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好人一生平安

<p>  在《美篇》里,我欣赏了几篇话题为“我的母亲”的佳作,重重地拨动了我的心弦,引发了风木之思的共鸣。回响在我生命里那首母爱的交响乐声经久不息,每一个音符都凝结着一个用母亲心血谱写成的感人故事……</p> <p class="ql-block">  母亲一生经历坎坷,受尽了生活的艰辛与磨难。她生育了十个子女,养大成人的只有姐姐和我,其他几个都是长到四至十四岁之间时突发疾病夭折的。在我出生之前,父母曾领养过别人家一个孩子,他来父母家度过灾年饥荒之后,背信弃义,离开了父母。一次又一次的不幸遭遇与心灵打击,使父母的身心受到极度摧残。姐姐很早就嫁人了,我最后一个来到父母的身边,点燃了父母的希望之光。在父母心里,我自然属于那种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希奇宝贝。我出生时,正逢国家遭受三年自然灾害,家里的粮食全被收缴到生产队里办大灶了,大人长期吃不饱肚子,根本没有奶水喂养小孩。母亲乞求队长特批,把她的口粮从大灶上领回家,自己吃糠咽菜,把节省的粮食,先用很繁琐的土方法加工制作成米粉,喂养时再现煮现吃。我曾很多次想象过母亲给我喂米粉的情景:寒冬腊月,半夜三更,微弱的煤油灯光里,母亲身披棉袄,一只手怀抱嗷嗷待哺的襁褓,一只手点燃柴火烟熏火燎地煮米粉。我不禁感叹:我的生命里浸透了母亲多少心血与汗水啊!</p> <p>  母亲是旧社会缠过脚的女人,而且积忧成疾,体弱多病,但很勤劳,肯吃苦。我八岁那年,父亲撒手人寰,母亲独自用她那瘦弱的肩膀扛起了抚育我的使命,在生活的路上艰难地前行。她因身体原因,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少,挣工分少。那时候,把全家人全年所挣工分总值(本年度粮食生产总值÷全队工分总和×本户全年总工分)低于分配的口粮价值的农户叫超支户。我们家年年是超支户,分配粮食时,受尽了别人的白眼,甚至有个别家庭劳动力较多的人,觉得是他们养活了我们娘俩,企图阻止我上学。母亲说,她即便是讨饭,也要把娃拉扯大,也要供娃上学。母亲像我生命中的一棵参天大树,为我挡风遮雨,呵护着我一天天长大。母亲把庄前屋后、角角落落的空地都开垦了,种上洋芋、萝卜等贴补口粮。她腿脚不好,每天上山割青草,喂了几只兔子,剪的兔毛卖掉,换一些食盐和点灯用的煤油。每年都买上一只猪仔,养得稍大点再卖掉,攒钱给我交学费。为了养育我,母亲含辛茹苦,忍辱负重,像春蚕一样,把生命吐成晶莹的丝,织成我身上的御寒衣。</p> <p>  母亲艰苦朴素,节俭持家。为了我的成长,她却在所不惜,宁愿自己吃遍千般苦,也不让我受到半点委屈。我上中学时是走读生,仅早饭在学校吃,自带干粮,学校供应开水。同学都用带把的搪瓷缸子打开水,我端个旧瓷碗,觉得挺不好意思,干脆不去打开水,等到下午回家吃饭再喝水。母亲知道这件事情后,很心疼地说:“那么长时间不喝水,咋能长好身体哩”。母亲一连几天一拐一瘸地上山爬洼,不顾荆棘刺手,不怕冷水刺骨,一颗一颗地摘了多半筐马茹,用水浸泡后搓掉皮,把胡晒干。卖掉马茹胡的钱,给我买了一个比较小的搪瓷缸子,我却埋怨母亲买的喝水缸子没有同学的大。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大的贵,买不起啊”。现在,我每当回想起这件往事的时候,母亲那蹒跚的步履、划满血口子的双手、无怨无悔的表情就浮现在眼前,我懊悔自己年幼时的糊涂,感叹母爱的伟大!