了转机。表面现象解除了我的恐惧心里,但实际上,在农村的困苦生活经历,已在我心灵留下了不可去除的阴影,而且时不时地隐隐作怪。这么多年来,只要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或者有什么不开心的亊,睡眠时就会梦到把我下放到农村去的噩梦,每次从梦中醒来,都是吓的浑身是汗,胸闷难受至极,得过好一会儿才能缓解。虽然是梦,但潜意识却总是心有余悸。</p><p class="ql-block"> 人的一生经历千别万种,有风光无限的,有顺水顺风的,有苦难坎坷的,有悠闲自在的。有的经历轻描淡写,随着经历的过去,也随着轻风消失;有的经历印象深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随之慢慢淡化;但有的经历却刻骨铭心,终生难忘,甚至影响一生。我的人生经历坎坎坷坷、辛辛苦苦,当然也有风风光光、欢欢乐乐,但都随着年龄的增长,时间的流逝,记忆力的减退而逐渐淡化,唯独这三件事,让我刻骨铭心,在世难忘,甚至困扰和影响了我的一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0.11.16.</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