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叶（散文）

炎的凝眸刘乃智

　　初冬午后，云收日出，风也住了，暖暖的，又是好天气。刚才的风在院里闹了一阵，闹够了，却把几片紫藤叶撒在地上。卵园形的叶子，因为没失去水分，泛着金光，煞是可爱，静静的，岁月静好的韵味。

记得去年，因为扫不完的叶子，还写过一首小诗，其中两句：“徒有黄金色，不能济世人。”

沙漏无声，岁月无情，挥扫叶子之间，过去了一年，留恋的是人，时间却没有回顾毫分，直教两鬓染霜，风尘满路。

屋边也落了许多叶子，有紫藤的，也有红枫，黄栌、鬼见愁的叶子，黄的红的，最多的是褐色的。无论以前多么翠绿，多么葱笼，无论秋色给他染上的红色粉色金色是多么的炫丽，多么荣光，经几多秋日，几多秋暮，几多风雨，到冬日时节，凋落于地，都变成一样的暗淡，一样的干枯，一样的化作凡尘，去参加另一个轮回，回想最高光的时刻，是和根干枝在一起！

我拿扫把轻轻的扫着它们，也想到它们的荣光及奉献美丽自由甜密。它们装点了这个世界，使大自然赏心悦目；它们合成了养份，滋养了这个世界。它们奉献了自已，应得到崇敬赞扬敬畏。平淡的凋落，化作沃土，更护深根，来年的芳菲，也带着它们的微笑。

忽然，一枚檞叶引起了我的注意，可能是谁上山把它带了回来，也随风飘落在这些落叶之中。槲树有高高大大的乔木，也有葱葱郁郁的權木，叶子经冬不落，会干在树上，到来年春天发芽时才落地，有诗为证：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

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

所以，我说这片槲叶是谁从山上把它带回来的。

槲叶是我们先祖的第一件时装。记得很早看过一本书----《推背图》，唐代预言家袁天罡李淳风写的，语言晦涩寓意难懂，其第一像是画了一个巨人，双足踏地，手举日月，腰间系的就是宽大的槲叶。人猿相揖别，我们的先祖就穿上了槲叶衣裳。

槲叶，叶子宽大，色翠碧，味清香，质韧厚，有一定的止血止渴利小便作用，但效果不明显，它的特性更适合包裹食物之用。山里人最常用的，就是蒸馍垫在笼上和包棕子。

初夏时节，槲叶形满神就，正是采摘的好时候。陕西商洛地区，河南的卢氏栾川嵩县汝阳鲁山等地，老百姓会大量釆摘，能用上一年。嵩县车村一带，采摘更多，因为要出口到日本、韩国、欧洲，绿色无污染，是出口创收的抢手货。

端午节在日本也叫男孩节，要挂鲤鱼旗，寓意鲤鱼跳龙门，望子成龙的意思。还要摆菖蒲，是尚武的意思。槲叶象征着“吉祥如意、健康长寿”，日本人在端午节会吃一种节日食品，叫做“和生果子”，它必须要用槲叶包住，才有这种祝福的意义。而日本的槲叶产量很少，是一种需求极大的稀缺品，每年都要从我国大量进口，才能满足需求。槲叶也就漂洋过海，到了日本，算是出国留洋了，是不是比国内的槲叶更荣耀一些，高槲叶一等呢？

山上的槲叶落了，化作尘土，家里用过的槲叶，也被遗弃，不免也要化作春泥。漂洋过海的留洋檞叶呢？过完热闹的端午节，象征完“吉祥如意，健康长寿”，吃完了“和生果子”后，这些高贵的槲叶要到哪里去呢？日本是发达国家，这些槲叶也是要进入垃圾堆的，是堆肥了还是燃烧发电了，我没有研究，终究不能定论，但有一点还是明白的，国内的槲叶终究是落在自己的根上，而出国的槲叶一缕香魂还能不能回到乡关呢？想起杜甫的诗：

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画图省识春风面，环珮空归夜月魂。

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出国的槲叶，我总觉得有点悲凉，而年年都有槲叶漂零在异国他乡----日本、韩国 、欧洲，愿它们在国外都安好吧，这里也给它们一个深深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