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悲秋”浅谈

蛐蛐睡了

古语有“女子伤春，男子悲秋”一说，说的是古代诗文中主人公常借春秋两季，来抒发情感。那么，客观之季节因何影响到人呢？单就“悲秋”而言，大抵与秋之风、雨、声、色相关。

秋风逼人。秋风，在古诗文中常被称为“西风”、“商风”。春风和而无力，夏风狂而无格，东风烈而无念，惟有秋风紧俏、惶急，催人思绪。当然风为无形之物，以其催叶之势被人谨记。杜甫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便道出了秋风之威力；“适逢商风起，羽翼自摧藏”又道出时运不济之悲凉；至于“秋风萧萧愁杀人”，更让人觉得秋有伤身之嫌了。秋风逼人，加紧传送家书、捣制寒衣。

　　秋雨袭人。秋雨瑟瑟，长则数日不绝。一层秋雨一层凉，雨下一日，便添一层寒衣。有时，寒衣未到，秋思之余，更添无限凄惶。对失意之人来说，自然风雨或可以消受，而人生风雨呢？避之不及，挥之不去。秋雨袭人，惹起一身烟雨、满腔愁绪。

　　秋色撩人。范仲淹有词云“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道尽秋色之美，而一“寒”字点透秋色之凄。秋色之美，美在色艳。枫叶火红，银杏金黄，让人驻足流连。秋色之凄，凄在短暂。寒气至而万物衰，让人望“叶兴叹”。秋色以其陨落前的绝美，撩动诗人情怀，为之悲戚，为己叙伤时之感、抒壮志未酬之寒。

秋声噬心。“八月在野，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天寒雁声急”。不论是“入户”整夜低唱的蛐蛐也好，还是落单失群、晚空哀鸣的大雁也好，无不加深远在异乡的游子怀远之思。至于“秋虫唧唧，最惹人相思”，更是噬尽离人魂魄，让人惶惶不可终日。

　　风雨潇潇而熏眉，声色凄凄而入骨。外感有加，内入心脾，故有“一切景语皆情语”一说。一般来讲，情出有因，“悲秋”之情亦然。能吟出万古流传之诗篇者，基本属于“士”这一阶层，他们深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阶层意识的影响，轻商重文，寒窗苦读。读书虽有怡情之说，更是为了“兼济天下”的通达仕途。若过独木桥一般，跻身过桥，且能施展抱负的每个朝代也就那么上百人，大部分要么是落了桥、受了伤，只能在找个角落舐伤苦吟，聊以慰藉；要么即使过了桥，而发现前路并不好走，也只能将就着，写文做诗发发牢骚。但在“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的封建时代，即使发牢骚，也不能随意而为，只能托物而言志，借景来抒情。那么风雨声色共萧萧的秋，便与这些失意之士人产生了共鸣。借秋凉之悲，抒失意之痛。再者，从季节角度，秋近岁末，和现代人一样，是做个人工作年终总结的时候，古人每每在晚秋之时，回望自己潦倒一生，“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伤心时不妨抒怀名志，但一直沉浸于这种忧郁的状态就不好了，至于为此走入绝境的，其精神固然可仰望，但做法实不可取。各种情绪，吐之而后快，不防学学五柳先生，在万悲之秋，犹可有东篱采菊之闲情、抬眼南山之悠远；也可如刘禹锡般放目晴空，望飞鹤排云，引缱绻诗情。也可仰望于伟人，赏层林尽染之大美，观百舸竞流之壮观。

　　心有所寄，超然秋悲。不若借点滴浩然之气，抒百般快意人生。