母爱是心甘情愿的、不求回报的无私奉献,她从不奢望儿女的感恩,也不计较儿女的不理解。</p> <p>  母亲心地善良、与人和善,在生活中却很坚强。她像大海中的灯塔,任凭疾风骤雨拍打,毅然顽强地屹立在惊涛骇浪里,用她的光芒,指引那艘承载着母子梦想的小船驶向幸福的彼岸。我上高一那年春季,母亲再次被病魔击倒,她突发脑出血,不省人事。我顿时觉得好像天快要塌了似的,没有了精神支柱,不知道我以后的路会怎样走。在我绝望之际,奇迹出现了。母亲凭借顽强的意志和执着的信念,走出了鬼门关。她清醒后说:“我不能死,我还要给我娃娶媳妇哩”。她问我多少天没有上学了,让我第二天赶紧上学去。当她听说我打算不念书了,要留在家里伺候她时,她很生气地说:“你上学不能停,我的病慢慢就好了”。这次患病给母亲留下了轻微偏瘫的后遗症,她拖着残疾的身体,坚持供我上完了高中。高考制度刚恢复那年,我因为担忧母亲生活无人照顾,没有打算报考。五叔父却多次督促我说:“快去报名吧,你没有工作,凭你家条件谁肯嫁给你”。一位堂哥主动承担给母亲挑水的义务,消除了我的后顾之忧。母亲鼓励我说,“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去考吧,一定要活出个人样子”。在亲人们的支持下,我考入了师范学校。临行时,母亲没有太多的叮嘱,只是站在院边默默地目送着我远去。那目光里蕴藏着深深的期盼与依依不舍,期盼着我早日回家,期盼着我尽快完成学业,走上工作岗位。</p> <p>  母亲对我的关怀是无微不至的,渗透到了我生活的隙间。对我的牵挂是永无止境的,在她的心田里,我永远是一株需要沐浴阳光雨露的幼苗。我的烦恼是母亲的心痛,我的幸福是母亲最大的快乐。我刚上师范那年的中秋节,生产队要宰几只羊,给各家分配羊肉。母亲随外婆家的饮食习惯,忌葱韭海蒜,不吃荤。但她听到这个消息后,担心我们家没有劳动力挣工分,分不到羊肉。就早早守候在屠宰现场,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不知是队长可怜母亲,还是厌烦了。分肉开始后,队长发话:“先给这个老婆割上一点,让拿上快点回去”。那天恰逢星期天,母亲心想:我一定会回家。她把羊肉煮在锅里后,一遍又一遍地去院边翘首张望等待,直到天黑,她才失望地把煮熟的羊肉放进了旧木柜里。第二周周末,我好不容易借到了一辆自行车,回到家后,母亲问:“八月十五,学校灶上吃的啥?队里分了一点羊肉,我做好等你回来吃哩。”我说:“妈,学校灶上饭菜好着哩,你不要牵挂我了。你是咋过节的?”当听到母亲说“开水泡馍馍”时,我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楚,泪水溢出了眼眶。这块饱含浓浓母爱的羊肉,镌刻成了我人生中永不磨灭的记忆。</p> <p>  1980年农历九月初十,母亲带着几分欣慰和少许的遗憾,离开了她倾注毕生心血养育的我,离开了这个她曾经艰难跋涉、奋力拼搏了六十二个春秋的世界。她终于将我抚养成人,并登上三尺讲坛,为人师表,但却未能亲眼目睹我娶妻成家的哪一天。“树欲静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那时候,总是借口工作忙,手头拮据,对母亲照顾比较少,也没有让老人家穿上一件好衣服,吃上一口好饭菜。我现在有时在想:假如世上真有阴间鬼魂存在,我死后一定要回到母亲身边,好好做一回儿子,报答她老人家的养育之恩。</p><p> 愿母亲在天国安好!</p> <p>  (图片取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